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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与宜静第2部分阅读

   弹吉他的小蔡,忍不住提醒。

    “老大,没有『喔噢』啦!”

    熊镇东的回答,是瞪了他一眼。王士杰缩着脖子,抱着吉他,躲到最远的角落去。

    以歌声表达完爱慕之意后,熊镇东握着麦克风,深吸一口气,仰望着那窈窕的身影,用最大的声量喊道:“丁宜静!”

    窗后的她,咬紧红唇,咽下一声呻吟。

    太好了,这下子,所有的左邻右舍,都知道该要找谁算帐了。天亮之后,房东说不定会把押金退还给她,逼她立刻搬家。

    楼下的他,还在扯着嗓子大吼。

    “是我啊,熊镇东!”

    她拉着窗帘,双眼望着楼下,看着那个不断挥手的大男人,因为这荒谬到极点的景象,聪明的脑子,难得的停止运转,只剩一片空白。

    只见他伸手在口袋里乱摸,却摸不出东西来。

    “喂,草稿勒?草稿勒?”他转身,对着队员喊道:“把草稿拿来!”

    队员们一阵忙乱,在乐器的空盒里左翻右翻,好不容易才找出一张绉巴巴的白纸,恭敬的递到队长手里。

    “嗯哼……”熊镇东先清清喉咙,在念稿之前,还不忘吩咐。“手别停,要有背景音乐。”

    柔和的旋律响起,虽然偶尔有错,但大体上说来,还算悦耳。看来,这群飞虎队的队员们,为了他们最“敬爱”的队长,可是全都卯足了劲。

    有一个队员,还调整好灯光,让队长能站在光束之中。

    熊镇东握着麦克风,摊开绉巴巴的白纸,深情款款的开始念。“宜静,你是女神、你是仙女,你是我的月亮……”黝黑的大脸,浮现可疑的暗红,他愈念,浓眉皱得愈紧。“我愿意为你、为你、为你……妈的,这种东西我怎么念得出来啊!”他把白纸扔到地上。

    “老大,是你说,要够深情,才能打动人心啊!”撰稿的李二顺,委屈的说道,因为惨遭“退稿”,而深受打击。

    “但也不用这么肉麻啊!”他吼。

    他可是响当当的铁汉,道上多少歹徒光听见他的名号,就要吓得发抖。这辈子,他说过的情话,用五根手指都数得出来,率众到宜静楼下大唱情歌,就已证明,他对这个小女人,可是认真的。

    偏偏,队员们乱出馊主意,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说唱情歌还不够,非得再加上一篇深情款款的情书,才能打动佳人芳心。

    为了宜静,他是愿意念啦!

    只是,那些肉麻兮兮的台词,他光是看着,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早已起立致敬,怎么还念得出来?

    扔开白纸后,他决心放手一搏,不再绕圈子,直接进攻!

    握住麦克风,熊镇东仰起头,对着三楼窗后,那让他想得睡不着、吃不下的曼妙身影,诚心诚意的大喊。

    “丁、宜、静!”他大喊。“请你当我的女朋友!”

    黑夜深深,四周仍在鼓噪,熊镇东豁出男性尊严的告白,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只可惜,恼怒的左邻右舍们,没人欣赏他的浪漫,还是怒气腾腾。

    “不要吵了!”

    “要追女人不会挑时间吗?”

    咒骂与“暗器”,一股脑儿的往熊镇东攻去,他却不动如山,炯亮的双目,盯着窗后的宜静,紧张的等待着。

    她的反应是,放下窗帘,退回房里去,那绰约的身影融入黑暗,从楼下再也瞧不见了。

    熊镇东心里发急。

    “喂,宜静!你听见没有?”他焦急的喊着。“你出来啊,别躲着不吭声啊,多少对我有点表示嘛!”

    任凭窗外大声呼唤,宜静还是不理不睬,径自走回床边,重新躺回床上,拒绝参与这场热烈求爱的闹剧。

    只是,虽然眼里瞧不见,但窗外的声音,却仍旧清晰,声声入耳。

    “宜静,你出来啊!”

    “老大,看来她不欣赏你的歌耶!”

    “现在怎么办?”敲鼓的人,茫然的问,手上不敢停,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还是拿情书出来念念看,说不定有效。”有人出主意。

    叩!

    虽然隔着很远,但是拳头敲脑袋的声音,还是清晰可辨。

    “靠,就说我念不出来,你听不懂是不是?”

    “呜哇!痛!”

    “老大,我看,死马当活马医啦!”

    “乌鸦嘴,什么死马活马的!”

    “呃,那个……我是说,只剩这招了,不如再试试。”

    熊镇东没吭声。

    队员们还在劝着。

    “好啦,好啦,试试咩!”

    “老大,你就念吧!”

    “是啊,小李写得很辛苦耶!”

    “念念看啦!”

    楼下喧闹下停,宜静躺在床上,听着那些男人们,叽哩呱啦的吵着,纷扰的杂音,充斥在幽黑的卧室里,彷佛驱逐了原先埋伏在暗处,伺机要将她吞噬的黑影。

    偶尔,她能从争吵声中,辨认出那低沉有力的音质。

    他大叫、大嚷,有时候还大声咒骂,然后在众人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念起情书。

    她几乎可以想象,熊镇东念这些字句时,黑脸上满是尴尬的表情。她在黑暗中、在噪音中,闭起眼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红润的嘴角,正微微弯着,漾出一朵浅笑。

    那晚,噩梦没有再来惊扰她。

    在黑夜里,伏击她的是噩梦。

    在白昼里,包围她的是现实。

    她无法逃避的现实。

    虽然饱眠了一夜,得到暂时的休息,但是,才一踏进项目室,宜静的脸色就变了。

    传真机旁堆满了新的验尸报告、笔录资料跟新的地图。笔电屏幕的左上角,不断闪烁着,代表有新邮件。

    她坐在计算机前,并不去打开邮件,反而先拨了一通电话到美国。电话很快接通,一个焦虑的男性嗓音,迫不及待的问。

    “j,你怎么到现在才打来?”约翰劈头就问。他负责调查这桩连续杀人案,随着死者人数的持续增加,案子受到愈多瞩目,他的压力就愈大,可说是心力交瘁。

    “我现在才看到传真。”

    约翰深吸一口气,像在吞咽咒骂。“那家伙又犯案了。”

    她身子一僵。

    “把照片寄给我。”

    “都寄过去了。”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闪动的标志,鼠标缓慢的挪移过去,准备观看更多的凶案照片。

    “j,这次跟先前不一样。那家伙还没能放火,就被路人撞见。他扔下死者,还有汽油,逃了。”约翰咬牙说道。“我敢肯定,我们很接近那个没人性的家伙了!”

    “等我看完照片后,会再跟你联系。”宜静镇定的回答。

    “好,我等你消息。”

    挂上电话后,她平复情绪,做好心理准备,而后才按下鼠标,点选约翰寄来的那封邮件。

    邮件跳开,照片以浏览模式,一张接着一张,轮流占据屏幕。起先是四周的环境照,接着镜头拉近,沾血的砖墙、一只白色球鞋、两桶汽油……

    然后,她看见了。

    未经焚烧的尸体。被凶手“处理”过的尸体。

    我敢肯定,我们很接近那个没人性的家伙了!

    的确。

    很接近了。

    凶手的手法,跟她梦里如出一辙。

    她盯着屏幕,无法转移视线,照片持续播放。

    一张。

    一张。

    一张。

    一张。

    一张。

    多么俐落的一刀。

    我很熟练。

    刑事鉴定学里,有十六种辨认身分的方法,如指纹、牙齿、容貌,这些都得逐一除去。

    一项一项,破坏、剥除。

    凶手的手法细腻,若不是中途被发现,绝对能完成这项“仪式”。这些新的照片,全都印证了她先前的剖绘。

    她了解凶手的想法。

    那股寒意不知道又从哪里窜出来,包围住她的全身,尤其是她的颈后。那就像是,有一阵最冷的风,徐徐的、持续的,吹拂着她的颈后。

    最后,画面停格,屏幕上是最后一张照片,可以窥见尸体的全貌。那是一具十六项鉴定特征全被破坏殆尽的尸体。

    一阵强烈的嗯心感,涌上她的喉头。

    宜静摀住嘴,再也忍受不住,匆匆起身,跟舱的往外奔去。胃酸不断翻搅,逼着她逃进盥洗室,吐出半小时前才喝下的那杯咖啡。

    扭开水龙头,她拿掉眼镜,低下头,把脸浸入冷水中,却仍平复不了那阵恶心感。

    在f巴进修期间,她见过更可怕的照片,甚至还亲眼见过更可怕的尸体。她很清楚,这阵嗯心与下适,并不是照片所引起的。她透悉了凶手的心态、了解凶手的手法。那邪恶、血腥、残酷的心灵,就像是近在咫尺,浸进她的感官中……

    哗啦啦!哗啦啦!

    冷水涌出,宜静抬起头来,盯着镜子里,那张秀丽依旧,但却苍白如雪的脸庞。

    她还是她。她不是凶手。但是,她太接近凶手的心。

    直到脸上的水渍干了,她才走出盥洗室,步伐有些摇晃。

    这就像是走在细绳上,要是不能保持镇定,她肯定会像先前接触过这桩案件的几个心理剖绘员一样,因崩溃而退出。

    步伐摇晃,她吸气,克服颤抖,一步步的往项目室走去。

    这是她的工作。她不愿意退出,她办得到!只是——恶心感再度涌现,而且来势汹汹,她闭上双眼,觉得天旋地转,再也站不住,整个人软倒,眼看就要跌在地上……

    咚!

    热烫的体温包围了她,结实的男性肌肉,撑住她发软的冰冷身子。

    还有一阵沁鼻的花香。

    睁开蒙眬的双眼,她先看见一大束红玫瑰,接着才看见扶住她,让她免于摔倒的熊镇东。

    真奇怪,他总能适时的出现。昨晚,把她从噩梦中吵醒的是他;现在,为她驱逐寒意的,也是他。她偎靠着他,伸出双手,贪婪的汲取温暖,彷佛靠着接触他,才能挥开逐渐进逼的黑暗。

    熊镇东特地带了花来,直奔飞鹰总部五楼,心里盘算着,要再接再厉,直接问问宜静,或者干脆求她当他的女朋友。

    只是,他才刚踏进五楼,就瞧见宜静走在长廊上,步履摇摇晃晃。

    熊镇东急忙冲上前,抱住软倒的她,却没想到,那软绵绵的娇躯,竟会主动偎进他的怀中。

    哇,他几乎想捏捏大腿,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佳人自动投怀送抱,他先是心花朵朵开,大感受宠若惊,乐得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接着,他就发觉不对劲。

    笑意褪去,黝黑的大脸,严肃而焦急的望着宜静。

    “你怎么了?”他握住她的双肩,急促的问道,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像是见了鬼似的。

    她闭着眼,喃喃低语。

    “工作过度。”

    熊镇东拧着浓眉,瞇着黑眸,看了她半晌。“那就别工作了!”他直率的说道。

    秀丽的小脸上,满布错愕。她双眼轻眨,瞬间还不能会过意来。

    “什么?”

    “我说,那就别工作了。”他不容分说的,硬把花塞进她怀里。“你需要休息,那些劳什子工作,就先扔到一旁去。”

    “但是……”

    这一刻,他霸道得让人无法反抗。那就像是一股更强的力道,硬把她从血腥地狱里,用力拉回阳光普照的世间。

    她仰望着他,不知是因为受到惊吓。还是眼前这个男人,挟带着难以抗拒的霸道,以及灼灼热力,让她的意志变得软弱,让她无法拒绝。

    高耸如塔的熊镇东,分开双脚,弯腰逼近她,露出坏坏的笑。

    “现在呢,你是要自己走出去,还是要让我抱着出去?”

    第四章

    他带她去开房间。

    长廊的设计风格偏向欧式,昏黄的灯光,用途不是照明,而是营造气氛。熊镇东拉着她,热门熟路的走到长廊尽头,推开一扇木门。

    房内的灯光,更昏黄、更阴暗。

    “相信我,你需要这个。”他咧嘴笑着,神情有些迫不及待,还用那双宽厚的大手,推着她坐下。

    然后,熊镇东在固定的地方,找到需要的东西。

    他转身面对她,眼中难掩兴奋,森白而锐利的牙,咬开铝箔小包。他注视着她,用熟练的动作,拿出套子,然后套在——麦克风上。

    “来来来,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只要大声唱个几首,包你压力全消啊!”他先把红色麦克风,塞进她手里,然后拿着遥控器,连点了十来首他的拿手歌曲,准备一展歌喉。

    屏幕上头,很快的出现他的招牌歌——

    煞到你

    熟悉的旋律响起,宜静差点要呻吟出声。熊镇东却抓起蓝色麦克风,架势十足、迫不及待的唱了起来。

    她发现,前奏尚未结束,他就扯着嗓子开唱了。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只顾着唱,根本也不管音乐、节奏,甚至是屏幕上的字幕。他自顾自的,嘶吼大唱,表情认真得接近狰狞,专注得像是在开演唱会的巨星。

    直到他唱完一首歌,宜静才有机会开口。

    “你五音不全。”她慢条斯理的说道。

    熊镇东满不在乎。

    “我知道。”

    “你唱得很难听。”她又说。

    “那又怎样?”他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好不好听,根本不重要,爽就好啦!”他挪动庞大的身躯,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就已经凑近到她身边。

    男人的温度、男人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围绕在她身边。

    在遇见熊镇东之前,她几乎不曾有过这样的经验。

    她的美丽,虽吸引了无数男人;但她冰冷的气质,在无形之中,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让男人们只敢远观,不敢接近她,更遑论追求。

    然而,熊镇东却与其它男人都不同。

    他直来直往,单纯而莽撞,大脑里的本能,永远胜过理智。她的冷淡,不能让他死心,更不能吓退他,他不接受拒绝、不畏惧挑战,用最笨拙,却也最热烈的方式展开追求。

    ktv的沙发,因为熊镇东的重量,有些微微下陷。她实时调整坐姿,否则很可能身子一歪,就滚进他怀里了。

    瞧见她坐稳了,他竟然满脸惋惜,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宜静简直是叹为观止。

    这个男人甚至懒得,或者是根本不懂得,应该稍微掩饰一下,想吃她豆腐的企图。

    小计谋失败后,他也不气馁,反倒主动靠过来,结实热烫的肌肉,隔着布料,贴近她的娇躯。

    数个念头,瞬间闪过她的脑中。

    她可以不着痕迹的,再度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可以起身,拒绝他的一再接近,当场就走人:她可以开口,直接告诉他,她并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类的身体接触

    ……

    只是,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靠近,不知怎么的,竟都让她感觉是那么的……那么的……理所当然……

    她直觉的知道,这个男人并不会造成威胁、这个男人并不危险。纵然他的身子,太过贴近她,让她有些不习惯,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很好。

    好得让她并不讨厌。好得让她不想拒绝。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坐在一旁的熊镇东,只顾着感受,温香软玉在旁,乐得合不拢嘴。为了更拉近彼此的距离,他拿着麦克风,凑近那张秀丽的脸儿。

    “来,你也唱一首。”他自告奋勇。“我帮你点歌。”

    宜静摇摇头。

    他却还不死心,连劝带哄的直说:“乖嘛,唱嘛唱嘛,如果你肯唱的话,我就吻你一下。”为了提高她的意愿,他还嘟起厚唇,展示“奖励品”。

    她很用力的摇头。

    “那,不然,我唱,你吻我一下?”他提出另一项“方案”,盯着那水嫩的红唇,垂涎得双眼发亮。

    毫无预警的,笑意涌来,她禁不住轻笑出声。

    “好不好?”瞧见她的笑,他还以为有希望了,迫不及待的追问。

    “不好。”

    他有些丧气。“那么,你有更好的提案吗?”

    “我不唱,你也不要吻我。”

    大脸瞬间一白,他捧住心口,像是刚挨了一枪,巨大的身躯滚倒落地,还一边抽搐,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指控的说道:“你、你、你好狠的心啊……”

    生平第一次,知书达礼、气质高雅、冷静理智的她,竟会有股想踹人的冲动。而且,当她回过神来时,她才赫然发现,自个儿的平底包鞋,已经招呼到他身上了。

    噢,天啊,她居然踹了人!

    更糟糕的是,踹了人之后,她心里非但没有歉意,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