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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命溺脏年第1部分阅读

    第一章 万盏浮花烟萝夜

    多年前,我曾为负心女子锒铛入狱,抱刻骨之恨而切齿天下不忠怨偶。此刻,我却与他人妇逢场寻欢……悖谬人生中的两极触犯,倒是哪一样更加不堪?我仰头瞪着天花板上形状可疑的污痕,心中缠磨不已,得下结论却是,这天花板委实高的离奇。

    在这乖戾感踢入之前,是酒吧内和我坐在一起的她。

    她自称万菡云。

    「可不是寒冷的寒。」她在我掌心缓缓写了菡字,却一时不再掣手,将那一团温软滑腻任由我轻柔摩捋,随后微侧脸庞巧笑流盼在我耳边呢喃细语。

    我笑着和盘托出事先编设好的姓名身份,随后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化身成了一个来迪拜进行商业谈判的加拿大籍华商,随后又故作神秘的点出自己因家族渊源会永远被大陆政府拒签入境—按照指示,这是我不远万里赴此撒谎时的必用细节。

    毕竟是由专家提供的一夜情扯谎脚本。

    有那么一阵儿,我竟然在虚造出的自我中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真实和归属感,仿佛就是在凿凿分明的讲述自己,甚至带着几分谦逊吹耀着显赫与不凡,什么与自幼与北大教授上私塾式的家教,什么违背家族意愿硬是辍弃了医学院而自立商社,什么与犹太女孩相恋却因为宗教种族不得不怀憾分手,期间还不时装作找不到合适的中文形容词,不得已用英文抒感……活龙活现,天花乱坠。这一处时空中凝结的所有元素,男人谎言与酒精,女人的愚蠢和情欲,全部按照千百年来惯有的规则顺其必然的慢慢调和成一种让人无法抽离的迷雾。

    在这渐渐恍惚的空气中,她则笑盈盈的一边小口啜着颜色诡异的鸡尾酒一边不时回应几句恰如其分的评议叹赏。

    她身材的韵致包裹在欧款商务装里似隐似现,婀娜又不失干练的举止,还略带着那么一些,或是故意让我去揣摩忖测的调情诱引。脸庞稍偏圆润,光泽和腻的头发端挺的盘在脑后,眉眼施着淡妆,虽然眼角稍有些细长且比例上双唇也略显单薄,但漆澈双眸和玲珑翘楚的鼻梁把一种可亲的秀美与贵雅化作憧憧暖意不时挑荡着注视者的难系心猿。

    作为一个从未预见到自己将会在公共场所与平生素昧的美貌女子搭讪调情之人,我已经开始惊讶于自己的成就与宠遇,而甚至,开始怀疑这成果的现实性逻辑。

    「这勾当非你莫属。」老杨头,我的幕后老板,曾如此断言。「不过享艳福可别忘正事儿。」他用金丝眼镜反光的镜片晃我眼睛,我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他故意搞的把戏,经常如此,设计好光源站位,定好角度,然后在他认为适当的情境下如此施为,背后究竟尚有深意还是他一贯的疯劲发作自是不得而知,但心下坚信倘因此恼火烦躁却是必定着了他的道儿,只有毫不在意照例稍侧上身,点头允诺。

    「记住,就算把戏拆穿也要把东西搞到手,不惜代价!。」他开始用训狗熊去钻火圈的嗓门跟我嚷嚷。接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嘟囔起来:「到了那边有安排好的接应,万事俱全,你做好戏就成……」

    早惯于不去思量这老家伙在搞何等阴谋手段,总之一概照办便是。重点在于,在异国都市勾引标致女郎上床窃取伪装成项链挂件的闪存盘内所谓非常重要的资料数据—这等事情,照常该是那些死不了的间谍去做才对吧?为此,我特意点了vodkaarti,虽然「shaken,notstirred」终究没勇气说出口,但仍做好了随时直面枪口眉头微蹙的准备。

    眼前那没人当真却势在例行的对饮闲谈已接近终局,这是在剥光对方衣衫厮混媾和之前必须履行的仪式,是进化的产物,是滛乱的礼节,和其他社会规范一样,是人类摆脱自我憎恶纠缠的必要凭证。

    她放下酒杯,一手拎着坤包脸上露出不无矜持的笑容说了句:「我去去就来。」而后有意无意的将端丽背影甩给我目送,直到消失在回廊转角。

    我起身结帐,拐进走廊靠墙守在女洗手间门前,当她走出时顺势将她抱住凑唇强吻,她稍一轻呼且在怀中微做挣摆,但随后便既就范,轻轻将手搭在我后颈。

    我一边用双手抚她曼妙臀腰一边拥进身旁昏暗角落,将她牢牢顶在墙上,然后缓慢沉稳的搅动着她的舌尖,她双颊潮红呼吸渐而急促鼻翼微张双目紧闭,我轻轻撤开唇舌,任她胸口微颤补匀喘息,随着神魂迷离的一声轻哼还未待她睁眼我已埋头在这女人颈肩允吸,口中arti的余味掺着些许香水又染着刚从唇上蹭来的膏红在粉嫩欣挺的颈颌处搅惹出一片滛浸。进而双手去解她胸口襟扣,口中吻触也随之向下游走。她稍一颤身,轻推我肩头,娇声喃道:「去你房间……」

    我瞄着那酥嫩胸口上挂着的奇特项链在浅紫色胸衣间轻轻摇动,微笑点头。

    到得房间她脸上红晕稍退眼神也再无羞赧,像换了个人般不无大方的先褪掉了外衣,眉眼顽皮的一笑,「被你害的一身酒气。」纤嫩的食指在脖子上轻滑,粘下了一抹油红。「我去洗洗,你乖乖等着。」说着轻快的摘掉项链戒指时装表当着我的面扔进手边坤包,转身进了浴室。

    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如此间谍任务简直比遛狗还容易。我用一直揣在兜里的pda手脚麻利的复制了项链挂件上闪存盘里的数据,「传送完成。」,我一边盯着浴室的门听着水声一边等到这行字终于显跳出来。

    传出去的火种与打开的魔盒,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某人家破人亡也好,股市崩盘暴跌也罢……费如此周章一应神秘而搞到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账目报表,落到那老家伙手里一定会变成这世界上被他所憎恨之人无尽的灾害,想到这里,我却莫名其妙的葧起了。

    脱了衣服,靠坐床背,抬头发呆,保持着胸中的乖戾失落与胯下阳物的涨直,这奇妙的平衡被女子一声轻笑打破。

    自称万菡云的娇美女郎只着内衣,裸露出来的湿嫩肉体在轻柔灯光下晶莹剔透,青丝洒落如雪双肩,宛如昔年春梦泡影栩生,笑吟吟的走来。

    我痴愣愣的瞪着她贴近,似是低声说了句什么,我已无心辨听,迎抱在身,嫩滑的双腿跨在我小腹两侧,温软肌肤和丝质内衣带着不同柔腻的触感滑过我坚挺的分身。她俯身送过鲜唇,我一口口含允品咂着那柔芽香舌上甜润的甘露,胸衣肩带飘然滑落,缠绕住我抚动的手,轻轻摘开挂扣一对圆润的椒|乳|弹开罩束,跳在我眼前挺立,胭红清丽的|乳|晕上两个花蕾般娇巧的|乳|头饱满凸露。

    不假思索的含住那诱人|乳|首,将舌用力挑动她渐而盈满的蕾粒,一只手在她光滑脊背上摩挲,另一只伸入内裤下紧绷包裹的丰臀沟谷。此时,她伸手握住我挺立的y具,丝丝凉爽腻滑的掌心轻轻套弄那怒涨的蠢物,女子微一娇笑,变戏法般从床边柜中伸手拿出了套子,单手就开了包装,委实灵巧麻利,轻柔的帮我带上。

    之前一翻温惋的抚慰吻允过后,她胯下濡染流漓早以洇湿了触衣。我忽的将她放倒在身旁,拽落底裤,端跨挺入。

    女子颤声嘤唔,我r棍以深没至柄。

    她翘荡双|乳|在挺送之间不时在我胸腹划撞勾勒,秀眉微蹙双目汪湛如一弯新月盈泉,口鼻中娇喘轻哦,臀腰着意迎合,两支纤足如怜乞凭依般在床侧随势游徊。

    那胶套虽煞了些许销魂韵味,但也让我有更多冷静施为去调弄女子欢娱,此等秀雅尤物多驭受一时便晚一刻在这盛宴般迷梦中回醒,堪当那命运之神这遭抚偿我平生大欲,不舍囫囵。

    如是渐入佳境,身下伊人吟呼渐炽,胸腹盈缩,娇躯绷挺悬昂露汗浮淋,交合处胯肉击拍之声,如赤足踏泥泞疾奔幽谷。我心念一动,霍的抽出了那家什,身下水藕连丝春风戛止。她轻唉了声,神色微带怨疑的轻喘……还未待她凝回迷离神魂,已被我轻架着臂膀,像擒牵一只温顺羔羊般将其引至床角,撅臀匍胸,已自心领神会,乖觉的岔开腿根,乞迎来犯之物。女子情发至此,已到无可无不可之地,随任摆布之下堪玩妙趣。支膝俯身掩爬她背上,去闻那丛乌发,手拨挂|乳|摇撞,肉枪却只在蓬门轻叩不入内堂。她小声支吾:「给我啊……」「给你什么,这个?」我在她耳边低问,随口用舌尖在她耳廓抽锸。她呜咽道:「欺负我……你……」随即娇嗔佯泣,埋首乱摇,额发凌缠,后面的两爿滑嫩圆臀却在靠就套随坚挺之物,我昂身捧手抓获,在她后庭菊蕾上用指轻弹,女子惊颤腰身胸颈挺起双腿愈张,这当儿抬身下肉器直刺入腔,啊的一声,舒畅满足中带着慌乱窘迫,悦耳动听。我长出深入放怀插戳,那犬伏柔躯不堪莽动已花枝乱颤,秀发云飞,不能自支之下在我干戈击拍间隙中动情呼喊:「这样子……太深了……」像在抱怨却全无抱怨之意,叫声如历刑求之哀可偏又在祈愿施刑者使劲全力。

    「你要插死我了!」一句句的随着我的挺进鸣泣着。「插死我了……插死我了……」我早已乱了气息,叫声越是高昂身下越发奋力,床架摇动口中呼喘臀肉击拍,如此片刻,阳物渐有紧缩之感,此时她忽的全无了声息,双手抓挠床单腰身弓曲抽搐,只是一味急促闷哼,我也终再难抗抑,腰腹酸麻口中浊呼,全身如雪崩般的快意,倾注在下体迸发而出。

    她随之呼应呻吟放开僵窒就势来身,我拥紧搂抱她也转头递过唇舌,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蟒蛇般享受着高嘲。她待我稍平气息抽出半软y具,转身伸手撤了套子如摩挲珍宝一般慢慢抚慰那话儿,脸上一片潮红直殷映到颈下,两个|乳|头硬涨紧贴在我前胸,仍在不住喘息而又不胜怜惜的轻吻我脸颊。她脸上那满足神态足像个刚被熟食店收养的流浪狗,单凭这个,成就感以超越了我真正的使命。

    老杨头的后备方案没用上,我很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用伪装成胰岛素的毒药杀人劫物毁尸灭迹这种事情,不论这城市距离大海和沙漠有多近,也都要比这个辛苦无趣的多。

    且这般活色生香的女子,不应受如此命运,她这一生只怕连恶语相向的经历都不曾有过。父母都是弃学从商的精英人物,从在香港出生到留学新西兰一路顺风,背景资料上的每张照片都是天真笑靥,不是在奢丽豪宅里怀抱爱犬就在世界名胜前呼拥亲朋,而我至今所经历的人生不存在与之比较的资格,且是超越比喻的现实意义上的不存在。当然,倒并非我对此有何不满,她也未必绝对满足于自身现状。幸福感是和性器官一样具有很大伸缩性及包容性的事物,我偶尔也会有让自己满意的人生经历,恰如现在。而她若真的无憾无怨也不至于在婚后独自住在这样一个城市的豪华公寓里,平日挥金如土,又不时进出超越正常消费基准之上的夜店寻找各种出格的刺激,更何况还有那项链里特殊的秘密,我所知的只是那东西和她丈夫有极大关系,而她究竟嫁给谁,何等身家,怎会有这种神秘保存的隐私与她寸步不离的绑在一起,却没人告诉我。

    正在犹豫是否违背老杨头的指令去看那些刚到手的文件以满足我越来越强的好奇心……她原本在我身上随意摆弄的手停在了我左腋之下。

    我的伤疤。

    只有在噩梦中惊醒,我才会想起的它。而有它存在的那个噩梦,我永远醒不过来。

    她凑过头看着那里,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是刀疤么?好严重。」「跟你没关系!」

    我声音忿恨冰冷,几能冻结自己身上还未消退的热汗。从她惊疑的眼神中,却猜不到自己脸上表情究竟如何骇人。愚蠢错误已不可避免的发生,本来轻描淡写的说句交通事故之类的谎话大可一笔带过,但这等反应却完全是自曝马脚,原形毕露。心下懊悔想要弥补几句,但竟又嗔目结舌的不知如何出口。

    「不好意思,我不该乱问的。」她尴尬表情中没一点歉疚,只是退缩着避开我的眼神。「我身上好多汗先去洗下,你休息会,好吗?」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在请求我的允许,这孩子几乎要被我吓哭了。我勉强笑着点点头。他如获大赦般的收拾衣物,而且带着几分拙劣的遮掩把坤包也拿进了浴室。

    我等她关上浴室门,迅速在上衣口袋里取出了那只针管攥在手里,轻缓的走到门前屏息静听,水声随之响起,注视着她在|乳|化玻璃上的透影,所幸她只是在冲洗,并没有用电话通知谁或是报警的意图,或者起码是我愿这么相信自己的结论。

    缓步退回床边,收起了手里的那个紧急预案。用掌心在自己额头击了一记。

    没人有资格抱怨。

    事情搞砸的结论还言之尚早,我尽量乐观的安慰自己,她不过是个不谙世故的年轻女子,刚才那事对她只是个扫兴的小插曲,总不至就此被她看出端倪警觉失密,之前全无马脚的基础先入为主,她最多是带有戒心的结束这个艳遇,我只需给她个机会就是。

    当下侧身向内躺在床上,扯过腰带抓在手里再用被盖住,以防万一她来搜视我衣物,那也只好下手。放松呼吸,轻做鼾声听着浴室动静,此时水声已停。

    门声轻响,却听不到脚步走近,面前墙上也不见她身影,她大概也在察听我的动作,我拉长鼾声,在停顿中稍有衣物窸窣渐向外门远去,不久传来锁扣开合声,她想来是赤足拎着鞋溜出房间去了……

    半小时后,我站在水晶棺材一般的电梯里向下沉落,身上穿着整套价值七千美金来路不明却意外合身的西装行头,从递给我这身衣服的印度裔接头人诡秘神态,以及告知我价格的语气来猜测,是他刚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也不一定。

    我注视着眼前那辉煌到盛气凌人的夜景,已是临近拂晓,但那孤弱的曙光只怕已被绚灿华灯冲荡的尸骨无存。他们建造的这个城市,只为了证明人类不需要神而拥有天堂,每个侥幸的属民也都焕赫着身处世界顶端的荣光,他们要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变做人类的最终幻想,而不计任何代价的向此趋之若鹜……我难抑那一阵绝望的眩晕,轻阖双目……

    这里的天花板太高,夜太长。

    第二章 冥蒙淩雨困荒街

    总以为自己有个还算美好的童年,直到在监狱里有人很郑重的告诉我,诸如父亲在三岁死于车祸,母亲随后改嫁他人再无音信,只由祖父一个人抚养长大这种童年,其实是我不幸的源泉,之所以自毁前程沦为囚犯也都因由此故,那人阐述自家理论的底气委实有些干瘪,是以我只是抱着谨慎的态度姑且信之。

    祖父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安静的人,不单是寡言少语,曾经最深刻的一个印象,是他坐在墙边那破旧的电镀椅子上,整个下午,动的只有影子。

    不知在监狱分析我的那个准备自考心理学的辅导员会对他加以何等剖析,而在我看来,祖父只是有很大一部分生命已经被人枪毙死掉了。

    人是可以分成几个部分逐步死掉的生物。

    当我祖父还是一个完整的活人时,他是个带有传奇色彩英雄豪杰似的人物。

    十四岁那年夏天,一个来祖父家看望他的独臂老人,对我讲述了一些即便今天我也无法全然理解的往事。

    对于那天的记忆,我总是有些拿捏不住真实和错觉之间颤动的界限。

    我只记得很诧异的看着那灰发独臂老者对祖父小声哭诉些什么,而祖父只是淡淡的说了半年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人不能老想过去的事。」

    然后他就拎着篮子缓步走出了我们住的那个逼仄小院,关门前指了指自己那把破椅子,示意让那老者坐那儿等他买菜回来。

    我已记不起是自己走过去询问,还是那老者叫我近前倾诉,他用很硬拙的方言絮絮叨叨,情节凌乱的向我讲述了祖父——或是其他不相干的某人,惨乱憾轲的人生。

    在抗日战争末期,祖父曾经是这个城市「锄j团」的领头人物,他是以敌后渗透任务的正规军人身份转而接手民间反抗组织领导的独立行动者,知道他这一委派身份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部队上级。

    至于到底杀过多少汉j日军,老者没说,但最起码有一个被祖父亲手杀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