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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Ⅱ第14部分阅读

    有草,后面是石。”

    “说得详细一点。”

    凌渡宇道:“屋后红白的树,左边有草,后面是石。”

    跟着是一阵奇怪的低鸣声,似乎是他们中几个人在交谈,短促快捷,但凌渡宇却一点也听不懂,以他对语言学的认识,见多识广,也从未听过他们现在运用的语言,而且对方发音的方法,难度非常之高,听过一次后,绝对不会忘记。其中有几组声符是“阿里卡古拉达”和“爱莎玛特利亚”,在交谈里不断重复,凌渡宇苦苦记着,留待有机会时请教专家。

    交谈停了下来。催眠师又再问有关记事册的藏处,尝试用不同的方法套取正确的地点,可是凌渡宇只是重复那几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话。目下记事册的收藏地点成为了他唯一的保命本钱,以这批人的辣手无情,假若他说出记事册已给人取去,又或制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藏点,他们还怎肯让他活命。唯有以这个方法,让他们以为只有他才能到当场找出记事册,于是一天未找到记事册,他便仍是安全的。那些人又用奇怪的语言交谈起来。

    “咿唉!”货柜车停了下来。催眠师的声音再响起道:“当你醒来时,这一切都将会被忘记,再不留下任何痕迹,睡吧,好好睡觉吧!你太疲倦了……疲倦……睡觉……”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乖乖地发出鼾声,在真实的情形里,他睡眠时呼吸慢长绵细,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喀嚓!”有人在外打开了后门。冷风吹进车厢里,凌渡宇心中骇然,这是沙漠地区晚上的凉风,他被掳时是下午二时许,这即是说,货柜车走了最少五小时,以每小时五十里计,他应离开了耶路撒冷两百多里,那可以是埃及、约旦,又或是叙利亚。假设是这样,期望夏能这支救兵从天而降的希望,只是一个泡影。

    那些人再次交谈起来,用的仍是那令凌渡宇难懂的语言,接着脚步声响起,鱼贯走出货柜之外,他细心一听,果然是八个人。货柜门砰一声关了起来,接着是从外锁上的声音。凌渡宇待了一会儿,确定身旁没有人,才微微张开眼睛。

    入目是空空如也的货柜,只是近柜门处堆满了一箱箱的货物,墙壁般竖起来,可以想象当关卡人员检查时,打开柜门只能看到一柜的货,哪想到货后另有空间,这时货物的中间移开了。一个可容人弓背穿越的空位,那些人就是由那里走出货柜外。身旁除了十多个座位,左手处还有一张长台,放了一些东西。

    凌渡宇小心细察,当他确定没有隐藏的摄像镜向着他时,才睁开眼来。

    “砰!”前面传来关门的震动,显示司机也下了车,只不知外面是什么地方,他们会否将他带回特拉维夫高布的别墅,让他去找那不存在的记事册。

    他的手和脚果如所料是给坚韧的胶带缚起来,与所坐着那又重又大的铁椅缠在一起。凌渡宇一点也不气馁,他是天生在险恶的环境里最能发挥本身能力的人。他的眼在左侧离他三许的台面上搜索,最后眼光停在一个不锈钢制造、尺许见方的箱子上。

    他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转回来,只能不浪费半点可以逃生的时间,借着指尖触地的力量,他用力一扭身体,铁椅向左前移动了少许,他再以同一方法向右前移去,就是这样,连人带椅逐分逐分往台子移去,咫尺天涯,足有十分钟的时间,他的胸口才碰到台子的边缘,以他超人的体力,也感到大吃不消。

    凌渡宇向前俯去,口凑到箱子的开关处,狗儿般伸出舌头,将扣着箱盖的开关顶了开来,舌头再向上挑,箱盖打了开来。箱内的东西令他欢呼起来。除了针筒、药棉、几瓶药物外,还有几把大小不同、银光闪闪的手术刀,这些或是供这些人迫供用刑的工具,现在成为了他的救星,正是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凌渡宇咬起最大的一把,再退离台子,俯头咬着手术刀,在胶带上磨割起来,不一会儿带子断开,余下的工作更容易了。

    凌渡宇再次回复自由,当他松动筋骨时,蓦地发觉自由的宝贵,任人宰割的滋味太不好受了。跟着的问题是如何出去。

    他审视箱尾的货物,原来是一箱箱的橙子,再穿过货物下那容人走过的空间,走到尾门处,仔细研究,不一会儿已知道绝无可能从内部将门打开。究竟有什么妙法?这批身份不明、操着奇怪语言的人并非善男信女,他又没有武器在手,当他们回来时,他便会陷身险境。想到这里,他的眼光落在堆满的货物上,心中一动,立即工作起来,忙碌地移动箱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二十分钟光景,车外传来微弱的声音,接着是拉开门锁的声响。

    “喀嚓!喀嚓!”中分而开的尾门猛地向外两旁打开。数百箱橙子洪水缺堤般向外从敞开的车门倒泻出去。惊叫声和货物崩塌的声音混在一起,场面混乱至极。

    当凌渡宇踏着货物扑出货框外时,在月光的照耀下,七八名大汉均被倒出的货物撞倒地上,其中一人甚至只露出一个屁股。他的计策获得空前的成功。一名大汉爬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拔出手枪,胸前中了凌渡宇重重一脚,最少断了三根肋骨。

    “砰!”子弹在耳边飞过。另数名大汉从远方奔来,手中的枪都指向他。凌渡宇一个倒翻,在货物上滚动,来到倒在货物堆里另一个人身旁,一手扭着那人击来的拳头,膝盖已顶在对方面门上。

    “啪!”那人鼻骨折断,鲜血喷溅。在这等生死搏斗的情况下,是没有仁慈存在的余地。凌渡宇往他身上一掏,摸出手枪,猛地转身,另一名从货堆爬起来掏出手枪的大汉眉心开了个血洞,向后抛跌,重新被埋葬在货堆里。

    凌渡宇滚离铺满地上的货物,滚入一丛矮灌木林里,才弹跳起来,往百多码外一处黑沉沉的疏林奔去。后面人声鼎沸,也不知有多少敌人追来。他穿过疏林,公路笔直往左右两旁无限地延伸,圆月灯笼般浮在公路一端的上空,像在指引着他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迷途羔羊,假设老虎也有时可以变成羔羊的话。

    沙漠地区的寒风使人从心底里冷颤出来。凌渡宇怎敢停下,沿着公路往前奔去。前面传来摩托车的响声。假设声音是从后方传来,他一定会躲到路旁,但若是从前方传来,那便应与身后那批人没有关系。

    凌渡宇奔到路中心,张开双手。在明月的背景下,一辆摩托车出现眼前,平射的车头灯将凌渡宇照个纤毫毕露。笔直驶到凌渡宇面前,眼看撞上凌渡宇,才奇迹地煞停下来。铁骑士头盔的顶部闪烁着月照的辉芒,但眼目却躲在黯黑里。凌渡宇暗忖,就算对方叫价一百万,他也愿意付出车资,但不是现在,因为他身上所有东西都给人掏空了。

    那人叫道:“还不上车?”充满磁性的低沉女音,是那般可爱的熟悉和亲切。

    车声从后传来。凌渡宇迅速跳上车尾。摩托车在隆隆声中,转了一个小弯,掉头而去,速度疯狂地增加,以致摩托车像片树叶般飘颤摇摆。凌渡宇双手毫不客气搂着铁骑士充满弹性的蛮腰,对方立时不满地扭动了一下,怪他搂得太紧。凌渡宇逆着风大声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搂作一团!”

    铁骑士一言不发,猛踏油门,摩托车炮弹般在公路上前进,将追来的车子远远抛离。在凌渡宇以为永远见不着她的时候,神秘女子竟又突然出现,还将他从水深火热里拯救出来,也不知应当她是朋友还是敌人。

    凌渡宇叫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女子回应道:“利比亚!”

    凌渡宇一听,整个人呆了起来,早先他曾猜测自己身在之地,不出埃及、约旦和叙利亚几个国家,假设自己身在其一,还是有点受不了,何况是在利比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少时间?利比亚和以色列之间隔了个埃及,他们怎能将他运到这里来?于此亦可见他们的神通广大。另一个问题是刻下在自己怀抱里的女子,又怎能知道自己的所在,骑摩托车将他救起?所有这些都成为横亘胸臆间,令人极不舒服的谜团。

    问题还不止此,这时他身上空空如也,不要说钱,连张纸也没有,更不用说护照和证明文件,何况他还是个非法入境者,连住酒店的资格也没有。利比亚对外国人喜怒无常,给逮住的滋味绝不好受,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双手紧搂着的玉人。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暂时抛开所有烦恼,开始欣赏和投入到公路的景色中去。左方是数里宽的沙丘,每走至公路地势较高的路段,便可以远眺沙丘地带外,在月照下闪闪发亮的地中海。右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漆黑的夜空里,月晕外的星星又大又亮,像《天方夜谭》里描述的奇异世界。

    公路上渺无人车,只有摩托车的机动声,倒破了庄严的宁静。照这方向,目下应是在利比亚北端,沿着非洲海岸,走在由突尼斯经利比亚往埃及几千里长的公路上。那女子策驶着时速保持在一百里高速的摩托车,一言不发,凌渡宇很想看看油箱的指示针,看还剩下多少燃油,但这种速度和光线都令他难以做到。

    天开始亮了起来,眼前的沥青双行道平坦得无可挑剔,地中海吹来的微风稍减太阳初升的炎威,也刮起了沙漠上的细沙,形成了一片尘幕,使较远的景物模糊不清。影影绰绰的骆驼,悠然自得地在黄沙上漫步。广袤的沙漠景色,使人肃然起敬。太阳升离地平线后,他们碰上一队运货的车队,在人们还来不及定睛细看下,摩托车已绝尘而去。

    幸好神秘女子把面目隐藏在头盔里,在这女人只能露出眼睛和牙齿的国度,她会像外星生物般引人注目。公路上的交通繁忙起来。显示离班加西二百里的路牌竖在路旁,班加西是利比亚位于北岸锡尔特湾的重要海港,非常繁荣兴盛。

    摩托车忽地驶离公路,转入了一条支路去,不一会儿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前停了下来。女子见凌渡宇仍紧紧搂着她的腰,叫道:“还不放手!”她的英语比先前进步得多。

    凌渡宇淡淡道:“我怕一放手,你便弃我而去。”

    女子失声笑起来道:“这也不无道理,情人,我们一起下车吧。”

    凌渡宇失声道:“你唤我作什么?”

    女子脱下头盔,轻摇乌黑的秀发,数百里飞驰应有的倦意,丝毫也不写在她晶莹秀美的脸庞上。凌渡宇看得呆了起来。

    四周杳无人迹。本应非常安静,可是风势转急,一阵一阵地刮过路面,在他们和里许外的城镇间,有几头瘦骨嶙峋的骆驼,在稀稀落落的灌木丛中吃着草。凌渡宇对沙漠有非常深切的认识和经验,这环境天然的干枯苍凉,反而带来莫名的亲切感。

    女子从摩托车后的旅行箱里拿出一包东西,向他掷过来,道:“这是你的!”凌渡宇打开一看,惊异得瞪大了眼。包内除了一套阿拉伯人的衣服,还有沙漠旅行必需品,如遮阳镜、口罩、水壶等等,她怎会预备得这么齐全?

    凌渡宇哂道:“我以为里面还有头骆驼。”女子挨着摩托车,懒洋洋地看着他,澄蓝的大眼闪着奇异的神情。凌渡宇张开手道:“好了,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何又来救我?”

    女子道:“我不可以告诉你,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凌渡宇皱眉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耸耸肩胛,秀长的眉毛向上一扬道:“你喜欢的话,可唤我作‘战士’。”

    凌渡宇奇道:“战士?哪有这样的名字?不过倒适合你这头雌老虎。”

    女子呆道:“什么是雌老虎?”

    凌渡宇也给她弄得糊涂起来,道:“你真的没有名字?”

    女子道:“我们是没有名字的。”

    凌渡宇目闪奇光,定定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字地道:“你们?谁是你们?”

    女子道:“我、高布和其他一些人,都是同一类的人,我所能告诉你的就那么多。”

    凌渡宇紧迫着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女子道:“我看过高布那本‘书’,知道了整件事,在书中高布提到你,并指出你是帮助我们的最佳人选,所以我才来找你。”

    凌渡宇有点失望,她并非因“他”而来找他,只是因为高布的介绍,他充其量是一件有用的工具,这想法令他很不好受。他的声音转冷道:“你怎知我给人捉来了利比亚?”

    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她每次都能精确地掌握他的行踪,使他和她在记事册的争夺里不断地处在下风。她沉吟半晌,找寻着适当的言词,好一会儿才答道:“我在你的身体里储存了时空流能的烙印,只要你不离开太阳系,我便有方法找到你,所以当我看完高布的记录后,立即掉转头去找你,发觉你给‘逆流叛党’的人押了上船,驶往的黎波里,我跟了上船,躲在救生艇里,一直跟你到这里来。”

    凌渡宇心下佩服,在利比亚这样的国家,单身的美丽女子必定步步艰难,但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无愧战士之名,不过他现在更有兴趣的是另一个题目,问道:“什么是‘逆流叛党’?”

    她诚挚地道:“不要问我,时候到来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凌渡宇并不肯做糊涂虫,不放过她追问:“可是总可以告诉我,高布的记录说些什么吧?”

    女子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逆流的人随时会追来,难道你要我在这车来人往的地方和你从头细说吗?遇上利比亚的警察就更麻烦了。”

    凌渡宇一想也是,换过阿拉伯的袍服,转身时女子已变成地道的戴着遮阳镜的阿拉伯男子装扮,若不揭开头巾,使不知是女儿之身,使他不得不赞她布置周详。两人重新坐上摩托车,却对掉了位置,凌渡宇变成了司机。女子正襟危坐,只抓着了座位尾部的横铁扶手。

    凌渡宇道:“横竖你没有名字,不如让我给你起一个。”

    女子欢喜地道:“说给我听。”

    凌渡宇本来只是随口说说,闻言才认真地思索起来,刚好天上飘过一朵美丽的云彩,灵机一动,道:“不如便唤作‘飘云’,好吗?”

    女子喃喃念了两遍,忽地叹息一声,幽幽道:“好吧!从今天起,我便唤作飘云,直至抵达生命旅程的终站。”

    凌渡宇听出她语调中无限的伤感,愕然道:“你不喜欢,我可以给你另一个名字。”

    飘云道:“不!不!我喜欢这个名字。”凌渡宇一踏油门,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向远方的城镇驶去。

    第七章 准时赴会

    撇开政治权力不谈,利比亚人是幸福丰足的,所有成年人每周都可以获派石油股息,在钱财的支持下,城市充满着兴旺的生气。凌渡宇和飘云这两个伪装的利比亚人骑着摩托车,穿过刻着可兰经的凯旋门,进入店铺林立的街道里,其中占一半的房屋都是新建成、建造中或是修缮中的,售卖从日本进口的电器,更是随处可见。

    他们在一个加油站为摩托车近乎干涸的油箱加满了油,凌渡宇的阿拉伯话虽不太流利,但利比亚并非常见外国游客的地方,加上凌渡宇深黄的肤色,看上去和地道的利比亚人没有太大的分别,所以那友善的油站老板毫不在意。

    在加油期间,凌渡宇的眼光四处浏览,忽地全身一震,不能置信地看着加油站办公室里钟上日历显示的星期。十月十六日星期五,还有两天就是国际考古学会特别会议召开的日子,以决定是否进行第二轮发掘,他没剩多少时间了。这即是说他昏迷了超过四十八小时。敌人故意将他带到利比亚,尽管他能侥幸逃走,也难以准时赴会,用心阴险至极。面对困难,反而激起凌渡宇的斗志。

    凌渡宇在附近买齐了旅途必需的用品,回头走往飘云等待他的角落。街上颇为热闹,大多路人都穿着和凌渡宇相同的长袍,不过脚穿的却不是凌渡宇的英国皮鞋,而是当地的拖鞋,活像一只只龙舟。有派头没派头的人嘴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精美的烟斗,浓烟一口口地喷上天,与他们的悠闲非常协调。

    妇女们大都用布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眼睛。凌渡宇克制着盯视她们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