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下，王肃州也正色道：“江北的人事问题，大体上已经定下来了，上面几位首长之间也已经形成了共识。在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目前的局面，反而是比较的复杂。宁致远的资格和资历倒是没有问题。只不过，这个事情，恐怕是不容易啊。”
王肃州的话语，聂振邦并没有放在心上。所谓的不容易，这些都是套话罢了。如果，说的很容易，那么，这人情就小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的时候，哪怕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也要说的很为难。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以自己对王肃州的了解，虽然，王肃州不至于这样，但是，宁致远的问题，也不是没有操作的余地。
随即，聂振邦却是笑着道：“肃州部长，事在人为嘛。机会，总是争取的。上进上进，总得有这个向上的心态才能进步嘛。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江北的问题，到底复杂到了一个什么程度。还请肃州部长给我指点指点啊。”
话音落下，对面，王肃州却是沉吟了一下，微笑着道：“目前，根据江北省王成龙的意见，能够有资格的，大概就是三个人，一个是常委副省长李洪华。一个是宁致远。另外一个是省委秘书长温玉和。目前来看，李洪华的希望是最大的，毕竟，他此时本身就是老常委了，资历摆在了这里。更重要的是，他是老李家出来的。”
第1097章 再会李国华
挂下电话，聂振邦握着茶杯的手，却是没有在动。心中却在沉思起来。这一个电话，王肃州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已经不少了。目前，在江北省常务副省长这个位置上，争夺的人，摆在明面上的，有三个，一个是李洪华、一个是宁致远、一个是温玉和。
从表面来看，是老李家和自家在争夺，温玉和这边，聂振邦并未看轻。温玉和短短十几年时间从梁溪市统战部部长职务上，升任省委秘书长。要说温玉和在京城没有后援那是不可能的。这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在这种时候，哪怕，温玉和真是自己的一个派系的，谁上去，谁退让。那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都关系到自身的前程。让温玉和退出，也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更何况，温玉和并不算是自己这一个派系的人，所付出的东西，自然就更多了。
另外，这还只是表面的，历来，在省部级这一个层次的争夺是最为激烈的。放眼全部，副部级以上的职位也就这么多，抛开一些闲职。像是常务副省这种实权的党政领导职务，历来都是交锋的重点。
也就是说，不光要考虑明面上的这两家，还要考虑，是否还有隐性的竞争对手。看来，回京城一趟，完全是很必要的。
想到这里，聂振邦心中，主意已定，站了起来。走出了书房，此刻，三女都坐在了电视前面。电视里，播放着泡菜剧。这让聂振邦有些头疼。似乎，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是什么年龄档次的女人，对于这种死去活来的东西，对于这种催泪弹，天生就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安娜最为感性，此刻，眼泪哗哗的，一边抽纸抹着眼泪。一边道：“老公，今天不加班了么？”
在红江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加班，已经成为了聂振邦的一种习惯。在省委的办公室，整个省委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位于顶楼东侧的那一个房间，亮灯到深夜，那已经成为了省委的一个标志。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聂书记除去在办公室加班以外，在家的时候。每天加班到凌晨深夜，那也是经常的事情。
聂振邦搞经济，搞发展有一套的名气。这不是吹出来的，这可是实实在在耗费精力做出来的。
“嗯，我明天准备回一趟京城，你们，谁想回去么？”聂振邦笑着询问起来。
这让三女都愣了一下，李丽雪沉吟了一下，微笑着道：“我不去了，京城那边，就我弟弟在，他的工作又清闲，管着王朝，随时都可以过来红江。孩子们还要读书呢。我留下来看着他们。”
董婉也愣了一下，董婉很想回去，但是，却还是摇头道：“不回了，刚回去过。我留在红江陪着丽雪好了。”
安娜正准备说话，董婉却是开口道：“安娜陪你去吧，胜利叔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安娜这唯一的宝贝，回去多看看老人。多陪陪。”
定下了时间和人选之后，这边，聂振邦给省委秘书长许红专打了一个电话。座位省委的一把手，聂振邦想要休息一天，这是很正常的，红江省内，也绝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说东道西。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左右，聂振邦和安娜一起走出了京城国际机场。
一出来，就看到杨安邦和肖雅丽两口子已经等候在了机场出口这里，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是，两人的保养还是很不错的。再说，这两口子都不在体制内，安安心心守着他们沃家集团那一亩三分地。有两家的权势在，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人敢招惹。
当然了，沃家集团为两家的子弟提供福利待遇，这是必须的，也是必然的，官商、官商、在老百姓的眼里，是官和商的合作。但是，在京城，在世家子弟的世界里。官商的意思，就是官家子弟当商人。
这种结合，远比普通的合作要来得稳固，在依靠家族的权势发展商业的同时。商业之中的经济，也在反过来反哺家族。
家族的小辈子弟要发展，要政绩。好办。赶过去投资，协助发展经济，而且是不求回报的投入。这就是官家的商业势力存在的目的。
另外，家里面有一股强大的经济支持，也能确保，走入体制内的子弟们不会受到经济问题的影响。纵观全国。因为经济问题而落马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都是草根子弟。
“二姐，二哥。你们这两口子是唱的哪一出啊？亲自迎接，我可有些胆颤心惊啊。”聂振邦调侃着说了起来。
安娜在旁边也笑着道：“二哥、二嫂，怎么没看到杨信那小子呢？”
老杨家生儿子，这已经在京城是出了名了。杨家老爷子，三个儿子，到了聂振邦岳父杨胜利这一代，大伯杨光荣、二伯杨建军都是两个儿子，杨胜利更是不得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现在，到了安娜他们这一代，杨家叔伯七兄弟。清一色的都是儿子。这种事情也不得不让其他家都佩服。
聂盼盼他们这一代，杨家几个小子的名字是按照仁信礼义智这个来取名的。
说起儿子杨信，肖雅丽的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别提了，这臭小子，从十六岁开始，就没让我省心过。不是和圈子里这般人混酒吧、混会所，就是泡妞、飙车；最近，据说是迷上了古董收藏。半年时间，六个亿花费出去了。收了满满一屋子的古董回来。我找人给他鉴定了一下，真正有价值的才一亿一千万左右。被人坑惨了。”
杨安邦呵呵笑着道：“玩古董嘛。哪有不亏钱的，咱们那时候，不也这么过来的么？人都有一个成熟的过程。一点小钱而已。只要不乱来，我还是高兴的。”
几个亿，对于如今的沃家集团来说，还的确是小钱。别人不知道，聂振邦很清楚。沃家集团这些年，明里暗里控股和经营的产业，加起来，少说一点，三千亿的资产还是有的。只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这点钱，还真是毛毛雨。
安娜也笑着道：“二嫂，你就别发牢马蚤了，杨信这样，已经算很懂事了。不就是钱么？你还在乎。总比大哥家的杨智好吧。都躲难躲到我那里去了。只要不吸毒、犯法，其他的，你就随便他吧。杨家这么多人，还要靠他去拼不成，长大了，能继承你们这份家业那就足够了。”
聂振邦也笑了起来：“二姐，你还是老样子啊，铁公鸡。”
年轻的时候，肖雅丽的泼辣那是出了名的，听到聂振邦调侃，肖雅丽眉头一瞪，但是又羡慕道：“还是你小子会生啊，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多省心。”
“老二，你将我们丢在王朝这边就行了。爸那边，我就不过去了，让安娜回去看看，你给我约一下李国华。”聂振邦的表情也正式起来。
听到聂振邦的话语，杨安邦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圈子就这么大，也没有什么世仇家恨一说。真要是那样，根本不能僵持到现在。以往的风波里，早有一家被彻底踩死了。
现在，在京城这个圈子里，大家都保持着一个默契。斗的时候，可以狠劲的斗。上位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来的。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斗完以后，该合作的，还是要合作。感情用事，那是傻子的作风。
中午，在王朝这边，聂振邦睡了一个午觉。下午又和几个兄弟聚了聚。吃过了晚饭之后，杨安邦这边终于是来了电话，李国华答应见面了，但是，不是之前设定好的王朝俱乐部。按照李国华的意思，会面的地方安排在了他的会所。
常青藤俱乐部，李国华的产业所在。此刻，站在了俱乐部的门口，聂振邦面带微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在全国可以和王朝俱乐部相媲美的地方。李国华还真是小心眼。玩这种套路，就认为自己是在求他了么？摇了摇头。聂振邦迎面走了上去。
在会所门口，两个保安伸手拦住了聂振邦：“先生，不好意思，请您出示一下会员卡。”
因为聂振邦十分面生，所以，保安才会拦住聂振邦。
不等聂振邦开口，里面，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微笑着道：“聂先生，里面请，老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和王朝的奢华大气不同，常青藤的装点，更为的西化。在这里，就仿若是置身在西方的晚宴现场一样。清扬的小提琴音乐。在大堂这里，还有歌手演绎着抒情的外文歌曲。
这里的人，都彬彬有礼，如同是一个绅士一样。来往的名媛闺秀，都是身穿晚礼服，百花争艳。
在男子的带领下，聂振邦直接上顶楼。王朝九层，常青藤十层，两个会所之间，又没有高层建筑阻隔，两两相望，也在相互竞争，从这边，的确有那么一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再次见到李国华，聂振邦心中却是有些感慨。和十几年之前在梁溪共事的时候相比，李国华显得沉稳了许多。
第1098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四目相对。李国华的眼神很平淡，没有仇恨，没有激烈的碰撞。这也让聂振邦暗自赞叹。挫折，果然是让人成熟的最佳方式。彻底的失去了仕途的希望之后，转而投入到了人脉的组建和经营上，李国华的能力也完美的呈现了出来。常青藤的逐步成熟和强大，这给李家带来了巨大的人脉。这也是为什么李家在李老爷子逝世之后，李家没有什么中流砥柱。却还是京城十分重要一个组成的根本原因。
“环境不错，很有情调，很有韵味。”聂振邦微笑着赞美了一句。
李国华挥手示意了一下：“请坐。多年不见了。你还是没变。”
这时候，李国华已经挥退了随从，在这里，已经只剩下了聂振邦和他自己。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对面，王朝俱乐部。李国华微笑着道：“我的地方，怎么样？你看，有没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番话，李国华说得是气势非凡。隐含的意思，却是让聂振邦笑了起来，在自己面前，李国华这个曾经的失败者，尽管掩饰得很好，但是，还是心态失衡了。
居高临下的感觉，有两个意思，第一，和王朝相比，常青藤高出一层。这是单纯从客观事实来说的，也代表常青藤俱乐部现在比王朝俱乐部略胜一筹的局面。这是必然的。
王朝是李丽雪的弟弟在经营，而常青藤则是李国华亲自坐镇，优劣已分，王朝能保住现在的地位，略输一筹，聂振邦已经很满意了。
另外一个意思，聂家和李家的对比。聂家在聂老爷子之后，还有聂国栋和聂国威这两个入局的顶梁柱存在，反观老李家，李老爷子一走，李家却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在这一方面，李家是根本无法比拟的。可是，李家却还能屹立不倒，甚至和聂家不相上下。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李国华的意思很明确，曾经，我的确是输给了你聂振邦，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尽管，我的仕途不在，但是，我李国华照样能给你聂振邦强力的狙击，你现在，不就来找我了么？
聂振邦淡然一笑。李国华此刻的心态，在聂振邦看来，这是一种小资的表现。看着李国华道：“呵呵，九为极数。过犹不及啊。李国华，我有些纳闷了，你说，你好歹也是顶级豪门的子弟，怎么在国外读了几年，就染上了这种小资味道。知道小资的意思么？”
说着，聂振邦却是继续解释道：“所谓小资，是指小资产阶级。具体指的，就是中产阶级。小资的生活，小资的情调，按理来说，和你应该搭不上关系啊。你怎么也算是一个大资产阶级。呃，具体来评估的话，特大资产阶级才正确……”
“够了！聂振邦，今天，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李国华的心态，在刹那间，不平衡了。
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些过火。李国华挥了挥手，坐回了沙发上。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平静道：“坐吧，我想，你聂振邦今天过来，不单纯是来和我讨论小资情调的吧。”
讪然一笑，聂振邦也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泯了一口，称赞道：“好茶。”
说着，聂振邦看着李国华道：“据我所知，国家发改委这边，最近正好有一项人事变动，空出了一个副主任的位置。我觉得，李洪华不错。”
这个话，掐头去尾，说得莫名其妙。但是，聂振邦相信，李国华懂。
涉及到李洪华，李国华要是不明白，那才是怪事。那也不配做自己的对手了。
看着聂振邦，李国华愣了一下，却是笑着道：“宁致远找你了？也是，宁家作为你聂家，作为你聂振邦的马前卒。的确是要多给予一定的扶持和照顾。否则，会寒了下面的人心啊。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这是肯定的。”
对于李国华的调侃，聂振邦不以为意。大家都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李国华此刻，不过是口舌之争而已。换位思考。曾经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人，却不得不退出官场，这是巨大的打击。心中有怨念那是能理解的。
看着李国华，聂振邦显得十分的从容自然，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缓缓道：“李国华，至于什么理由，我就不说了，你这个人，私生活虽然糜烂了一点，但是，不可否认，你的才智是一流的。我相信，你能想清楚。”
李国华此刻，也在沉思，聂振邦给出了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诱惑。发改委。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单位。尤其是国家发改委。
在体制内，这个部门，堪称是小政务院。小到市场价格，大到国家重点项目工程。都在管辖的范围之内。
前身是国家计委。这一个部门，可以说是聂家的传统势力范围。如今，如果能够在这里获得一个关键性的职位，尽管只是一个副主任。可是，意义却是不同的。对于整个李系，都有莫大的好处。
打个比方。现在，李系的干部，各个层级的都有，县处级的、地厅级的。省部级的。
现在，搞个什么项目，如果需要发改委立项的，有时候很麻烦。甚至，在有竞争的情况下，只能看着别人成功。可是，如果以后，李洪华进去了之后，情况就不同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古话，是至理名言。如果，李洪华在发改委，对整个李系的帮助都是巨大的，和江北省一个常务副省长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李国华此刻，在揣测的是，聂振邦为什么会这么做。舍得拿出这么大的本钱出来。
聂振邦十分的坦然。神态很轻松，对于自己开出的这一个条件，聂振邦是有着充分的信心的。打蛇打七寸。谈判也是如此，以李家的实力。开出一般的条件，李国华必然是难以接受的，李洪华现在已经是副部级的职务了，如果是一般的副部级岗位，李家不可能妥协和答应。但是，正部级，代价就太大了。现在的条件，刚刚好。正好卡在了李国华心动的地方。答应下来，对聂振邦这边来说也不会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