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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黑第46部分阅读

    虽说有希望总是好的,但希望太过渺茫跟绝望又有何两样?

    五色琉璃再珍贵,好歹也见过,摸过,据为己有。

    那独角斑羚,真真正正传说中的神兽。只有古书记载,北寮极寒之地,木木埠合山顶,似曾出没。

    瑞祥钱庄

    瑞祥钱庄百年老字号,分店开满东陵大江南北,据说当家的在西坞、南诏、北寮另外取下名头也有生意,至于是不是还做银钱买卖,则两说。

    瑞祥钱庄明面上的老板姓徐,字启豫,泸州澄县人。

    徐家原本做的是官路米粮生意,涉足银钱行道并不深。百年老字号,顶的是旧时的名气。

    真正开始发迹得力,是从新帝登基,改朝换代方启。

    有桩秘辛外人不得知,仲孙慛仍是泾西王时,救过徐启豫老爹一命,徐老爷为报恩情,原本想送三分一的家财当做谢礼,仲孙慛硬是教人推拖开去。

    徐家豪富,便是这三分一的家产也有上百万两之巨,哪怕是皇帝见了,都不会舍得。

    在仲孙慛眼里,百万两银钱算什么,他要的是整个徐家的商路。

    徐老太爷报恩归报恩,眼色自是不差的。

    士、农、工、商,从商最末,徐老太爷既得了机会,恨不得紧ko地抱上皇家大腿,巴巴让徐启豫隐秘地成了泾西王手下一名门客。

    徐家出钱,仲孙慛行方便,一路子将生意作得红红火火,根植东陵不说,势力更深入其他三国。

    不论兴兵打战,吃穿用度,ko的是什么?

    银子!

    依照徐家这般渗透速度,再有几年,北寮、西坞、南诏的银钱流动被仲孙慛暗中来上一手,只怕是非要焦头烂额。

    瑞祥钱庄对外是徐家产业,内里由杜中敏负责接手。杜中敏年事渐高,得了长孙后心情疏淡许多,大部分事务都交到了杜子笙手中。

    瑞祥钱庄专供接待贵客的包间里,京城铺头的掌柜满头大汗,尴尬地陪着笑,搓了搓手,道:“司徒小姐,实在不好意思……”

    “掌柜的,东西呢。”

    涵阳把玉印往前一放,脸上笑着,眼里结成冰。

    “堂堂瑞祥钱庄,名声是吹出来的?或是银钱没有给够,教掌柜的心急火燎地把委托存放的东西胡乱送人?”

    “给够了,自然是给够了!”

    掌柜脸色惨白,如果百年名声毁在他手里,只怕老命不保!

    可追要物事的是那位大人,他不敢不从啊!该死的,明明派人通报了,那位大人怎地还不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把东西交出来,否则……”眼一沉,杀气四溢:“我教整间瑞祥钱庄再无立足之地!”

    “公主,莫再要为难掌柜,是我让他把东西暂时存放在我这的。”

    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被吓得冷汗涔涔的掌柜腿一软,整个儿跪趴在地上。

    老天爷唉,总算来了!

    涵阳转头,皱起眉,问道:“你是谁。”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安平乱

    离开东陵时,涵阳已有十二岁,虽然一别六年,但杜子笙不过是褪去青涩少年模样,多几分成熟男子气概,容貌却不曾有大变化。

    她自是记得。

    宣和公主--仲孙氏三皇女已经埋骨崖底,从前一切人与事与她再无干系。

    竹秋韵跟在杜子笙身后,怯懦地不敢多上前半步。

    触及那双冰冷的目光,竹秋韵方才懊悔,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在如意楼时涵阳说得明白,她与杜子笙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偏偏竹秋韵死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尤是还个从夫为上的懦弱性子,还是把见过涵阳的事给杜子笙提了。

    杜子笙喜出望外,既然存了心思,顺着颜家线索,不难查出颜老太君曾存了个匣子在瑞祥钱庄。那匣子指定由拿着玉印之人取走,自然不会是给颜家子孙的。他动用权力逼掌柜把匣子交出,说是暂时保管,待人来取物时派小厮通知于他即可。掌柜的不敢轻易得罪,寻思杜家不至于霸占这么个玩物,只能应下。

    杜子笙一瞬不动地望着涵阳,心中激荡不已。

    一别六年,见她离去时的不舍,知她“身死”时的伤痛,再见时,万语千言竟不知从何说起。

    “这位公子,劳烦将在下的物事交换。”

    有礼疏离的嗓音,给杜子笙当头泼下一盆冰水。

    “涵阳,我,我只想……”

    涵阳很不耐烦,国师府外那几名哨子失踪的消息,恐怕很快就会传到便宜老子的耳朵里。她不欲多生事端,打算取了东西便拍马赶回南诏。

    跟在杜子笙身后除了竹秋韵,还有一名婢女,加上瑞祥钱庄的掌柜,这些人都是听到那声“公主”……

    涵阳起了杀机。

    再看杜子笙,杀些喽啰不算什么,但杜家公子……罢,罢,大不了从此不过东陵,那便宜老子还能把她怎地。

    身影微动,刹那间手一伸,一折,将杜子笙双臂猛地收夹于后背。杜公子是文官,虽习过武艺,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涵阳下了狠手,力道再大些就要把那双手臂给卸了,可见多痛。

    杜子笙脾气倒硬,脸色惨白,却哼也不哼一声。

    他只觉得怀里一空,双手松软,定睛望去,那匣盒已在涵阳手中。

    涵阳再不看他一眼,只朝瑞祥钱庄掌柜说道:“这属于我的东西,我自取了。”

    杜子笙大急,欲追出去,奈何两臂不得使唤,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往前跌倒。

    竹秋韵满脸心疼,连忙赶上几步搀扶,含泪说道:“相公,这都怪妾身,小姐……公主她,她本是不愿再见故人的……您……”

    杜子笙痴痴往外看,车水马龙,哪里还有佳人倩影?

    东陵 白沟 桃知村

    一排凶神恶煞地黑衣客,马三儿从小到大是村里恶霸一枚,也没见过这副阵仗啊!

    两腿一抖索,软了半截,哆哆嗦嗦地给那群黑衣客跪下,双手伏地,死命磕着脑袋,口里不停说道:“爷,诸位爷!小人家里有薄田三亩,耕牛两头,生猪四口,还有,还有个媳妇,虽然皮肉老了点,也可以……”

    “啪!”

    一巴掌甩开,马三儿被抽得头晕脑胀,伸出舌头往嘴巴边一t,咸腥咸腥的味儿!

    “不教你开口,别说废话。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马三儿哪敢不应,捂着嘴巴连连点头。

    “你老母从前是不是做过人牙子。”

    马三儿点头。

    “十六年前,她是不是接过一道打南诏来的生意,卖的是个女娃。”

    马三儿心里腹俳,十六年前的事,鬼还记得。

    不敢说出口,只得可劲的想。

    南诏、女娃儿、十六年前……

    “唉!有,是有这么一遭!小人的娘做人牙子,大都只接周围村口的生意,卖些崽子到大户人家当丫头小子来贴补家用,唯一一次接了南边的,是因为当年小人发痘症,家里银钱不够,俺娘才干的。”

    领头黑衣人猛地揪住马三儿衣领,沉声问道:“那女孩子,是卖到哪儿去了!说!”

    马三儿背脊冷得慌,他怕这些黑衣人,但老娘死之前给自个说的那道秘密,弄不好可是抄家灭族的……

    犹豫着道:“这,这,都过了这久,小人的娘也不曾……哎哟喂!”

    杀猪样的嚎了起来。

    白刃浮光,一条胳膊利落地从马三儿身上掉到地上,血如泉涌。

    “说一句谎话,砍一条胳膊,胳膊完了还有大腿,大腿没了还有个脑袋!”

    马三儿哪里再敢有半分犹豫,噼里啪啦全说了:“是,是给卖到京城去的,据说教京城一个王府地妾室买了……”

    “什么王府。”

    “泾……泾西王府,不对……”马三儿痛得脑袋清醒了,想起老娘死前炫耀的那番话,“王爷成皇帝了……是当今皇上的闺女儿,叫什么和宣,宣和,对,宣和公主的,就是当年小人娘卖出的那女娃儿!”

    手起刀落,马三儿的脑袋骨碌碌地滚了三圈,一双贼眼蹬得瞠大,死不瞑目。

    南诏 曲阳

    蛊神阵异动之事,巫族中只有少数几名长老跟族长姬晔豫得知。

    有两名长老年级较轻,十几年前恰好外出游历,对何鼎鸿与姬妃彤一段孽缘仅是听说一二,不曾参与。两人认为蛊王出世,乃是巫族至高无上的荣耀。何况蛊王的地位崇高无比,尤甚族长。理应寻回向所有族人昭告,以其为尊。

    姬晔豫当初迫于压力,亲眼看着外孙被投入万蛊瓮而无力相救,十数年来,对女儿、对外孙都心怀愧疚,自不愿再次加害。只是担心墨染仇恨难解,将其寻回后反倒害了整个巫族。

    年纪最长的长老装糊涂,不肯表态。

    姬晔赫当然支持斩草除根。

    姬晔赫心胸狭窄,野心勃勃,一直欲取长兄而代之。当年圣女姬妃彤身怀有孕,正是由他以长老身份挑起事端,最后逼得侄女惨死。

    姬晔豫年老,姬妃彤身为圣女,乃是最名正言顺的族长继位者。姬晔赫对族长之位虎视眈眈,就算没有这段孽缘,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清除障碍的机会。

    当年姬晔豫容许墨染在巫族长大,教姬晔赫又恨又怒,视墨染为其登上族长之路上非拔不可地一枚眼中钉。

    暗中煽动族人排斥小墨染,刻意传出不好的谣言,逼迫姬晔豫做出决定。

    亲手把墨染封进万蛊瓮时,姬晔赫不知道多舒心。

    姬晔赫表面不动声色,请下找寻墨染的任务。

    根据两次蛊神阵异变推测,最近一次在南诏曲阳,三年前那次在西坞苍山一带。

    曲阳姬晔赫查过,耆老迷谷中确有魔性暴动的迹象,但当日入阵的乃是四名女娃……

    八月初二

    南诏安平郡 文州

    文州人口约十万,东西长宽分作四、五里,人口鼎盛,贸易繁华,距东陵三百六十余里,西北关卡夹谷道仅不足百五十里。出夹谷道大多是荒漠戈壁,往西北走,十数小国星罗棋布分散其中,再过去就到了西坞。

    西坞与南诏间距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约在六百里左右。

    安平一贯为南诏西北防线,离晋宁路途长远,皇族往往鞭长莫及。加上驻守派兵麻烦,先任女皇大多将行政兵权交予郡王全权处理,直到皇甫烵登基,方才大刀阔斧地进行中央集权。

    可开了闸的猛虎,哪有主动乖顺的道理。

    现任安平郡王乐芜,对皇甫烵收拢兵权,新派将军驻扎夹谷道很是不满。安平郡,整个南诏西北,有哪处不是他乐家打下的,有哪份功绩不是乐家先祖挣下的?

    历任女皇,尽对乐氏恭敬三分,偏偏皇甫烵不买账,触及乐芜利益不说,眼看还要连根拔起。

    刘奇正身材矮小,一双绿豆眼,两撇八字胡,最喜湘尖春茶。

    莫看貌不惊人,既无功名,又无武艺,区区幕僚而已,王府上下除了郡王乐芜,便是世子小姐都不敢对他不敬。

    刘奇正满腹阴谋诡计,为人锱铢必报,尔敬一丈,他方还你一寸;尔欺一寸,他必报一丈。

    乐芜心胸狭窄,好大喜功,加上刘奇正这么个幕僚,可不是“绝配”!

    日头东起,辰时半 安郡王府

    刘奇正求见匆忙,大管家不敢怠慢,顾不得王爷昨晚上宿在娇妾房中是否起身,赶紧通报。

    乐芜早晨醒来,往旁边暖玉温香揉摸两把,正想提枪上阵再战一场,却被“砰砰”拍门声弄得险些疲软,大怒道:“混账东西!”

    “王爷,刘先生求见。”

    “刘奇正?”乐芜一楞一惊一喜,脸色数变,翻身下床,下穿罢衣裤,边说道:“带去书房,一会爷就到!”

    刘奇正绕着圈子,一炷香后,乐芜方至。

    乐芜连茶水都没顾上,就把仆役统统挥退,并教管家亲自守在门外,谁来都不许进。

    “怎么样,是不是那边有消息?”

    刘奇正没吱声,上下左右到处看,乐芜见他这贼眉鼠眼的模样,心中不耐烦,抬手就往刘奇正后脑勺抄上一记锅贴,道:“干什么呢你!”

    乐芜身量高大,又是个马上征战惯的武夫,一巴掌叫刘奇正痛得险些涕泪满面。

    “王爷,小人总觉得不自在,好像谁在盯着……”

    “说什么混话!”乐芜大不悦,道:“你意思是爷的府邸有j细不成?哪个侍卫不是爷亲自挑的,各个都是好汉,各个都不简单。皇甫烵那婆娘手下鼠辈早被爷碾巴得差不多了,晋宁也没传出消息,真当她手眼通天不成!太上皇算个屁,还不得亲自给爷赔礼道歉!你什么都好,就这胆儿忒小,跟绿豆差不离。哈哈!”

    话到最后,乐芜自个先大笑起来。

    刘奇正摸摸八字胡,寻思着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