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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定秦第2部分阅读

    后少做隔墙耳,让人看不起!”

    她眼睛眨巴眨巴的一笑,“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的脸又红了,“我、我还不是怕你听了不该听的。”

    “什么是不该听的?”

    要命!这个妙儿问的问题越来越难回答了。

    秦羽语塞半天,才勉强给她一个回答,“事关人家私事的。”

    其实这也是废话,关起门来,谁说的不是私事?难道还有哪个官吏会在这种屋子里升堂问案,或是有哪个皇帝会在此召见群臣吗?

    隔壁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些,他一口气才提上来,想起有好多事要问妙儿。

    “你总是偷听?”看她真像个“惯犯”。

    这妙儿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只是每个月十五。”

    每个月偷听一次人家的风月之事?这对于年纪尚小,估计更不可能嫁过人的妙儿来说,是不是有些“早熟”了?

    “你,你……你竟然有这个癖好?”说癖好还算是客气,说得难听些,简直就是变态。

    妙儿小手一摆,“我只是对这两个人有癖好。”

    “他们是……”他企图套话,她却机警的转移了话题。

    “我该吃药了。”她打开玉瓶塞,倒出几粒药,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水,将药服下。

    秦羽疑问:“喝茶不怕解药吗?”

    “这药不会,因为灵珠草本身就是一种茶种,但因为罕见,所以一般人不清楚。”

    “哦……”他点点头。忽然楼下一阵喧哗,似乎又有不少人进了暖玉阁。

    再度从门缝看出去,进来的都是女子,年纪大约都在三十上下。虽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但人人妩媚妖娆,盛装打扮,像是赶赴什么盛会。

    “真遗憾。”妙儿叹气道,“不能出去看。”

    “看什么?”他问。这个丫头,一直鬼鬼祟祟的太可疑。

    “看表演啊!今天是十五,按惯例,每月这个时候都是暖玉阁吟箫弄月的好日子,你没看外面来了这么多人吗?”

    “看那些男人吹拉弹唱?这还需要等日子?”他只觉得心里怪怪的,以前在中原都是男人看女人表演取乐,到了西凉女国,一切都反着来,他还真不适应。

    她一笑,“当然要等,这是女王的法令。而且可以上暖玉阁的人也非一般人,至少要是皇室宗亲,或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年纪太小的不行,太老的也不行。”

    “为什么?”今天他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这些男人就是漂亮的风景,我们女人想欣赏美的风景,首先要把自己变成风景,融入景色当中,太丑太老就会『杀风景』了,而天天看风景,再美的风景也会腻。这回懂了?”

    好一篇“风景论”……他算是听明白了。把他们堂堂七尺昂藏男儿当成“风景”来看,这话若是传到中原去,那里的男人怕不是被气死无数?

    楼下丝竹声起,又有歌声传来,屋里的两个人捺不住,把房门又悄悄推开了一些,探出半个头看楼下的“风景”。

    一看之下,秦羽又差点摔倒。

    原来不只有歌,还有舞。

    八个男子各持笙管笛箫、琵琶琴筝合奏,另有十二名男子分列两边翩翩起舞。

    看他们舞姿轻盈,体态健美,比起女子之舞倒是阳刚之气十足,应该不只练了一朝一夕。

    妙儿不忘在他耳边解释,“这是胡舞,舞者以擅长旋转为拿手绝技,上个月刚刚传入西凉。还是暖玉阁的人聪明,学得这么快。”

    “斯文扫地,忝不知羞!”他咬着牙,才迸出这文诌诌的八个字,将门一撞,怒道:“不许看了!”

    “怎么?”她又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哦,我知道了,你们中原男人习惯了看女人为你们跳舞解闷,便不习惯我们女人看男人表演?这算什么?一会儿歌舞唱罢,这些贵妇会将带来的信物交到自己看中的舞者手中,然后今晚便与那人同宿。”

    “什么?!”秦羽几乎要跳起来,“让我们男人做你们女人的……”

    妙儿一点头,接答,“做我们女人的宠妓。”

    他眼一花,差点坐倒在地上。

    她眼明手快的扶住他,笑道:“别怕,我把你留在这里只是把你看做好朋友,不会对你下手的。”

    看她如花笑容,全无羞怯之色,明亮如星的瞳眸闪闪烁烁,秦羽心中大觉后悔,真气自己来到西凉女国,恨不得立刻冲出去,驾船逃走。

    但定秦剑……那可恶的定秦剑一日未见,他就一日不能离开,但留在这里,又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是非?

    此时旁门一响,玉郎和那个女人走了出来,两人衣衫整齐,玉郎依然是高昂着头,冷淡的样子。刚才两个人还在一起缠绵亲热,转眼竟成了陌路。

    “这玉郎到底是什么人?”看气质、外貌,玉郎的来历应不简单,而他在这暖玉阁里气派十足,也算是人上人,为什么他对这个女人却好似百般无奈,委曲求全?

    妙儿幽幽道:“玉叔叔是暖玉阁的主人,这楼原是为他而建。”

    “那个女人又是谁?”

    她沉默一瞬,答,“为他建楼的人。”

    为他建楼的人?那应该是个来头很大的人物咯?

    待那女人下楼,秦羽始终瞇起眼睛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门口。

    在楼门口,那女人停住脚步,回身又望着相送的玉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此时风儿忽然吹起,掀开了那女人面纱的一角,露出她大半张脸来——那是一张已不再年轻,却依然美艳的容颜。

    秦羽看到她的真面目时,心头“轰”的剧颤了一下。

    那竟是——西凉国的女王!

    第三章 在水一方

    西凉岛国,女主临朝,全民皆女子。国姓为水,朝有三部六司,官分九品,与中原若似。地处海心,以耕织富国。国民十七岁成年,可渡海游历,亦可婚配,但不准携男子回岛,长居国内。每年三月,西凉国国境全开,各国商船可入境行商,可与岛内国民成亲,唯三月之后必须离岛。全国唯一例外之处名曰:暖玉阁。阁中所居皆为男子,但其等来自何方,因何滞留于此,皆不得而知,故此处缺笔,甚憾!

    这是史书上提到西凉国时的简短记载,若史学家知道暖玉阁乃是西凉国的男妓院,非吐血不可。

    这是秦羽留在西凉国的第二天。

    第一天当他发现暖玉阁的真相后,考虑着要不要到驿馆去住,但左思右想,万一西凉国官员提前查出没有一个叫“秦武强”的人曾经登岛,那他就是可疑的犯人。在驿馆中被抓的机率远比在暖玉阁要大得多,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

    而原本玉郎和五叔都是要他走的,但玉郎在送走女王后就一个人关在屋中不见人,五叔又忙于应付其他的女客,而将他时事暂时抛在了脑后,所以他的事竟然无人过问了。

    到了晚上妙儿离开,说是“无钱留宿”,听来像是恩客无钱买春宵似的,让秦羽心惊胆战的住了一晚。

    这一晚他想了很多事,眼下的当务之急无非是找到定秦剑。皇宫暂时不便再去了,万一被人发现,岂不罪上加罪?

    但是七天之期一到,若他还不能想出办法找到定秦剑,列时候更是非走不可。

    怎样才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呢?无奈之下只有再求助妙儿。

    第二天妙儿来得早,她刚刚敲开秦羽的门,就被他抓住问这个问题——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留在西凉国,又不做男宠?”他眼巴巴的问,把妙儿当作救命的稻草。

    妙儿今天的脸色不太好,白里透青,想来应该是晚上又发病的原因,所以秦羽话刚问完,看到她这个脸色,又改口道:“那药你吃了不见效吗?”

    她笑笑,“又不是仙丹。我这是宿疾,不可能一夜就好的。”

    “那你平日靠什么生活?”他看她手脚白嫩,不像是做粗活的人,应该不是靠耕种维生吧?

    “我家附近的邻居都很照顾我,平日让我做些零活。”妙儿又将话题重新扯了回来,“你想留在西凉国?为什么?我倒还没有问过你,为什么要上岛?”

    “因为……因为我要找人。”想想他还是保持说词一致。将他有个三叔出海行商,不幸失踪,祖母在家思念成疾那一套又苦哈哈的讲了一遍。

    妙儿耐心听完,很认真的思索一阵后说:“暖玉阁肯定没有你三叔,这些人当中没有姓秦的,年纪也没有和你三叔相仿的。”

    秦羽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又强笑道:“我也没说三叔一定在暖玉阁,只说他上过岛,也许西凉国有过纪录,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嗯,这倒是。那你准备怎么找?”

    “女王已经答应帮我查了,说是六天后给我消息。”

    “那不就好了?”她又一笑,“你还愁什么?”

    “我……”他也觉得自己很笨,不能自圆其说。

    “不过……”妙儿睫毛一眨,“我还具舍不得你走。”她纯真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以前我在西凉国一直觉得很寂寞,连朋友都没有。你来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朋友,真不希望你这么快就离开。”

    “我,我也不舍得……离开……你。”他说这句话自觉违心,所以说得极为不顺。无论如何,时间不多,现在要先抓住这个小丫头,想办法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但妙儿显然把他的话当真了,星眸焕发出动人的光彩,握住他的手,高兴的追问道:“真的?”

    秦羽费力的点点头,平生第一次,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觉得良心不安,若是将来有一天东窗事发,他该如何面对妙儿这灿烂的笑容呢?

    到西凉国的第三天,妙儿带来了两个沉沉的箱子。

    秦羽在楼门口瞅着船上那两个箱子,看不透里面装的是什么。

    五叔却站在旁边哼笑道:“妙儿整人手段又来了。”

    “哪有!”妙儿吃力的要将箱子抬上船舷,对秦羽喊,“你也不帮一下,这都是给你的!”

    秦羽一手抬起箱子,好沉!这口箱子足有三、四百斤,他一时没防备,手腕几乎脱臼。他吸了口气,去抓第二口箱子,本来是准备好了力气,没想到提起来竟然轻飘飘的,他的身子差点因此而往后栽倒。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妙儿眨着眼道:“让你能留在这里的方法。”

    五叔看着两个人抬起箱子向楼里走,在后面施施然的说了一句,“别白费力气了,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

    秦羽听他似乎若有所指,回头去望,正巧对视上五叔那冷沉诡异的眸光,他立刻浑身一凛。

    到了屋子里,最沉的那口箱子先被打开,箱子中满满的都是书。

    “读书,当然是为了应考啊。”她笑盈盈的将书一本本摆上书案,“我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既可以让你大大方方的留下,又不用做男笼。每年此时都是西凉国的考期试,而西凉从未规定说外来男子不能参加,四天后正好是大考之日,只要你高中,就可以入朝为官,还怕住不下来吗?”

    秦羽脸如死灰,看着那成山的书籍。“你……你确定要我把这些书都念一遍?”

    “不是念一遍,是将它们烂熟于胸。”妙儿笑得更灿烂无邪,“你别怕,这些书大都出自中原,比如什么《诗经》,《楚辞》,或是《史记》、《论语》。女王曾亲自审校,删了一些对女子的不敬之词,想来你在中原也应该读过这些书吧?剩下的本就是我们西凉国的《国史》,你多看几遍也就行了。看你这么聪明俊秀的,别说你不行。”

    面对着那些书,他皱紧眉头,长长叹息。他俊秀吗?也许;聪明吗?大概。但聪明俊秀的人不是个个都会念书的,若让他把这些书都“烂熟于胸”,他宁可做男宠还来得轻松容易。

    别说要在剩下的四天中背熟这些文字根本不可能,就是看一遍也未必全看得完,有念书的工夫,还不如冒着杀头的危险再入皇宫一次。

    妙儿的小手在秦羽呆滞的眼睛前轻轻挥舞,“魂兮归来咯!你不是现在就开始入定了吧?”她顺手拿起一本书,摊开来,“好,我们先从这本开始,你只有两天的时间哦。”

    “两天?!”他惊问:“不是四天吗?”女王所定的期限她都敢平白缩水?

    “两天让你准备文试,时间已经算长了。还有两天你要准备艺试。”

    “艺试?是比武吗?”

    秦羽脑海中登时显现的是传闻中殿前比武的一幕,刚想松口气,妙儿却摇摇头,打开另一口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唔,比这个。”

    乍看之下,他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苍天在轰隆隆打着闪电,阴霾的乌云瞬间遮蔽了所有的阳光。

    银针?彩线?

    他,还要学做针线、刺绣?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

    “……”

    秦羽觉得自己现在快疯了。从早到晚,妙儿一直在督促他读书,读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的书,而且还拿了一根柳条站在他身后,万一他有偷懒之嫌就在他的后背轻轻抽击三下,以示惩戒。

    眼看他的一张俊脸变成苦瓜脸,妙儿翘着樱桃小嘴对他不时的“谆谆教诲”,“真不明白,你身为中原人,竟然不会背诵这些名篇名文?我们西凉国的孩子五岁入学,十岁上下就能把这里七八成的文章背得滚瓜烂熟了。”

    秦羽此刻知道,他选了世上最难的一条路走。好好的,他干么让这个丫头给自己出主意?这哪里是帮他?简直是恶意陷害,变相要他的命。

    “别的你若来不及,可以不细看,唯有诗经必须背熟!”

    “为什么?”这咬文嚼字,兮来兮去的东西最讨厌了。

    “因为每年考题中诗经的试题最多,女王似乎偏爱这本书。还有就是……”她翻著书,指着其中一页,“《蒹葭》这一篇是关键里的关键。去年考默写,前年考作文,大前年考翻作。反正这是女王最偏爱的一首,你一定要记熟。”

    秦羽端起书,懒懒的念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天女王和玉郎约会的场景,这首情诗对那个美丽高傲的女王必定有一番不同的意义吧?

    倏然,柳条夹杂着细细的小风又一次抽打在他的背上。

    “别趁机偷懒!”

    妙儿简直是全天下最严苛的监工。秦羽决定推翻自己心中以前对她所有美好的评价,报答感激之类的想法更是要扔到大海里喂鱼去。若他能活着逃过这一关,真的考上西凉的应试,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怂恿女王废除科举,焚书坑儒!

    读书一直读到太阳西沉,月娘快要露脸,秦羽上下眼皮打架,眼看就要睡着了。

    “好了,好了,读不下去就不要勉强了。”

    妙儿忽然大发善心的拿走他眼前的书,放了一个竹篮在他眼前,他以为是饭菜,揉揉困眼一看。天!竟是那些针线。

    她熟练的穿针引线,送到他面前。“好好看着,瞧你的样子,我猜你大概连针线都没动过吧?只好先从穿针练起了,一个时辰穿针五十次。”

    秦羽颤抖的手很下稳的接过针线,之所以发抖,一半是因为饥饿,一半是因为愤怒。

    “就是做长工也要吃饭休息!”他终于提出抗议了。

    像是变魔法一样,一盘香喷喷的香酥鸡立刻端到了他的鼻尖,妙儿那始终如一的笑脸在秦羽眼里头一次变得这么可爱。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只是要考完才能吃。”

    秦羽咽下口水,脸色不知道是饿得还是急得一阵发青,“吃东西前还要先考试?”

    “是啊,你也不想咱们这一天的辛苦都白费吧?”她将鸡放到他看得见却摸不到的地方。

    她翻开诗经第一页,“关睢。”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那鸡味道真香,金黄的颜色,酥醉香滑的肉皮,似乎是云南鸡的做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味道里隐隐约约还有些胡椒的辣香。

    “参差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