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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镜第3部分阅读

    ,快说你是去哪里听来的!”

    “我在回来台湾之前,去了一趟北京,在那里的古玩市场遇到了一名老太太,她跟我说的。”

    他虽然说得很平静,但李想还是察觉得出他眼中闪过一丝丝不自在。她撇撇嘴,直接说出他可能的遭遇,说得是滔滔不绝如流水,彻底展现她身为教师的职业病——

    “那个老太太一定非常会讲故事,从古镜的典故讲到马王堆的利苍夫人辛追,再绕到曾侯乙的编钟,东西是一件一件搬出来献宝,讲得你心动而且马上行动,忘了自己是古玩的大外行,反正人家怎么唬弄你就怎么信,讲到你目眩神迷、头昏眼花,失去正常的判断力。虽然不相信眼下所看到的古董全都是出自于帝王将相古墓的真品,可你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外行,于是你就只好不懂装懂的当冤大头,咬牙买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其实根本无法确定那是真货还是假货对吧?”

    这个男人生平有两个最大的缺点:一是爱面子;二是怕被瞧不起。这两点让他在人生路程上做了数不清的打肿脸充胖子之类的蠢事,看来至今仍然未曾改变。

    “咳!……是买了一些。”他耸耸肩。“没花多少钱,就算是假货也没关系。”

    “我想,你的‘没花多少钱’这个标准,一定跟我有天大的不同。”她冷哼,从他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完全猜对了,真是一个无法令人期待的男人。

    虽暗自唾弃,但又非常好奇这人怎么突然跑到古玩街去当凯子了。明明他跟她一样不喜欢那些从古墓里挖出来、从死人身生剥下来的物件,甚至连真正的明清流传下来的家俱,他们都宁愿在博物馆看到,而不希望存在于生活中使用。

    “总之,是那个老太太在介绍这组梳妆台时跟我说的,我也只当成是个浪漫的传说。”借口吻她而已。

    “等等!你说她跟你介绍这组梳妆台?你在北京看过相同的?”这话怎么怪怪的?

    张品曜顿了一下,移开眼,看向那梳妆台,淡道:“这种明清时期的闺阁物件,其实都长得差不多,像这类型的我就看过好几组。那天看到你居然会摆这种古物在家,觉得很奇怪,但同时也想起了那个传说……”

    “那是假的,只是仿的。如果是真的古物,我才不要摆在家里。”虽然是假的,但也是很古怪啊……不行,明天就打电话问孝琳,跟她问清楚这东西是去哪里买来的,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镜子让你困扰了吗?”他问。

    “没有!”很快回答,而且决定起身送客,“你可以走了。再见。”

    。结果,他没有走。

    跟上次一样,还是留了下来。

    李想原本已经将大门打开,没商量的送客。可当她看到那梳妆台时,心中悚然一惊,发现眼下实在不是送客的好时机,她怎么会把这鬼东西给忘了?!

    虽然它已经没有异状,但是她毕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勇敢与坚强,何况外头夜正黑,最容易将人的恐惧张扬到极致,足以将人逼疯……

    所以,当他动也不动的将她的逐客令无视时,她心中暗自松一口气,也就让他留下来了。不管她多讨厌他,但此刻,她需要他。

    也许是之前睡得太久,已经把所有的睡意都消磨光,或者更是因为那极度的惊吓,让她再也寻不回安心睡觉的心情,所以,在已经清晨四点的现在,她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她努力不去想那诡异的梳妆台,只要它没再异变,那她就不要想。她的失眠一定是来自于别的原因!

    埋怨他是比较容易的事,但她知道不是他的问题,虽然他就躺在她身边。

    从小到大,他们“同床共枕”过无数次,因为她的母亲大部分的时间还兼做他的保母,两个孩子同吃同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上国中之后,青春期来访,有了明确的男女之别,一同睡觉之事,便显得无比暧昧,大人开始再三吩咐要保持距离,生怕他们因为好奇或懵懂无知,做出自己没办法负责任的事。

    当然,不必大人交代,两个初初成长的少年少女,对性别的差异性敏感无比,连手牵手一同上学去这种事都不做了,遑论同床。

    更别说他们的“同床史”从来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大人为了方便照顾而强加上的,两人虽然从幼稚园就一同上下学十几年,但称不上好交情,更不能将“青梅竹马”这浪漫的成语套用在他们身上。

    当年纪愈大,事情明白得愈来愈多之后,他与她,就在一些现实的因素中开始生疏。他曾经很讨厌她;而她,对他更是无比的嫌弃。本来就不算太两小无猜的两人,理所当然的算是交恶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就算不幸正面遭遇上,也会视若无睹,当对方不存在的绕过走人。

    他对她做过一些她发誓永不原谅他的事;而她本身有些事,也让他怨恨。所谓的积怨,就是在生活中一些微不足道的鸡毛蒜皮事件中堆聚,细细算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年少无知所犯下的小错,但却成了成年后再不会改变的负面评价,决定如果可以,今生最好不相见。

    她以为他跟她想的一样,但这次他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不是她自恋,而是这个男人无视她的冷嘲热讽,硬是来到她身边,还为她煮食、任她驱使,种种不合常理的表现,简直像在追求……

    她不是没有被追求过,大学与研究所时期,都有人向她表示好感,在情人节或耶诞节这样的时日,偶尔会有人捧着一大把鲜花告白,想要创造一个浪漫美好的开始。可是,她让那些人失望了。

    不管对方条件好坏,她就是觉得不该是那个人,难以想象与这些同学、学长变成男女朋友的情形,这些人都不是她要的,她的心非常明白。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她不想与任何男人有亲密的往来。从很早之前,她就决定这一生都要一个人过。她不是独身主义者,但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最好独身,不然人生将会过得非常不快乐。

    这个男人比起那些曾对她告白的人来说,更加不是她会考虑的对象。但是,他却可以躺在她身边而不让她感到抵触。不喜欢,但也不排斥,真是个令人苦恼的情况,她发现这个情况只能以“习惯了”来说明。

    她对这个男人,居然是已经习惯了。好无奈,就像她对他的了解一样无奈,如果可以,真希望不要。

    一个女人在一生当中,如果有必须习惯了的男人,怎么说也该是情人或丈夫吧?那么他这个人,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睡?”他带着睡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本来为了怕吵醒他,所以小心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太频繁的翻身,但现在他既然醒了,就不再顾忌,侧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那边静了一会,以为他很快又入睡了,可是没有,他也翻了个身,她能感觉到他躺的方向与她相同,因为他的鼻息微微的拂在她后脑勺。她的床是普通尺寸的双人床,一个人躺很舒服,如果睡了两个人,就必须很贴近的靠着,才不会有翻到床下之虞。

    “小慧,你打算留在这个城市,不回台北了吗?”他轻声问着。

    “嗯。”她在黑暗中点头。想要粗声粗气的拒绝他的陪伴,对他说想睡就睡,别烦她——但,心中虽是这么想的,嘴巴却不肯执行。在这个时刻,还是让他陪陪她吧,别嘴硬了。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披散在枕上的秀发,手劲很轻,她想要制止,却没开口,还在酝酿情绪时,他已经又开口——

    “你想在这里买房子,可你并不确定自己会在这所私立高中教多久,也许等你买了房子,下一份工作却是在台湾的任何一个地方,你觉得这样合算吗?”

    “如果哪天学校不给我下个年度的聘书,我还可以去补习班教课,这些实际的问题,我当然都想过了。”

    “……为什么你就是想待在这里?家人亲友都在北部,就你一个人跑来中部,你不知道李妈很担心你吗?”

    “这里有什么不好?天气好、交通便利、房价稳定人人买得起,整个城市热闹却又不拥挤,正好符合我的需要。而且我这里也有朋友,别说得我好像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过苦日子,我过得很好,虽然你们总是不相信。”

    身后的他没有马上接着说话,沉默了好久,久到她以为他又睡着了,好奇的想翻过身偷看一下时,他才又开口:

    “这次我们见面至今,你都没有问我为什么出现。小慧,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台湾吗?”

    “一定是家里帮你安排了工作。”还会有别的吗?而且肯定是主管的职位,对外宣称“从基层做起”。

    “嗯,我回来帮忙家里的产业转型。爸爸要我从基层做起,不要张扬。”

    “只要给的位子不是总裁、总经理什么的,都叫基层对吧?”也不问他是当经理或课长主任什么的,反正肯定不会是当工友。她暗自翻白眼。虽然早就知道他家的价值观与正常平凡人相距非常远,但每次总还是会感叹同是生活在台湾,怎么彼此认知上差那么多?!

    “小慧——”他低笑,由笑带出来的气息拂在她耳后,她才知道他不知道何时悄悄挪近,整人个已经贴在她身后。

    “你闪远点!”

    在她斥责的同时,他一只手臂已横过她腰,松松的靠在她身体曲线的收束处,好惬意好称手的样子,居然就在那里占地为王,不肯挪开了。

    她的腰侧是身体的敏感处,虽然没有被恶意的搔痒,可是她的身体本能的为之微颤,整个人抖了抖,所有的力气都发不出来,只能咻咻的直喘气。他贴得太近了,近到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香皂味——明明是相同的沐浴用品,怎么从他身上闻起来,竟然不一样!显得那么扰人,那么……要命!

    “原本,我是打算就留在美国打拼出一番成绩的,可是,我还是回来了。”

    “是混不下去了吧?”她冷哼。但冷哼很快转为压抑的尖叫——“啊!”

    他这个小人!居然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勾挠了她腰侧一把。她反应迅速的回击,出手如电捏住他手背上的肉,毫不客气的扭了起来,脚更是抬起来往他陉骨瞄准而去——

    他闪得很快,但还不够快,总之,还是教她得手了,痛得直抽气,也不再客气,霍的翻身而上,先抓住她两只行凶的利爪,然后将她双脚给压制在身下,牢牢夹住。

    费了好大工夫,才终于将她爪子给收服在她头顶,代价是脸上多了几道抓痕、头发被扯掉几根。

    因为是深夜,而且两个成年人在床上打床架,毕竟是羞于启齿的幼稚行为,他们自从国小毕业之后就没再这么做过了,知道这种事太丢脸,所以一切的暴力都在无声中进行,中间若有痛呼声,也是极其压抑的忍下来。

    凌晨四点半,在没有灯光的小套房里,两人喘息着、对望着。

    在黑夜中睁眼久了,已经能适应,可以微弱的辨识着对方的轮廓,也能看到彼此眼中那一点晶亮,虽然无法确实解读那其中的意涵,但只要彼此深深望着,也就足够了。

    “小慧……”他呢喃。

    “你好重,别压着我。”她气虚的命令着,声音哑哑的。

    “我手肘撑着,不会压坏你。”低笑。

    脸蛋蒸腾着热气,她觉得口干舌燥,硬声道:“说话就说话,为什么非要这样?滚下去啦!”

    “那可不行,我没有力气再抓你一次。你知道,我其实很困也很累,而且当你有万全的准备时,我是抓不到你的。抓不到你,就别想你会好好听我说话。”

    “哼!”这男人太了解她了,所以她只能以冷哼表达不满,并暗自寻机等待他放松时,再一脚把他狠狠踹到床下去。

    “小慧,我不能让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他轻道。

    她一怔,身子突然定住不动。

    他知道她在听,接着道:

    “我离开台湾去美国读书,除了你所说的崇洋媚外赶流行之类的因素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要跟你彻底了断。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吧?”

    她无语。

    “就如同你明明可以是t大中文系的榜首,却只填了中南部的学校,最后更是跑到高雄师大去读了六年中文系。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与我了断对吧?”

    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光他一个人,就能让她为此跑到南部去读书、落脚在中部定居?他有这么大的面子吗?她心中暗哼。

    “这八年来,我们各自经历了许多事……我在美国……”他顿了一下,以含蓄的语调道:“其实混得还不错,所以爸爸才希望我回来。而我之所以答应回来,是因为——”

    她突然打断他可能的感性告白,很杀风景的警告道:

    “你可别说是为了我回来!我们没有那种交情,你省省吧!”

    张品曜的嘴角微微一抽,虽然不意外她会先声夺人的说出这样的话,但一旦真的做了,还是会让他感到好无力。

    不过,无力归无力,久经她毒舌凉语的训练,他现在已能平和的将想说想做的都完全达成,不必被她所干扰。

    “小慧,你还是这么的冰雪聪明,我回来就是——”

    “别说!我要睡了!别吵,我不想听你废话!”

    “小慧!你要面对现实——”

    “你这个张三才应该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不管你回来干什么,总之就是别扯上我!我不想参与你的任何事!”

    “你——”

    “就说了不要听,你是听不懂吗?”她不合作的开始挣扎。

    “李、灯、慧!”他一字一句的咬牙低叫。

    这三个字像是个定身咒,将她给定住了。

    她不是吓傻了,而是气坏了!

    但不管她再怎么生气,还是必须乖乖的听他说完他想说的话——

    “你听好,我想要知道我们可以有怎样的未来,所以我回来。我不再逃避了,而你,也不应该。”

    说完,趁她还没气回神,低下头,偷来一记吻。

    ……你似乎非常胆小。

    “又是你。”李想发现自己已经能处变不惊。

    她知道她在作梦,而这道怪异的声音进入了她的梦境。

    ……你适应得很不错,算是我见过精神状态最健康的人。

    “那个镜子的变化,与你有关对吧?”时间宝贵,李想没浪费时间寒暄,开门见山就问。

    ……不是跟我有关,应该说跟你有关。是你启动了它,让它发挥了作用。

    “我?”李想想不起来自己对镜子做了什么,她唯一做的就是买下它而已啊。

    ……总之,你已经启动了它,它将会为你带来丰富多变的生活,好好享受这奇特的机缘吧。这是千载难逢的幸运,你不该害怕,应该要喜悦。

    “可是我并不想要啊!”她低叫。

    ……你已经启动了它,就只能选择亨受它。(无可商量的语气。)

    发现那声音好像认为自己已经将事情交代完,仿佛就要走人的样子,她连忙问道:

    “等等!至少告诉我那镜子会不会对我造成伤害?它这情况会持续多久?如果我将它丢了是不是就能摆脱它了?还有,这个镜子,到底叫什么东西?它到底有什么功能?”

    她一连串的问题太多,所以对方花了好一会才将她的问题消化完毕。

    ……它不会跳出来,因为它不属于这个空间,所以不管镜子里有什么东西,都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持续到与你缘分结束为止;它现在属于你,在这段期间,你摆脱不了它;这镜子,叫明见心镜。

    “明见心镜的功能是什么?”她可没忘记这最重要的一点。

    ……功能嘛……(很莫测高深的停顿)……这么说吧,它可以让你成为魔镜。

    魔镜?!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哎,别走!”她急得大叫。

    可是那声音已经不存在了。

    “至少让我问一下,我该怎么与一面诡异的镜子共处一室啊!还有它通常会在什么时间产生异变?如果知道了,我好做心理准备啊。”她不满的道。

    。

    在不满、惊恐、好奇的情绪交杂下,总之,李想开始与一面奇怪的镜了共处一室。

    她不是没想过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