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穿入聊斋 > 穿入聊斋第43部分阅读

穿入聊斋第43部分阅读

    往的淡然平定,没有丝毫改变。

    听着他的声音,聂小倩总是能获得最大的平和平静,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按事理不成能呈现在她身上的,但偏偏就拥有了。回想起和这个少年相遇相识的点滴,其实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历程,更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如果说一定有,那么就是那首诗了……

    书以寄情,诗以托意。

    陈剑臣这一首‘只羡鸳鸯不羡仙’明显属于一首情诗,虽然里面有些措辞言语不甚明了,不合语境,乃至于偏离了平仄,但直白的诗句却很好的表白了这是一首情诗。聂小倩平生收到的情诗很多,在清雪书院念书的时候,总会有些书生秀才想出各样的手段体例来,给她写情诗,期望获得佳人心。但他们最后所获得的,却是如冰山般的缄默。

    那时候聂小倩主动叫陈剑臣赠字,而陈剑臣写了一首情诗给她,在大众化的角度上看,很是吻合‘才子佳人’式的成长套路。在聂小倩看来,这一首诗已是陈剑臣的剖明之言了,甚至说是定情之物也不为过━━

    虽然,陈剑臣那时候写这一幅字,更多的只是因为前世的某些怀旧情绪罢了。

    家逢厄运,境况沦落,从身世权贵的富家女一下子酿成囚犯的女儿,简直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换了一般女子,只怕早就整天以泪洗脸,凄凄惨惨戚戚,感秋哀春空悲切了。但聂小倩没有,不单没有,而去决意走上不归路,要劫囚救父,至于以后怎么样,浑然顾不上了━━包含,和陈剑臣可能的未来。

    陈剑臣是书生,是念书人,依照正常情况,他肯定是要考更高级的功名,乃至于入朝为官的。这样的身世前程,固然要和劫囚救父的聂小倩划开界限,避之不及……

    如是,聂小倩和陈剑臣的人生轨迹就恍如两条直线,原秘闻距甚远,然后不知何故很短暂地交接到了一起,最后又再度分隔,越分越远,永生不再有二度交集的机会。

    然而,人生之事总是布满变数,在兰若寺,两根直线居然又碰到了一块儿。不单碰到了,而去还很亲密的到了一起,隐隐有拧成一股绳的意思。

    聂小倩惊喜无比。

    这惊喜突然而迅猛,在短时间内掩盖了很多其他考虑的因素,以及冲失落了内心的担忧和内疚。

    但就在现在,漫天风雨之际,聂小倩感受到了某些不合寻常的意味,许多的念头才哗然涌起来,看着身边这位背负着书童的少年,不知何故,产生了浓浓的新鲜好奇感:“留仙,你的衣服没有湿呢。”

    她没有任何责问的意思,问得很自然,倒带着一些惊讶,以及赞叹的别样情绪。

    陈剑臣背着婴宁,走得很稳,闻言呵呵一笑道:“我会神通的。”

    这个谜底明显超出了聂小倩的想象,条件反射的反问一句出来:“真的?”

    “固然是真的,在江州我遇到一位崂山道士,他说我有慧根,所以教授了一些神通给我防身。”

    很玄乎的回答,但无疑是很有用的回答,不是为了掩饰己身,而是要为了掩饰婴宁的狐狸精身份。

    这个回答对聂小倩而言有些难以接受,但当回答的人是陈剑臣时,她接受起来就容易很多了,由此也就可以解释很多疑窦,心想:原来他抚慰我其实不是纯真的言语性质,他竟是会神通的……

    有神通,就有力量,而力量往往和胆色挂钩。由此可见,陈剑臣敢于介入到这一趟的行动来,绝非意气用事。

    从这一点上看,符合聂小倩对陈剑臣的认知,他依然还是那个落拓而自若的少年。

    陈剑臣背着婴宁,婴宁又背着血檀木书筪,但其实正是书筪的防水防风的作用在阐扬着,遮挡了周围一圈的天空,聂小倩进入到圈子里来,所以受到了书筪的呵护。至于她的两位师兄可没有如斯待遇了,他们率先走在前面,也没有留意到后面小师妹和陈剑臣之间的对话。

    风雨太大,夜色如墨,很多工具就想在意也在意不了。

    “砰!”

    贸然前方一声巨响,好像炸雷一般,震耳欲聋。与此同时,有好几块重物裹挟着风雨呼啸而起,漫无目标地飞砸过来。

    走在前面的吴岩和霍君大吃了一惊,纷繁施展身法轻功,凭着听风辨形的手段腾挪躲闪,遁藏开去,一边大声叫后面的聂小倩小心。

    前面产生了什么事?

    “牛鼻子,今晚本姥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边魔神,起!”

    一声尖锐的喊叫,带着难以言喻的恨意,以及癫狂,从风雨声中穿透出来,直穿入到吴岩他们的耳朵里面,震得嗡嗡响,聂小倩双腿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幸而被陈剑臣一把扶住。

    紧接着,在隐约的前方,蓦然有两团巨大的光华在产生剧烈的碰撞,一边的光华,颜色朱红如血,又似夕阳落下的彩霞,形成一道长长的剑形,看上去,宛若一柄巨剑。但天下间,哪里有如斯巨大的一柄长剑?

    另一边的光华却乌黑一大片,边沿处又有一圈莹莹的绿光,藉此将天色划分隔来。黑光气焰腾腾,简直有铺天盖地之势,将红光团团围住。而红光左突右抢,始终无法杀出黑光的重围。

    那是什么工具?

    吴岩和霍君面面相觑,都感到无以伦比的震惊。他们真正感到那一边所产生的种种,都已不是他们所能理解,以及接触的。

    “从后面走!”

    陈剑臣忽然作声。声调虽平,却带着一股无可置疑的意思。

    吴岩和霍君并没有进行任何的疑问,以及争执,他们都不是笨人,很快就认同了陈剑臣的意见。虽然在他们心目中,这个书生一整天都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才能来,最多就是体力有点超出想象罢了。但如今情况,陈剑臣的建议无疑是最合理的。

    于是,他们凭着记忆,以及间或闪电的光明,从另一侧崩坏的围墙缺口处进入了大雄宝殿。位置很靠后,接近于白日他们所探望的僧舍一带。

    入殿之后,诸人皆松了口气,吴岩和霍君又随身拿出火折子来点着了。

    “大师兄,刚才那些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岩摇摇头,苦笑道:“我哪里知道。”

    “要不我们出去看一看?”

    武林中人,刀尖上过生活的人,胆量自然不会太小。

    “我也去看看吧。”

    这时陈剑臣说道,背上的婴宁下地了,她法力有所回升,精神稍微振作起来了。听到公子的话,赶紧用小手去扯一扯他的衣角,意思是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就在刚才一刹那,小狐狸感受到了战场那边强大凌厉的法力波动,直如惊涛骇浪一般,根本不是她这个条理的修为所能搅合进去的。

    陈剑臣明白她的意思,但没有改变主意,对前殿外战斗的主角,他虽然不大肯定,但有些事情根本无法忍让遁藏。别忘了,他们如今正身在兰若寺。身在漩涡之中又想置身事外,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廉价的事情?

    霍君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书生胆量倒不小,不像寻常念书人,吓唬一下马上就面如土色了。

    “那我们都出去看一看吧,大家小心点。”

    聂小倩同样抑制不住,今天行程受阻,必须要争分夺秒绕道出去,才有拦住囚车的一线希望,救出父亲。

    五人便打着火折子,一路小心翼翼往外走。

    大雄宝殿极其宏大,殿宇几重,他们约莫走了半盏茶时间这才来到前殿。刚进入前殿内,砰砰砰,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猛烈的碰撞声。

    “呼!”

    大门外猛的有一个人影飞了进来。

    “小心!”

    吴岩等人大惊失色,一时间不知深浅,马上兵刃在手,靠拢在一起,形成可攻可守的掎角之势。

    但见那道人形来势巧妙,最后扑通一响平平地摔到南边的角落里去,一动不动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连陈剑臣都不明所以,感觉自从到了这兰若寺后,事事都大违常理,糊里糊涂的,根本掌握不到根本去。

    这时候霍君壮起胆气,提着宝剑走过去看个究竟,就见到是一个身穿囚衣的人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急切一看,喜出望外,大声叫道:“小师妹,快来,是聂伯父!”

    聂小倩如遭雷击,半响才反应过来,脚步踉跄地奔过去,借着火光,就看到了父亲那一张因为饱受折磨而变得消瘦无比的脸!

    “爹!”

    一声天下间最为亲切的称号脱口而出:“爹,你怎么啦?”

    平白无故,聂志远居然呈现在兰若寺内,实在使人有匪夷所思的感觉。就在此时,呼!又有一人飞身进入殿内。其一进入,破旧的大殿门立刻就扣合起来,把漫天风雨关到了门外。

    “谁!”

    “什么人!”

    声声吆喝,吴岩和霍君不谋而合拿着兵器就护在小师妹面前去。

    借着火折子的光芒,陈剑臣很眼尖就认出了对方,马上叫道:“是自己人?”

    自己人?

    吴岩和霍君受惊不小。

    不说他们,就连扑进来的燕赤侠都微微一怔,没想到殿内会突然多出了好几个人来了,尤其是当看到粘着假胡须的陈剑臣时,更是倍感意外。他为蜀山剑客,修为精湛,早就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一对锐眼能去假存真,自是认出了陈剑臣来:“怎么是你……”

    话没有说完,心血翻滚,差点一口鲜血喷出,赶紧盘膝坐下调息。

    陈剑臣一箭步冲上去,问:“燕兄,你没事吧。”

    燕赤侠缓缓睁开眼睛,摇摇头道:“没事……只是除妖不成反被妖伤,没想到此僚修为进展如此神速,竟堪堪达到了法相之境。”

    听到‘法相’二字陈剑臣不由倒吸口冷气,他虽非道门中人,但也知道法相之境意味着什么。

    燕赤侠忽然面色一变,急促喊道:“你们缘何会在这里……赶快走吧,寺内有一千年树妖,作祟百里,刚才我只是将其稍稍击退,很快它就又将卷土重来了此僚一来,尔等将尽化为血食。”

    陈剑臣苦笑道:“燕兄,此时此地,我们能走到哪里去?”

    燕赤侠默然,忽而一顿脚:“可恨。”

    听到‘千年树妖’这些字眼,吴岩他们一片茫茫然,浑然不知怎么回事。但就在这时候,殿外周围猛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沉闷而有节奏,不知是什么的存在,却把四周都围困起来了。

    事态危急,陈剑臣忙问:“燕兄,可有体例解厄?”

    燕赤侠缓缓站起,沉声道:“无他,唯一剑耳,稍后我且缠住此僚,你们可速走,不要回头,等天亮后就没事了。”

    “砰!”

    话音未落,一截粗大的根须恍如一条灵活的舌头一样打破殿门,嗖的席卷了进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龙蛇

    短暂叙旧的时间都没有,不过片刻工夫,一根不知多长,上面还生长着些许绿叶的根须就如毒蟒出洞般,一把洞穿腐朽的殿门,冲了进来。

    这一幕情形,陈剑臣非常的熟悉,曾几何时,在少年的梦中也会出现,在梦中,那神出鬼没的根须一把勒上颈脖,能让人在梦中尖叫出声━━

    现在,不是梦境,但同样有尖叫。

    尖叫声来自聂小倩,少女望见那远超想象的存在时,一股突兀而畏惧的情感必须要取得宣泄的途径。

    当第一根根须出现,不过转眼功夫,前面又有呼啸的影子不断浮动,不知多少根根须扭动着可怕又诡异的身子,如有灵性般在空中搜寻着,似乎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然后席卷而至,饱餐一顿:“哈哈哈,这么多人,今天晚上本姥姥要大开杀戒!”

    浑如利器划…过石头上的尖锐艰涩的声音震得风雨消散。

    如此情形,想要往前面突围已极不现实。

    “后面走!”

    燕赤侠率先叫一声,陈剑臣等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由吴岩抱起昏迷不醒的聂志远,一行人急速退出前殿,退回到中殿中。但当他们还想往后撤退的时候,就见到一圈巨大的根须穿破了两边的土墙,从外面盘桓而过,直如一条择人而噬的巨蟒,封死了退路━━

    他们,被包围了。

    或者说,外面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根须上下乱舞,把整个主殿都围了起来。这正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绝境。

    在第一时间,霍君顺手把前后两个殿门关上。虽然这么两扇门子不说树妖,就连他自己随便一拳都能砸破,但关上后却能在本能上给予一些安全感━━

    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怎么办?

    在外面的,难道真是什么千年树妖?树亦能成妖?还能吃人?

    纷沓而至的念头无时不刻都在颠覆着吴岩他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平生几十年所认识的种种简直如遭遇地震的建筑,一座座地崩溃下来,成为废墟,急需重新的证明。

    他们本是胆色过人的武者,然而遭遇到非人的存在,所谓胆色,尽成虚妄。只有外面那个大胡子剑客,才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剑客?

    很快吴岩等人就想起白天陈剑臣说要在此地寻找绝世剑客的因由。

    难道,他所要找的剑客便是外面那个大胡子?

    “陈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刹那之间,无数的疑问涌上来,根本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陈剑臣倒显得镇定,沉声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呃…

    吴岩哑口无言。眼下确实不适合问东问西,可又能干什么?拿着兵刃冲杀出去?在还没有到真正要生死相博的时候,他们绝不情愿孤注一郑。

    “公子,该怎么办?”

    婴宁的语气稍显紧张。

    陈剑臣浓眉一皱,伸手撸一撸假胡子,忽道:“婴宁,笔墨伺候。”

    这一句话,说得非常的潇洒果断,就像某位大诗人,大文豪在登高望景时逸兴壮思发,要g情挥毫一般。

    只是,现在更不是泼墨挥毫的时候。

    婴宁却一下子就领悟到陈剑臣的意思,马上取下血檀木书筐,居然真得就地一件件的摆开公子平常所用的文房四宝,开始磨起墨来。

    这主仆疯了吗?

    几乎忍了一整天的霍君当即忍不住喝道:“陈剑臣,你要干什么?”自从这名书生出现,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透露着古怪,行为乖张,简单的说,很有些不可理喻,和寻常读书人完全不同。

    “我写字你有意见?”

    霍君为止一怔,竟找不到什么驳斥的话头来。彼此之间,本就没有任何的约束关系,也谈不上熟悉。

    陈剑臣并没有立刻付之行动,而是环视四周,见到这一间中殿空间不算大,正中处本来应该是供奉着一尊佛像的。只是佛像早被人搬走了,仅剩得一个残缺的坐台孤零零的摆放在那里。四周墙壁发黄,不少地方的粉刷都录落了,露出了里面的青色的砖头。

    “公子,墨磨好了。”

    此时婴宁有些兴奋的道。

    一边的聂小倩大感好奇,问道:“留仙,你真要写字?”

    如此危急存亡的关头,面对不可知的所谓妖怪,陈剑臣居然还说要磨墨写字,这简直不知要用什么来形容了?

    临危不毗阵前发马蚤?

    似乎都不准确,回想起陈剑臣先前所说的其会法术的说法,难道说他所学的法术可以通过写字来表现出来?

    涉及传闻中的术法,聂小倩登时睁大眼睛,要来看个明白。

    地上摆着三支笔,有大有小,有小楷兔毛,有紫杆狼毫。尤其那根最为长大的狼毫,笔锋甚长,长长拖下来,形成一个饱满如拳的鬈头。

    陈剑臣选择拿起的,正是这一杆大笔。提起来,大笔在手,顿时有气势萌生陈剑臣拿笔多矣,但从没有今天这一次那般迫切急促。

    笔头礁浓墨,顿一顿,忽然有些担心的看着婴宁。婴宁心领神会地点一点头,示意无妨。

    其实陈剑臣也是习惯性的提醒,他如今‘三立真章’立言大成,在控制上早能使用得浑若自如,不复吴下阿蒙那时候能发不能取了。

    手中有笔,笔上有墨,不写何为?

    于是陈剑臣提起大笔,以四周墙壁为纸,淋漓尽致在力所能及的高度上写下第一个大字:一个‘天’字!

    “天地有正气……”

    随着不断的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