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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第6部分阅读

   “如果你没有丧失记忆的话,应该会记得是你邀请我来的。”赵侦好脾气的耸耸肩,一副准备逆来顺受的样子。

    向南面向窗户的方向,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他不该失控的,即使是面对着自己的知交好友,也不该让他看到自己最真实的模样。而这份真实甚至直指着他的弱点,真是太危险了!

    “你可以走了。”

    “嘿,我既然都被你招之即来了,好歹谈一下正事吧!还有,你上次不是让我调查几位女士的吗?我有一些报告要给你呢。”

    “那些不急。那通电话浪费了我太多时间,所以今天的会面结束了。”他看了下手表,接着说道:“我要出门了。”

    “去哪?敦亲睦邻?”很容易就能猜到的去向。

    “嗯,我那个几乎无所不知的学妹竟然知道我有一盆流金夜兰,希望我能让她看一下,所以等会我要将流金夜兰送过去。”冷淡瞥了赵侦一眼。放在平时他是不会对任何人交代自己的去向的,但因为今天是他将人约来的,在逐客之前,总该给个解释。

    赵侦一愣,很错愕的瞪着好友。

    “你瞪着我看什么?”被他奇怪的眼光看得不爽,于是质问。

    “我想,我还是留下来吧。”很小心的小声咕哝。

    “为什么?”瞇眼。

    “因为你不用出门了。”赵侦指着在十分钟前还很完整、很适合捧出门现宝的那盆流金夜兰方向,对他道,“你敦亲睦邻的伴手礼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意思?向南疑惑的看过去,然后他看到:残花满地,秃枝一根。“shit!”

    他居然一回国就直接过来她这里,没有先回家稍作休整,就这样风尘仆仆的上门拜访,真是太奇怪了,非常不合理。

    尤其是,他出现在她家门前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这完完全全不是社交拜访的恰当时间。自古至今,这个时间都不会是用来被别人拜访的。

    也因为如此,所以没有任何前人留下的经验可以教她如何拒绝一名男士在深夜前来拜访,特别是,当这名男士还是她的未婚夫的时候。虽然古典的弹词话本小说里不乏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风流故事在闺阁间流传,给古时候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创造一点粉红色的梦幻臆想,打发出嫁前的无聊时光。但现实生活里,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些都是不应该发生的。她知道,他更知道,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就算他的身分让他可以不必受到他人的谴责,但孙湉湉仍然没有办法将心中那股被冒犯的感觉给平息下去。她不喜欢他这样,常常无预警的闯进她的私人领域,从来没有留给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哪怕是一秒。她并不认为他是个鲁莽自大的人,他的骄傲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以形于外的方式来处处表现出唯我独尊、世界绕着他转的狂妄态度,用压迫他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高贵。所以她猜,他对她这样是故意的,也许是出于某种试探?想知道她的底线或者逼出她隐藏着的战斗力?

    他这样一再进逼,让孙湉湉觉得王子齐似乎不在意日后的婚姻生活会因为他的过度挑衅而变成另一个星火四射的战场……难道,他真的是那么期待的?还是想趁现在彻底将她征服,方便日后得到一具毫无反抗的傀儡娃娃应声虫夫人?

    孙湉湉发现自己愈想愈偏激,当想法变得天马行空、毫无道理之后,她只能强迫自己停止,然后把一切的失控归罪于现在将近凌晨一点,早已经过了她的上床时间,可是她还在会客!就在她卧房外的起居室!真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不安全的环境让她心神不宁,每一个想法都不由自主往最疯狂的方向飙去,而她无力控制。

    在她的私生活领域里,从来没有招待过男客,连她的祖父或父亲若打算跟她单独谈话时,选择的地方也会是书房,而不是她私人的起居室。原本月和宜平打算留下来跟她一起待客的,可是在这样深夜时分,似乎怎么做都不对。

    孤男寡女在深夜共处当然不对,而慎重其事的找来两个伴妇守护,把未婚夫当色狼防备,又显得何其荒谬!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十一世纪,时代已经不同了。

    所以她只能趁王子齐回房沐浴时,将两人打发。毕竟……就算这个夜晚会发生什么……不在预期内的事情的话,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的。虽然还没有正式结婚,但她已经是他的了。

    啊,王子齐这个男人,总是让她陷入为难的情境中。期望这个男人会对她有些许体贴是很傻的事,但还是不由自主傻傻的幻想,然后毫无意外的得到失望。

    他十一点多出现在她家门口,在将近十二点时吃完了孙湉湉亲手为他准备的消夜;然后,她发现,根据这幢房子内部房间的实际分布情况,以及他尊贵同时兼具亲密的身分,安置他的唯一选择是主卧室,除此之外,任何地方都算是怠慢了,就算她这儿有全世界最华丽的客房也一样,而且,事实上,她没有!

    也许她该庆幸这幢老房子在七十年前曾经大肆翻修过,除了保留外壳的古老原样外,内部来说,差不多可以说是完全推倒重建了。那时候主持这个工事的家族子弟是个欧洲留学回来的室内设计师,对古典艺术深深着迷,房间的格局全然欧化。所以这里的主卧室并不像一般r国传统的那样理所当然的将男女主人的私人活动领域全部设计在一起。这里的主卧室包含了男主卧室、女主卧室、共同起居室,是个“品”字结构。男女主卧室的中间隔了一道墙,给了双方足够的隐私尊重;开了一扇门,方便男女主人随时能亲密的互相拜访。

    而现在,王子齐入住的地方就是男主卧室。

    如果王子齐没有突然到来的话,那么现在该是她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若是她在他吃完消夜之后,跟他道晚安的话,也绝对称不上失礼。虽

    然她也考虑过这么做,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好打发的,而且在还没有完全了解他的行为模式所代表的含意之前,还是少得罪他为妙吧。对他生气是没有意义的,她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的怒气会为他所在乎,她没那么重要。

    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心目中不存在重要性,那么对他发怒就是不智的。因为不仅达不到任何效果,也许还会被这个男人记恨,那么只要她一点点不经意的怠慢,怕会成为往后被不断报复的原因。如果他们将相处一辈子,最好还是一开始就努力维持一个和平的表相。

    何况,她现在并不想睡。好友身上发生的事情让她心情很闷,情绪很糟,怎么也调整不回来。还有,她也不能在王子齐还没有准备上床休息结束这漫长的一天时,无礼的将他丢在清醒的暗夜里,  特别是,他是为了她而突然决定回国的。

    下班之后,立即赶往机场,飞了四个小时之后,来到她的家门前。

    他不是故意要在深夜十一点这个不恰当的时间到来,而是他别无选择。因为他在电话里承诺了“明天见”,那么就不会失信。就算他真的失信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好吧,甚至还有点欢喜。谁叫他的行为那么蛮横,缺少对她的尊重,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来了,也住进来了,赶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完成他的承诺。她不想见到他,但他才不在乎她想不想,对吧?

    啊……喔,糟糕!她可以对他抱持着抗拒的心态,可是若开始对他产生抱怨的话,那真是不妙了。她不该对他有期许的,只有先有期待了,才会因为期待落空而抱怨。

    她必需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不该是她的期待!就在她有些苦恼的想要叹气时,那个沐浴完、一身清爽的男人从他卧室里走出来了。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她,像是有些惊讶,道:“你应该去休息的,刚才已经道过晚安了,不是吗?”

    王子齐拿着一条大毛巾擦着湿发,身上一件简单浴袍,袍带松松的在腰间打了个单结,露出一小片白哲却结实的胸膛;那样居家而随性的姿

    态、只会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展现的姿态,震得孙湉湉脑子一时嗡然,顿时无言。

    她以为这个男人永远会以西装革履的一面面对她……至少在结婚之前。就像她,此刻坐在起居室里,也绝对是身着家居服,端端庄庄的招待任何来人。所以虽然他是穿着衣服的,但对她而言,简直与半裸无异!

    太、太、太不庄重了!

    她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了,但知道自己的脸热得不成样子,连目光都没有勇气与他对上,声音有些微弱地道:

    “这……不符合待客之道。”

    “我是客?”他慢慢地、散步一般的走过来,没有找张椅子坐下,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嗯……因为你第一次来……我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会觉得被怠慢了……”她努力要组织出完整的字句,虽断断续续的,但至少是说出来了。

    “不要对我客气,我们之间可以更随意一点。”

    “嗯,我会适应。”她发现自己低垂的目光栖放于他浴袍的下襬,心中忍不住对自己呻吟出声。

    深蓝色的浴袍下襬长度只到他膝盖,虽然不庄重,但也称不上裸露,但她就是觉得呼吸困难……恍惚想起他身上穿的这套浴袍跟自己的某一件浴抱是成套的,是订婚那时,不知道哪个朋友拿着他们的衣码尺寸特地去国外订制送给她的。手巾、毛巾、大浴巾、浴袍、拖鞋等完整齐备。当初搬过来这儿居住时,孙月一同将之打包过来。并不是说孙月会未卜先知的算到有一天她们会在这里招待王子齐,而是孙月做事本来就习惯周全,就算不是为王子齐准备,有这么一套男士用品放着,要是哪天家族里的男士前来拜访,也不怕招待不周了。

    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只是,浴袍而已……只是,露出两条光裸修长的小腿而已……

    为什么她却觉得这一切太煽情了呢?在他只是简简单单站在她面前,没有散发贺尔蒙的意图与行为的情况下?她是不是,太嫩了?

    “怎么了?”他蹲下来,想要直视她的眼。

    她暗自吸了口气,躲开他的目光。“没有。我想,只是有些困了。”

    他微扬了下眉,很轻易的放过她的不自在,没有追根究柢。

    “那你去休息吧,我一切可以自理,你不用强打精神坐在这里陪伴我。”

    “不,我想知道你要跟我谈什么。虽然困,可是如果没弄清楚这个,我想我可能会睡不着。再说你大老远的回来,没有得到休息就过来我这

    儿,或许你会希望可以立刻处理你想处理的事,然后就能好好去忙别的了。“眼光没个放处,后来决定还是放在他脸上比较安全,如果可以不

    必与他目光相对的话。

    “意思是,你等了我一天了?”

    “不是的,其实我不知道……你今天真的会回来。”

    “我说过会回来。”

    “嗯,我了解你的言出必行,从不质疑。但我同时相信你这几天应该会非常忙,忙到脱不开身。”

    “你以为公事比你重要?”他的问题,她无法回答。其实到目前为止,也从没想过,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她希望这永远是个无聊的问题,对她而言。

    还有,为什么两人的谈话重心一直在改变?好像前一个问题还没谈出结论,不经意的一个话题偏转,又朝另一个方向探索去了?

    “呃,如果可以,我们谈回原来那个,可以吗?”她小声建议着。

    “哪个?其实都是同一个,不是吗?”他道。

    “是同一个吗?”

    “当然。昨天……好吧,其实已经算是前天晚上的事了,你情绪不佳,对我有些生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想着你或许需要安慰,所以决定回国。就算那边的公事正被搅得一团糟,我最好留在那边坐镇。”

    “那才是正确的,不是吗?”

    “不,没什么正确的。反正都已乱成一团了,坐不坐镇,他们都得想办法解决,不管我人在哪里,他们都必须在我给予的期限内拟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这个男人竟然在对她谈公事!孙湉湉发现自己心跳有些加速。

    “我不了解你的工作,所以对于你事业上的挫折,我没有办法提供你有效的安慰。”她为朋友的伤痛而难过,他为事业上的问题而心烦,却都不能提供给对方实质的慰藉与帮助,所以,他回国探望她,是没有任何收获的。

    “如果你能提供我事业上有效的安慰的话,那么你就会是我的手下大将,而不是我的夫人了。这,可不是我对你的期待。”他说完后轻笑,不

    知道在笑什么,或许是笑她的不敢抬头与他正视。

    他的笑让她觉得抬不起头,只能继续低垂着,什么也不想看见,什么也不愿去想,不理会他说的话里有什么深意,不想问他对她的期待是什么,于是决定闭上眼。王子齐起身坐到她身边,两人的膝盖自然而然的抵靠在一起。他像是恍惚无觉,而她虽然不自在,但又不敢马上将腿移开,那样太刻意了。于是只好先这样,让他的左腿与自己右腿贴近,心底默默算着时间,等待一个可以很自然而然退开的契机……

    他轻道:“我想知道你昨天为什么生气,我很在意这一点。”

    “……我昨天是有点生气,很抱歉,我不该对你失礼。”脚丫偷偷往左方移了几公分。

    “如果你生气的原因是我,那你不必抱歉,只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不是你。我只是在为一个朋友的事难受,她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昨天口气不好,是因为……当我心情不好时,会比较希望一个人待着。”悄悄换个坐姿。

    “这不是好习惯。”

    “不算不好,一个人待着,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她很抱歉的看着他。“如果不是我昨天态度不好,你也不用特地跑回来了,对不起。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害你白跑一趟了。”很好,成功退开了,两人之间最近的距离至少相隔五公分。暗自吁了一口气。

    “不要对我见外。”

    “我……正在学习。”那是不可能的,她想一辈子都不可能。

    “很好。”他笑。“那现在,你心情有没有比昨天更好一些了?”

    “有的。谢谢你的关心。”她能说没有吗?他接受吗?

    “应该的。”

    他伸手轻轻抚着她面颊,顺着她柔和的轮廓滑动手指,指下水嫩的触感让他非常满意,就算拥有这美好肌肤的人,因为他的动作而全身紧绷得像座雕像,也不妨碍他感觉到的享受。他并不要求自己未来的妻子得是个出色的大美人,身为未来王家主母,美貌永远不是被列为考虑的重点。不过,如果他的夫人在具备当家能力的同时,还可以同时拥有美丽又娇嫩的皮相的话,那他当然会更高兴。

    孙湉湉感觉到无比挫败,她想要逃离他的碰触,像作贼似的千辛万苦,而他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随时对她亲昵,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不,不管是什么地方出问题,她还是不希望他对她太随便,于是她道:“你要不要回房将头发吹干?已经太晚了,既然没有其它的事的话……而且你也应该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我没有看到吹风机。”他突然说道。

    “啊?抱歉,我没想到你那里没有。我房里有,这就拿给你。”她起身,终于“自然而然”的脱离他几乎打算在她脸上定居的魔爪。

    她说完话后就立即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步速很快,就像在竞走,彷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孤男寡女……

    这些字眼在此时此刻,很不恰当的化为走马灯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让她心慌意乱,恨不得立即将他打发掉。

    当她的手碰到梳妆台上的吹风机时,身后……很近的身后,近到她的秀发被他的气息轻轻拂动,传来他的声音,并探过一只手,盖在她抓着吹风机的手上。

    “就在你这儿吹干吧,你帮我。”然后,他在她颊边印下一记亲吻,她石化,很失礼的瞪向镜子里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