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凌渡宇Ⅱ > 凌渡宇Ⅱ第11部分阅读

凌渡宇Ⅱ第11部分阅读

的梦,而是活生生的事实。”

    当说到这里时,高布博士将他左手提着的公文包高高举起,连着的银色铁链在射灯下闪烁着耀人眼目的激芒。这时再无人怀疑公文包内装载着有关亚特兰提斯的关键性资料。但那会是什么东西?众人闻言一阵马蚤动和低语。

    凌渡宇既为高布感到骄傲,另一方面也有点担心,怕真如尊柏申所言,高布拿出来的只是另一个有关亚特兰提斯似是而非的证据。高布控制了全场的情绪,每个人都等待着能改变整个文明史的石破天惊的证据。

    凌渡宇深吸一口气,将风高浪急的心绪压下去,耐心地等待。就在这时,一种不寻常的感觉流过他比常人灵敏百倍的神经。自幼的瑜伽苦行、禅坐,使他拥有超自然的感官,现在这感官正向他发出警报。那是危险的警兆。他条件反射地回望会议室内接近三百多个的来宾,恰好捕捉到一个使他惊骇欲绝的情景。

    在层层高起的座位近门处,一柄亮闪闪、黑黝黝的物体高举起来,那是类似手枪的物体,只是枪嘴处插了一个较枪管远为粗大的圆筒。凌渡宇全身一震,正要有所行动时,“轰!”火光闪现,圆筒离开了枪嘴,眨眼间掠过了枪嘴与高布博士间那二十多码的空间。破空声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在众人错愕间,圆筒突的一声,正插在高举着公文包的高布博士胸前。跟着发生的事快得连肉眼也几乎跟不上。

    “嘭!”高布六尺许的身体像断线风筝被抛起,当他背脊还未倒撞往背后的书写板时,已爆成一大团熊熊高燃的烈火。

    “砰!”高布倒撞后墙,在临死前的刹那,他左手一挥,想将左手已变成另一团火的公文包挥走,可是系着的铁链将飞开了的公文包又带了回来,随着他左手的收缩,重重撞回他火舌吞吐的身上,爆起一室火星热屑。

    电光石火的突然意外,使前来参加记者招待会的数百名学者和新闻界人士,只能在震骇莫名下眼睁睁目睹着惨剧的发生,连惊叫也来不及发出。凌渡宇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快上了一线,在高布中弹时,他已向高布冲过去,在那变成了火团的公文包回拍高布身上时,他离开高布只有四尺许的距离,外衣已脱下拿到了手上,就在要往高布身上盖去时,因公文包撞在高布身上所冒吐的火焰,早向他卷来,使他的外衣立时起火。眼看自己也要沾上燃烧的火焰时,他猛喝一声,条件反射般扑倒地上,在已变成火焰团的高布身边滚开去。

    凌渡宇知道高布已完了,纵使能在这时将火势立即扑熄,但那也只能使高布在死神的紧拥下多挣扎数小时而已。

    火星散落在台上、台下,继续燃烧。会议室陷进歇斯底里的狂乱里。尖叫、跌倒、推撞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凌渡宇回首望向刺客的位置。在亡命奔逃的人群里,黑西装的刺客那高大背影闪往门外。反而尊柏申最是镇定,不知从哪里拿起一筒灭火剂,拉开了开关,白色的化学液哗啦啦向高布喷去。不过这已不能挽回高布的生命,当人体表面有百分之七十以上被烧伤时,这人便不能再活下去了。

    凌渡宇砰一声撞开会议室的侧门,往外冲去。一定要抓到那夺命刺客。刹那间凌渡宇将体能发挥到极致。他旋风般抢过长廊,切进通往会议室的走道,然后往通往校园的大门奔去,转眼间,他跑进了阳光漫天的行政大楼前的石阶顶处。

    大楼前依然故我地停满了来参加记者招待会的公私车辆,但凌渡宇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他的心情由天堂降到了十八层下的地狱。一个穿着黑色面服的彪形男子,正快速地奔下通向行政大楼正门分作两边的石阶,眼看便要逃进满布在校园里享受着阳光和午餐的学生堆里。

    凌渡宇一纵而起,跨越十多级石阶,当脚落在石阶由上计下约四分之一的位置时,全力一蹬,六尺长的壮健躯体,像斑豹般灵活地凌空三百六十度翻腾,一个筋斗,大鸟般赶上了那大汉背后的上空。

    那大汉也是机灵的人物,有所觉察地转身后望,手上握着的重火力手枪扬了起来,可惜他估计错误,以为追来者是从石阶奔下来,当他惊觉有人从天而降时,制敌的时机已稍纵即逝。

    “嘭!”凌渡宇的硬肩头顶在那人脸门上。大汉手中的枪脱手掉下,凌渡宇双手同时缠上他的颈项,前臂弯紧压他的咽喉,同时借着飞撞之力,将大汉带得往地上滚去。乍看两人犹在纠缠挣扎中,其实凌渡宇已控制了大局,就是最初那下猛撞,已使大汉失去了反抗之力,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凌渡宇首先爬起身来,将刺客双手反扭背后,正要脱下皮带把他捆起来,蓦地一呆。只见那陷于半昏迷状态的大汉,左右两手均缺了生命线。要知大多数人的手掌,都有三条线,从拇指和食指间“川”字形般往相对的掌侧扩展过去,生命线一般弯垂往掌底处,最接近拇指的位置。除非是“断掌”,三条纹变成一条,横过掌心。但这大汉的手掌明显有智慧线和感情线,只独缺了最下面的生命线。这种情形,可说是见所未见。

    凌渡宇正要思索,汽车轮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嘎嘎尖响,从后方远处传来。凌渡宇正处在高度戒备里,闻声猛往后望。枪嘴。一辆黑色的大房车正从弯路转入,两名戴着太阳眼镜的大汉,分从后座车窗处探身出来,手上持着黑黝黝的自动武器。

    生死在刹那间决定。凌渡宇一把扯起那大汉,挡在身前,只要对方投鼠忌器,他便挟着人质退入停在路旁的车群后。

    “砰砰砰!”自动武器的死亡之声轰然响起。凌渡宇条件反射般将大汉向前推去,同时往侧一闪,嘭一声撞在一辆私家车上。大汉在血滴飞溅中,玩具般抖动着,枪弹的冲力使他前扑的身体反仰而起,一时凝定直立,并不倒下,像被无形的线扯动的木偶。

    枪嘴移向凌渡宇。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一个翻滚,从车头翻过了另一面,枪弹从头上呼啸而过。大汉的身体这时才砰一声倒在地上,房车驶了过来,子弹雨点般洒至,幸好都给车身挡着。

    车声远去。当凌渡宇从车后探头出来时,黑色房车已消失无踪,地上并没有大汉的尸体,若非斑斑血迹触目惊心,真会使人错觉刚才只是一个梦。这时人们才从大楼的正门处涌出来。凌渡宇心中一动,逆着人流往大楼奔去,才奔上石阶,尊柏申和那两名保镖迎面走至。

    尊柏申喝道:“抓到人没有?”

    凌渡宇迎上他血红的眼睛,不答反道:“立即通知埃及警方,要他们保护发掘场的人员。”

    尊柏申全身一震,失声道:“是的!是的!我立即打电话给埃及总统。”假若这刺客是为了高布在发掘场找到的东西而杀人,那便没有比在那里工作的人更危险了。凌渡宇放下心来,没有人比尊柏申更有资格通知埃及当局,他转身便走。

    尊柏申叫道:“喂!年轻人,你要到哪里去?”

    凌渡宇回头,道:“我要用最快的方法往埃及去。”

    尊柏申沉声道:“那你更应该留下来,打完电话后,一起坐我的私人飞机往埃及去,我现在也很想知道高布究竟找到了什么。”凌渡宇点头答应。

    阳光虽然仍和他抵达此地时同样灿烂,但一切已变得完全不同了。他也像尊柏申一样,很想知道发掘场内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一个令某一方势力不惜杀人灭口的秘密,他的心湖中浮现出一双独欠生命线的手掌。亚特兰提斯是否真的存在过?人类以不同的方式,将它记载在他们的信史里。圣经中的伊甸乐园、希腊的古代神话世界,是否就是对这块沉没了的大陆的记忆片段?

    根据柏拉图的记述,整块亚特兰提斯大陆突然间消失了,那大约发生在距今一万多年前的某天。在这美丽的土地上,人类创造了高度发达的文明。它究竟在哪里?柏拉图认为应在直布罗陀附近,但后来一位学者伊格内修斯·唐纳利却指出它应介乎北美、欧洲和非洲间的大西洋,而据美洲古印第安人的传说,它应在他们的“东方”。

    每一个民族,都曾记载着至少一次的大洪水,中国的大禹治水,犹太民族的诺亚方舟,希腊、埃及、印度、古印第安人,无不有它的洪水淹没大地的传说,是否真的发生了一次淹没全球的洪水,而给每一个民族留下了不能磨灭的记忆?是什么力量引起了这样的一次洪水,在这灾难里,整块载着数千万人的大陆沉了下去?这是否周期性的灾难?曾在远古横行一时的恐龙,是否就在这同样的灾难中变成了历史的遗痕?

    任何人打开地图一看,都会发觉非洲的海岸和南美洲大陆可以完美无间地拼合成一块,不仅圣罗克角附近巴西海岸的大直角突出和喀麦隆附近的凹进完全吻合,而且自此以南一带,巴西海岸的每一个突出部分,都和非洲海岸每一个同样形状的海湾相呼应。反之,亦情况如一。究竟是什么力量将它们分裂开来?

    “年轻人,你在想什么?”这一声使凌渡宇沉醉在远古文明的思绪返回到眼前的现实里,尊柏申的目光在他脸上巡梭着。

    直升机的旋翼在“轧轧”飞转,炎热在身体内燃烧着,乘坐尊柏申的私人飞机抵达开罗后,他们连半秒的时间也没有浪费便坐上了这架直升机飞往埃及近利比亚边界的大沙海,发掘场的所在地。

    半小时后,他们将飞临目的地的上空。凌渡宇迎上尊柏申的目光,淡淡道:“爵士!我的名字是凌渡宇,不是‘年轻人’!”他不喜欢尊柏申高高在上的态度。后座的两名保镖发出带有嘲弄的轻笑。

    尊柏申微笑道:“你的英文说得不错,可惜带有太浓重的美国口音,那些美国人最擅长化妍为丑!”

    凌渡宇没有兴趣在这些问题上和他争辩,在乘飞机由巴黎往开罗途中,尊柏申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过,眼下他肯开腔,自然应问清楚高布究竟要发掘什么东西。凌渡宇将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尊柏申可能因旅程苦闷,也可能是因为想重新思考整件事的因由,出奇温和地道:“四年前,高布博士到伦敦找我,说在以色列特拉维夫的郊野处,找到了七块玄武石,其中四块合起来刚好是一幅地图,其他三块都刻有苏美尔楔形文字……”他停了下来,瞪着凌渡宇。

    凌渡宇心中一笑,尊柏申是在考他考古学上的常识,像尊柏申这类人,一定以自我为中心地以为自己有兴趣的事物,当然也是世上最重要的头等大事,所以凡是对古文明一无所知的人,都应在他鄙视之列。凌渡宇何等见多识广,淡淡道:“楔形文字是人类脱离象形文字后,首次用字母表达语言的原始文字,是吗,爵士?”

    尊柏申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续道:“那是古苏美尔人在公元前四千年创造的世界上最早的文字,头尖尾宽,非常易认,后来被阿卡德人继承和改造,一直在西亚一带被闪米特等民族使用,直至波斯卡流什帝国的晚期,还有人使用这种文字,而高布发现的玄武石板,却是最原始的楔形文字,他估计应属公元前三千多年前的产物。”

    凌渡宇道:“既然有实物,要检定它的年份应不是太难的事!”

    尊柏申眼里流露出对古代文明的憧憬,声音由冷硬转为温柔,道:“经碳十四测定,这些玄武石板应是公元前三千八百年至三千五百年间的产物!”

    凌渡宇道:“石板上铭文的内容是什么?”他终于问出了最关键性的问题。

    尊柏申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外,哺哺念道:“永恒的神殿,为永恒的神物而重新竖立在大地之上,神拣选的仆人,为等待永恒的降临,千百世地付出尊贵的耐心!”

    凌渡宇皱眉道:“就是这谜一样的几句话?”

    尊柏申点头道:“就是如此,四块石板拼合出来的地图,却毫不含糊地标示出神殿的地点,不过那也是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符号,那像是一个计时的沙漏钟,上下的沙量完全相等,经高布多年的研究下,断定了神殿的位置,就在现今的发掘场处,于是在国际考古学会的支持下,进行了第一次发掘,发现了一个神秘古城的残骸。高布坚持圣殿应在古城之下,于是我们筹集了更庞大的经费,让他进行史无前例、旷日持久的考古发掘!”

    凌渡宇道:“高布有没有说‘永恒的神物’代表了什么?”

    尊柏申眼中闪过激动的神色,道:“他说神物可能是圣经中先知摩西从山上得到刻有十诫的石板。”

    凌渡宇全身一震,道:“什么?”在犹太民族的旧约圣经里,摩西从埃及法老王的铁腕统治下,将犹太人带往福地,途中他在山上得到上帝颁与他的十诫圣板。假设圣殿中藏的果真是这充满不可窥测因素的神秘圣板,那将是能把整个人类视野改变的划时代发现。

    凌渡宇从直升机俯视下方延伸往天边的广阔漫漫的黄沙世界,心中亦像下面的沙浪般起伏不平,还有十五分钟便到达发掘场,他是否真的可以见到深埋地底的圣殿,看到上帝给予人类的十诫圣板?他望向尊柏申道:“你是不是信徒?”

    尊柏申道:“我们的家族由十字军东征开始,都是虔诚的上帝的信徒。”

    凌渡宇恍然大悟,尊柏申如此支持高布的计划,就是要目睹十诫圣板从深埋的泥土里被发掘出来,所以当高布突然宣布从泥土里找到的只是一个尊柏申并不相信其存在的文明时,自然使他难以接受。

    尊柏申道:“昨天他在开罗和我通电话,告诉我找到了亚特兰提斯,我气得立时将电话摔了。”脸上泛起愤于被骗的表情。

    凌渡宇面容一整,紧张地道:“他什么时间和你通话的?”

    尊柏申沉吟半晌道:“下午三时许,那时我刚吃完午餐。”

    凌渡宇皱眉道:“他在黄昏时分找到我,当时他告诉我在特拉维夫的家里,时间这么迫切,他到特拉维夫干什么?”

    尊柏申正要答话,埃及藉的直升机驾驶员已叫道:“到了!就在前面。”众人眼光一起望往前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呈方形的白色混凝土建筑,在四堵高墙内,有规律地排列了十多间屋子,那就是考古团的营地,高墙是沙漠里遮挡风沙的必需品。三架埃及军方苏制喷气式直升机停在营地四周,在这离地数百码的高度望下去,滚滚风沙里隐约可见穿着军服的人员在忙碌着。

    直升机定在半空,缓缓降下。“天!这是怎么一回事?”直升机驾驶员惊叫起来。凌渡宇纵目下望,一颗心像浸进了冰水里。尊柏申有点高血压的红脸,刹那间转为青白,鲜血一下子消失无踪。他们终于看到了军警为什么忙碌着。一条一条的尸体,整齐地排成长长的两行,乍看之下最少有百多条。

    从这角度望下去,分外触目惊心。在首地的西南角,原本是古城遗址的地方,古城的残余已化为沙砾。在像煮沸了般的翻腾沙浪里,布满了木屑和难以名状的杂物,在风沙的吹卷下,随处滚动,间中在风势夹击下,卷上半空,成为此起彼落的小旋风卷。那是强烈爆炸后的遗痕。整个发掘场完全毁塌。

    直升机降到沙丘上,一个埃军上校冒着旋叶打起的风沙躬着身迎上来,气急败坏地叫道:“全死了!营地里一百八十四人,全部被谋杀!发掘场也被爆掉了!”凌渡宇等全身麻木地坐在直升机里,连步下直升机的意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以想象狠辣恶毒的凶手,先将发掘场的人驱赶到地面,集体杀害,接着再在发掘场的至深处安装上烈性炸药,把能改变整个人类历史的古迹彻底毁掉。

    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加上高布,总共是一百八十五条人命,这项血债,已肩负到凌渡宇身上。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缺了生命线的手掌,一股寒意从深心处狂涌起来。

    第三章 扑朔迷离

    夏能准将坐在旅馆酒吧里吸着喜爱的德国啤酒,单从外貌看他,没有人能猜想到他是以色列情报局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四名勇悍的卫兵分坐在靠近前门和后门的两张台前,在特别的安排下,酒吧除了他们五人外再无他客,工兵的自动步枪都挂在椅背上,在这强敌环伺的国土里,这种景象就若呼吸那样自然,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