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
依稀记得,笑容满面的她,巧笑着挽着自己的手臂,撒娇的说:“哥哥,以后我要做你的伴娘,预定了。”那似乎是前不久才发生的事一般。
而现在。
只剩下冰冷的苍白。
你究竟去哪里了。婷儿。
哥哥错了。不该忽略你眼中的绝望。
对不起,哥哥错了。哥哥应该保护你到最后一刻。
原谅我,婷儿。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蜷缩的少年。他的世界,已经崩塌了一个角。而且正在顷刻的塌陷。
也没有注意到,那么骄傲的少年,那么深沉的少年,哭泣的如同全世界都不见了一般。他心中的悲痛,就似长长的河流,已经凝固成沼泽,泥足深陷。
一片黑暗。
这一日成了永远的痛,无法抹去。
当南宁前来悼念的时候,在屋外问他:“你相信吗,轻歌没有那样做,那张举报的纸条不是她写的,照片也不是。”
他抬眼,目光迷离,像是孤海中溺海之人,目光苍凉:“还有意义吗?”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问。
“我相不相信,叶婷还会活过来吗,你告诉我?”像是发了疯一般,狠狠的发泄,握着她的肩膀,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嘶嘶的吼着,他的眼中过于沉重的悲伤,被渲染的彻底,直白。
“你告诉我啊。还有意思吗。”狠狠的嘶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苦笑,最后转身,道出一句无奈:“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如果未曾遇见你们,那该多好。”
少年的背影如此落寞。
一瞬间就苍老了一般。
那个,传奇般的少年,叶之庭。
一切都成虚无,渺然的像是海市蜃楼般的过境。
南宁才知道,无论真相是什么,这都成了叶之庭和苏轻歌之间的沟壑,永远也不可能愈合和修复了。
有的事情,真相被揭开,反而血迹斑斑。
只会让人更加的疼。
飘飘坠落的,不仅是生命。
还有,深沉守护的爱情。
番外【七】熄灭花火,不相见
2011年,深秋。叶已深黄。有风掠过,涩涩的凉薄感。
轻歌望着前方那个空位置,久久回不过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叶之庭没有来上学了。究竟怎么了。
不安渐渐的扩散在胸腔。
屋外一声悠长的乌鸦“呀呀”响起,手中的笔就这样无神的落下。惊了灵魂。
总是有些不安感,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种莫名而来的恐惧,还有隐隐的伤感。
难道是悲秋。
身侧南宁问:“怎么了。”眼中深切的关怀,让她有些不适应。
垂着脑袋问:“南宁,叶之庭怎么了,最近都没有来上学。”眉眼中,忍不住的担忧。
南宁一愣,掩盖住眸子中的波澜,淡淡的道:“叶婷要出国留学,他们家在忙这个事情,你就好好学习吧。”只能隐瞒。幸好,学校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不多,而且也全部封闭起来了。现在知道的人几乎没有。
“真的。”有些不相信的问。
南宁笑笑,握着她的手:“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一字一句,坚定无比。
原谅我,轻歌。
我只是想保护你,不让你陷入那漩涡中,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会让你自责,以至于悲伤。
轻歌颔首,不再追问。安静的百~万\小!说。
她深深叹息,眉眼中是轻歌不曾看见的担忧,还有隐隐的悲哀。
莫名出现在老师桌上的举报信,上面署名着苏轻歌,还有那些举报的照片,以及和她字迹一模一样的字体,似乎都成了铁证。
这一切,明显都是冲着轻歌而来。
南宁深信这不是轻歌做的。
有一种信任,是不需要思考的。似她对轻歌,像顾笙对轻歌。
面无表情的隐藏着所有的不安和担忧,她看着轻歌悲伤,看着她流泪,却无法说出那些话。
她见证了,轻歌凄凄然看着叶之庭和蓝朵在一起,对于她那般的冷漠。
她问南宁:“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南宁。”望着轻歌悲戚的眼眸,她沉默了。
那段时间,她看着轻歌从喜悦变成悲伤,再到冷漠,甚至,有隐隐的绝望。
看似不经意的栽赃事件,却让轻歌所有的自尊,所有的坚强轰然倒塌,站在质问的人群面前,她幽幽问:“你相信我吗?”
而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少年,却做了一个旁观者,冷然的看着,沉默。
有一百个质问者,只要那个自己重要的人说相信,她依然是一个超人。但是,他没有,他冷眼旁观,任由她自生自灭。
那一刻,她看见了轻歌的崩溃。
苏轻歌,已经悄然的死亡了。
面对着,那个追逐的少年,义无反顾的少女,已经渐渐的消亡。
她的坚强,她的努力,被他打碎。被一个叫做叶之庭的少年彻底的打破。
原因,南宁知道。顾笙也知道。
但是他们不能说。不能。
这个破碎的回忆,不能让轻歌去谱写。深藏便好。
一辈子被埋藏就好。
至少,没有了叶之庭,还有她,还有顾笙。那些留下来的痛,由他们来愈合就好。
南宁一直明白一个事情。
叶之庭是海,深沉不见底却波涛汹涌。而苏轻歌是活在溪流中的鱼,受不了海底强大的压力。而她能做的。
就是,帮助她潜游回小溪。
做回那条无忧无虑的鱼。
忘记深海的美丽。
暗潮汹涌,谁人错(5)
你有没有那种感觉。那种一瞬间,被信任的人欺骗的感觉。
你是否会思索。
会恐惧。
未知的过去,竟然是这样的惨烈。
安静不语,轻歌的头上颤着一层层的薄纱,她寂然的坐在病床上,听着那些自己不曾知道的真相。
看到了被揭开的鲜血淋漓的真相。
低垂的眉眼,隐晦成悲伤而厚重的凄哀。
“所以,你们都骗了我。”苦笑着,她目光闪烁,难以置信的望着顾笙和南宁,嘴角弧度僵硬着,笑的比哭泣还难看。
顾笙沉沉的叹息:“轻歌,那不是你的错,我们只是……”
“只是保护我,所以,隐瞒了,所以,其实是我制造了这个悲剧,对不对。”那个冷静,那个无所谓的苏轻歌,如旋转着的风铃,一点点的开始颠覆。
她狠狠的握着自己的床单,咬着自己的唇畔,有泪落下:“所以,之庭是因为这件事才远离我,才一个人承受那些悲伤的。”
南宁安静而立。不曾开口。她知道,早就预知这一切。苏轻歌爱叶之庭这般深,知道一切后,更加会不顾一切的奔去。不会犹豫。
逆光而靠的顾笙,脸上蒙着一层松软而温浅的黄|色灯光,他落寞的脸上,被切割成一片黯淡的灰白。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似乎是一个世纪,似乎是永远。
斑驳的光点,浮浮沉沉。摇曳着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轻歌站起身,踉跄着站起身,南宁小心的扶住,却被她轻微的避开,轻歌的眸子闪烁不定的暗沉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
全世界只剩一句呢喃的话:“我忽然好害怕。害怕你们还瞒着我更多可怕的事情。”她哽咽的说着。摇晃着走出门。
“哒哒”
“哒哒”
沉重而绵长。就像是一曲,散不去的哀伤之曲。回旋着,游动在漆黑如墨的空间。
房间里,顾笙抚摸着窗台的盆栽,苦笑着说:“我知道的,她知道后,一定会这样。”目光沉沉:“因为她是苏轻歌啊,即倔强,也脆弱的苏轻歌。”
而南宁,她倔强的脸上,终于无奈的落下蜿蜒的泪。
窗外。
雷声大作。
雨,倾盆而下。溟濛了整个世界。
“我只是没有想到,那份保护,会让她无措,会让她害怕。”她轻叹,声音沙哑。肆意流淌开来的悲伤,铺天盖地的袭来。
身后的北川,将她揽入温暖的怀抱。
一如过去的安定。
滴滴哒哒,窗外雨,密集而下。笼罩着整一个城市。冰冷,无感。
一切,像是开了开关的定时炸弹,开始倒计时。
外面,轻歌迎着滂沱的大雨,不知疲倦的跑着,她的泪,混合着雨水,散佚在冰冷的雨幕中。
像是不知方向的迷路小兽。
哪里。哪里没有悲伤。
告诉我。
让我找到它。
心底的呐喊,深切而清晰。
放肆的在雨中大声哭泣。震颤着自己灵魂,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女为何哭泣成这般的撕心裂肺。
只有她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这证明了,她和那个少年永远没有可能了。那道沟壑,永远不可能被填补了。
她永远的失去了。
回忆重叠而来。都是满满的他。
“我恨你,一辈子。”决绝的他。
“傻瓜,彩虹是有温度的。”温暖如风的他。
“恩,我喜欢活在雪中。”深沉如海的他。
……
全部不见了。
全部丢失了。
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失神的望着。
“你也疼吗?”撑着黑色雨伞的安远墨,像是祭奠者,冰冷而孤单。
茫然的点头,雨水落下,苦涩无比。她抚摸着自己的心脏,喃喃自语:“是啊,疼,疼的快要碎了……”泪如雨下。
苍茫雨幕中。
朦胧的世界。
无可奈何的轻诉:“是啊,我也疼的快要碎了。”
他的眼中,渐渐浮现的深切悲戚,被融化成沉沉的水雾,闪烁着轻微的水汽,消瘦的背影,逆光之中的轻微颤抖。
痛心入骨。
整个世界的美好。
在此刻。
黯然失色。
暗潮汹涌,谁人错(6)
雨水落在窗户上,哒哒的落下。蜿蜒而成一条清晰而朦胧的痕迹。不经意间的美丽。连它自己都不曾知道。
安远墨穿着干净的蓝色衬衣,整一个人都散发出沐浴后的清爽。
将一杯手磨咖啡递给轻歌。
“淋了雨,暖和一下。”他说,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波澜。似乎他永远都是这般的安然和沉静。
蒙在眼睛上的一层水渍,凝固着,被热气渲染出模糊的雾气。轻歌吸吸鼻子:“谢谢你。安远墨。”
两个人坐在温热的空调下。杯中的咖啡散发出醇厚而悠长的香味,笼罩在一片祥和中。忽略了外面的狂风大作。
窝在一隅,短暂的安宁。
物换星移,注定是不安的命运。只是,我们未曾知道,所以全部落入宿命的玩笑中,算不出自己的未来,也无法预测你的前途。
既渺小。
又卑微。
睫毛扑扇,带下一颗小小的水珠,啪嗒。落入浓厚而粘稠的黑咖啡中,融为一体。
“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不堪。”她喃喃自语,望着袅袅香气发愣。
安远墨搅动咖啡的汤匙一顿,眼中反复着的光芒,隐隐的动摇。他问:“你指的是什么。”
抬头,泪就顺着眼角落下。
她知道的,自己从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苏轻歌,从来便是一个,藏在别人影子下存活的胆小鬼。
最初的莽撞和不明白,全部因为一个鲜血淋漓的真相而物是人非。一切的一切,都指向自己。而她,毁了他最初的幸福。
即使,她是无辜的。
但,不可否认。
视线雾气缭绕。肩膀微微的颤抖:“我毁了我的少年的幸福。因为我,他曾一个人伤心难过。”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和他之间,已经再不可能了,因为,中间永远会隔着一个人。”
如果不是遇见他。苏轻歌可能永远不会相信,她会这样痴狂。
会这样动魄惊心的靠近那份流星般的宿命。
太过悲伤,太过哀怨。
轻歌没有看见,另一个人,他棕色眸子里,阴翳一片。随着忧伤的光芒肆意流淌。
窗外。
雨。戛然而止。
轻歌出门后,望着车水马龙的街头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瞬间短暂的失神。有那么一刻,她似乎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这个孤单而残酷旋转的世界。
你在这头伤怀。
没有人知道。
因为,那群人,在彼岸欢呼。
不是冷漠。
只是,他们活的放纵,活的潇洒。他们的心,已经麻木到极致。像是这座钢铁森森的城市般,已经忘记了用温暖去呼吸。
冥冥中。
你是不是忘记了回去的路。
她抬眼,望着被乌云盖住的天际,眼角湿湿的,以为是自己哭泣了,才发现原来是下雨了。
连天空都在哭泣了吗。
为这个世界,为它的孩子哭泣了吗。
窗口的少年,安静的望着。
天地之间所有的灰暗,似乎都笼罩在他身侧,苍白的脸,冰冷的连光都温暖不了。
只剩呼吸的微弱声。证明他还真真切切的活着。
一切。
悄然无声。
暗潮汹涌,谁人错(7)
如影随形的我和你,竟然成了我的习惯。------题记。
坐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发呆了好几个小时。轻歌走向售票处,低声说:“远城。”
售票员面无表情的脸,被白炽灯照的惨白一片,她用不耐烦的声音问:“半个小时有一班。”
付了钱。坐在位置上安静的等待。
耳畔似有着隔离的东西,再听不见其他嘈杂的声音。
时间迁移。人潮涌动。一批批前往远方的人,踏上哄哄的火车,远离这里。又总有一群风尘仆仆的人,满怀希望来到这座城市。
没有人愿意停驻片刻。
他们很忙碌。
用生命去谱写生活的艰辛。
而轻歌。却觉得全身冰冷。
冷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可怕。充耳不闻的安然,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海域,那里漆黑无比,囚禁了她的灵魂。氧气稀薄,下一刻就会窒息一般。
她害怕。
她仓皇。
所以选择躲避。
赖以生存的天堂,有朝一日发现,不过是隐藏着的波涛汹涌,谁人不怕。那种一瞬间带来的冲击感,让轻歌无法适应。
她需要冷静。需要找个地方舔舐伤口。
所以,选择了回家。
电子播报器响起声音:“前往远城的k235列车就要出发了,请旅客们注意。”
茫然的站起身。接踵而过的路人互相的碰撞着。她被拥着走出,上了火车。轻轻靠在窗口。
“呜”火车汽笛鸣响。慢悠悠加速的前进。终于“轰隆隆”前进。远离这座城市。
就似碾压过生命的火车,飞速前进。
你我不知道的远方。
那一边,南宁拦住正要外出的安远墨,目光沉沉问:“安同学,昨天你在哪里。”
安远墨将自己的画册放在手侧,笑得温浅:“我一直在学校画画。直到回家的时候遇见了苏轻歌。”
南宁一愣,着急的问:“她去哪里了?”目光中的急切,这般的真实。
“远城,她说回远城了。”说完,迈着步子离开。嘴角轻微扬起一个弧度,隐隐中,有种嗜血的危险感。
待他走远。南宁叫住一个同学问道:“请问同学,昨天安远墨同学有外出吗?”
那个学生思索了一番肯定的说:“阿墨啊。昨天晚上除了去交作业之后,就一直在天台画画。”
“没有去西河边吗?”南宁追问道。有些不相信。
“西河,不可能的。啊墨才去了5分钟左右就回来,西河的话,最快也要半个小时。”说完就离开了。
这让南宁先前的假设全部都被打破。
有些颓败的离开。
而不远处的少年,却意味深长的笑着。
没有人知道,昨天上演的一场调虎离山的计谋。
也没有人知道,离开之后又回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安远墨。
命运的轮回,像是轰然而过的火车,碾碎了你我生命中的碎片,然后他们变成尘埃,祭奠着回不去的曾经。
而我们,都是戏子。演绎着自己的故事。
听天由命的你我。
注定,会被命运撕扯。
最终。
惨败不堪。
暗潮汹涌,谁人错(8)
经过五一长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