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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Ⅱ第6部分阅读

    辆载着军人离去的吉普车擦身而过。

    车子在舷梯旁戛然而止。

    这时两辆吉普车刚驶进候机楼内。从小货车上跳下八名身穿蓝色机场保安人员制服的大汉。他们手持冲锋枪,冷静而迅速地登上舷梯。

    其中一名的枪嘴指着舷梯旁的空姐,不知在说什么,空姐立时花容惨淡,露出震骇的神色。

    “劫机”两个字刚在凌渡宇脑神经内霹雳般闪过,他已整个人弹离座位,踏着椅背,跳到座位间的通道上。

    他一定要在劫机者登机前抢到舱口,阻止他们登机。

    四周的人骇然地望着动若奔豹的凌渡宇。

    凌渡宇脚一沾地,立时往舱口的方向扑去,这时乘客均已安坐,通道上除了几个来回走动的空姐外,大致上畅通无阻,凌渡宇坐的是商用机位,离舱口只有十多米,他蛮有信心能在劫机者登到舷梯顶时,抢到舱口的有利位置,加以迎头痛击。

    刹那间跃到离舱口五六米的地方。

    不幸的事发生了。

    凌渡宇右脚脚踝一紧,不明的物体毒蛇般缠上来,跟着是一股力量猛地将他向后拉。

    他立时失去平衡,前冲的姿势一下子变成猛向通道的地面狂撞扑去,这时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改前仆为侧跌。

    敌人掌握时间和力道的准确,实在无懈可击,尽管以凌渡宇的身手,亦名副其实栽了个大跟头。

    凌渡宇肩头刚触地,双脚全力一缩,整个人贴着机舱的地面向前扑,这一下前冲之力非同小可,估量可将纠缠物脱开,说不定能将偷袭者整个带动,随着势子扑来。岂知他一用力,脚下一空,缠索脱却,便像一个人想拿起一块百斤重的大石,岂知该石竟如羽毛般轻重,他用猛了力道,难受可想而知,立时在地上一连打了两个跟斗。

    势子刚停下,他随即跃起,刚起来看到扬起的枪管对准了他的胸口。

    棋差一着,满盘皆落索。

    八名身穿保安队制服的大汉从舱口处闪了进来,分成两组,一组往驾驶室冲去,另一组向凌渡宇的方向走来。

    其中一名矮壮大汉反手把枪柄重击在凌渡宇腹部,手法凌厉纯熟。

    凌渡宇闷哼一声,跪了下来。他其实并非那么痛楚,不过在冲锋枪下,装弱者比装强人来得划算,况且他还有后顾之忧,因为一旦引起枪战,必会误伤无辜,这个想法使他强制着反击的欲望。

    这时他才有机会转身向身后的偷袭者一望。

    又是那对清蓝深幽的美目。

    她解下了脸纱,挺秀鼻梁下的鲜红小嘴,挂着的是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意,纤美的手卷着一条长长的黑色鞭索。

    凌渡宇认得那是她的腰带。

    她站在通道的中间,像一尊石雕的女神像,眼睛冷冷地盯着她的手下败将凌渡宇。

    劫机大汉在她身旁走过,占领机舱内扼要的位置。

    凌渡宇呆了起来,直到这时刻,他还没法将这奇特的美女和偷袭者及劫机者连起来。这偏又是眼前活生生的事实。

    机舱的传音器响起带着阿拉伯口音的英语道:“低下头,举起手,不准有任何动作,否则格杀勿论!飞机被我们劫持了!”

    这时乘客们才知大事不妙,人人面如土色,目瞪口呆。

    舱内的数名大汉扬威耀武,挥动着自动步枪,大声呼喝。众人无奈屈服,低头举起双手。

    空姐都被赶到机头的小厨房内,只有凌渡宇孤零零蹲在通道旁,和那阿拉伯美女互相逼视。

    一名大汉走到凌渡宇背后,以阿拉伯语向那女子请示道:“怎么处置他?”

    女子面容不动,骄傲地仰起俏脸道:“赶他回座位。”语气淡定从容。

    飞机缓缓在跑道上移动。

    凶徒们控制了大局,凌渡宇坐在座位上,心中的不服是难以形容,若不是被那女子手中的黑长索所破坏,眼下定是另一个局面。

    飞机不断加速,在阳光明媚的厄瓜多尔机场展翅升空,机场的控制塔像是尚浑然不知动机的事,又或是无可奈何。

    劫机者计划周详,巧妙地利用了机场保安的漏洞,一举成功,而且动作敏捷利落,熟练冷静。

    传声器再次响起:“现在可以放下手,不准交谈。记着,你们的命操纵在我们手里。”

    凌渡宇身旁的胖子哭丧着脸向凌渡宇苦笑,把举得早痛了的手放了下来,喃喃道:“不知这天杀的要把我们带哪里去。”

    “闭口!”

    一声巨喝从前方传来,一名皮肤黝黑、两眼凶光闪闪的劫机大汉气势汹汹地挥动着手中的冲锋枪,大步踏来。

    凌渡宇身旁的胖子惊惶得脸无人色,头垂下至胸前,手抱着头,发抖地缩成一团。

    大汉不可一世地警告道:“不准交谈,否则格杀勿论。”跟着环顾众人,喝道:“你们也是一样!”

    他的眼光扫到凌渡宇脸上,后者并不像其他人般回避目光,而是若无其事般和他对视。

    劫机大汉脸色一沉,正在发作。

    凌渡宇从容笑道:“我们到哪里去?哥伦比亚,委内瑞拉,抑或是古巴?”

    大汉一呆道:“你怎么会知道?”

    凌渡宇微笑道:“我是驾飞机的能手,航机这样偏离航道,怎会不知?”

    大汉狂喝一声:“住嘴!”跟着狠狠道:“若想留狗命驾飞机,停止胡言乱语,否则看我不打破你的狗头。”

    凌渡宇耸耸肩,闭上眼睛,他直觉这大汉只是故作凶悍,其实人并非那么糟。

    适时另一汉子向这大汉招手,大汉咕哝数声,转身去了。

    凌渡宇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很快进入轻松的状态。

    一切有待飞机的降落。任何的冲突,均不可以在飞行时发生,否则将演变成机毁人亡的凄惨结局。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这时,一对深若大海的秀目,浮在他的脑海里。

    她动人的美丽的确令人惊叹,但最使凌渡宇惊异的却是另一样东西。

    当他和她对视时,他感到她有一种奇怪的力量。那不只是精神的力量,而且包括了一类近乎“电”或“磁性”的力量,从她的眼中透射出来。

    她整个人充盈着这种力量,深深地强化了她出众的魅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这次劫机为了什么?她看来是这批阿拉伯人的领袖,但她凭什么能把这些一流的好汉聚在手下,干一件这么冒险的事?

    在男权至高无上的阿拉伯社会,她一个女子怎能攀登到这个地位?

    第二章 坚持不下

    航机缓缓降落。

    全部窗户在劫机者的命令下拉了下来。

    机内一百六十二名乘客鸦雀无声,在强权的压服下无奈地等待命运的发展和安排。

    六名劫机者持着自动步枪,守在舱内几个扼要的地方。

    那美女和另两名劫机者,留在驾驶室内。

    旅客们脸色沉重,间中有小孩哭叫,都立时给大人制止了。

    凌渡宇有点奇怪,飞机为何这样容易找到降落的地方,在一般情形下,大多数国家都不愿意惹上麻烦,让被劫的航机降落,除非机内有他们不得不投鼠忌器的人物。想到这里,凌渡宇暗叫一声“天亡我也”。

    他想到这降落机场所属的国家。

    机轮接触到跑道,开始滑行起来,最后缓缓停了下来。

    机器的声音由慢至无。

    一时间内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个早先用枪柄撞击凌渡宇的凶悍矮子从驾驶舱走了出来,大声喝道:“古巴国家运动代表队的全部人员把手放在头上,站起身来!”

    二十多个运动员脸色大变,慌张失措。

    那教练硬着头皮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抗议,身后另一劫机者用枪猛力捅了他一下,撞得他整个人扑往面前的椅背。

    教练旁一个健硕的运动员以为有机可乘,想劈手夺枪,岂知劫机矮汉身手灵捷,倒转枪柄,反手撞在他的肋骨处,运动员惨叫一声侧倒一旁。

    众人噤若寒蝉。

    凌渡宇暗叫一声“好身手”。

    凶悍矮子沉声道:“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形,必杀!”当他说“杀”字时,咬紧了牙齿,声音从牙缝迸出来,有如地狱传出来的魔音,数名妇女吓得哭出声来。

    愁云惨淡。

    “站起身来,手放在头上!”

    运动员像赴刑场受死的犯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劫机者的凶狠混合冷血,震慑了他们。-午后書社出品-

    没有人怀疑他们会否杀人和自己会否被杀。

    劫机者把运动员分散安排在不同的座位上。教练恰好坐在凌渡宇身旁,代替了原先的胖子。

    凌渡宇暗叫一声完了,这样做证明他们的底牌是古巴的国家代表队——将这批运动员分散,使营救行动更加困难。

    这亦说明了这处正是古巴境内的机场。只有古巴政府,才不得不在这批国家运动精英的存亡压力下屈服。

    由此亦可见这些劫机者并非鲁莽行动之辈,一切都有周详计划现在轮到他头痛了。

    因抗暴联盟的关系,他是古巴的通缉犯之一,假设劫机者失败,人质被救。他这个人质几乎百分之九十会给古巴秘警认出来,那便真是冤哉枉也。不过现在已是骑虎难下。站在人质立场,他希望古巴政府成功。但想到自己是古巴通缉犯,却宁愿和劫机者在一起,逃离险境。这是难以解决的矛盾。

    报话器沙沙响起,先前劫机者的声音宣布:“这次劫机是我们对古巴政府囚禁默金先生的报复行动,现在三时三十分整,在四个小时内,假如古巴政府仍不把默金交给我们,我们将每十分钟杀死一名古巴运动员。”

    旅客间一阵马蚤动,凌渡宇身旁的教练更是面色如土。

    劫机的阿拉伯大汉冷冷地挥动手中的自动武器,舱内立时死静下来。

    凌渡宇估计这番话只需说与机场的指挥塔听,这样在舱内广播出来,目的在利用人性自私的弱点,因为起码古巴运动员全体被杀后,才轮到其他旅客,由此减少了的危机感,缩小了打击面,分化了群众。

    这样高明的策略,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古巴政府可能是世界上最快能决定是否放人的地方,因为关键只在一个人身上,就是那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所以很快会有答案了。

    另一方面,凌渡宇心中又浮起那神秘阿拉伯美女的倩影。

    六时四十五分。

    沉寂的两小时又十五分钟……传音器没有响过。

    谈判在驾驶室和机场指挥塔间激烈地进行着。

    凌渡宇心中转过几个意念,都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逃脱劫机者的魔爪,同时又不落入古巴情报局尼均上校的掌握内。

    只有静观其变了。

    两名劫机者走到机舱门前,把舱门拉了开来。

    另一名劫机者大声喝道:“除了古巴运动员外,所有小孩和女人都可以离去,记着手放在头上,没有我们的批准,不可以行动……”

    旅客们露出欢喜的神色,虽然仍未能释放所有人质,但谈判看来是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只有凌渡宇是例外。假若他被释放,只是由一个虎口送到另一个虎口。

    七时二十分,妇女和儿童都离开了被劫的航机。

    一辆油车泊在航机旁加油。机上剩下了九十七名人质,包括二十七名古巴运动员在内。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离开劫机者的指定杀人时间只有十分钟。

    所有人质被集中在机舱的中间部分。

    持枪守卫的劫机者的面容有若岩石般严峻,使人难以猜测他们心中的想法。

    而最令凌渡宇难受的,是那种给蒙在鼓里的等待,不知事情进展至什么阶段,也不知机外的情况,只有沉闷乏味的机舱内部和机枪的威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七时三十分。到了劫机者的最后时限。

    先前矮壮强悍的阿拉伯劫机者面无表情地从驾驶舱走了出来,眼光冷冷地扫视众人质。

    舱内九十多名人质大感惊怵,大半数垂下头来,凌渡宇身旁那教练吓得颤抖起来。

    面对死亡时,平日趾高气扬的人变成了懦夫。

    矮汉眼光停在教练身上。

    教练的颤抖弄得椅子咯咯作响。

    舱内的空气凝结成冰霜的冷酷。

    矮汉眼光移到教练身旁的凌渡宇脸上,后者毫不畏怯地回视。

    矮汉双目凶光大盛。

    凌渡宇作了最坏打算,他当然不会甘心屈服,尽管要死,对方也绝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矮汉抑制了正欲发出来的怒火,把眼光移开,来到两排椅后一名黑人的面上,叫道:“你!手放头上,站起来!”

    黑人露出诧异至极的神色,扭头四顾,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能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傻兮兮地道:“我?”

    矮汉肯定地点头道:“对!就是你!”

    另一名劫机者从后扑了过来,枪嘴对着他的后颈,喝道:“手放头上,站起来!”

    黑人哭丧着脸站起来道:“你们是否弄错了,我是美国人,也是反对古巴政府的,虽然我不知默金是谁,但只要是古巴的敌人,我和他站在同一在线,我……”

    矮汉面无表情地道:“你既是反对古巴,怕什么呢?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

    舱内各人舒了一口气,假若谈判破裂,劫机者首先要杀的人自然先是古巴的运动员,哪会拿个黑人来开刀。

    凌渡宇隐隐感到不妥,这类交易通常是各走一步,一是整批人释放,没有理由只放一人,难道会是逐一释放?他也想不到找上这黑人的理由。

    他对今次劫机分子要求释放的默金完全未有所闻,这代表了默金的名气并不响亮。

    这样劳师动众的劫机,为的就是一个未为所闻的人,究竟原因何在?

    他心中升起一股阴云。

    舱门打开。黑人走了出去。

    众人除了凌渡宇外,都轻松了起来,没有人希望善良无辜的人被杀害。

    “轰!”机枪声震天响起。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舱外传来。

    众人大惊望向舱口,矮汉手中提起的自动武器火光闪现,向舱外狂扫。

    一时惊叫声和怒骂声、哭叫声响遍整个舱内。

    大部分旅客缩到椅底里去,部分大胆的人愤怒得站起来。

    矮汉冷静地提着冒烟的自动冲锋枪,回过头来,枪嘴对着站起来的人。

    站起来的人,在威吓下逐一坐回椅上。尖叫的人停止了尖叫。

    一时舱内静至极点,只有紧张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落。没有人明白劫机者为何要枪杀一个黑人,要威胁古巴政府,自然应向古巴人开刀。

    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凌渡宇没有像其他人般站起来叫骂,他冷静地坐在位子里,分析着整个形势。劫机分子开始杀人了。一开始了屠杀,杀人的狂性会像瘟疫般蔓延开去,使杀人者完全丧失了理智。下一个会是谁?他一定要制止这批狂人。救人要紧,他把自己会否落在古巴政府手内这一考虑置诸一旁。

    时间逐渐溜走。

    矮汉狞笑数声,眼光在旅客群中巡视,可怜的人质纷纷垂下头来,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凌渡宇霍地站了起来。一时机舱内近百对眼睛一齐集中在他身上。

    凌渡宇傲然道:“不用找了,就是我吧!”

    矮汉愕然,沉默了数秒后,冷笑道:“好!要充好汉,就让你提早报到。滚出来,记着把手放在头上,不要有任何动作。”

    凌渡宇侧身离座,当他经过那教练时,后者眼中透射出对他的佩服和崇敬。

    凌渡宇的义愤激起了一个老人的勇气,站了起来,高喝道:“要杀便把他们全杀掉吧!”

    “轰!”老人整个人给抛回椅背去,软泥般滑落椅上,眉间血肉模糊。

    惊人的准确枪法。惊人的残酷手段。

    矮汉右手持着冲锋枪,左手紧握着一支手枪,枪口仍在冒烟。

    凌渡宇的手放了下来,准备前扑,可是矮汉的枪嘴转向他的眉心,使他把动作像电影的凝镜般停顿下来。

    枪声的余响仍在众人耳际内轰鸣。没有人敢吭一声。没有人怀疑或挑战他们杀人的决心。

    矮汉嘿然冷笑道:“把手放回头上,乖乖地走过来。”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回头上,缓步向守着舱口的矮汉走去。

    凌渡宇终于来到舱口。机外新鲜空气和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