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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恶棍第1部分阅读

下落,就是根本不想告诉她。这唯一的线索要是断了,她要上哪儿找他?

    “他死了。”傅梓耀站到她面前,斩钉截铁地抛下这三个字。

    裘旭婕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唇瓣开始颤抖了起来。“我不相信,是他要你这样说的吗?他要你告诉我他死了吗?他宁愿让我以为他死了,也不愿见我一面吗?”

    从傅梓耀的态度她就知道,他们是不会把费毅擎的下落告诉她的。而她跟这两位先生无怨无仇,他们又有何道理要这样做?唯一的原因,想也知道,是因为费毅擎的关系。

    他居然忍心这样对她……

    强烈的心痛扭曲了她的脸,她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边费力地呼吸着。

    傅梓耀眼底有了几分同情,正想开口说什么时,窦至中打断了他。

    “你不是要嫁给别人了?费毅擎是生是死,与你何干?”窦至中语气中有着愤怒,原来他是替好友打抱不平来着。

    顿时间裘旭婕已经不介意他的态度恶劣了。“无论是我欠他,还是他欠我,这都是我跟他的事情。无论是爱我还是恨我,那也得费毅擎自己跟我说。请你们转告他一句,我需要见他一面。”

    “妈的,就跟你说人死了,转告个屁啊!”窦至中暴躁地回她。

    傅梓耀按压住旁边那颗跳豆,朝她点了点头。“我们得到的讯息就是这样,没有其它的了。”

    见他仍是坚持费毅擎已死的说法,裘旭婕眼底累积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了。她明明说过不哭了,他没死,她不该再哭了,可是为什么此时的她感觉到的悲哀是那么巨大,巨大到她简直无力承受?

    “我……”她的声音哽咽,在看到窦至中嫌恶的眼神时,她赶紧抹了抹脸。“我知道了,谢谢。”她说完就捂住脸,朝店外奔了出去。

    瞬间空气一阵沉闷。

    “妈的,哭什么哭明明就是她对不起费毅擎。”窦至中喃喃念了两句,知道自己险些就心软了。

    傅梓耀横了他一眼。“不管怎样,她好像真的爱他。”

    “爱个屁啦!如果我的小茜敢在我死后不到一年就嫁给别人,我肯定……肯定……”窦至中想撂狠话,但话到嘴边,就是怎样都诅咒不出来。唉,他的亲爱老婆才不会这样,他也舍不得说狠话。

    傅梓耀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抽出烟来点上,神情有点凝重。

    没有多久,另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们俩中间落座,那阴郁的神情像是朵万年不散的乌云,直接笼罩上每个人。

    傅梓耀看了他一眼,递出一根烟给费毅擎。“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不管怎样,也该听听她的说法吧?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爱你。”

    “爱”费毅擎接过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狠狠地吐了出来。

    “毅擎,这种女人你就忘了吧!”窦至中把自己的酒推给他。

    “忘了?”费毅擎充满阴霾的眼眯了起来。“那是不可能的。若我要下地狱,那么她也得跟我一起去才行。”说完他的唇浮起一抹残忍的笑。

    傅梓耀的眉头锁紧,极为担心自己的好友,还有刚离开的那个女人。这两个人真不知道会怎么纠葛,看来不可能轻易地就这样结束的。

    费毅擎举起酒杯,任灼热的酒烧焚着他的食道。恍惚间,他看到了那张心心念念的漂亮脸庞,当她笑起来时那种众花都为之失色的灿烂。在他面临死亡的当头,多么希望再见到她的笑脸一次,等待了一年,他终于见到了,但是却是在她的订婚宴上。

    她背叛了他。

    握住酒杯的手捏紧,他仰头喝干了第二杯酒。无论酒精怎样烧灼他,那种痛都比不上他心中伤口的灼痛。

    身旁的朋友看出他的痛苦,仅能不断地给他倒酒,让他换得暂时的麻痹。

    第二章

    裘旭婕在自己住所附近的公园哭了好久,这才到公园的厕所洗把脸,让脸上那哭过的痕迹尽量淡化,然后才缓缓走路回家。

    她的手机里面有无数通来自母亲的未接来电。一开始她是没听到,后来她是不敢接,怕自己哽咽的声音让母亲担忧。这一年来,她真的让母亲吃了不少苦,眼下她真的不愿意再让母亲承受她的苦楚了。

    今天从订婚宴的会场跑走,她一定很担心吧?

    她打开自己小套房的门,心里还在担忧着,不知道母亲会怎样反应。这几天为了她要订婚的缘故,她母亲才从台中上台北来。

    “旭婕,你终于回来了,我真是担心你。”果然,母亲劈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妈,对不起,我……”裘旭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荒唐的行为。

    “我知道,胜堂说你看到费毅擎了,对吧?你追到他了吗?他真的没死?”廖美心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丈夫已经过世多年,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一年来,看到自己的孩子吃了多少苦,她怎能不担忧?

    “我没见到他,但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他……应该真的没死,妈……”累了一整天的她终于笑了。“他真的没死,太好了,不是吗?”

    “对,太好了。”廖美心扶着她坐下来,倒了杯水给女儿。“只是这样实在太对不起胜堂了,你差点就跟他结婚了,虽然说我本来也没想过你会跟胜堂在一起,但是起码都已经要订婚了,发生这种事情……”

    武胜堂其实是裘旭婕的园中学长,当时她跟几个同学、学长都很不错,但后来还有联络的,居然只剩他了。因为认识多年,他也去过几次旭婕家里,所以廖美心见过他几次,对他并不是全然陌生。

    后来武家举家迁居到台北,他就少去她的家了。廖美心知道女儿在台北工作,还跟武胜堂有联络,但是从没想到他们两个会想要结婚。她很清楚女儿才因为一个男人的死讯痛不欲生,会这么快决定订婚,她也很讶异。但是当时女儿要她别多问,只说她跟胜堂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她就没多问了,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那个费毅擎,怎么不早一点出现呢?就算早个一天也好,至少不必搞得武家鸡飞狗跳。

    “妈,是小武哥答应我去的。”裘旭婕看着母亲忧虑的脸,还是决定说实话了。“其实……我会答应订婚,是为了帮小武哥。”

    “帮胜堂?怎么帮?”廖美心诧异地问。

    “小武哥他有喜欢的人,但是……他家人不可能接受,所以他要我帮他挡一挡,换点时间……”裘旭婕吞吞吐吐地说了。

    “挡一挡?那……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廖美心瞪大眼睛。

    裘旭婕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真是胡闹!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瞎搞呀!就算家人不能接受,好好沟通,总有一天会接受的嘛!”

    “这个……是很困难的那种,所以你别担心了。”裘旭婕感觉头有点痛,当初她原本并不想让母亲知道订婚的事情,但又怕她自己从报纸看到消息。毕竟她虽然不是什么大红特红的模特儿,但是胜堂家可是非常有名的大安集团,要不被报导,实在很困难。

    看着女儿似有难言之隐,廖美心也不多问。“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处理。还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真担心,你好不容易振作起来……”

    “妈,我没事。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照顾我自己,常常打电话跟你报平安。你决定照计划,明天回台中吗?”旭婕问。

    “如果你已经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就回去了。除非你需要我去跟武家谈?”廖美心不大放心,总觉得家大业大的武家应该会很抓狂,真担心自己的女儿会面对难堪的场面。

    “妈,那个胜堂会处理。”旭婕跟母亲保证着。

    “好吧,那我明天回台中。你有空的话……算了,有时间再给我打电话吧!”她知道女儿要处理感情的事情,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有空。

    “妈,谢谢你。”旭婕圈抱住自己的母亲,感激她的体贴。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那姓费的那样死心眼。”有段时间,廖美心真的很担心,怕女儿也要跟着走了。

    “妈,这都是还传到你的。爸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不也是不肯让任何人的影子进到你的眼里?”

    “我跟你爸不同,起码我们是夫妻。”

    “无论有没有那张证书,心里的思念是一样的,不是吗?”旭婕淡淡地说。

    廖美心听了心有所感,拍了拍女儿的手。“对,没错,是一样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当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吃尽了苦头时,她才会这样默默地陪伴着她。因为她很明白,旁人的劝告对心底那折磨人的思念是没有帮助的。

    只是希望这一次,旭婕的爱情能够顺利一点。

    裘旭婕几乎一整晚没睡,睡睡醒醒的,老是在半梦半醒问浮沉,最后索性起了个早,帮母亲准备了早餐。

    用完早餐后,她母亲虽然眼底还有着不放心,但还是搭上早班车回台中去了。送走了母亲,裘旭婕回到住所,拿出旅行袋,开始装起简单的行李。然后她提着行李,搭车来到费毅擎以前的住所。

    她手上有那房子的钥匙,是以前费毅擎给她的。但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回来住这边,还是房子已经卖掉了呢?

    站在他的公寓门口,她不禁回想起上次到这房子时的情景。大约是一年前了,她等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费毅擎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趟去了那么久。她下班后绕过来,虽然知道他不在,也想在他的屋子里面晃晃,感受一下她记忆里的余温。只是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冰冷残酷的打击。

    她在屋子里遇到他的弟弟,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但是长相有几分神似的他,让她知道他确实是费毅擎的弟弟。他弟弟说,他是来帮费毅擎整理屋子的,因为他在国外出了意外,死了,而他母亲根本无法来整理,所以他代替母亲来了。

    裘旭婕脸色惨白,嘴角还含着恍惚的笑,傻傻地问他,是不是开她玩笑的。他弟弟眼中的同情让她崩溃,她猛摇头,嘴里喃喃喊着“不”。她看得出来他弟弟很惊慌,好像怕她真的发了疯。

    她一间再问,想把情况问清楚。但是费家的人也不清楚事发经过,只说是在参与医疗活动时遇上暴动,所以被杀了。尸体因为情况混乱,医疗团队迅速撤离,一直都还没找到。

    那次之后,她很后悔没留下他弟弟的联络方式。她时常跑到那公寓,按着门铃,希望费毅擎能打开门来见她。但是没有,每一次都没人应门。虽然她手里有钥匙,但这一年来她真的不敢使用,一来怕打开后发现是别人住在里面,二来更怕打开后空荡荡的感觉会让她被绝望淹没。

    而今,她再度站在这里,必须得深吸好几口气,才有勇气按门铃。

    铃……

    门铃的声音响了一阵,她听到屋子里有走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的沉默,她感觉门后似乎有人正透过鱼眼看她。

    她呼吸急促,拍了拍门板。“毅擎!是我,我是旭婕。你帮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还活着,让我见你、让我见你……”

    即使隔着门板,她也感觉得到那头的强烈张力,她的眼眶中含着折磨与殷切的期盼,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见他一面。

    她等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她又听到了,门那头离去的脚步声,看来是不打算开门了。

    裘旭婕慌了,想也不想就抽出钥匙,迳自打开门。

    “毅擎!”

    果然是他。他背对着她站着,身上是件米色衬衫加休闲长裤,头发比之前还要长,已经盖过衣领了。挺拔的身材消瘦了不少,但还是认得出来是他。

    费毅擎缓缓回头,望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为什么闯进别人家?”

    他说话的语气如此冷淡,如此遥远,让她的心里一缩,只能无助地望着他。

    “你……真的没死。”她捂住嘴,哭了,然后她把手里的旅行袋朝他扔过去。“你居然让傅先生告诉我你死了!还是你弟弟也是你安排的?!”累积了一整年的压力跟痛苦,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他拨开她扔过来的旅行袋,随即上前一把抓握住她的手。“有什么差别吗?我死了或是还活着,对你有什么差别吗?”

    他眼里的愤恨是那么明显,在那眸光底下的痛楚让她忘却了哭泣,忘却了自己的痛,仅能愣愣地望着他。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我受的折磨?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她哭着,即使被他抓握住手臂,也想伸手打他。

    这个激动的女人不是他认识的裘旭婕。他认识的她一直都是温温纯纯,非常柔顺的女人。但是眼前的这个,哭得这样心碎,哭得这样伤心与愤怒,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内心那巨大的痛楚,竟想伸手拥抱她、安慰她。

    “我家人没有骗你,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没死。我一直在国外,到最近才回来的。”他开口解释,随即停了下来,好像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

    “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必须知道。”三百多个日子的折磨,换一个解释,不为过吧?

    “我跟着医疗团队出访,结果发生了一些事,有人想要我死,在混乱中对我开枪。由于当地经常有暴动,当时也是遇到地方军人的暴动,所以其它人急忙撤退,连他们都不知道我没死。”他简单的描述着。

    裘旭婕知道他很多事情没有说详细,但至少他说了,至少这是个开端。总有机会让他慢慢把这噩梦般的过程倾诉出来,现在她不想逼他,她看得出来他眼底还有着疲惫与痛苦的痕迹,显然这一年他并不好过。她的怒气慢慢平息,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倒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身体……还好吗?”她问着,目光搜索着他全身。他看起来比以前瘦多了,但是外观看不出任何异样。

    “该好的都好了,死不了。”他冷淡一笑。“现在你得到答案了,可以离开我家了吧?”他的言语回复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冷淡。

    对于他那快速转变的态度,她很不能适应。

    “以前你说过希望我跟你住,当时我没答应你,可是我后悔了。我曾经想过,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我就一定要待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她鼓起勇气说。

    这一年来,她先是不敢相信他的死讯,接着是无助地联络不上他的亲人,慢慢的她开始怀疑,究竟她那么坚持他没死,是不是真的是逃避的行为。但无论如何,她心里的思念那般的巨大,那般的强烈,无论接不接受他的死,她都无法不痛苦。在相信与不相信问,她不断地摆荡,最后她都开始怀疑自己快要疯了。

    若不是她的母亲,她可能还沉溺在痛苦中不思振作。

    “再也不离开?”他的话可以说是从鼻孔哼出来的,眼底的讽刺意味很清楚。“就像你以前说永远爱我,绝对不会改变那样?笑话说多了也会习惯吗?”

    虽然脸上挂着笑,但他的心里却着,从昨日到现在,他无法睡、无法休息,整颗心都着、烧灼着,那些痛楚威胁着要吞没他,威胁着要让他失去理智。

    交往两年,他维持他惯有的作风,来去如风。而她包容他的酷爱自由,这一点曾经让他觉得很自在,也因此一直没有与其它女人有任何暧昧。她总是笑着,温柔地说她爱他永远不改变。他当时不懂爱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所以他也不曾开口说爱她。

    但是当他在死亡的当头,当他身中数枪,跌在山坳里等死的时候,他确切的感觉到对她那浓厚的不舍与强烈的思念。他终于知道了爱的感觉,在差点来不及的当口。他曾经暗自祷告,只要让他活着回来,他会好好爱她,不再浪费她的温柔情感。这一年来,靠着这些信念,让他熬过伤重的日子,让他努力地不放弃回台湾的希望。

    然而,这满腔的爱与思念,在发现到她的琵琶别抱时,急速地冷冻了。

    如果他不是那么爱她,如果这一年不是靠着对她的感情熬过这一切,那么或许他不会那么生气,那么感觉被背叛。甚至,如果是在他觉悟自己的感情之前,他可能还能笑笑祝福她,毕竟他对她来说已死,要嫁给别人也是可以接受的。但他不是。在他这样日夜思念着她之后,再见到她居然是在她的订婚宴上,这比那射穿他身体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