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张嘴问的会是这个，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倒是边上坐着的无痕扫了她一眼，说道：“寻仇的倒是不少。”
“……”
“你也是杀手？”
“杀手？”无痕奇怪地挑眉。
而上官，却敏感地对那个‘也’字起了兴趣。莫非，是已经有人来这里了？而且……是个杀手吗？
“我是大夫。”
“大夫啊……”对了，在门口的时候的确闻到他身上的药味。
“对了，其他基本的条例我都有清楚地在告示上写明，不过还有一点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不要隐瞒地告诉我。”
“凤小姐但说无妨。”上官温和地说道。
正巧这时小怜端着茶进来了，凤若谨随口抿了一下，才心平气和地说：“想必二位也看到了告示上写的身份不限的字了吧？”
告示就放在他们旁边的小桌上，二人都没有特意去看，只是双双点头。
“我既然这样发出告示希望有人入住，就表示的确是不介意任何人来的，所以……同时也不希望二位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隐瞒，像上官公子在门口说的，我没问是觉得地点不太合适，兴趣……还是有的。”支起下巴，轻笑了两声，等待他们的答复。
“我并未有打算隐瞒自己身份的，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以为我自报了姓名，应该也就不需要多说什么才是的。就像……她一样。”上官敛玉指了指站在凤若谨身后，明显拘谨的小怜。
“哦？”凤若谨抬起头看向小怜，后者支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半句话来，只是低垂着头。
这么说的话，他并没有说自己是谁，小怜就知道了，并且吓傻了？
那无痕也是？
“我本以为凤小姐应该也是知道的，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呢。呵呵。”上官谦虚地笑。
“我平日里不太出门，对江湖中的事情也不太了解，上官公子并不需要介意的。那么……你们究竟是？”
她唯一有点受不了古人的就是，说话太容易绕弯子，她还是想直截了当地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
“我是上官世家的长子，嗯……除此之外还要说身份的话，应该就是暂时作为武林盟主，与江湖中的白道人士来往较多吧。”上官说的很谦虚，字里行间完全听不出任何他作为盟主的傲慢。
武林盟主……这四个字对一般人来说具有多大的震撼力？凤若谨还是多少想象得到的，就连她，也有点反应不过来同坐在这里的这个儒雅男子居然是盟主……
“诡医，无痕。”
还是那么少话，只两个字，就交代了自己身份的无痕。
凤若谨怔了怔，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诡医……”
这应该是江湖中人给的什么称号吧？代表着一个人的行事作风……鬼，又是想传达什么？
“原来是武林盟主，还真是我自己太孤陋寡闻了。”凤若谨说道，“既然是盟主，那为何会到这里来？”
他说什么世家，那么他自己的家世应该也不错吧？月云邪是杀手，杀手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家，有那个叫‘绝夜’的暗地里的像，门派一样的存在，可能平时也就住他们那儿了，但上官敛玉不一样吧？
“有时候，总是希望能安静一阵子的。”上官敛玉颇有心得地轻轻一叹。
“……”凤若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头天见面她也不好问太多，总之……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了也就行了，反正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至少和月云邪想必，他们两个最多只能说是这个……上官方面的身份比较让人惊讶，不至于需要太防着吧？一个盟主，一个大夫……虽然这大夫有点面瘫，看长相也不像是个什么大j大恶的人，应该也可以放心。
这样一想，她是真的觉得今天赚到了。两个客人各方面的要求都让她很满意。
“那么……这宅子里除了宅子里的厨子和园丁们住的后院外，主院里有很多房间，除了我的房间和我隔壁的隔壁之外，你们可以自行去选一间喜欢的住下。”
上官和无痕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把一万两银票拿了出来。
“小怜！”
钱嘛，一定要及时收起来。小怜也习惯性地过去把银票收起来，退到她身后。
“家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他今天有点事情处理所以出去了，不过晚上应该会回来，吃晚饭时你们就能见到了。说不定，互相间认识呢。”凤若谨没有正面说出月云邪的名字，她有些期待……晚上的饭桌上会怎样。
“无痕刚才说过你有很多仇人追，对吧？”凤若谨无所谓地笑笑，“我想不至于那么多的仇人都是很了不得的吧？这里姑且也算是凤家的地方，一般人不会轻易来招惹，我想在这里你应该也可以稍稍安心一下。”
接着，又一起面向两个人说：“在这里，你们不需要太拘谨，就当做是自己家就好了，有什么事情叫小怜就行了，需要什么也尽管开口便是。”
收了多少钱，办多钱的事儿，她绝对不会让他们住得不舒服的。
“凤小姐费心了。”
“还有！这个凤小姐也别叫了，以后都是要一起生活的嘛，叫名字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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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房东和房客
上官敛玉和无痕分别选了和凤若谨的房间隔了一间的房间，二人的房间正好挨着。
在小怜领着他们去看房间时，凤若谨特意去叫来了小钱和小李过来，打听了一下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上官敛玉这个新出任不久的盟主，刚一提到他的名字小钱和小李就一片长篇大论，嘴巴说个不停，说上官盟主怎么怎么武功高强，怎么收人心服，为人正直，待人和气，都是好话。
而提到无痕，俩人的表情就显得有些诡异，说时也吞吞吐吐，不敢妄加推断。
这位‘诡医’，就像他这个称号，人还是比较神秘的。在江湖上独来独往，也没人知道他出自何门何派，只知道他医术高强，却偏偏不是谁都给医，而且医法稀奇古怪，在没把人医活之前大多数时是先把人弄得更加半死不活……
也有听闻说还没等救活，就因为患者受不了他的治疗法，而丧命。因此，得了个诡医的称号。即使他愿意医，也要看患者有没有那个实力承受他那无人能及的医术……
还有就是，据说武功也很厉害。
不然，在救人不成反与人结怨后，他也不会一直平安活到现在，在江湖上也一直保持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是相当有名气的状态了。
到了晚饭时间，月云邪还没有回来，反正他又没有确切地说何时回，更没说一定要等他一起吃，今天是上官和无痕头天来，到了正常吃饭的时间凤若谨就让开饭了。正好她自己也饿了，自己的肚子总不能饿着……
“你们两个，原来就认识吗？”凤若谨随后问道。
上官和无痕对望一眼，同时说道：“不认识。”
“咦？那今天……”不是一起来的吗？
小怜也说她去开门的时候，俩人都在啊。
上官笑着说：“只是碰巧在门口遇到而已，虽然对诡医的名声如雷贯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无痕并无任何偏见，无痕虽然行事让人捉摸不透，却并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无痕对医术似乎非常执着，而且颇喜欢用毒药来医人，那些被医死的基本都不是说无痕医术不精，而是那些人身体承受不住毒性，在毒药还没发挥奇效时就丧命了。这也只能说是那些人命该如此。
“那……我的告示都贴出去很久了，为什么你们俩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我写的东西这么没有吸引力呢。”凤若谨咬着筷子问。
像云邪都来了一周多了，他们却这么晚才来，而且……亏他们两个真的人手一份告示，月云邪那厮来时除了偷了她一个吻之外，可是两手空空来的。虽然……第二天的确如他所说的，把两万两交给了她。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本打算尽快来，不过耽搁了些日子。”上官敛玉说的很委婉，凤若谨不傻，知道对方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
相比之下，无痕就更干脆了。虽然他不多话，她和上官说话时也不吭声，有问题时还是会回答的。
这让若谨会忽然升起一股感叹，原来他有在听她说话……
对这个问题，无痕如最初那边，抛出一个最简单的答案，道：“躲仇人。”
躲仇人……他是有多少仇人，需要躲这么久？
那现在是已经躲过了，还是跑她这里来避难来了？希望不是后者。
-
一直到餐桌全部整理完，月云邪依然没有回来。
这些日子住下来，凤若谨和他已经比较熟悉了，月云邪话也比较多，并不是说很鼓噪，有他在至少不会闷，而且说实话……人也很有趣。住到现在加上这次也就出去过两次。
她本以为杀手都是很忙的，却忘了像他那种超一流杀手，价格一定也很昂贵，加上月云邪本身那种性格……一般人请不起不说，一般工作他也不屑一顾。
上次出去时，他有很明确地告诉自己会隔一天才能回来，这次没说……应当是表示当日便可回来的，这么晚怎么还没回来？
轻轻嗫着茶水，凤若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同样安静喝茶气氛舒缓的俩人。她还是很期待月云邪和这俩人的碰面的……
“小谨儿——！”
“……”当听见这个称呼时，上官刚好抬起头来，看见了凤若谨眸中掠过的一丝笑意，那笑中似乎夹杂着某种……看好戏的成分。
还有这个声音，一个很清朗的男子的声音，很悦耳。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上官敛玉很自然地把目光望向了门口。
凤若谨说过在他们之前已经入住了一个人，从她的言行里也猜测得出，这个人应该是杀手，就不知道是不是他听说过的。
“本来还打算回来吃饭的，可是那帮家伙太罗嗦了，所以回来晚了，小谨儿！有没有给我留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没见到月云邪的容貌，听到这些话，上官不禁莞尔。
凤若谨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对着空气嗤了声：“都回来了还藏什么藏，还不死出来。”
一阵子相处下来，她也大概知道月云邪的性子，加上之前那意外的一吻，和云邪说话时，她也不自觉地随意了些。
随着一阵好听的笑声，上官眼尖地看向主位，原本除了凤若谨坐的位置外空置的另一个椅子上，忽然多出了一个白衣男子，此男子面容俊美，举手投足都透着魅惑人心的气质，嘴角更是勾着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
这张脸，还有这种感觉……上官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认得这个人，甚至比无痕更如雷贯耳。
“月云邪？”
就连无痕听见这个名字，也略显诧异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不过很快又敛下。
云邪先是随手把凤若谨手里的茶杯拿过来，就着还剩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扫了上官敛玉一眼，耸耸肩，“嗯哼，这不是上官盟主嘛。怎么？盟主也没有住处了，怎么会在这里？”
小怜对月云邪的行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很快就当机立断地重新倒了杯茶给她家小姐。
凤若谨喝着新倒的茶水，对他的行为没什么反应，倒是对他二人的互动产生了兴趣。这两个人，果然是知道对方的。
“你堂堂‘绝夜’的一把手都可以来此，我就不能来吗？”上官也不怒，意味不明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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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凤少动怒
“啧啧，这你就说错了哦。”月云邪甩了甩飘逸的长发，抵着下巴说：“我虽然和绝夜有所牵扯，可不算是什么一把手。”基本上，如无必要……他现在已经很少会和绝夜的人来往了。很烦……
“我白天出门的时候还没见有人来……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原来盟主大人和诡医也有来往？”月云邪调笑着看向一直不说话，像完全把他们当做空气一样独自品茶的人。
是听说了诡医独来独往，性格孤僻，也没有这么闷吧？
“我和他是分别来的。”上官不厌其烦地再次回答。
“那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月云邪微微好奇。
无痕终于给了月云邪一个眼神，很淡很淡地完全没有情绪的眼神，“告示上写着，这里的优点就是够安全。”
“……”这个理由，其实很充足不是吗？
月云邪作为杀手，对江湖上的情报自然是非常了解的，对无痕有很多被他有意无意弄死的患者的亲属仇人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厅里的几个人都同时认同了这个理由。
话虽然不多，无痕却可以说是最坦诚的一个。上官虽然脾气很好，却没有多说他的什么事情。
“小谨儿。”
“嗯。”
“他们是不是日后也会成为这里的……常住户？”
“你认为呢？”凤若谨把问题重新扔给他。
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你这宅子以后怕要越来越热闹了。”月云邪感叹。
“呵呵……热不热闹我不知道。”凤若谨放下茶杯，含笑斜了他一眼，道：“我只知道，他们可要比你有礼貌多了。”用下巴指着上官和无痕的位置，声音不大不小，也不怕那俩人听见，对云邪说：“人家是白天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来的。不像你……”深更半夜，进人家的香闺。
“如果他们都像我……就糟了呢。”月云邪似真似假地说着，一双眼锁住凤若谨，散发着微微的热意，笑容越发暧昧不清。
无痕也难得敏锐地感觉到这种奇怪的氛围，古怪地扫了凤若谨一眼。
上官只是但笑不语。
◆◇◆◇
翌日。
来了三位房客后，凤若谨的宅子里也热闹了许多，她自己也逐渐把‘宅子’改成‘家’来称呼。人多点才像个家对吧？
也好在这三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纠葛，目前为止还算是过得和谐，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气氛也很不错，比她一个人吃时要热闹多了，好歹有了可以说话的人不是？
“小姐，小姐——！”
“嗯？”
餐桌上的四个人同时看向门口，正好这时小钱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凤若谨奇怪道：“什么事，急成这样？”
“呼，呼……那，那个……呼……”小钱整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小怜给他倒了杯茶水，小钱看都不看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
休息了一会儿才擦擦嘴说：“少爷！大少爷派人来说，等会儿他要过来！”
“少爷？凤繁？”凤若谨嘟囔道，“他来做什么？”才刚发了钱，他没事来她这里做什么？
“小姐，会不会是……”小怜看了其他三人一眼，欲言又止。
凤若谨偏偏头想了一下，眼中露出恍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就难怪要过来了。
无痕和上官敛玉是完全不知道这话代表什么，而月云邪比他们多住了些日子，从小怜那里也好，是凤若谨本人那里也好，对凤繁的事情还是知道些的。今天来，怕是来找小谨儿麻烦的吧？
“小谨儿，等会儿我们陪你一起去见见凤大少爷吧？”月云邪双手置于脑后，把身体往椅后一靠，悠哉地笑道。
“一起？为什么？”
去了也是添乱吧？凤若谨暗想。
而且，为什么是‘我们’？另外俩人想道。这个我们，应该是把他们两个包括进去了吧？无痕和上官敛玉对望一眼，双双无言。
“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嘛，既然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难免也是要碰面的。”把头往上官的方向一歪，月云邪邪笑道：“既然如此，去见一见表示友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