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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相公第16部分阅读

    强替她续命。日子一久,她的身体就会越发的孱弱。等到身体的经脉崩断之日,便是她归西之时。”

    桑娘静静的看着玄天青。他垂下了头,坐在房间里的背光处,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不认识汴沧月和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她自己伴随在玄天青的身边?

    “如此,你便先替这位兄台看看他的娘子吧。”沉默了半晌,玄天青开了口:“不要因为我打扰了才是。”

    汴沧月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白大夫应了一声,便起身走向一旁的五斗柜,取出自己的针灸盒。汴沧月的视线在他的身上转了一转,又投到了玄天青的身上:“敢问这位兄台,此处乃何地?”

    “青丘。”玄天青安静的开了口,又沉默了下去。一旁白大夫取过了针灸盒,坐到竹椅上慢慢打开盒子,逐一摊平装着细针的皮袋子。他抬眼看了看汴沧月:“兄台,虽然不知你是如何与你家娘子误入此地,不过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哦,为何?”

    “此处多精魅。你们夫妻俩均是凡人,万一遇上只怕会丢掉性命。”白大夫说着,取出了一支针,便要伸手去握桑娘垂下的手腕。眼前红光一闪,桑娘尚未醒悟间,但觉一股腥热扑面而来,汴沧月抱着她飞身后退。定睛一看,白大夫伸过来的左手已经被汴沧月齐腕切掉,那腥热便是从他伤口泉涌而出的血水。

    玄天青猛地站起了身子,一瞬间屋子里妖气剧烈的弥漫。他抢上前一步扶助了苍白着脸后退的白大夫,阴冷的看着汴沧月:“找死。”

    “精魅?恐怕你就是个精魅吧?”汴沧月冷然站起了身子:“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是不是躲在自己的梦境里,活的就会开心一些?”

    玄天青青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茫然。正当此时,屋子里传来当啷一声响,引得几人转过了头,但见“桑娘”捂着心口倚门而立,面色苍白。玄天青瞬间变了脸色:“桑娘!”

    玄天青放开了白大夫,抢前几步猛地抱住了软倒在地的“桑娘”,眉眼间尽是焦急之色:“桑娘!”

    “只怕。”汴沧月低头看看怀里的桑娘:“若你不开口,便无人能唤醒于他。哪怕真相就在眼前。”

    什么意思?桑娘僵硬的看着那个毫不掩饰自己伤痛的男人。这样的他是他又不是他。他虽对她温柔,也曾向她示爱,却从未如此时般情深似海。他看着她的眼神,仿若她就是他的所有与唯一,仿若他能为了她而抛弃一切。

    周围的景象如水波纹一般泛起了涟漪。原本明亮的光线也渐渐黯淡了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变得残破陈旧。桑娘惊惧的看着那个原本捂着断肢的白大夫,此刻的他样貌不再温润如玉。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破碎的锦缎下是发黑的干枯身体。从断肢里流出来的,也不是血水,而是细细的黄沙。

    干尸的面貌依稀还能辩出几分白大夫的模样。他的脸完全的变成了腊状。收缩的枯皮早已没有了眼帘,独余两个硕大无比的眼球。此刻正转动着惨白的眼仁,向桑娘看来。再看玄天青怀里,却是一个纸扎的人偶,捂着胸口,一动不动地倚着他的臂弯。

    “桑娘,忍着点。”汴沧月低头轻语。桑娘尚未明白他的意思,便从他贴着她身体的掌心传来一阵温热。这与玄天青当初将妖气注入她身体的感觉全然不同。有极强大的气场在她的身体外界,却不得其门而入。从她的身体深处猛然胀起那种熟悉的撕裂感,整个人仿佛都要死去。胸口一阵抽痛。桑娘身子猛地一颤,唇边浸透出了一丝鲜血。却见前面的玄天青一怔,慢慢转过了头。

    “虽然尚且不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阵。”汴沧月开了口:“不过已知它会映出你的心里深处的一些东西。先前我见着了自己成精化人前生长的地府,不知玄兄见着的,又是什么样的东西?”

    吱吱的叫声从玄天青的怀里传出。他的身体腾起了青色的狐火,将怀里的“桑娘”焚为了灰烬。几乎在纸人被烧光的一瞬间,桑娘但觉浑身一松。那种被捆缚的僵麻感顿时消失不见。玄天青站起了身子,看着手心里黑色的灰烬慢慢飘落。他眼里的悲伤,深情如水一般淡去了。抬起头来时,他又变作了那个温柔却带着些许冷漠的玄天青:“桑娘。”

    桑娘在汴沧月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玄天青看了桑娘半晌,突然笑了:“你可知,在你们到来以前,我已在此处与你们所见的桑娘过了数年的生活?这阵真个厉害,初时我还有些戒心,慢慢的便沉迷了进去……”玄天青说话间又看了桑娘一眼,向她伸出了手:“过来。”

    桑娘怔了一下。犹记得他先前的绝然与怒气。此刻的他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虽然有小小的犹豫,桑娘还是往前迈了一步,汴沧月静静的看着玄天青伸手握住了桑娘的手,猛地一拉,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心里于是有一处塌落。柔软的疼痛如水一样包裹住了她。桑娘闭上了眼睛,静静的依靠着这个男人,感受他的温暖他的呼吸。他那么紧的拥抱着她,直要把人啊勒进他的身体里去。

    “黑兄第一个入阵。你可见过他?”

    “未曾。”玄天青抬起了头,大手却还占有性的紧搂着桑娘:“我入阵之后遇到了一群怪物。杀戮之间看见了桑娘被掳走。情急之下追了上去。桑娘……受了伤。那之后的时间流逝与正常无异。我带着她又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后来便回了青丘。”玄天青握着桑娘肩头的手紧了紧:“……然后便遇上了你。”

    “桑娘于上一个阵中应该是中了缚魂咒。下咒之人将她的一魂一魄抽取出来加上法力灌注入那个纸偶的身上。她因此成了活人偶。而你之所以没有发现那个桑娘是假冒的,怕也是因了那本来就是她的魂魄。”

    “若非她身体里残存的我曾经灌输的妖气与你的木灵之气起了反抗,或许我会把你们杀了。”玄天青微微凝了眼:“即使现在,我的眼中你仍是一个粗旷男子,而桑娘……”玄天青唇边泛起一个笑容,低头看她时眼中带着不舍与温柔的笑意,话却吞了下去。

    “若要脱离此阵,当先找到阵眼。”汴沧月冷然看着玄天青的温柔,半转过身子。此刻什么草地小屋全都已经消失,四周围又成了那样无边无际的黑暗:“我们一前一后入阵,便进入了不同的空间。不知黑兄此刻看见的又是什么?”

    说话间周围的黑暗又起了微微的变化。极远的地方一扇厚重的木门慢慢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只是隔得远了看不清楚。大门突兀的浮现于黑暗之中。门前的飞檐上挂着两个竹篾编制的大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隐隐约约能看见灯笼表面用黑色的毛笔提着字。那灯笼的微光依然刺不透这样厚重的黑暗,虚弱得随着夜风忽明忽灭。这样的大门透着说不出的熟悉。三人对视一眼,向着大门走了过去。

    走的近了,灯光渐渐明亮。虽然大门透着强烈的诡异气息,那大门上原本灰色的飞檐也变作了摇摇荡荡的青色,却赫然正是桑府的大门。连那当日大火燎烧过的痕迹都依稀可辨。只是除了大门之外,两旁环抱延伸的青石砖围墙与门旁门房的木质小窗都不存在。这样紧闭的大门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直直扑面而来,压在人的心头。

    “恐怕这便是阵眼了。”汴沧月拾级而上,打量了一番,伸手轻轻的扣了扣大门。木质的敲击声显得格外沉厚具有穿透力。三人等了片刻,不见有丝毫的回应。汴沧月正待转身时,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但见睡眼惺忪的门房捂着帽子将大门开了一条门缝。待看清楚外面的人之后,赶紧打开了大门:“公子爷,夫人,你们回来了。”

    第五章 水阵(三)

    进了大门。在黑暗中耳膜所受的那种压力蓦然一松。入目所见,与真的桑府没有丝毫的差别。门房恭了恭身子,又回自己的小屋睡觉去了。三人立于大门前,打量四周,怎么看,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汴沧月沉吟了一下,转身轻轻推开大门。厚重的木门半开,却见外面不再是来时的沉重黑暗,而是平日里看了无数次的大街。此刻天晚,外面的街道已是一片寂静。汴沧月转身合上门,与玄天青对视一眼:“真假难辨。”

    “此事起于北院,不若再回北院看看。”玄天青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圈四周的情况,整个桑府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就连平日里为了寻夜而留守的灯笼也没有点亮。汴沧月点的头:“如此也好。”

    三人刚要迈步,却听见前面的正厅里传来一阵碎瓷的声音。正厅里一片黑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玄天青将桑娘拥入怀中,身子微闪,与汴沧月隐匿于院子两旁的树丛之中,借着黑暗慢慢的靠了过去。桑府的正厅面对大门的方向是一溜排两人多高的木扇门。平日里这折叠的大门都是敞开着的。只因桑娘说正厅里来往的人多,敞着大门与窗户通风比较好。此时看过去却是门窗紧闭。再仔细观察时才发现,整个桑府所有的建筑物均是门窗紧闭。安静中透着一丝隐隐的诡异。

    三人沿着墙沿摸到了正厅的窗台下。玄天青微微探身往里看去,却见清冷的月辉下,大方石铺就的地面上散碎了一个装饰用的大花瓶。屋子里没有任何人。通往后院的门帘微晃,仿佛就在他探身的前一秒才有人刚刚离开。

    玄天青看看汴沧月,后者微微点头。两人微一提气落到了房顶之上。中院长廊上挂着一盏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居高临下的看过去,院子中央有两个纠缠的人影。仔细看时竟然是玄天青和桑娘。“玄天青”正拉着“桑娘”的手腕:“桑娘!”

    玄天青微皱眉头。桑娘睁大了眼,这是第二次以一个外人的角度看自己。只见“自己”正挣扎着想要摆脱玄天青的掌握:“……天青,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如何不知?”“玄天青”一用力掰过了桑娘的身子:“难道你还要守着那份契约到死不成?我对你如何你不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能接受我和你做一对真的夫妻?”

    屋顶上玄天青脸色一寒,桑娘也是一呆。一旁汴沧月慢慢的扭过头看看桑娘,视线与玄天青冰冷的眸子碰上,淡然对视了一会儿,又平静的扭过了头去。

    “怎么会这样?”桑娘悄声开口。玄天青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却见下面的“桑娘” 怔怔的看了“玄天青”一会儿,猛地挣脱他跑向了东园。

    下面的场景如同退幕一般。微弱的光芒暗淡了下去,终至熄灭消失。下面圆形的中院又变成了外面那种暗沉沉的黑暗。三人再次对视一眼,谨慎的俯于原地不动。却见黑暗的桑府里,西院又亮起了那样微弱温暖的光,在暮沉沉的暗夜里格外醒目。

    玄天青轻轻一个旋身,轻飘飘的落到了西院的屋顶上。汴沧月紧随其后。这样安静的掠过夜空,仿若默然滑行的大鸟。西院里“玄天青”正在微光下打量自己的冰魄血刃。长刀流转着血色的光芒,在他脸上激起一种诡异的神色。他每转动一次刀柄,长刀刀刃上的血丝便游动一次。却见他伸出长指,用指腹摩挲着刀刃。

    “公子。”

    黑暗的一角传出了石头的声音,“玄天青”慢条斯理的嗯了一声:“如何?”

    “回公子的话。属下未查到任何关于镇印的事情。”

    铮的一声长吟。“玄天青”立起了长刀。斜魅狭长的眼睛淡然扫过黑暗中的一角:“如此,你回来做甚?”

    “是!”衣物微微一响,北院的光又那样慢慢的暗淡了下去,让这一幕消失。

    桑娘抬头看玄天青。却见他的脸隐于黑暗之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周围的景色慢慢的消融退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逼来了燎人的热气。有什么东西疯狂的燃烧着逐渐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显现出来。嘈杂的人声,呼喊声,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慢慢变得清晰。

    “汴沧月!”

    眼前蓦然一亮。毫无防备的三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晃晕了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个短暂的视盲时间。等到再睁眼时,已经不在桑府的西院房顶,而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屋顶之上。侧前方念桑楼熊熊的燃烧着。而面前的空地里,一个巨大的金蚕茧正在以它为中心,一圈一圈往外辐射着燎天的火焰,那样剧烈的热气,即使隔的如此之远,仿佛也要将人焚为灰烬。

    随着那一声呼喊。前方淮水上空飞速坠下两个身影,入水即无。但见“玄天青”从念桑楼上飞身坠下,中途却在柳枝上稳稳的站住了身子。他脚下一点,又轻飘飘的腾身而起,落到了一处民居的顶上。

    这……不是当日念桑楼走水时的情景么?!桑娘瞪大了眼睛。

    “玄天青”的脸上带着冰冷的杀气,猛然腾起剧烈的妖气燎动着比滔天大火更汹涌的气息直向火场中心席卷而去。纯青色的妖气所到之处,受不住的脆弱凡人统统倒地。夹杂着妖气的风有若刀子一般将烈焰劈为两半,让火场中心那只巨大的金蚕茧完全的显现了出来。金蚕茧宛若心脏一般有节律的一收一缩。烈焰便以金蚕茧为中心,涟漪一般凭空从空中荡漾出来,随即凶猛的顺着风势卷向四周,将所触之物全部焚为点点飞烟。

    “玄天青”右手微转,冰魄血刃闪过一道寒光出现在他的手里。他脚下一点飞身而起,高举长刀凌空猛地砍下去。火焰便有如有感知一般,一燎一卷,带着剧烈的热气向他迎面席卷而来。“玄天青”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冰魄血刃瞬间转为全透明,迎着火焰劈了上去。火焰青蓝色火苗与长刀接触的一霎那,世间仿佛突然之间静止下来。浓厚的冰蓝色结晶沿着火苗燃烧的方向迅速蔓延,呼吸之间便将腾天的大火全部封冻成了固体的冰状,在阳光下折射着宝石一般的光芒。

    “玄天青”举起长刀,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看着下面看见这一幕的那些凡人。因为过于震惊,很多人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个冰蓝色的固体火焰之巅站着的那个银色头发,浑身缭绕着青色雾气的男人。直到他阴冷妖异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才如梦初醒般大叫着逃离。“玄天青”唇边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长刀一转,猛地跃进人群之中,长刀所到之处,鲜血四溅,残肢横飞。一时之间这里仿佛成了人间炼狱,无论老弱妇孺,只要是在场的,均逃脱不了人头落地的下场。

    桑娘在房顶上看的呆住了。玄天青猛地一摁她的头:“不要看。”汴沧月沉着眼看见下面大肆屠杀的“玄天青”,面无表情的又看了身旁的“玄天青”一眼:“蜃雾?”

    说话间灰色的云雾仿若实质一般从空气里一点一滴渗透出来,逐渐缭绕将众人包围。那场大屠杀又被无边无际泛起的黑暗所吞噬。四周围变得暗了下去。隐隐却有风声传来。待到能看清楚时,三人又站在了一颗巨大的古树树枝之上。此处不知是何处,但见高山巍峨,天上繁星点缀。夜风带着清凉的气息,将先前火焰带来的酷热一扫而光。下面的山道上“玄天青”正提着冰魄血刃沉默的急形。玄天青与汴沧月不敢停顿,飞身跃起穿插于树枝之中紧随其后。

    前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座破庙。因为年代久了,外墙已经坍塌。墙头荒草丛生。此刻那破庙里却有火光抖动,似有人在里间过夜。“玄天青”长刀一横,加快了脚步,近了,近了。远远的已能看见破庙残破而巨大的石窗。透过石窗看进去,正好是僧人们坐禅的石炕。只是此刻上面无苦僧,反而有两个纠缠的身影。“汴沧月”啮咬着身下女子的颈侧,突然咬住她的衣襟猛地一撕,让她雪白的身子暴露在他微眯的视线之下。而她慵懒的抬手扶住了他的肩头,微微拉低了他,猛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汴沧月!”

    “玄天青”从身体里腾起剧烈的杀气,长刀一凝,猛劈过去。

    所有的画面,声音骤然消失。一阵黑暗浮动,耳边有蛐蛐的叫声,再能视物时,三人竟然又回到了桑府西院的房顶上。

    冰冷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游动。玄天青的身子里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