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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144部分阅读

    个爱计较的,怎么碎了玉如意就暴跳如雷,喊打喊杀了呢,因为这年代,皇帝赐的东西都是有政治意义的,寻常物件都得好生保存供养着,更别提这种意义重大、意味深长的国宝了,现在竟然给打碎了,确实跟杀了沈就没什么区别…因为要是被人知道,拿着做点文章,他确实够得上西市斩首,全家发配的份儿了。

    沈就都在骂骂咧咧的发泄,快到酒楼时才平复下来,一脸无奈的望着徐渭道:“毅下赐我一件什么宝物?”徐渭也无比低落道“金黄玉如意。”现在在哪里?”沈就冷声问道。

    ……在这儿,哦不”徐渭的脑子相当好使,转眼便明白了沈就的意思,道:“那么贵重的东西,当然要送回家保存了。”“很好,就这么说。”施就黑着脸看他一眼,便打开车门下去了。徐渭失魂落魄的跟着下去,两人进了酒接、在三横包厢中,见到了除外放南京的孙罐外的诸位兄弟二此时沈就已经调整好心情,让人看不出端倪,可徐渭的脸色还是蜡黄蜡黄,就像生了场大病似的。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兀自起哄笑道“来晚了,来晚了,罚酒三杯。”这种情况下,沈就实在是无心磨叽,坐下连干了三杯,便开席了。

    席旬推杯换盏自不必说,跟徐渭坐对桌的陶大临奇怪道“老徐,你怎么了,吃什么不消化了么?”徐渭苦笑一声道“不是,我方才和拙言做了番深谈,正深刻的检讨自己呢。”众人一阵起哄,好在兴趣点不在他这边,很快便转回沈就身上道:

    “今天面圣得到什么奖励了?”沉就的嘴角一阵抽动,今天本有两大收获,一是保下了王世贞的父亲,二是了获得无价之宝黄玉如意,可有人问起,他却一样都不敢说。因为前者一旦被人知道了,他就会变成严世蕃的眼中钉、肉中剌,虽然他并不怕,却也实在不想冒这个险;后者更不用说,他想把那如意吃下去的心都有了,不会吧,什么都没得到?”众人难以置信道:“徐渭那天还说,有大奖等着你呢。”“是么…沈就的目光飘向徐渭,徐渭收到,赶紧抖擞精神道:

    “有的有的,狸下把那柄黄玉如意赐给拙言了。”“哦”一阵丝丝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显然在景王殿下的带动下,北京城就没有不知道这玩意儿的

    第五零四章 瓦全(上)

    听说沈就得了那传位至宝,兄弟们全都震惊了,连吃饭的心都没了,强烈要求去看看那宝贝,沉就和徐渭面面相觑,最后才道:“这可是个至宝,不能随随便便就看了,非得挑个吉日,摆上香案供一供才能看。”

    “还得这么麻烦?刹铤和陶大临都撇嘴道“看看嘛,又不会看坏了。”

    “当然了!”徐渭赶紧帮腔道:“看是看不坏的,不过咱们在京里,还是谨言慎行的好,以免给拙言添麻烦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大家只好打消了念头继续喝酒,沈就看一眼徐渭,心说啥都知道,就」是非得干个两样出来。

    大伙边喝边聊,话题不自觉的扯到今日的王世贞事件上,气氛马上低沉下去,每个人都面色难看,心里愤境不平,却不愿破坏了这接风宴的喜庆气氛,所以都憋着不说。

    见大伙兴致不高,沈就苦笑一声道:“人天本该欢宴一场,结果发生了那档子事儿,知道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强颜欢笑就没意思了”说着举杯道:“来,喝了杯中酒,咱们就各自回去吧,等过几日我再回请大家。”

    众人心说也是,又喝了几盅,便散伙了。

    徐渭跟着沈就若无其事的回到家,把正在教儿子知书达理的若菡叫到里屋,然后关门上闩。

    “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若菡被他俩唬得一愣,问道。

    “咱们收拾收拾跑路吧。”沈就坐在那里,咕嘟啦灌了一肚子凉水道。

    缆路?”若菡吃惊道。

    “是啊,弟妹”徐渭苦着脸道“我把你们害惨了,为今之计,还是赶紧跑掉吧,躲得越远越好,最好能出海,去南洋那边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若菡被吓得手脚冰凉,颤声追问道。

    必天穆下赐我,柄黄玉如意。”沈就低头道。

    “然后被我失手打碎了。”徐渭也低头道:“当时我们正在车上把玩那如意,突然一十疯丫头从斜刺里杀出来,惊了拉车的马,那马一个猛窜,就把我俩给闪倒了,然后也不知怎么地,就把那如意摔成三段了。”

    若菡一下子呆住了,难以置信道:“不是开玩笑吧,你们又不是阿吉和十分,怎能干出这种不着调的事儿呢?”

    “谁知道呢?简直是鬼使神差”徐渭唉声叹气道:“就算重复一百遍,也不可能把它打碎了。”

    “但现在你已经把它打碎了”地就一想就生气道:“再没有第二件可以让你打了。”

    “我去自首吧”徐渭起身道:“如意是我打碎的,与你无关。”

    “你想害死我啊!”沈就一把拉住他道:“这事儿本来谁都不知道,你非要弄得尽人皆知啊?东西是赐给我的,你能把责任全揽过去?”

    “哎”徐渭一坐下道:“那怎么办?咱们能一直瞒下去吗?”

    “这事儿当然不能声张,”沈就摇摇头道:“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可要是别人要来看呢?”徐渭问道。

    “你想办法,帮我推掉。”沉就白他一眼道:“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总之要把一切看客拒之门外,还不能太过分。”

    徐渭自知理亏,闷闷点头道:“我尽力而为吧。”

    沉就又看看还在愣神的若菡,轻声道:“能不能想办法,再找跟一模一样的?”

    若菡这才回过神来,伸手道:“拿来给我看看。”

    徐渭便从怀里,掏出那三截如意,一股脑递给沈就,沈就又转给妻子,若菡拿过来仔细端详片刻,轻声道:“这玉如意的工艺虽精湛,但毕竟线条简单,却也能找到匠人打造,只是这黄玉色泽纯正,是最名贵的一种玉材,材料极其难得,又是这么大一块,恐怕是可遇不可求的。”

    “用钱砸呢?”沈就道:“豁出去了,就j是上百万两,我也认了。”

    “不是说了,可遇不可求吗?”若菡叹口气道:“这种东西太罕见了,恐怕拿钱也买不到第二件了。”

    “那我们只有跑路了。”沌就叹口气道:“准备准备,见事不好就,赶紧开溜吧。”

    啊”徐渭大张着嘴巴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是开玩笑,沌就郁闷的口亨一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帮我拦着看客,若菡让咱们的人拼命找找,不惜一切代价,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咱们再另想办法。”他也确实是没咒念了,怎么来到京城就这么不顺呢?难道以往的好运气用完了乎?

    他正在懊恼,却听若菡轻声道:“其实,也可以蒙混一阵子的。”

    “怎么蒙混”两人齐声问道。

    “你们看”只见若菡将三截如意拼到一起道:“把三段拼起来,就是个完整的如意了。”

    “那是当然啦”徐渭苦着脸道:“我说弟秣啊,这本就是一柄如意断成的三段啊,可咱总不能这样拼吧拼吧,就给人家看吧?”

    “为什么不能这样给人看?”若菡道:“这嘿什么东西,钦赐的黄玉如意,自然无比对贵、可远观不可亵玩啦。”

    “对呀”虎就一下子恍然道:“咱们不能就这么搁着吧?得弄个宝石雕花的檀木座吧,铺上天鹅绒、系上红丝带吧?有这些东西打掩护,就算用金第把如意接起来,也没人能看出破绽。”

    “若是他们非要凑近了看呢?”徐渭问道。

    “无妨”若菡为丈大帮腔道:“我们可以打造十,透明的水晶匣子,再上上锁,…小心保管、无可厚非吧?”

    “那倒是”徐渭点点义道:“如此一来,谁也不好说打开瞧瞧,咱们就更好蒙混过关了。”

    “好吧,也只有先这样了。”沈就点点头,最后拍板道。

    京城这地方,消息传得那是相当快。不一日,溢下将那柄黄玉如意赏了司经洗马沈就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了全城,立刻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所在。

    严府中,严嵩问严世蕃道:“你说数下把那东西给沈就是个什么意思?”

    严世蕃向来自信满满,这下却不由踌躇道:“不好说,实在是不好说,那东西的意义,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却将其赏给了那小子,实在是说不通。”说着对父亲道:“我看,还是先派十,人,去他家看看,到底是不是那柄如意再说,可别咱们在这想破头,最后发现根本不是就成笑话了。”

    严嵩领首道:“这话老成持重,就让胡植去吧,他面圣的次数多,定是见过那东西的。”

    “当然听父亲的。”严世蕃笑道,便让人传话给胡植,请他方便的时候过来一趟。

    而此时的徐府中,也进行着一场对话,一脸热切的张居正对徐阶道:“老师,您看到了吧,这就是豫下对拙言的认可,都把那么对贵的玉如意赏给他了,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说着加重语气道:“有了他的帮助,我们的倒严大业就更有把握了!”

    徐阶沉吟道:“沈就这个人,虽然对我很客气,但与严党中人同样是暧昧不清”言外之意,都搞不清他的立场,这种人怎么用?

    张居正知道老师说的,是珑就与胡宗究的关系在朝中大臣看来,这两人狼狈朋比,焦不离孟,所以徐阶有这方面顾虑也是正常。

    但张居正不同意老师的偏见,他辩解道:“朝堂是朝堂,东南是东南,虽然都是大明的一部分,但各有各的主要任务在朝堂上,主要矛盾就是铲除严党这颗大毒瘤,所以大家得亮明立场,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泾渭分明的斗一场;但东南,主要任务是抗偻,为了抗击偻寇,不管是白是黑,都必须携起手,同心协力,若是谁还秉持着门户之见,那肯定不是真心的爱国为民。”

    徐阶闻言缓缓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如这样,你替我去探探口风,看看他愿意跟我们一路不?”

    “遵命。”张居正面色一喜道:“我正好借着赏鉴玉如意的机会,去他家里一趟。”

    “如此甚好”徐阶顾首道:“只是记住一点,不管他何去何从,我们都应该从容处之。”

    “学生晓得。”张居正正色道,他已经今非昔比,知道适可而止了。

    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严嵩与徐阶对那玉如意的兴趣,仅仅停留在探究的地步;但对于某人人说,可就是关心则乱,小鹿乱撞了。

    比如说景王,甚至是裕王…………,

    第五零四章 瓦全(下)

    西长安街处处王侯府邸,其中规制最高的,却不是严阁老家、更不是徐阁老、甚至不是陆太保家,而是裕王府和景王府两座亲王府邸。

    裕王和景王,也是嘉靖帝在世的唯二两个,儿子。因为嘉靖帝的皇位是拣来的,所以他十分渴望有个儿子,但因为身子骨比较弱,一直没捣鼓出儿子来。为此没少服仙丹、练洞玄子、祷告上天,后来在龙虎山道士邵元杰的帮助下,在嘉靖十三年八月,有了第一个儿子朱载基。

    什么叫载基?承载国家基业的意思,这个,名字除了太子那是谁也承担不起的,可见嘉靖对这个皇长子的喜爱,惜乎小娃娃没有皇帝命,仅二月便天折。

    嘉靖帝陷入巨大的悲痛,问苍天,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继承者……,有正德老兄的前车之鉴,相信他的这种感情是强烈而真实的。

    此时,嘉靖朝的两大天师之一,邵元杰的继任者陶仲文,提出了一条臭名昭著的谶语,二龙不相见,皇帝是天子真龙,而太子则是潜龙……虽然潜在那,但异晚是要接真龙班的,所以皇帝与太子天生犯冲,最好不要见面,否则不是真龙克死潜龙,就是潜龙克死真龙,反正总有一个会倒尊。

    聪明绝顶的嘉靖皇帝,迷信起来却比愚昧的村妇有一拼,听到算卦一向很准的陶真人这么说,登时便害怕了,于是两年之后,他接连有了三个儿子,朱载壑、朱载厘、朱载划时,欣喜之余,想起那条,二龙不相见,的谶语,他决定没事儿不见这仁苦命的娃娃,而且也不讨太子虽然冷酷了点,但毕竟还是他和儿子的命重要。

    大臣们不知道皇帝的苦衷,只知道异立储君才是根本国策,尤其是道君皇帝酷爱修炼,长期服用各种仙丹从秦始皇开始,历代皇帝中的长生爱好者,用一次次中道崩狙,证明了这项爱好的风险之高。

    因此大臣们无分派别,在这件事上都立场一致,纷纷土书要求嘉靖早立储君,奏疏雪片般的飞来,御书房那宽大的祟台都盛不下。

    实事求是的说,嘉靖一开始对,二龙不相见,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虽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太子的问题上开始出现一些反常的避讳,但对自己能有太子可立,还是深感欣慰的,毕竟他的正德堂兄,就,是因为没有儿子,才把皇位留给自己的。

    所以在一番扯皮之后,他最终还是封二皇子朱载壑为太子,并在在十四岁出阁讲学,太子出阁,其实就是太子的成年礼,老百姓家的孩子行冠礼,还有一套仪式呢,更何况为天下礼仪表率的皇家?

    所以磊靖按规矩主持了大子的出阁大礼,避无可避的与久违的儿子见了一面,还说了几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鼓励话,然后太子朱载整便病倒了,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嘉靖帝事后一次次地想起陶仲文的话,悔恨之余,写个条子给陶仲文道“早从卿劝,岂便有此!”自此不问苍生问鬼神,终于彻底迷信了…他已经死了两个儿子,还剩下两个”这让嘉靖不敢再做任何冒险的事情,无论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他自己,总之,他要采取切尽可能的措施,来避免和这个两个皇子见面与接触,更不会让他们其中一个做储君。已经神道了的嘉靖帝,是不会再允许出现一条龙的。

    于是,无辜的裕王和景王,遭到了长期的冷漠对待,就像爹不是他们的亲爹,奶奶也不是亲奶奶一样…生活上无人问津、上学也没人管、甚至结婚这种大事,嘉靖都不闻不问,能拖一天是一天,直到把两个儿子靠成大龄青年,再不结婚就要耽误第三代继承人了,才勉强让礼部,给他们在,京里小户人家”则良淑者婚配。

    要知道,在他们那个年龄,就连波就这种自认晚婚的,都成了三个,儿子的爹”…,不仅如此,两个儿子想见自己老子一面,比朱林想抓建文帝还难,即便是见了面,他也少有言语,仿佛唯恐儿子们跟他开口借钱似的。

    相较而言,毙王的情况要好些,因为母亲靖妃卢娘娘十分得宠,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有枕边风吹着,景王的府邸、课业、婚姻各方面,都还能像个亲王的样子,比母亲备受冷落的裕王殿下,要强之百倍。

    幸又不幸的裕王朱载厘,便经年累月的过着一种悲惨、压抑、郁闷、拮据、孤独的生活,娶了一个小地主的女儿,彼此还没有共司语言。他在西长安街的府邸,从外面看上去,高大恢弘,规制森严,一派天家子弟的高贵华丽,完全不给他爹丢脸。

    可要是进去看看呢?就会震惊的现不出话来,除了匹殿还算敞亮户哪药嗔余的百多间房舍无不低矮逼反,用料简陋,许多房间的门窗,甚至用的是寻常人家的木料,在上面刷一层黑漆,尽量营造点肃穆的感觉。

    走进里面,同样是让人瞪目结舌,内里的摆设极为简朴……或者说是寒酸,家具桌椅一律用枣木,若不是大量的盆栽植物,和只有亲王才能用的明黄纱俏妆点,真会让人以为,这是误入寻常百姓家了。

    说句落寒碜的,就连一般的富户家里,也要比这阔气的多。

    但这确实是大明亲王,当今皇上的最长子,法理上的皇位第一继承人,裕王朱载厘的唯一王宫。

    其实原先也没这么寒碜,当初裕王出宫开府,嘉靖赐给他的这座宅邸,乃是他爷爷兴献帝未就藩时的府邸,虽然年久失修,但从内到外气度辉煌、总能让人感受到皇家的富贵。

    无奈数年前一场大火,将裕王府烧成白地,待重建时又赶上国家经济紧张,户部实在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