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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聚好散第2部分阅读

人男朋友的样子。

    她偏头凝视了他几秒,又露出那浅得不像微笑的微笑。“没关系,你不用勉强。”

    这是什么意思?拒绝吗?

    他以为,一年前偷偷观望他,一年后考进他就读的学校,并且不惜枯等一整天,代表的应该是喜欢他、想亲近他的意思吧?但在她等了七个小时之后,既不和他吃饭,也拒绝让他接送,那……她到底在想什么?

    奇怪的女孩,他不懂她。

    瞧见他脸上的困惑,她淡淡补上一句:“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应该很想快点回家休息。”

    没去探讨他瞬间浮现的错愕是何涵义,轻道了声再见,越过他率先下楼。

    “忘了吗?”声音飘飘缈缈。“我们之间的一切,甜蜜的、苦涩的、等待的、悲伤的,全都忘了,就这样—笔勾消?”

    够了、够了!能不能不要再纠缠她?她真的受够了!“你到底是谁?把话说清楚,如果我欠了你什么,也得让我知道啊!”

    “不,你得自己想起来。”

    “你……”她虚弱,痛苦。“拜托你,告诉我,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

    “折磨吗?”黑暗中,看不见身形的朦胧身影渐渐淡去。“最狠的折磨,其实是无心,也无形的。”

    意识再度回笼,发现她是在自己房中。

    偏转过头,映入眼帘的俊容,一瞬间感到熟悉却又陌生。

    “醒了吗?有没有好一点?”杨品璿倒了杯温水放到她手中,顺着她坐起身的动作,张开腿上床由身后将她搂住,牢牢将她困锁在双臂以及躬起的长腿之中。

    暖呼呼的气息煨暖她泛凉的体肤,吐纳之间尽是他的气息。

    伸来的大掌,叠上她握住水杯的手,轻轻搓揉。“你当时全身冷得像冰块,没有一丁点温度,好像——”

    “死人,是吗?”凉寂语调接续。

    杨品璿扳过她的脸,迎面便狠狠吻住,不若以往徐徐调情的步调,粗鲁狂热地摩擦、纠缠,直到凉唇也有了温度,这才放过她。

    “只是要说像刚由北极回来。我可没兴趣和死人做嗳。”

    他在生气吗?季向晚微讶地抬眸。

    他的口气、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透过彼此相贴的肌肤,却能感受到脉搏的律动、血液里浅浅的激荡。

    “杨品璿——”

    他是心理谘询师,任何毫微的变化都能敏感察觉。读出那抹空茫无助,这段时日略略释放出的情绪又淡到几乎抓不住,他微惊,捧住她的脸。“向晚,你看着我,深呼吸,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急,不要怕,慢慢把心情稳定下来——”

    她照做,然后,眼底添了抹迷惘。

    “可以了吗?现在,慢慢地告诉我,你今天遇到什么了?”

    “我——杨品璿,如果我是杀人凶手,怎么办?”

    杀人凶手?“怎么说?”

    “今天,我遇到几个人,从她们口中,我知道我以前有过交往十年的男朋友,是深刻到舍生忘死的那一种。”

    “嗯哼?”

    “他出轨、背弃我,我买了啤酒花,然后他出了车祸……杨品璿,你会怎么想?”

    他皱眉,表情严肃得吓人。“所以呢?你在怀疑什么?”

    “我无法不这么想,杨品璿,我的失忆不是任何意外造成的,它是一点一滴,自有意识地由记忆里摒除,也许是再也承载不了日益加深的罪恶感,也许是他死不瞑目的纠缠,我夜夜由恶梦中惊醒,不敢去回想那一切,所以才会潜意识里封锁住与他相关的记忆……”

    “这只是你片面的猜测,你现在没有这段记忆,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不然呢?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不时浮现耳边的声音、每夜混乱的梦境……就算我忘掉一切,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这是他的报复,他不要我忘掉,他要我不好过……”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他冷静抛出一句。

    “什么?”

    杨品璿没有任何表情。“他背弃了你,不是吗?严格来说,一手导致这段悲剧的人是他,背弃十年来无悔追随的女人,他——死有余辜,有什么资格怨?放过你自己,向晚,不要再被愧疚感打压。”

    可以吗?她可以这样吗?“好痛苦,杨品璿,我可不可以不要找回那段过去了?”不过是片段,就已教她难受得招架不住,难怪她当初会选择深埋一切,如今再度挖掘出来,她没把握自己是否已经可以承受。

    “随便你。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我没理由替你坚持什么,我会取消后天的预约,然后,我想你也不再需要我了,你可以这样过一辈子,没人会有意见。”回答得几近冷酷,仿佛稍早的温柔并下存在,她要怎么过她的人生与他无关。

    能吗?她可以一片空白地过完她的人生,无感得像个活死人?

    “不,我不想!”纤指无意识地揪握住他胸前衬衫,指节泛白,有如呼吸困难的落水者,痛苦慌吟:“救我,求你,救救我——”

    他缓和神色,连人带被地将她搂进怀里。“我会,只要你坚持,我会奉陪到最后一刻。”

    “不会……再离开我吗?”连十年爱情的男友,都能转眼背弃,她不懂他哪来的自信,说要陪她到最后一刻,他们甚至没有爱情。

    “嗯。”视线透过她,落在虚无的空间里,飘忽得难以捕捉。“除非我无法自主。”

    “杨品璿……”他这一刻的表情太虚幻,那难以触探的感觉令她微慌,扣紧了指节,牢牢攀附。

    “怎么?”他感受到了。

    她在不安,异常地不安。

    “我——爱你好不好?是不是有爱,你就不会弃我于不顾?”她的人生现在是一片空白,只剩他,也只有他了,若他再离去,她不晓得还有谁能帮她。失去那双唯一拉住她的手,她怕,会在无尽黑暗中永远灭顶。

    所以,她才会想用爱情留住他?

    “爱情并不能保障男人的不离不弃,这你不是见识过了?一次就把你伤得不成丨人样,为什么还会傻得想用爱情留住我?”

    这是什么意思?“允许我爱?还是不允许?”

    多傻?爱情是无法由着人心支配的。允她去爱,她未必能爱;不允,也未必能阻止,允与不允,岂由人愿?

    他无声叹息,似有心若无意地低喃:“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什么?”清瞳一片迷惘。

    他也不指望她能懂,只是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将话题带开。“向晚,你知道你有异于表相,比常人更为狂热执着的情感吗?一旦爱了就是全心全意,投入生命去付出,在爱情让你如愿留住你要的男人之前,你已经先失去自保的能力。”

    “爱情不一定能成功让我留住你,但是如果没有爱情,我们就连最基本的牵扯都没有。”他更没有留下的理由。

    他依然不做正面回复,指掌捧住细致脸容,倾前细细亲吻。

    “杨品璿——”她异常坚持,要讨个答案。

    她极少对事情如此执着呢,她的情绪,又更鲜明了。

    他笑。“我会陪着你,无论有没有爱情。”算是最具体的答案了。

    隔日清晨醒来,一如往常,枕边已空。

    不同以往的是,固定会出现的早餐边,多了样物品——一款轻巧秀气、适合女性使用的手机。

    木然的日子过久了,从没去探索过自己的需求、喜好,这是他第一次,以具体的形式为她的需求作考量。

    顺手按了几个键,空荡荡的电话簿里只有一笔记录——杨品璿

    她微愕。是昨晚寻他不着的行径吓着他了吗?

    由他平静的言谈看不出异样,可他的做法却又泄出一丝端倪。

    心湖浅浅动荡,他不晓得,这样的行为已经超出应有的尺度了吗?

    一直以来,他寻求夜晚出轨的刺激,而她需要一副温暖胸膛的拥抱驱赶寂寞,他们之间存在的,只是变相的互取所需,就像大自然间的生态平衡,他不该、也不需要关注她的需求的。

    她不会读不出这举动背后,无声的默许与纵容。白天里,她找得到他,再也不仅只局限于黑夜……

    但是,若说他要的不只这些,昨晚却又不曾允她爱他。

    他到底在想什么?

    发现自己竟强烈地渴望探究他时,拇指已不自觉地按下发话键。

    “醒了?”柔柔沉沉的嗓音,在她来不及挂断前传入耳中,她将手机又贴回耳际。

    “早餐吃了吗?”另一头又问。

    她甚至不曾出声,他却对发讯者的身分全然无疑。

    “你该不会电话拨了,人又陷入失神状态了吧?”

    “不,没有。”一否认,便听见他沉沉的低笑声。

    “那就好。今天天气不错,你可以出去走走,试着融入人群,观察他们、了解他们,别老在家里发呆,那对你没帮助。”

    “嗯。”他不是已经开了房子里所有的窗,试着让阳光诱惑她了吗?

    他又继续说:“遇到好玩的事可以去尝试看看,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时可以问我,若是遇到以前的熟人——”他顿了顿。“不管发现什么,立刻拨电话给我,不要怕,知道吗?”

    “知道。”这类的言词其实从没少过,在她迷惘时、被恶梦惊醒时、耳边幻听困扰时……他一再扮演着这样循循善诱的角色,为茫然的她指点一束光亮。以前总认定是心理谘询的范畴,如今突然往另一个角度去看,竟读出那么一点点温暖。

    她听了他的话,吃完早餐后,先到住家附近的公园,坐在秋千上看孩童嘻笑、玩耍,童言稚语听在耳中宛如天籁,金黄铯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了一身,暖呼呼地包围着她。

    “阿姨,给你。”三、四岁的女孩递来一颗苹果,甜甜的笑容相当讨喜。

    “谢谢。”感受到纯净而不染杂质的情谊,她摸摸女孩的头,解下腕间的银链系上那小小的手腕做为情感回馈。

    女孩晃动着阳光下光灿美丽的银链,神情带着最原始的喜悦,她看着,心情竟也好了起来。

    原来,快乐可以如此平凡无奇,这就是杨品璿要她感受的吗?

    中午,她在路边摊吃了一碗很难吃的牛肉面,可是她打电话告诉杨品璿,她下次还想再来吃。

    “怎么难吃?”

    “汤很咸,牛肉太老,咬好久都咬不烂,桌子也好脏,油腻腻的。”

    难得她对事情可以这么多观感,他不着痕迹地诱她多说一点。“那你为什么还想要再去?”

    “老板娘态度很亲切,一直问我会不会热,帮我开风扇、倒红茶、陪我聊天,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好可怜,生意不好,我下次再去。”

    他低笑。“你同情心挺丰富的。”

    她的同情心还不只这些。

    下午三点,他又接到她的电话。“杨品璿,我可不可以养狗?”

    “不行。”他连想都没想。

    “可是……”她为难,似想上诉。

    “先告诉我,哪来的狗?”

    “刚刚这里下了一场午后雷阵雨,狗和我一起躲雨,我买饭团喂它吃,然后它们就一直跟着我,不肯走。”

    它们?原来还不只一只。杨品璿额际隐隐作痛,这时还真希望她的情绪不要太丰沛。

    “听我的话,离它们远一点,我说不能养就是不能养。”

    “可是——它们怎么办?”

    看来是不打算置狗儿于不顾了。

    他叹气,像是妥协了。“好吧,你可以将它们带回去,但是别太靠近它们。晚上我会过去,把它们带回来这里养,日后看看来门诊的人哪个有意愿再让他们领养。”

    所谓别太靠近的定义是什么?“连帮它们洗澡也不行吗?”

    “晚上我会洗,把它们留在阳台就好,别进到屋里去。”

    真冷酷。她咕哝,挂掉电话,对他的交代却是字字遵循。

    十点整,他准时到来。

    看了眼乖乖待在阳台的三只狗儿,他挽起袖子,抱进浴室。狗儿的挣扎弄了他一身湿,人狗抗战中察觉其中一只还怀孕了,真是好极了!

    料理完狗老大,抱回阳台的笼子里,她连狗项圈、粮食都买妥了。回头瞥她一眼,先进浴室冲澡,照惯例在腰间围了条毛巾出来。

    “你喜欢它们?”拨弄湿发,抛出一句。

    “没有。”谈不上喜欢,只是想有个东西能让她投注注意力。“真的一只都不能留吗?”

    “不能。”捞过今天带来的两、三本食谱递去。“经过书店时顺手买的。如果脑袋空得发慌,想找些什么填补的话,再过一阵子天气会逐渐转冷,不妨研究冬令食补,我想你既然懂厨艺,这类养生药膳应该难不倒你。”

    她拿出吹风机,替他吹干湿发。

    杨品璿挑眉,将这举动带来的讶异藏进深思的眸里。

    第四章

    第二话 谜样的男子

    他待她 情真意切 却有貌美未婚妻

    他为她 舍生忘死 却不曾许诺永远

    他懂她 心如灵犀 却只愿陪她一段

    谜样的他 教她迷惘 教她困惑

    教她点滴陷入 深深着迷

    “请问——韩子霁在吗?”

    “找我们系会长?”对方打量她一下,很快认出她是昨天等好几个小时的女孩。“他晚一点才会过来,你找他有事吗?”

    “……我等一下有课,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美丽女孩的要求总是让人不忍回绝。接过装着三明治、鲜奶的提袋,好奇问了句:“你和韩会长是什么关系啊?”还帮他准备早餐呢。

    “没、没特别的关系,朋友而已。”

    “噢。”应该又是个单相思的案例。

    稍晚,韩子霁上完课,瞥了眼系上活动组组长递来的纸袋。“什么?”

    “人家要我转交给你的啦。”

    “有说是谁吗?”

    “她说是普通朋友。”

    他不以为意地点头。“我吃过了,谁还没吃早餐的,拿去吃。”

    “太辜负人家的心意了吧?”三天两头这样躇蹋女孩子的心意,早晚遭天谴。

    接连两个礼拜,出现在系办或班上的早餐没有断过。

    有时他起得早,在家里吃过才出门;有时赶着上课,来不及吃早餐,那份餐点就会用得上,不过次数不多,一个礼拜顶多吃一次。

    迎新的事,忙得他昏天暗地,过程又老是状况频频,和其他五系一直无法达成共识,再加上要兼顾课业,搞得他脾气也浮躁起来。

    这一天,因为系上出了名的大刀王临时说要小考,别轻视小考,大刀王就是有那个变态本事,把平时分数的比重拉到百分之五十,要是他平时不以点名为成绩考量,而且一学期就考那么一次小考,那么不小心挂了的人,就请自求多福了。

    因此,他来得比往常更早,端坐在教室里临阵磨枪。

    “韩子霁,外找!”听到同学叫唤,他随意往窗外一瞥,定住。

    “你怎么会过来?”要不是看见她,他完全忘了还有这一号女友的存在。

    “啊……你今天来得真早……”

    “有考试。”他漫不经心应道,目光落在她手中提的早餐,恍悟。“那些早餐是你准备的?”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所以——你有特别想吃什么吗?可以提前告诉我。”

    笨蛋!他其实很想告诉她,那些早餐他根本没吃。

    “你……”最后,他选择了比较温和的词汇,掩饰不知由何而来的罪恶感。“你不必这样做的,我……吃过了。”

    她微张嘴,而后笑开来。“我知道,你同学他们有说。”

    “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用心被践踏,她不生气吗?

    “我很意外你会坦白说。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每天都要做早餐,多做一份不麻烦啊,只要一次能帮到你,就够了。”换句话说,就是不想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饿到肚子。

    他完全哑口无言。

    “干么不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朋友?”

    这回,换她不自在地低下头。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认真的。”她从没把那句话当真过,只是因为他这么说,给了她理由去表达关怀,看起来就不会太奇怪了。

    有人女朋友是这样当的吗?两个礼拜不闻不问她不生气,将她的心意随手扔给别人她也下生气,仿佛要的只是他能给她正当付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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