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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贼第11部分阅读

    。

    姬宣不管齐国是否会因此而灭亡,出于十多年的学习和亲近,他对于箭矢有着极大的好感,所以蹲在盾阵里的他很好奇的向李牧云问道:

    “这是什么宝贝,怎么飞得那样快?”

    这支箭飞的实在是太快了,远超后面袭来的一般箭矢!能够让他都差点抓之不及的箭怎么会普通?

    况且那种宛若奔雷的霸烈气势着实吸引了姬宣的注意,让他爱煞了起来。

    李牧云手里握着的这只铁箭,与后面袭来的箭射出的时间相差绝不超过一个呼吸,但是此箭却快了那么多,甚至连这位几乎达到甲级的副统领大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要失去性命。

    可见这支箭的不一般!

    面对着准宗师的灼热目光,李牧云却是突然做了一个让姬宣极为惊诧的举动,只见他忽然间将箭矢反折,随后使劲揉捏,囫囵之间就压成了一团铁疙瘩。

    好好的一支奇箭就这么被废了!

    铁疙瘩被他郑重的放进怀里收好,不待姬宣发问,李牧云便抱拳道歉:“川龙箭的事情请先生不要再问了,也不要说出去。”

    姬宣哑口无言,人家已经这么说了,他还能怎样?

    悻悻然的点头算是答应,李牧云这才稍稍露出一丝笑意的解释道:“这事儿不能透出去,就是公主也不能告诉,否则先生没有事,我以及我的这些兄弟则都要死!”

    姬宣望着李牧云的脸,望着四周死死举着铁盾,但是带着紧张神情不时回头来望的禁卫军士兵,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很认真的点点头:

    “以甲顶的名义发誓!”

    人活二世,姬宣的心思玲珑自然远超常人,所以只是略微一品味其中隐藏的意思便明白了可能含有的某些原因,故此他郑重的许诺。

    修行之人很少拿自己的修为境界起誓,而一旦如此便是最为铁血的誓言,极少违背。

    这位准宗师的话让所有人迅速的轻松下来,刚刚李牧云吐出“川龙箭”三个字而紧绷起来的脸随着这句话迅速的松弛,士兵们知道了姬宣话里的意思:

    “我说出去,今生停留甲顶,再不得踏入宗师境界一步。”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们变得放松,有些人甚至回过头向姬宣报以善意感激的憨笑。

    被这群耿直的士兵所感染,姬宣忽然间想起了前世的某些事情,然后他也笑了起来。看见姬宣笑了,李牧云摸了摸喉间的湿凉,也笑了起来

    准宗师笑了,副统领也笑了,随后大家全都笑了。

    都是正当壮年或者即将步入壮年的汉子,又是军旅里一等一的精兵,所以他们的笑声憋在狭小的盾阵里显得格外的低沉和压抑。

    像极了深夜坟场里的鬼哭魂啸!

    在这个世上,军队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所以面对类似于军队厮杀的箭雨袭击,即使是姬宣这样的准宗师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躲进了盾阵里面。

    箭雨齐射,威力固然强大,让人敬畏,然而有些人自然可以无视这些东西。

    段清歌便是这种人。

    宗师剑客握着他的剑,立于马车高高的红色顶棚上,他的四周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椭圆形的营地就像是一只偷懒睡觉的大刺猬。

    箭矢便是刺!

    周围盾阵里传出来的低沉笑声让宗师大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一心痴于剑道对此并不作理会。

    树林里的箭雨只发了两轮,就再也射不出来。

    因为宗师剑客终于拔了他的剑!

    同剑鞘一样古朴的黝黑剑身在虚空中轻飘飘的划过一个圈,随后像是起了某种反应,周围插满的箭矢以此为圆心瞬间拦腰折断。

    断裂而开的箭杆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一阵闪烁颤动,接着伴随着刚刚升起的一道青蒙蒙圆形剑光向四周迅速射去!

    箭射来很快,射回更快!

    前一刻呼啸的风声再次响起,只是与“咚咚”的擂鼓声相比,树林里夹杂的却是声声凄厉惨呼,以及随后而来的倾倒的声响。

    死人倒在地上的声响。

    他们有可能捂着自己的脖子,也有可能捂着胸口。

    但是有一点很明确。

    他们死了,然后…倒了!

    惨呼声短促而又简短,可见躲在林中的刺客死的很快,并且死的不明不白!

    青色的圆形剑光以营地为中心,从营地之外开始变迅速扩散开来,一层叠着一层,像是水面上的涟漪。

    水面上的涟漪很柔和,但是剑光很锋利!

    方圆数十丈的密林悄无声息的倒塌消散,厚重的树木在犀利的剑光之下瞬间便化作了漫天的碎屑,纷纷扬扬的散落在肥沃的土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四散开来的剑光逐渐消散,最后的踪迹停在了林间某处。

    段清歌望着剑光最终消散的地方,冰冷的脸上噙起一丝笑。

    不是冰冷的为笑而笑,是带着情感的表情。

    剑光止于某棵树下。

    树下有两个面色苍白的人——血镰刀,袁一剑!

    但是段清歌却不是为他们而笑,更加不是为了他们中间盘坐在地的枯瘦老者而笑。

    他只是为了老者眼帘下面的某间事物发笑。

    老者的双膝上放着一把剑,无柄的剑!

    第三十二章 曾今的怒和怨已随风而去

    更新时间:2012-08-21

    臣贼第二卷帝国的风沙

    第三十二章曾今的怒和怨已随风而去

    长箭而来,首先要杀的便是使团首脑!

    首脑不是公主姬烟,也不是准宗师姬宣,更不是旁人,而是坐镇在马车前的副统领,李牧云大人。

    因为他是这支精锐军队的首脑!

    一旦李牧云死了,没了首脑发布命令,那么随后而来的箭矢便能轻易的洞穿没有丝毫防御的禁卫军士兵的身体,或者他们的脑袋,或者其他的部位。

    总之一句话,那就是一旦射死了李牧云,那也就相当于杀光了除开甲级高手以上的所有武装,到时候埋伏在寒山道两侧树林里的刺客们将会瞬间冲出来,给予使团一个最后的致命打击。

    但是天不遂人愿,事情的走向总有些不按照常规。

    犀利果决的川龙箭并没有穿过李牧云的咽喉,意料之中血花绽放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所以随后便有了盾阵,便有了没有一人伤亡的情况。

    敌人这两轮箭雨算是白放了!

    不过也不是白放,至少这些箭矢还发挥了一些其他的作用,它们回归了树林里,同时带走了它们曾经主人的性命。

    刺客团队里并不是一块铁板,故此有些事情有些人,有些势力并不知晓。所以属于齐国的这一方刺杀力量在宗师剑客的一挥手,一扬剑之间便死伤殆尽,无一活口。

    满是木头碎片粉尘的这一方开阔地里尽是伏倒下去的尸体,尸体的身上,在要害的部位或多或少的插着一枚枚只留几许白羽的箭矢。

    浓浓的血腥味在开阔地里弥散开来,衬托的血镰刀与袁一剑的脸愈发的苍白。

    有些人死了,但有些人还活着。

    没有了箭矢稀里哗啦而落,从而带起的阵阵风声,在李牧云的一声令下,盾阵就此散开,柔和妩媚的光芒从天地间撒落下来,落在劫后余生的士兵的身上,金金灿灿,似是染上了一层神辉。

    姬宣先是望了望附近的情况,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满目的疮痍,断裂的箭矢,伏倒的尸体,以及空出来的大片空地和树木残渣碎屑。

    只一看,姬宣便知道这是宗师的手笔。

    他回头望了望,发现莎莎寄生的那棵大树虽然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但是依然还挺立在那里的时候轻松了一口气。

    插满了箭矢不算什么,若是宗师一时兴起将它也斩成了碎沫那则是大大的坏事。

    树若碎了,无疑的,树里的人和精灵自然也要被切成无数块,然后化成这个世界上最为微小的存在。

    莎莎无事,姬宣便放下心来。

    然后他望向了东面的方向,望向了开阔地的边缘。

    他看见了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却又满眼惊恐的血镰刀和袁一剑,看见了那个身体枯瘦,浑身罩在一件黑袍子里,好像一具骷髅的老者。

    同样他也看见了那柄横放于膝前,无柄的剑!

    剑很短,呈银白色。

    姬宣以目力估测,这柄奇怪的剑顶多有一尺长,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把匕首。

    但事实上它的确是一把剑,因为有浓厚压抑的剑意从那柄剑上透出来,即使隔了这么远姬宣也能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压力。

    正因为不久前感受过宗师剑意带来的这种独特的压抑,所以他很明确的知道对面那个枯瘦而干瘪的老者——他也是一位强大的剑客!

    剑客之间的争斗总有许多值得观看和欣赏的事情,更何况是两位宗师剑客之间的争斗?

    所以姬宣很有兴致的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抽出了自己的刀。

    宗师自然由宗师去对付,而理所当然的,准宗师自然也应该由他这个准宗师来面对。

    朴刀划过刀鞘带来的沙哑的摩擦声让马车顶部的段清歌稍稍皱了皱眉,然后他歪过头来说道:“你莫动,我来!”

    只是五个字,却有说不出的威严。

    姬宣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无所谓的耸耸肩,再度将狭长的朴刀揣进了怀里,然后走到了一边,在莎莎藏身的那棵树下坐了下来。

    宗师不让他出手,但他总要护着自己的人。

    姬宣不再插手,那么属于两位剑客之间的战斗便要展开。

    段清歌的剑已经高高的扬起,但是对面的老者却豁然睁开了双目,他原本一直在闭着眼睛。

    睁开的双眸洞若观火,亮的像是两颗星,鬼魅妖异的不像是活人。

    姬宣注意到,在老者睁眼的那一霎那,他整个人似乎更加的瘦了一分。

    像是在沙漠里三天三夜没喝水的旅人,老者干裂的嘴唇微启,沙哑而又冷漠的声音遥遥传来:“我一直不清楚他们这群蝼蚁的倚仗是什么,直到看见马车里的那把剑。”

    “没有想到一向公正于各国的夫子的弟子居然开始公然的偏向了齐国,看来他的声名将要就此沦丧。”

    言语虽然沙哑平静,但是话里透出来的意味却极近嘲讽。

    段清歌将高举着的剑放了下来,皱了皱眉头,然后冷漠的回应道:“老师是天下人的老师,自然不会偏向于某一国,某一家。”

    老者同样蹙眉,两条白惨惨的卧眉落了下来,随后沉吟道:“如此说来,夫子也是我的老师?毕竟我也是人。”

    段清歌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你曾今是,但是自从你跨进北原深处,走进了那座神殿,你便不再是人,老师也不再是你的老师。”

    段清歌的话让老者默然无语,随后他忽然怒吼起来:“胡说,他从来不是我的老师!”

    “三十年前我还没有踏进那扇门,我曾苦苦哀求夫子收我为徒,但他却冷眼相待,任我万分哀求也不曾动摇半分,出于无奈我只有进那扇门,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老者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嘲以及某些说不出来的情绪,但却又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同样作为一名剑客,我也曾今问过老师为什么不收你。”

    沉吟了片刻,段清歌如此说道。

    “夫子怎么说?”老者极亮的眼珠颤了颤,似乎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老师说你的身份,以及你的心性根本不适合成为他的弟子,一个妄想着统治天下的人不能做老师的弟子。”

    段清歌蹙着眉,回答的很冷漠,也很绝情。

    “哈哈,哈哈哈……”老者忽然肆意张狂的大笑了起来:“齐国皇子的身份就不能成为夫子的弟子?满怀雄心,壮阔天下的人就不能成为夫子的弟子?荒唐!哈哈,哈哈哈……,真是荒唐!”

    老者笑得很苦,但充满了怒气和怨恨,面对着有些癫狂的老者,以及他越来越亮的双眸,段清歌的眉头始终没能舒展开来。

    “多说无益,既然七先生执意要偏袒齐国,我也只有以剑相邀。”

    笑了片刻,老者的表情豁然转冷,随后冷声说道。

    “请赐教!”

    段清歌同样点头,随后他的剑再度扬了起来。

    场间。

    宗师间的对决,最先动手的不是宗师,而是两位甲顶。

    血镰刀与袁一剑在段清歌那一声“请赐教”之后便豁然而起,血镰,巨剑随人而动,猛然而来。

    段清歌只是冷漠的望了他们一眼,随后悄然而起,向前方射去。

    华贵的马车顶部扬起一层轻灰,然后轰然塌陷,珍贵的木料哀鸣一声,最终变成了最为普通平凡的木屑。

    几十丈的距离很短,所以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段清歌便来到了两人身前。

    然后铁剑毫不客气的劈了下去!

    冷漠的剑亦如冷漠的人,淡淡的清辉之下,血色的镰刀拦腰而断,随即瞬间折成数节,接着崩散在虚空里。

    巨大的石剑在同一时间开始消散,稀稀刷刷的石粉沿着铁剑与石剑相靠近的地方洒落下来,像是在下一场石灰雨。

    当铁剑的剑锋到达两人肩头的时候,石剑便只剩下一个剑柄,其余均都散落在了面前的灰尘里,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两道犀利无比的剑气从铁剑的剑锋处迸射而出,分向两侧,射向二人。

    敢于阻拦宗师的人,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左侧的剑气瞬间贯穿了血镰刀的右肩,顿时血流如注,嫣红遍地。

    伴随着一声惨呼后血镰刀坠落而下,跌落在布满木屑的尘土里,森冷的脸上写满了一个叫做“惊恐”的词汇。

    只有与宗师交过手,才知道宗师有多么的可怕。

    出于同为人族的原因,段清歌留了情,所以血镰刀虽然伤重,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但相反的,袁一剑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因为那道犀利无比的剑气裹挟着一道霸道暴虐的气息狠狠的刺向了他的左胸。

    那是他心脏的部位。

    宗师剑客想要至他于死地,因为他不是人!

    袁一剑自然不是人,他是北原深处的兽人!

    既然带了一个“兽”字,那便真的不算是人了。

    随着一声凄厉的吼叫,他胸前的奇特纹路发出噼里啪啦的乱响,在一瞬间炸开,放出夺目的光,随后他的身体便骤然变大,变壮,变得兽性磅礴!

    因为他整个人都变成了兽!

    一头比之原先还要高大两倍有余的黑毛巨猿!

    虽然变了兽人真身,但是境界上的差距并不能让他躲开那道必杀之剑,顶多让巨大的身体错开某些要命的部位。

    剑气从巨猿的左胸没入,穿过肩胛骨而出,带起一声暴虐痛苦的呼号。

    变大的身躯终究是救了他一命,犀利的剑气穿过了他的左胸,却只是贴着心脏而过。

    咕咕溢出的鲜血渗透出来,打湿了胸前大片的黑毛,粘稠的凝固在一起,看起来狰狞而吓人。

    段清歌没有关注两个人的情况。

    对他来说,他只出一剑!

    活下来是他们的命,死了,也是他们的命!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前方的老者,以及那把已经从他膝上飞起来的剑!

    老者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睛,两条猩红的血线从眼帘下面淌下来,像是两条血河。

    剑已经飞起,老者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么点时间,你终究还是拦不住我。”

    老者的话里透着某些骄傲,因为刚刚两位甲顶的亡命扑击为他争取到了一息的时间。

    一息的时间足以做很多事,比如以全身精气供养的念力操控飞剑斩断并且斩碎一棵树!

    但是老者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因为段清歌叹了一声气,然后说了一句话:

    “但是你老了,老了便可以去死。”

    段清歌说老者可以去死,那么老者便真的死了。

    因为说话的时候,剑锋已经刺破了老者脆弱的喉咙。

    鲜血缓缓淌了出来。

    而此时,远在数十丈外的姬宣却霍然站起,仿佛见了鬼的表情出现在他原本处变不惊的脸上。

    他滚动着喉结,艰难的注视着那柄无端从老者双膝上飞起,然后骤然出现在身前,并且随后又坠落在地的无柄之剑,身上惊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刚刚那股勃然而出的剑意,以及已经戳到了他的鼻尖的剑锋骇的他几乎魂都飞离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