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了。”我低声感谢这泼妇。
没想到西尔莎根本不理我的感谢，只管谈工作，“你跟到这里来，人在几层丢的？”
“十二层。”
“走，跟我重新上去挑。”说着居然拉着我的手，就上了电梯，登上十二楼。
把超市设计成迷宫一样，这创意是我们大学的一个心理学系的师兄想出来的。因为这样，可以让顾客多留在卖场，多被憋闷的环境，让大脑供氧不足；又加上大量的商品的视觉冲击，让人陷入物质的泥淖中，买得不亦乐乎。
没想到这样聪明的点子，到头来最坑的就是我们这些人自己。
看得出西尔莎的确是个天生的购物高手，因为她在超市迷宫里，穿梭自如。很快地，西尔莎就发现了扎克，他已经推着一车东西，走向电梯口。
西尔莎在陪我翻查扎克时，还非常得体地买了些东西，这些既是家庭用品，而且价格都是便宜的，完全是一个泼妇会买的东西。在商场里，西尔莎对那些漂亮的鞋子（让我这个男人也咋舌的），居然没有兴趣。我问她，可不可以买双高跟鞋送她。她居然对我说：“对着你，我球鞋都懒得穿，穿双拖鞋就行。”我说，“那是不是意味着要跟我同居？”她白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懒得再跟我瞎掰。
跟着到了楼下，她示意我到隔壁收银台付款，然后又故意装作亲密地靠在我肩膀上，斜着窥视扎克购物车里的东西。
跟踪扎克回家的路上，我问她，你这么做到的，能够买到那么便宜的东西。她告诉我：要买超市里便宜的东西，必须垫起脚尖，后者弯下腰。那些容易拿的都是超市赢利大的商品。我才想起，这也是我师兄的设计之一，我怎么就不会用了。我干跟踪的活，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非常笨。幸好，西尔莎没有嘲笑我，我后来知道她为了帮我，违反了跟踪守则，她放弃了自己跟踪的对象。
等扎克回家后，西尔莎没有让我回“家”，而是带着我到我们的“据点”——一只小游艇上。这是接待处的财产。我们要讨论一下，这几天的工作。
汤姆依然是主持人，他率先发言：“现在，我对大家最近的跟踪情况做一下汇报，有问题大家补充。我们这个星期来，跟踪了十一个人，基本能够确定参加了研究工作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柯菲跟踪的扎克，还有西尔莎负责的诺华。根据跟踪细节的分析，这两个人都有跟这一个德国特工（就是我发现的疤痕帅哥）秘密交流东西。而东西就藏在报纸里，具体如何藏法，藏什么，目前还不清楚。这说明，德国政府对该项研究的保密工作非常谨慎。他们甚至放弃了最方便的网络交流方式，也舍弃了集体工作的方式。而且采用这种相当原始的纸本交流方法，我们几乎没有办法可以入手。因为即便我们偷走任何一份资料，最终只会打草惊蛇，而且单一的资料，我们根本无法评估其重要程度。”
我马上提出疑问：“汤姆，之前给你的报纸呢？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如果是统筹研究工作的领导人，通过报纸对具体的研究者进行指挥，那么他最可能的是采取登广告的方式。但是，根据广告的内容，我仔细进行了统计，没有发现任何暗示语的可能。而且以扎克对报纸的选择，根本就不固定，所以，这样的方式根本不可能。”
“那报纸上有没有具体的信息，与最近扎克的特殊行动有关，比如上周日他去搭车送资料，和今天去超市。”
“周日去搭车，从那几份报纸中，有大量可以推出这一信息的可能，几乎等于瞎猜。但你说，扎克今天，去超市了吗？”
“是的。”
听到汤姆提这一点，西尔莎也赶紧插一句，“诺华今天也去超市了。时间基本差不多。”
“什么？”汤姆大叫一声，然后回头看那几份报纸，我藏在身上的，昨天、今天扎克买的报纸递给汤姆。
“看这里！”汤姆指着报纸上的专栏给我们看，“这里，就是上周六的，伊万的都市生活专栏，这里讲到‘每天对于我而言，生活就是地铁，公车，公车，地铁’。还有这里，就是星期一的，伊万在这份报纸的艺术专栏，这里讲到‘超市是最大的艺术展览馆。这里你既可以看到丰富、真实、触动所有人内心欲望的物的艺术，又可以看到丰富、真实、触动内心欲望的人的艺术’。”
正文 四一 h≈d的秘密
“这么说，我们找到他们活动的规律了？”我问。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诺华昨天并没有读报纸。他一天没有出来，也没有人去找过他。”
“没有钟点工上去？”
“我任务他没有请什么钟点工。”
“会不会他订了报纸？”
“如果他订报纸，难不成一口气订十几份？”
好久没有说话的杰瑞插嘴了，“我认为，我们可以查查那个伊万。”
“也是，如果他不是总指挥，至少也是总指挥的秘书。”汤姆说。
“是可以从伊万这里切入。还有一点，我认为h≈d超市也应该查一查。”西尔莎说。
“为什么？去超市买东西很正常啊。何况，就算伊万的文章暗示着超市，但是也没有指明是h≈d啊。”杰瑞问。
“因为按照柯菲的跟踪，扎克只有短短30分钟不到的时间，这时间他不可能从十二层（食物层）再到五层（男衣物层）和二十三层（男日用品层）买其他的东西。也就是说，有人把整车东西给他了，而这段时间他干了别的事。”西尔莎说。
没想到西尔莎眼睛这么锐利，连几层楼卖什么东西她都清楚。当然，cis的培训项目中，我知道有一个要求就是到达任何一个场所，都要先整体了解其内部建筑结构或者功能图。而很明显一进超市，西尔莎就一眼就把超市的功能分布图收进自己的大脑里。要是我，恐怕得拿手机拍，拍了又怕查也麻烦啊。
结果我又安排驻守大本营，他们分头出去行动。第二天，等我起床，发现他们已经早就离开了。
当然，我发现他们居然给我留了一份早餐。上面还有一张杰瑞留下的字条：“希望你能够享受这份早餐！杰瑞。另：是西尔莎亲手做的。”我吃着这份汉堡，没想到真的有一点潮州菜的感觉。看来西尔莎是下了工夫的。
我都怪自己吃得太快了，因为三个大汉堡，现在已经一点不剩了。我打着饱嗝，还想着那个味道。
然后，我就打开通讯电脑，可以看到他们的行踪。很明显汤姆已经到了伊万的家，可能还在踩点。杰瑞和西尔莎已经到达了h≈d超市，开始疯狂购物，从一楼到五十四层，不落空。真服了杰瑞，虽然我很想陪西尔莎逛超市，因为那天给西尔莎拖着手逛超市的感觉，特别好。但是，一想起超市迷宫还有黑大汉保安，我又后怕得紧。算了。
看得出他们工作得心应手，不需要我这门外汉插手，我也就是乐得清闲，就像看电影一样，看着他们的信号点，一个兜兜转转，两个上蹿下跳。然后喝着西尔莎榨的一大壶橙汁。中午他们也没有回来。我看到西尔莎和杰瑞在顶层的餐厅逗留，估计正在享受两人大餐，这又更让我有点不舒服的感觉了。自己不仅是个配角，而且好像被遗弃了。
于是，我觉得应该好好地犒劳自己，但是又为了保证安全，我不敢叫外卖。所以，只好把西尔莎早餐做饭剩下的材料，都胡乱搅和在一起，扔进微波炉里一丁，然后吃得一点不剩。
晚上，他们才回来。看得出还是杰瑞疼我，他一进来就扔给我两条烤鳕鱼。我正要跟他道谢呢，没想到他拍着我的肩膀，暗暗告诉我，“这是西尔莎专门买给你吃的，哥们。”刹那间，我的不满一消而散，而且心里美滋滋的，有点小甜蜜。
汤姆又先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这个伊万，肯定没有问题。那些东西是我们瞎蒙的。我犹豫了很久，但是还是冒险进他家了，没有探测到任何安全监控系统，他写的东西，其实都是东抄西摘，凑起来的。他不过就是借助自己语言功底好，通过网络阅读外国的文章，然后凑着写出来。他写的那两篇我们怀疑的稿件，都是摘抄很久以前的文章，而且他写文章是在出版前很久就写好的。而且我了解了他的社会关系，都是些杂志社和读者，他去的地方，也都是些吃吃喝喝的地方。与政府部门、科技领域根本没有联系。基本可以排除掉他的存在。”
接着杰瑞也汇报了一下，“我们今天花了差不多两千马克，把整个超市都混了个透。根本不可能存在问题。就是个超市。就连非请勿进的办公楼、董事长层，我们都找借口投诉，闹上去了。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西尔莎说，她凭直觉认为，这个超市很奇怪，但是说不出怪在哪里？”
汤姆这几天当领导当得过头了，有点嘲笑起这位真正的领导了：“西尔莎，你相信直觉，那你就直觉那研究所在哪里好了。”
没想到西尔莎居然回到，“我直觉那研究所就在超市。”
“你以为超市上面的几层办公楼，可以藏一个研究所？那研究所一定很袖珍。”汤姆也是研究过超市的结构图，他很明白如果一层层检查过，就无法再藏什么东西了。
“会不会藏天台上？”我弱弱地插了一句。
没想到惹来他们的哄笑，包括西尔莎，她也笑了。因为天台用望远镜就可以看清楚，他们早就看过了。
在被人笑的时候，我的大脑突然转得更快了，尽快地挽回自己的面子。“对了，h≈d那么大，而且光卖场就有五十一层，那么五十一层到底卖什么？”
没想到这一问还是挽不回面子，尽管长了见识。
“谁让你那么不专业的。要不然，真得让你见识一下。”杰瑞说，“h≈d号称‘无所不有’，我们就见识到了，你知道五十一层卖什么吗？”
“我不是问你吗？你还问我。”
“哦，对。因为的确太震撼了，所以习惯地想跟你吊个胃口。五十一层，是卖大型武器的，导弹、核潜艇、航空母舰。摆着一大堆的模型，随便挑。只要你有钱，有地方放就送货上门。”
“这么牛？”
“人家就是这么牛的。虽然人家不制造，但是很多武器公司都在这里设置了推销点。我们国家也有很多公司这这里设点。许多国家元首都来过五十一层，只是没有公开而已。”
“说得这么清楚，你能够进去吗？这一层。”我反问到。
没想到这一句，真把杰瑞给噎住了。他和西尔莎只能在外面瞄一眼，因为没有政府的采购证明，门卫不让进。
不过西尔莎排除了我的疑问，“我通过电话，已经向我国在h≈d设点的军火商了解一下。他们说，没有可能。因为这一层，他们也很熟，而且每天进出的人很多，要藏一个别的功能所不可能。”
我又继续的转动脑筋，再不扳回一局。我不仅把自己的脸丢了，还把sis的脸都丢了。何况，这是在西尔莎面前，又当着两个比我帅又不我壮的cis。
“看来我们目前的工作已经陷入了僵局。如果不想冒险地调查扎克和诺华，或者追踪那名充当联系员的特工。我们必须转换思路。”
“还有什么思路？”看得出汤姆这家伙喜欢鄙夷人，现在连我也瞧不起了。
“从物的思路。而且不难查的方式进行？”
“什么？”他们三个都有点吃惊。
“我们之前已经调查过大量的研究所，都一无所获，很明显，我们要找的研究所是隐匿得难以被发现的。但是，不管这个研究所存在多久，要进行批量化生产的研究，肯定需要大量的仪器设备，而且必须是最先进的，刚购置的。德国技术设备再先进，他也离不开其他国家的技术设备。所以我们可以查这段时间，有没有特殊机械设置的购置，而且这购置的东西，没有进入我们调查过的研究所，而且有相当的数量，也符合相关的研究需要。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一点，查到目标。”
我说完这句话，看得出他们几个已经在心里赞叹我了。尽管他们都没有说出来。当然，看他们的眼神已经让我非常满足，十分满意。
汤姆很快的已经黑进汉堡的物流网络。不仅海运空运，连陆运也没有放过。说实在的，也真应该佩服他的技术，这一点我们的技术部门恐怕也没有几个能够这么神速。
就在我感叹佩服他的时候，他居然冒出了一句，“柯菲，我服了你啦。”
我们凑上前一看，各大交通航运公司，每个月都有来自全世界各国的大量器械设备，进入汉堡的记录。当然汉堡作为一个科研大都市，这样的器械设备进入汉堡也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就在两星期前，也就是差不多我们收到情报称海德堡方面开始，有一批器械设备收货单上显示，收货单位居然是h≈d。
虽然很多机械设备我不认识，认识的也不确定用途，但是我们很快就把相关设备传递回sis的能源技术部，他们还和生物技术部、机械技术部的伙计讨论了一番，回复是“极有可能”。他们还会马上集中这些设备，进行测试。这其实也是我们能够很快地跟上海德堡方面的脚步的重点。而且，应了我之前的预测，如果真的是用这些机械设备在研究批量化生产催化剂的，那么这催化剂很可能是一种“病毒”。接待处已经迅速在周边地区，寻找病毒的提取、储存器材，为我们做下一步准备。
正文 四二 死亡预感
突破性的进展，又把怀疑的焦点集中到h≈d上。
但是问题也很清楚，h≈d军火都卖，那么卖点科技研究设备倒也不希奇。
但是，西尔莎和杰瑞都异口同声指出，他们根本没有看到h≈d哪一层有卖科技研究的设备。工业生产设备，甚至流水线倒是有两层，很多公司都设了展示点。
没想到我们居然发现了h≈d的经营漏洞，这个号称“无所不有”的超市，真的没有科技研究设备，但是却在两星期前，进了一批货。
这次，我们全体出发！白天先踩点，晚上再行动。
不过我依然是个替补。非常无聊地负责坐在h≈d对面的咖啡厅，喝咖啡看报纸。
当然，我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工作时懂得休闲，所以休闲时也不忘工作。
我边喝着苦咖啡，边吃着甜得发腻的小馅饼。还竖起耳朵，张着眼睛，窥视着h≈d的周围。
我发现不对头，居然连续有好几个看起来和我一样，绝对不像是顾客的人，进了h≈d。我偷偷拿出手机，给他们拍一些照片，虽然少数只是侧面，大多数是后脑勺。但是sis的资料库可不是盖的。档案显示，他们都是德国的一些著名科学家，而且他们基本都与细胞研究，光学研究，能源研究有关联。更有意思的是，他们居然是来参加学术讨论会的，只是会场是在海德堡大学；而开会时间，他们居然跑出来购物。
我赶紧通知他们几个，跟踪那几个家伙。
就在我等着他们好消息的时候，我又遇到有意思的事了。
我先是在看美女，像伊万文章里说的，人家看商品，我看美女。但是，看着看着，就看到一个带小孩子的美女。
那个小孩对他的漂亮妈妈，稚声嫩气地说，“妈妈，这楼有多少层，我怎么数也数不过来。”
他妈妈也抬头看了一下上面的高楼，马上就低下头来，很明显，这很让人头晕。“要数，得上对面楼去数。当然，你如果想知道，最简单的方法是去问那边服务台的阿姨。”
我正在感叹这位美女，真是人漂亮又聪明，世上少有啊。但是回过头一想，这下可被我发现奥妙了。
我对他们说，“老婆，我回家做饭了。你慢慢逛。”就拍拍屁股，走人。
他们累乎乎地回到据点时，我已经开了香槟，喝了三大杯。
汤姆看我喝香槟，夺过瓶子，当可乐喝。西尔莎自己过去倒水，也给杰瑞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