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解释就停留在这样一个层次,“长留和安素。长留是自幼同我一起长大,而安素,从小失踪,这些年来我几乎是用尽了各种手段找他。虽然现下顾家人丁繁茂,但几乎可以说,真正算得上是手足的,于我而言也就只有他们而已。所以,不论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怕都不能供给安公子你去耍弄。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安以颜?”
安以颜傻笑着辩解,“我没有耍弄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顾柘摇头,“你应该猜得到吧,要长留去黑窑把安素弄出来的人是我。用的是顾家祖传的一种毒药。这毒药本是只有顾家入了宫的人才能拥有的东西,因为它的用途根本就是为了在万一的时候,如果王上下令赐死,可以让顾家子孙以诈死的方式来逃过一劫。这药,据传只有百年前才被人用过一次,其后再没人用过。是顾家历代宗主所谨守的最大秘密。可是为了把安素从黑窑弄出来,我不得不让长留知道这药地秘密,因为只有安素成为死人,聂夭才有可能让长留将他带走。这药见血即可作,形同死人无异。要数天之后才会更醒。”
顾柘站在窗边。虽在同安以颜说话,却侧身向着窗外。使安以颜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冒着欺君忤逆之险。冒着让这秘密曝光之险想要救下安素。可安公子您倒真好,轻易的耍了个手段,就立刻又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让我的所作所为现形于天下。安公子,我们顾家曾经得罪过你什么吗?”
顾柘转过身来。表情很认真地看着安以颜。
后心虚地退了两步,讨好的苦笑,“那个……呵呵……我那个什么……那是真地地图……”
顾柘挑眉。
安以颜就赶紧强调自己似的猛点其头,“真地,真的。那地图是我在东篌国弄到的,有人为它丢了性命,那是真的地图……”
“所以呢?”
安以颜被顾柘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心里越地虚了起来,“我……那个我是真的想带他们去寻宝的啊。我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可谁知道随日……啊,不对。安素。安素会拿了地图跑掉呢。那我想,既然他拿了我的地图。那我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啊。所以我才大肆宣传这件事情,让他就算拿了地图也只是惹上一身麻烦……我就忘了,他应该是死人这件事了。你看,现在不仅是你,王上要是追究起来,我都算是包庇那……那啥了……”
安以颜费力的解释过一通,却只见顾柘的脸上仍是一片淡然,根本看不出来信是不信。她苦着一张脸,继续道:“真的啊,我真的,真的就是……”
顾柘挥手打断安以颜,“行了,我不想再追究这事是怎么生地。我只想告诉你,事情展到如今,虽然王上还没有追究下来,但我此刻最想做地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安以颜干笑,顾柘说让人死的时候竟也还是一派淡然地样子,这点让安以颜真的无法忍受。
“不过,”顾柘顿了一下,嘴角仍旧勾出淡淡的笑意,“如果你现在死了,那这件事情在王上那里恐怕就更是无法善了。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安以颜知道顾柘必定是还有后话,所以引颈等着。“但,我不想再看见你在京城出没。不论是皇宫也好,内城也好,甚至是城郊,我都不希望再看到你的影子,你明白了吗?”
安以颜吞了口口水,试探:“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借由乐小白这件事情去东篌国?”
顾柘一手撑在桌掾上,半倚着,“你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与我完全无关的理由,不是吗?”
安以颜狗腿的点头傻笑,“王后大人您可真体贴。”
顾柘瞄了她一眼,然后率先往外走,“跟我来吧。”
“哦”安以颜跟着,“我们去哪?”
顾柘头也不回,“你不打算要解药吗?”
“要啊,可是解药在哪?”
“在王上的寝宫。”
“哦”安以颜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跟着顾柘直奔了楚宁的寝宫。
然而到了那里才知,楚宁根本不在里面,而守在房外的宫女则早已由顾柘打点妥当。
安以颜跟在顾柘身后撇了撇嘴,“你不会是打算偷了解药,然后让我带着逃走吧。”
顾柘回头微笑,“你以为王上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
安以颜想了一下,耸肩回道:“因为我的身上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吧。”
顾柘笑,给了真正的答案,“因为如果乐小白真的中了毒,王上并不打算救他。”
安以颜静默了一下,“为什么?”
顾柘突然回头,伸手撸了撸安以颜的头,“女人的占有欲,小孩子不会懂的。”
安以颜因这意料之外的动作而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抽搐的嘀咕,“我不懂,你懂!”
“你玩过风筝吗?”顾柘进了楚宁的寝宫,一边翻找,一边问。
安以颜跟过去,见他根本不像是在找什么明面上的东西,倒有点像是啥都不懂的外行撞大运似的在找机会密室一类的东西。“没玩过。但知道。我说你在找什么呢?”
顾柘不理她的问题,只自顾的说自己要说的话,“你现在就是王上手上的一支风筝,想怎么飞都行,想飞多高都行,但线得握在王上的手里。任何有可能将连接你和王上的线剪断的因素,王上都不会容下。”
安以颜一屁股坐在床上,手抓着床头的一个雕饰转来转去的把玩。“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说王上其实想要乐小白死,所以她把解药藏起来了?”
顾柘仍在一个大柜子前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一会儿挪挪这个,一会儿又动动这个。
安以颜见他毫不灵通,也就撇着嘴不耐烦的坐在床上把玩床头,根本不去管顾柘是不是能够弄一个密室出来。
而就在安以颜觉得顾柘根本就是在白忙活的时候,柜子旁边的一处地板突然哗啦一声开了一个小口。安以颜停下把玩床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柘蹲下身去,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走到她的面前。
安以颜仍坐在原处,伸出手,连带着脑袋,“你竟然……真找到啦!”她觉得这种事情实在颇为不可思议。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屁股下面的床板像是被瞬间抽离了,使得她一下子就失了支撑,往下掉去。
安以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生了什么,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只能本能的抓住唯一伸手可及的东西。
第八十六章 明明是自己的选择吧!
安以颜抱头呻吟时,顾柘已经站起来四处查看。
两人莫名的通过楚宁床上的翻板掉入到了一间地下的小屋。
小屋不大,放置着一口箱子,再无别物。
但屋子四壁,却悬置着四颗略比拳头还要大些的夜明珠,让这屋子不致陷在完全的黑暗里面。
安以颜好不容易爬起来,举目上望,棚顶高得出奇,没有梯子一类的工具根本爬不上去。
她略显紧张的凑到顾柘身边,后正把玩着一颗被从悬伸出来的凹槽中拿出来的夜明珠,“喂,喂,这是什么地方啊?”
顾柘没有回头,视线全都其中在珠子上面,小心的抚摩着,“不知道,大概是用来逃生的地方吧。”
安以颜环顾了一圈四周,不动声色的走到另一面墙壁,拿下一颗珠子,抱在怀里,“逃生,谁用来逃生啊?”
顾柘指着屋内唯一向外的通道微笑,“就像顾家人会害怕有天获罪王上,而给自己留下退路一样。历代先王,也会怕政变生,而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啊。”
安以颜哼声冷笑,“那也就是说,我刚刚玩那个床头雕,其实就是在无意中打开了皇家的逃生密道咯。哈,要我说,任何人,要想现任何秘密,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家的床板挖开。”
顾柘失笑,走到小箱子前,蹲下身来。
安以颜赶紧跟过去。
顾柘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她。“你不用跟我这么紧。更不用把那玩意抱得那么紧。我无意趁机杀你。”
“啊?哈哈!”安以颜打哈哈,“你说什么?”
顾柘笑了一下,没再回话,专心低头去看箱子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安以颜抱着一颗颇具分量地夜明珠站在他的身后,很有冲动举高珠子就往他头上砸去。
虽然顾柘刚刚才声明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但他也说过。不想再在京城里面见她,谁知道这个期待是到哪年哪月。况且。顾柘说不杀她,也是因为不想更加得罪楚宁。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把她调离开楚宁的视线就派杀手出动?好吧,她承认她是想得多了点,但电影电视剧小说漫画都是这样安排情节的吧。所以,安以颜不觉得只要她离开了这里,自己就会安全。毕竟真地谁也无法保证顾柘此刻和颜悦色地劝她离开这里去给乐小白送解药不是迷糊阵。而且。问题在于,顾柘实在是太过和颜悦色了一些。安以颜从没见过一个口口声声说着她不走就要杀她的人能如此和颜悦色。
所以,虽然救乐小白她是一定会去救地,但在那之前,她也得先解决了顾柘,不然怎么也没有办法安心上路。
而现在,就正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就算顾柘不想趁机动手,可问题在于她想。
反正这里肯定没人过来,屋顶那么高。通路只一条。很显然地,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关头。连楚宁都不会从上边下来。也就是说,在这里,无论是谁死了,被现的几率都会非常非常的小。当然,还有宫女看见了他们进来,但若是解决了顾柘,那么其他……自然好说……
安以颜边想着,边悄悄的将抱在怀里地珠子移转到手上,慢慢举高。
深呼吸了一次,然后屏息。
砸下去。
如果顾柘没有回头。
“这里面都是衣服。”顾柘视若无睹于安以颜举着珠子的双手,语调平静的叙述。
“啊?”安以颜吞了口口水,假装镇定的把珠子重新抱回怀里。
“这里面都是衣服。”心知肚明安以颜根本没把他刚刚的话听进耳里,顾柘重复了一遍。站起身来,顺手把箱盖扣上,他率先往唯一的通道走去。
安以颜犹豫了一下,跟上,“喂,喂,你知道这通道通向哪吗?”
顾柘头也不回,“一个什么都有,却惟独没有衣服的地方。”
“什么意思?”安以颜一边反射性的随口问了一句,一边回头扫了一眼只装着衣服的箱子。
意思其实再明显不过,如果这是西硫地先王给子孙所留下地最后退路,那么不可能这里就只有衣服而已,因为单有衣服是没有办法真的逃走地,最重要的,是要有钱,有足够去任何地方的金钱。然而这里没有,那即说明通道那边的地方该有,有足够的金钱,却可能反倒没有衣服。
安以颜问话的同时就已经领会了顾柘的意思,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什么地方会有钱却没有衣服的。
恁的诡异!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通道。
通道可容两人并肩走过,长得根本看不到前面的尽头,里面没有照明,只能依靠两人手中的夜明珠来勉强看清周围。
安以颜小心翼翼的跟在顾柘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柘回头,看安以颜步步惊心的样子不免好笑,“你与其在这里防备或算计我,倒不如想想这个通道尽头会有什么在等我们,嗯,或只是等你,如果你希望那只是在等你的话。”
安以颜撇撇嘴,“我们干嘛要走这个通道?”
顾柘笑,“不然呢,你打算跟我一起困死在这里?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这里的通风虽然很好----封闭的这么严,却只是有一点点霉的味道,并不让人特别难受。但是在这里说话。即便很小声,也会觉得声音特别大。”
“那又怎么样?”
顾柘教育安以颜,“那就说明这里虽然透气,但声音却很难传递出去。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在底下大喊大叫。王上在上面也未必能够听到。而且就算她能听到。她会怎么做?这个密道的设计明显是只能下不能上地,她要救我们。就只能冒着密道的秘密被公开的危险来找人帮忙。她会那么做吗?这就是个问题。而且,就算王上真的救了我们。她会不生气吗?会把这件事情当作什么也没生过就算了吗?所以,与其去赌那些,我们倒不如趁着有气力的时候去探探密道地尽头是什么?你不觉得更好吗?”
安以颜掏了掏耳朵,敷衍点头。然后想起顾柘是背冲着她地,根本看不见她点头。就赶紧应道:“对,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往前走吧。”
顾柘脚下顿了一下,回过身来,用略带疑惑的语气道:“我并没有让你跟着我吧。”
“啊?”安以颜反应不及。
“事实上,那只是我地判断而已罢。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有可能不让王上现地杀了你,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而并不是有十足十的把握。况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们都不会武功,要肉搏的话。一来我也不一定就赢,二来我也对那种耗费体力的事情没有兴趣。再加上,前面不知道有些什么,我也会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比一个人更好。所以我不杀你。可我并没有要求你也有同样的想法。因此你在我身后搞小动作地时候我也没有说些什么。同样的,往前走,而不是留在原地等待王上回来呼救,这也是我的判断,我也没有要求你跟我步调一致,不是吗?”
“呃……”安以颜点头,使劲的,“对!”
顾柘认真的看着她,“那么,就不要露出一副你在勉强附和我的样子。因为,跟着我,或是你做任何事情,都只是你自己下的判断而已。不要因为有人走在你的前面,就觉得好像可以在万一做了错误的选择地时候把责任推给别人。”
顾柘说完,两人相对无言地站在通道中,只有夜明珠所出的昏暗光线笼在两人周身,余处一片黑暗。
“你……太认真了吧……”安以颜勉强地做了下结论。
顾柘恢复温和的样子,但目光还是隐约透着认真的看着安以颜,“我只是很讨厌随波逐流最后却把过错推给别人的人而已。”
安以颜低头自省,“对不起,我偶尔会那样,但决不是全部时候,也不是大部分时候。”
“是吗?”顾柘语调凉凉的反问。
安以颜低头不语。好半晌之后,她才怯怯似的举起一只手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在紧张的时候,话会变多吗?”
两人再度陷入无言之境,没有明显的空气流动的通道里,安以颜还是感觉凉风习习。她好像真的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虽然一开始也就知道是不该问的……
“每个人都会紧张的,没有人可以例外,除非他什么也不在乎。可是说话可以让我消除掉紧张的情绪,所以我会故意的这样做。一来会让人觉得我似乎是在紧张,二来实际上这样做之后,我并没有真的被紧张的情绪所困扰。算是一举两得的方法吧。既然你问了,那么这就是答案。”
顾柘说完,就又转回身去,继续往前。
安以颜呆似的望了望前面没有尽头的通道,和融合于其中的顾柘的背影。
这个家伙,向楚宁坦白随日的真实身份时,也是表现得让人觉得他很伤心绝望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又早私通了顾长留要把随日救出黑窑了。
安以颜咬咬牙,做了最后的结论,“绝对的理性主义啊……”果然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第八十七章 所谓忠诚是各有各的理由的
安以颜和顾柘一前一后在密道中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阴暗的密道中,不仅看不到太远的地方,时间的流逝也同样的丧失了意义。
就在安以颜几乎要以为两人也许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时候,顾柘却突然的停了下来。
安以颜精神一振,赶紧凑过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走到头了?”
顾柘没说话,只是退到一边让她自己去看。
安以颜拿着夜明珠凑过去。
通道前头的路确是已经走到了尽头,一道密不透风的铁门挡在两人之前,铁门中央,一个圆型转盘,格外醒目。
安以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