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穿入聊斋 > 穿入聊斋第66部分阅读

穿入聊斋第66部分阅读

    拂晓和尚不言语,微一合十,自有力道萌生,将那无形的金身包裹住,化作虚无。

    后面青衣女子面色煞白,差点忍不住要露出一截尾巴来。

    地藏大师哈哈一笑:“大师好手段,不如移驾城外,好生谈经论禅一番?非如此,不见真佛。”

    拂晓和尚道:“善哉,请!”

    “请。”

    两人一前一后,袖袍挥舞,凡人们只觉得眼前有人影闪过,待看真些,却又无影无踪了,只能认为是眼花了。

    紫禁城深处,养心殿,此际殿内一盏青灯,光华悠悠,殿外,何颉把地藏大师的算卦结果大声禀报完毕,垂手侯置,不敢声张。

    片刻,殿内传来正明帝的声音:“朕已知晓,你且回府吧。”

    “老臣告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颉跪拜之后,赶紧退了出去。自年初起,圣上痴迷修禅之术,开始敬佛,不但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向度印国取经请佛,自己也开始修炼上了。

    固然如此,正明帝对于朝政的把持还是非常稳固的,金口一开,令出政行,不容置疑。哪怕现如今何颉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对于帝君依然敬畏非常,不敢有异心。他可知道,到今天为止,天牢里已关押了一百三十八位大臣,何颉绝不想成为第一百三十九位。

    第二百七十八章 报到

    京城东郊,依山傍水之下,一片古色生香的建筑拔地而起

    其间殿堂亭阁,空地上多植竹子,种类不一,一丛丛的,形成大片的竹林。就算秋风西起,但片片叶子苍翠欲滴,不改颜色。

    竹乃“岁寒三友”之一,不畏冰霜寒冷,四季长青,多有文人马蚤客以此入题,写文章歌赋,以竹自喻,表示风骨凛然。

    书人的风骨,本来就该如竹一般耿直。

    这片片竹林,历史悠久,据说乃是国子监的缔造者董圣人,率领一众弟子亲自一根根地种植下来的。

    竹林中的建筑,自然便是天统王朝中最富盛名的学院,国子监。

    学院选址,之所以不选城中,而在郊外,却是响应董圣人的精神:“读书人本就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倘若在城内开院,临近红尘,耳目浸染繁华,无疑会使得心性动摇,无心向学……”

    圣人用心良苦,无奈如果生员们真有心红尘繁华,岂是短短路途所能隔绝的?

    况且八股盛行,体制发展越发严厉,大大约束了才华思想,功利化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以前读书者,多抱有做学问之心;现如今,若不为官途,谁愿苦读书?

    人心一变,学风渐烂,国子监早不复当年盛景。

    ……

    婴宁施展出‘望气术’,远远一观,见到国子监上空文气稀疏,甚现寥寂,对于她妖身的影响,甚至低于京城之内

    如此结果,大出意料之外。

    陈剑臣淡然道:“如今‘文字法’大行其道,字词文章,皆可入罪,哪里还能保持什么文气文风?”

    婴宁点点头,忽道:“公子,那我们如何处之?”

    陈剑臣道:“天下已乱,不好计算,只能暂且进读,待稳定了,便接母亲她们上京安置。”

    这是早就定好的计划,当下两者顺着一条石板路,迈步进入,国子监乃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去处,堂皇冠冕,但里面的生员并不多,远不如现代的大学学府,动辄数以万计,过道上经常人来人往。

    初来报道,陈剑臣先按照顾学政的吩咐,去找一位叫‘伊凡’的先生,熟料问了人后,那人面色古怪的道:“伊凡做‘云水集’,触犯‘文字法’,已于十天前下狱了,你是?”

    闻言陈剑臣大吃一惊,道:“在下陈剑臣,江州生员,是来国子监报到的新生。”

    那人道:“报到该去找学监,喏,就在南边的那栋小楼处。”伸手一指,指出个地方。

    陈剑臣道了声谢,移步而去,心里却直打鼓:抓人居然抓到国子监里头来了,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又想起路途上所见的那一大列囚车,辚辚北上,由此推知,这些日子,天下间到底被抓了多少读书人,解压上京了?

    那些读书人,其中不乏名家大儒,皆因犯了‘文字法’上的条例,被捕下狱,许多都送往京城来,生死未卜,真是哀鸿一片。

    这是要一网打尽吗?

    陈剑臣心生警惕,本来就怀疑的心头,顿时涌起浓浓的阴谋味道。

    正明帝如斯作为,到底想干什么?

    去到小楼,那学监正坐在里面喝茶,禀明身份来意,奉上各类文书。学监仔细检验无误,便颁发了一面令牌,又分发了学舍,却是单人的,环境优雅。

    横渠先生与顾学政联名推荐陈剑臣,那么他便等于是廪生,在国子监的衣食住行,皆为公费,可以节省一大笔银子。

    陈剑臣固然不缺钱,但乱世席卷,谁嫌钱多?能享受朝廷福利,不受白不受。

    在学舍安顿好,对于这新环境,陈剑臣根本没有多少好奇心,反而忧心忡忡:文字狱的发展远比想象中猛烈,好像一场巨大的风暴,横扫天下,根本不管会造成多少伤害。

    当前读书人,孰人不感到心惊胆颤?生怕某一天就会被凶恶无比的黑衫卫破门而入,缉捕下狱了?

    回想前一世的古代历史,但凡文字狱,总会有特定的目标,根源就在于巩固政权,排除异己。且大都发生在特殊的朝代里,比如说刚统一的秦朝,又比如说民族统治者更换了的,元、清之类。

    可眼下的天统王朝截然不同,统治近千年,文治武功,可以说一派鼎盛,本就不该出苛政烈法。而‘文字法’一出,可以说是‘天下无文字’了,其对于字词用句的严酷度,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个字不能用,那个词不能使,处处违禁,好像双手戴了手铐,笔头上还套了锁头。长此以往,可用之字寥寥无几,怎么写诗词歌赋,如何做文章?

    这等文字狱,简直没道理,无法从中窥视施法者的用意为何?

    难道说要将天下读书人全部咔嚓了才觉得满意?

    不通,无法说得通。

    科举制度,文官理事,一向都是王朝根本,正明帝这般斩草除根的行为,和一个疯子没差别。

    结合道听途说,对于当今圣上倒有不少说法,其中两条是被公认确定了的,一则是帝君礼佛,故而不惜推翻前朝旧制,再度请佛西来;一则是帝君好色。不过自古皇帝多后宫,好色说法,并不算新鲜,只是听说新君每晚都要数美侍寝,端是春秋旺盛。

    花边新闻属于野史,然而从野史中也能窥探到一些蛛丝马迹。

    念头烦忧,纷沓而至,莫名地心感烦躁,总觉得隐隐不安,只怕有事故发生。

    呆在学舍里,婴宁磨墨,他则提笔疾书,连写了三幅字。这些字,自是不能见世的,写完后就要撕碎。

    写完字,稍稍平复内心的躁动。

    婴宁骤然立身,伸手一捻,就抓住了一只从外面飞来的纸黄鹤。

    飞鹤传书!

    嘴一吐,吐出一张纸条。

    婴宁拿过,交予陈剑臣。打开观看,却是广寒真人的飞书,留言给他。

    看了上面的留言,陈剑臣只感到一番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看来,真是事态重要,风云际会,有些大事情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死人

    国子监上课的流程,其实和地方书院差别不大,按六艺分科,每天安排课程。只是相对严格了许多,而夫子的水平当然也高出一截,请的都是各自在六艺中有建树的人物。

    简单的,一如前世:在地方学校里任教的都是普通教师,而在重点学院里执教鞭的却是名师。

    不过当前‘文字法’大行其道,对于教授的内容造成了致命的冲击,很多东西都无法展开,讲透,往往一笔带过了事。

    在‘文字法’面前,天下读书人没有几个能保持镇定的。普通生员还好点,有些名望的儒生最是担惊受怕,他们可都是被黑衫卫盯住的目标。

    “这书,只怕也读不长久了……”

    下课后,陈剑臣拿着书本,迈出庭院。

    “那个那个,站住!”

    边上传来一把很不和善的声音。

    转头一看,就见到一位身材挺拔的公子,摇着折扇走过来,在他身边,群星捧月般一大堆人。

    陈剑臣扫了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

    顿时引来一片叱喝:“好大的胆子,还敢走!”

    “陈剑臣,你没听张三公子在叫你吗?”

    陈剑臣回头作茫然状:“我没有听见有人叫我。”

    那张三公子吃吃冷笑:“骨头果然挺硬的,怪不得连书亮兄都在你面前吃瘪,不过我张三公子却不吃一套。”

    这个张三公子的来头,陈剑臣自是知道,当今兵部尚书张猛的三儿子,属于国子监的保送生,在书院里一向跋扈。

    陈剑臣淡然道:“三公子如果真没什么事,我还是告辞了。”

    拱一拱手,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这……这是什么态度!”

    张三公子差点蹦跳起来。陈剑臣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好子,竟敢如此狂妄,且看你怎么死!”

    咬牙彻齿不已。

    自到大,还从没有人敢这般不假颜色对自己的。

    一群帮闲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好歹人家张三公子也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你陈剑臣算什么玩意?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找死呀。

    又想及在开泰学院时面对郑书亮的态度,啧啧,绝对的吃了豹子胆。简直就一愣头青━━对于权贵固然不一定非得奴颜婢膝,但也应该迂回圆转点,哪里有这样兜头兜脸的?

    那时候郑书亮是放不下架子对付下手,可现在是京城,是纨绔的地盘,毫无背景靠山的陈剑臣依然我行我素,不惜触犯霉头,绝对是不想回家的主。

    于是。看往陈剑臣的背影。他们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陈剑臣眼中,譬如张三公子这些,其实早就是死人……

    对于死人,根本不需要委曲求全。

    ……

    这几天,京城一如大海,表面平静,但底下却波涛汹涌。天下各州府。一道道坏消息犹如雪片般飞进京城。

    但这几天,正明帝没有上朝,危急的奏章都由何颉何大人入宫当面禀告:

    “皇上,冀州大旱三月,饥民如潮……”

    “皇上,江州洪水泛滥,水淹万里。饿殍遍野……”

    “皇上,镐州地震,房屋倒塌无数,民众死伤掺重……”

    “皇上,浙州有贼寇作反,领首者居然是前江州知州聂志远,他伙同其女聂倩,打着‘清君侧’之名兴兵作反,有部众近万,渐成规模,务必提前剿灭……”

    一道道,都是坏消息,何颉大人一边禀告,一边汗水津津。所谓伴君如伴虎,身为臣子,不能替君分忧,致使江山崩坏致斯,皇帝一不开心,做臣子的便不得不死了。

    这些消息,何颉绝对不想从自己嘴里给皇帝知道。问题是正明帝不上朝呀,只接见他,又下了死命令,必须如实报告……

    “嗯,知道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在华贵的黄曼布后,传来正明帝冷淡的声音。仿佛事不关己,又仿佛所听的都是芝麻绿豆般的事。

    “你下去吧,以后还有什么事,都必须进宫禀告。”

    “遵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颉跪拜退出来,只觉得汗水都把背濡湿了,心里又大觉纳闷:皇上这是什么态度?

    完全不合常理呀!

    他满脑壳都是黑线,饶他是跟随皇上身边最久的臣子,本以为已揣摩到了圣心,哪知道现在一看,门边儿都摸不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何颉绝对不是笨人,相反的,他非常聪明,非常善于顺应圣心,比如那‘文字法’,其实就是正明帝的意思,他不过是推向前台的人而已。

    一系列的新政,其实也是皇帝本人的主张。

    他们这一群大臣,只是跟着圣上的意思走罢了。民间百姓,都道j臣当道,圣上被蒙蔽,其实却是冤枉他们了。

    现如今天下灾难连连,民不聊生,贼寇如蚁,乱世已成型,除了派兵四下镇压之外,实在没有其他法子。无奈那些反贼越杀越多,却大大不好办。

    忽又想起地藏大师的算卦,无不一一应验,现在的天下,正是处处一派血光滔滔的景象。

    大师他要去度化一个人,便能化解大劫,不知道如今度化得成什么样了……

    对于这个法,其实何大人不是太信,只不过事情危急,唯有死马当活马医,搏一搏运气。

    至于那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能担负如此重大关系?

    想不出个所以然,何大人脸色阴沉着,离开了紫禁城。

    ……

    夜晚,月朗星稀,京城东方十里,郊外一片平淡无奇的山坡上,此际正坐着两位和尚,一位是白衣胜雪的拂晓和尚;一位是地藏大师。

    他们就那般坐在坡地上,仿佛坐得是至尊无上的莲花坐,一动不动。

    忽而,地藏大师举首望南方,脸色一紧,道:“佛晓,原来你是故意把我拖在此处。哼,倒没想到,你居然会和道门的人勾结到了一起,你佛心何在?”

    拂晓静静的开口:“真佛大开方便之门,从无门户之见。”

    嗖嗖嗖,光华道道,如同流星,都是法宝的光芒。纷纷落定,分散在周围,却是广寒真人、庆云、昆仑的奚明峰、蜀山的陆师道等四人。

    当日他们在江州鉴江边上,汇聚屠龙,今晚,该屠何人?

    第二百八十章 缉捕

    强敌环视,地藏大师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一对长眉无风自动,飘逸着,忽而变成了花白之色,自动延伸出来,宛如寿眉。

    拂晓和尚沉声道:“地藏,大势所向,你何必再做困兽之争?”

    地藏大师怒形于色,喝道:“拂晓,你这个佛门叛逆。本座布局,囊天下为谋,不料竟败坏在你的手上。”

    拂晓和尚哼了一声:“你窃取社稷国器,不择手段,视我中原百姓为鱼肉,不违佛道,贫僧岂能坐视不管?”

    地藏大师哈哈大笑:“我等一入空门,四大皆空。什么百姓,什么权贵,都是虚妄,不看透这一点,如何成佛?”

    拂晓冷笑道:“你号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想必也是要来中土收复阴司的吧。”

    “不错,阴司当年,本就为我佛所建,只是当年被王朝不容,无奈退出,始留下这一支,如今自当要收复回来。”

    边上广寒真人嘿嘿冷笑:“地藏,这一趟,只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跑一趟了,这阴司,我等道门替你收了。”

    地藏面色一变:“果真如此,恐怕这便是你们和佛晓叛逆联手的利益所在吧。”

    蜀山剑客陆师道冷声道:“废话何必多说,直接斩杀也罢,好早点完事。”

    地藏目光一转,盯着他:“蜀山剑客,向来单传,难道燕赤侠陨落了?”

    陆师道神色一紧:“燕赤侠早已离开蜀山,四方云游,求无上剑道,现在蜀山,唯我剑尊。”说着,手中三尺青锋在手,长啸一声,剑气冲天,展露出一匹漫天光华,直直往地藏大师劈去。

    地藏大师不敢怠慢,两手合十,诵念经文,身后一股气息飞腾而起,显出金身来。

    这一尊金身,高九丈,金黄中又夹杂着条条赤红之色的,观其境界,距离真正的九转金身,只是咫尺之遥了,一旦成就九转金身,便能成佛,证无上大道。

    “动手!”广寒,奚明峰等再无保留,法决翻动,法宝纷飞,全往地藏身上招呼。

    地藏大师以寡敌众,怡然不惧,大笑道:“本座知道你们意图,不外乎要困住我,不去找那书生麻烦,只是我曾算一卦,今晚那书生自有血光之灾,待他一死,看你们如何能逆转乾坤!”

    拂晓针锋不让:“书生有正气护身,万邪不侵,何惧什么血光之灾?地藏,念着你我同出一门,你等还是速速退出中原吧。”

    地藏大师喝道:“休想。”念头一起,金身双目骤然睁开,射出两道实质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