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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4部分阅读

    道:“五爷,咱们京里有名的楼子可都在玉带河边,离这隔了好远呢。”

    秦雷瞟他一眼,半开玩笑道:“我说泗水,你也就这么大出息了。出来任事是别指望了。”

    秦泗水老大年纪,怎能听不明白殿下对他这次的畏缩很不满意。但他能吃几碗干饭自己清楚,‘噗通’给秦雷跪下,戚声道:“属下辜负王爷的栽培。可是俺是六个娃娃的爹了,俺离开宗人府就是嫌那份工让俺家娃娃抬不起头。可如今俺要是干了窑子,那俺娃娃一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了啊!殿下。”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秦雷听他哭诉,知道自己今次有些孟浪,却忘了属下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追求和坚持。他起身上前扶起秦泗水,满面羞愧道:“泗水,这次是我错了。本王对不起你,给你赔不是了。”秦泗水哪敢受他的礼,忙躲开道:“小的还想多活几年,王爷要折杀俺啊!”

    秦雷笑着松开他,坐回位子。秦泗水趁着劲问道:“那俺以后还能不能出来任事了?”

    秦雷歉意地摇摇头,坚决道:“一码归一码,这次你放弃了。下次就要轮到别人。”看他一脸沮丧,秦雷终不忍道:“赶明民情司衙门建好了,给你个地方,去捣鼓你那些瓶瓶罐罐吧!”

    秦泗水一下子兴奋起来,又惊又喜道:“哎呀!比起出来独当一面,俺更喜欢这个差事。”

    第三卷 中都雨 第一一三章 二十年的状元红

    处理好秦泗水的事情,老掌柜与石猛也上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人。老掌柜的向秦雷施礼道:“公子爷,这就是俺们刘东家。”

    那个中年人也向秦雷行礼道:“小人刘福贵,给公子爷请安了。”秦雷示意他坐下。随便聊两句诸如刘老板年庚、家中子女如何之类的家长里短。待两人熟络,秦雷又看似不经意的夸了他几句有福相、人缘好之类。把个刘掌柜听得嘴巴都合拢不上。几个来回,两人便如多年老友一般。

    秦雷轻拍下桌子,对刘老板道:“福贵兄,今日我俩一见如故,实在是难得啊!怎能不痛饮一番呢?”刘福贵笑眯了眼,小鸡啄米点头道:“正是正是。”然后对一边的老掌柜高叫道:“老钱,快置桌上好的酒菜,切莫怠慢了贵客。”

    老板发话,下面自然全力开动。少顷,酒菜便流水价的上来,把一张大圆桌摆的满满当当,尽是些卤货冷切、鱼羊炖锅之类的荤腥。

    秦雷回京已经快一个月,奢华的皇家生活已经把他的胃口养叼,看着满桌子肉食,不见菜蔬,不禁食欲全无。秦泗水了解秦雷,见他眼皮微微垂下,便把桌上几盘花生米、卤豆腐之类的下酒小菜换到秦雷面前。

    刘老板见了,终于相信这位公子爷确实是金枝玉叶,不是来打秋风、吃白食的。他不好意思的陪笑道:“这天寒地冻,咱们市井乡里的,比不得公子家,实在拿不出什么时鲜果蔬,公子恕罪。”

    秦雷微笑着示意他放松,温声道:“我吃不惯是我自己的问题,不代表饭菜不好。刘兄不必紧张。”

    听他这一说,刘福贵更觉不好意思,对老掌柜咬牙道:“去把那酒起出来,请公子爷品尝。”

    老掌柜惊讶道:“不是说等明年……”刘福贵胖手一挥,不耐烦道:“快去……”老掌柜这才犹犹豫豫的下去。

    秦雷又与刘福贵随便唠几句,待老掌柜抱着两个还带着泥土芬芳的酒坛上来。秦泗水看了,失声道:“女儿红?”

    老掌柜满脸可惜道:“不是女儿红,是状元红。是俺东家在大少爷满月时亲手酿制,又埋在地下二十年,盼着大少爷高中时庆贺饮用的。”

    秦雷听了,不禁叹道:“埋了二十年了,今日起出确实可惜啊!”

    钱掌柜把一坛递到刘福贵手中,他伸出胖手小心地摩挲着光滑的瓷坛,把上面残余的泥渣揩去。对秦雷呵呵笑道:“生儿养女埋花雕,图的就是大喜的日子有个稀罕物。”

    然后胖脸紧绷地望向秦雷,认真道:“公子身份小人不敢乱猜,只能说从没见过像哪个贵人能如您一般和气、肯与四民之末折节下交。这对小人来说,便是天大的福气、天大的喜气。”说着,‘砰’一声,拍去坛上泥封,登时那经过岁月沉积的醉人醇香四溢出来,香气飘满整个房间。四周的护卫们无不目露痴迷之色,有酒鬼已经开始狂咽口水。

    秦雷也是好酒之人,爽朗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我若是推辞倒是矫情了。”

    琥珀色的酒液从坛中倒入瓷碗中。秦雷有些迫不及待地端起,只见瓷碗里的美酒透明澄澈、鲜亮诱人。送到鼻前一闻,馥郁芬芳的味道沁人心脾。再一尝,醇厚甘甜之后便是酸、苦、辛、鲜、涩,这六种味道汇聚在舌尖又传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养儿育女十几年的甘苦滋味尽在其中。若不是秦雷两世为人,也品不出其中神韵。

    秦雷闭目回味良久,半晌才双目放光道:“澄、香、醇、柔、绵、爽兼具。喝了此酒才不枉此生啊!好!好!”

    众人见他一副沧桑神态,浑然不觉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出这话有什么怪异。

    秦雷连饮了三碗,把瓷碗往地下一掷,大呼过瘾。刘福贵见他一副飘飘欲仙却又不欲再饮的模样,劝道:“公子爷只管放开喝,还有很多呢。”

    秦雷微醺道:“美食不可尽享、美酒不可过量啊!三碗之后,嘴巴发了木,再饮便没有味道,无辜糟蹋了美酒。还不如大家都尝尝。”

    众侍卫大喜道:“谢五爷开恩。”便由秦泗水一人倒一碗,刘福贵和钱掌柜也有分,正好把个酒坛倒得干干净净。众人端着啧啧品味,浑没有往日鲸吸牛饮似的喝法。

    待喝完这二十载的状元红,众人生怕混了口中的味道,竟然没人再去碰桌上一坛坛美酒。

    秦雷笑眯眯对一脸回味的刘老板道:“刘老哥,你的盛情我记在心里了。放心吧!这二十年状元红不会白喝你的,你就等着吧!”秦雷已经懂得为上者不能把话说得过于直白,以免将来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此话在刘福贵听来,却如仙音一般悦耳。他忙俯身叩首道:“小人代犬子先谢公子美意了。”

    都没说明白,却也心照不宣了。至于秦雷能不能做到,刘福贵却没有丝毫担心,即使做不到,能攀上秦雷这高枝,这笔买卖也大赚特赚了。

    秦雷让他起来,刘福贵半沾屁股坐下道:“不知公子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他思酌再三,还是先开了话茬。

    秦雷微笑道:“还真有桩事。寒家有个不错的营生,却苦于冗务缠身,怕独自照料精力不济又遭人嫉妒,因而想物色几个有担当的东家入伙。一来可以借助各位的眼光手段,二来大家形成一股合力,也好抵御风浪啊!”

    秦雷一番话,听得一边的石猛和秦泗水暗自咋舌,心道王爷没有吹牛的毛病呀?怎么这番话说得如此四六不靠。

    果然,刘福贵胖脸哆嗦道:“公子可说得详细些?”

    秦雷摇头笑道:“刘年兄若是有意,不妨明日去西城四合居,找一个叫馆陶的详细询问下再说。”

    刘福贵赶紧应下。两人便扯开话头,不再提此事。又坐了一会秦雷便起身告辞,刘福贵送到楼下,末了还把另一坛状元红给秦雷塞到了车上。

    等目送着秦雷一行的马车东去,钱掌柜低声问道:“东家,这公子什么路数?怎么这么摸不透呢?”

    刘福贵眯眼一笑,满脸精明之气,哪有方才和气生财的憨厚模样。他干笑一声,对钱掌柜道:“看他手下的佩刀了吗?清一水的百炼唐刀。寻常贵人,都为弄一把上好唐刀而倾家荡产。这京里敢明目张胆拿出来显摆的可不多呀!何况人家人手一把。再看这位爷的气势、做派。那可不是一般王公可比。”转而轻声道:“我估计是个这。”说着伸出五个指头。

    钱掌柜有些不信道:“听说相府的三公子、太尉府的四公子、还有沈府的大公子都是这般年庚。怎么不会是他们?”

    刘福贵摇头道:“李四公子我远远瞧见过,富态着呢。文三公子喜欢舞文弄墨,周围全是青衣文士,也不是。至于沈家,人家低调着呢,断不会如此招摇。”

    ……

    被胖胖的刘老板评价为招摇的秦五爷,若是听了这番对话,不知做何感想?多半会恼火道:“老子的眼光真不差。”

    此时他正面对着两个属下疑惑的目光,轻声慢语道:“那边光靠舅舅一个,是做不大的。他需要人,而这个刘福贵眼光、气魄都还不错,如果馆陶那关过了,就让他加进来吧!”说完便闭上眼不再做声。

    今日选择刘福贵虽是秦雷临时起意,但准备物色些与沈府没有瓜葛的人才,却是秦雷心中早就有的计划。

    现在秦雷各方面与沈家牵扯太深,无论是资财方面,还是人力方面,沈家的影子无处不在。馆陶已经严正警告他,虽说现在双方处在蜜月,谁知将来如何呢?若是早期不解决这个问题,未来很可能会被沈家扼住喉咙,沦为傀儡。

    秦雷深以为然,他立刻同意馆陶一系列自己训练人手的计划。无奈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依然无人可用。所以当秦泗水拒绝他的安排后,他才会忍不住发火。这也是他一见刘福贵有些道道后,立马改变计划的原因。

    只要刘福贵能入得了馆陶的眼,秦雷便会把他像钉子一样楔进沈洛的买卖中。

    第三卷 中都雨 第一一四章 何处黄鹤破瞑烟

    等秦雷回去,将这事与馆陶一说,馆陶微笑道:“王爷已懂了人尽其用,但莫忘另一条,居心叵测、甚于知天啊!”

    秦雷点头笑道:“还要先生耳提面命。”说着来到炕上,盘腿坐下。拿起小桌上的一张地图,细细看起来。这正是昨日馆陶给石猛看的那张。

    秦雷一边看一边在图上比划着,过了一会才沉吟道:“楚国也要加上,南方的机会比北方要多些。”

    馆陶愁眉苦脸道:“话虽如此,可咱们没钱啊!一百万说是巨款,可要同时开这么多店面,已是吃力异常。若想拓展到楚国,光是打通关节、交好地方,花费就少不了,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秦雷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坚决道:“钱的问题,我可以想办法,但是网络早铺设一天,便早一天见效。我们起步比别人晚,就不能像别人一样按部就班,不然永无出头之日。”

    馆陶无奈笑道:“只要王爷能再借来五十万两,属下就是拼着吐血,也给您把南楚的事情办下来。”

    秦雷望着明显憔悴了些的馆陶,不忍道:“事情是做不完的,先生要注意休息啊!”

    馆陶翻翻眼皮道:“在殿下没给属下找到帮手前,恐怕属下还会更忙。”

    秦雷靠坐在被褥上,郁闷道:“人才难得,忠心可用的更难得啊!”

    馆陶想起一人,对秦雷笑道:“王爷是不是可以把秦奇想法弄回来。”

    秦雷拊掌道:“妙,反正那边的训练快结束了,就让他们一起回来吧!我赶明就跟父皇说说这事。”转而又恳切问道:“先生,你说孤应该如何招揽人才?下次有事,可实在找不到人了。”

    馆陶思量一下,斟酌道:“殿下为人豪爽大度,易得武人倾心。”

    秦雷眯眼笑道:“你这馆陶,骂我没有几滴墨水,让文人瞧不上,是不是?”

    馆陶坐直身子,严肃道:“武可以让殿下强大,但只有文才可以让您稳固。这问题若不解决,王爷将来难免兴也勃乎、衰也勃哉。然而现在,几位殿下,以及丞相府都开门纳客,说礼贤下士也不为过,很难有大才会主动投到咱们这边。”

    秦雷也正经起来,恭声道:“请先生教我。”

    馆陶颔首道:“三条路可选,一是学李家,废文独武、拥兵自重,这样可以扬长避短、在几年内积蓄起力量,自保有余。”

    秦雷摇头道:“自保有余,换句话就是进取不足。而且我与李家身份不同。将来的皇帝能容下庞然大物的李家,却不可能容下尾大不掉的兄弟。”

    馆陶捻须道:“第二条嘛!很简单,殿下听过吕蒙‘士别三日’的故事吧!殿下只要从现在起用心苦读,以您的天资,相信最多五年,便可以让士子们刮目相看了。”

    秦雷一下子没了精神,想也不想道:“一百~万\小!说就头痛,若是坚持着硬看下去,不出一刻钟,定然呼呼大睡。这招不行,说第三个吧!”

    馆陶知道秦雷上来那股惫懒劲,怎么说都没有用,就把什么‘世上无难事、铁杵磨成针’之类的规劝憋在心里,重又道:“第三条需要大财力、大魄力、大毅力,缺一不可。但只要能坚持,二十年后,殿下便可以取文丞相而代之。”

    秦雷一下子来了精神,高兴道:“这些条件我都具备,快说吧!”

    馆陶差点把胡子揪下来,疼得他呲牙道:“殿下功力越发深湛,只是还要注意收发自如,以免误伤啊!”

    两人笑作一团,过会馆陶才正经道:“第三条乃是修学堂、请先生,让一些读不起书的聪慧孩童有机会学习四书五经。二十年后,自然桃李芬芳,这些人受殿下大恩,必然会是您的拥护者。若真能力行此策十年,大秦吏治便可为之一清,文丞相的网络也能不攻自破。若是再坚持十年,大秦之国力定然举世无双,大事可成、天下可定矣!”

    秦雷拱手叹曰:“此乃老成谋国之策。先生真国士也。”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先生的《齐国改良邹议》中,是否也提及此事?”

    馆陶知道秦雷的担心,洒然笑道:“上官丞相长于算计,但眼光稍逊、有些急功近利。再说手下等着做官的都排成了队。他不会采用这吃力不讨好的法子。”

    秦雷思索道:“此事乃是百年大计,需要从长计议,而且办学堂可是个纯烧钱的营生,若不好好算计,多少钱都不够填这黑窟窿。这样吧!你写个条陈出来,咱们讨论讨论再说。”想了下,又补充道:“一定要与咱们的发展规划相匹配,不要冒进。”

    馆陶点头领命,两人又把预备第一批开设的店铺从规模到预算,细细盘点一番。这种事情看似简单,但每一个环节都要仔细推敲,还往往引出许多新的问题。时间流水似的过去,连晚饭都是秦泗水送进来用的。

    这一忙就到了鸡叫三遍,天色发白。秦雷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伸个懒腰,对一脸倦容,满眼眼屎的馆陶道:“我得回去睡了,你也睡吧!确实要请几个智囊了,事必亲躬会折寿的。”

    馆陶点点头,强撑着把桌上散乱的纸张规整起来,便直挺挺躺下呼呼大睡起来。他不比秦雷,整日里疏于锻炼,又贪杯,身子骨经不住熬夜。

    秦雷扯过被子,给他胡乱盖上。便穿鞋下地,出了馆陶的居所。外面同样一夜没睡的秦泗水赶紧迎上。秦雷见他也已委顿不堪,便开恩道:“放你一天假,回去睡吧!”

    秦泗水苦笑道:“今个是上元节,本就是公假。”

    秦雷‘嗯’一声,才恍然道:“这年眼看着就过完了。”

    秦泗水从怀中掏出一张描金的大红请柬,递给秦雷道:“王爷,这是李家四少爷送来的。”

    秦雷接过来,翻开一看,是一个名为荟墨草舍的组织,要在上元夜,举办一场挂着筹集善款名头的灯会。邀请他隆郡王殿下到时莅临。

    初八那场大火,让上元节的狂欢有些不合时宜,因而今年京都府并没有组织灯会。秦雷猜测这大概是那帮少爷小姐们不甘无聊度过上元佳节,扯块赈灾的遮羞布,好心安理得的玩乐。他把请柬扔回泗水怀里,摇头道:“不去。”

    秦泗水知道自家王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也不多言,便把请柬拿在手里,跟着秦雷往前厅走。走着走着,秦雷突然问道:“你刚才说是谁送来的?”

    秦泗水重复道:“李家四少爷,李四亥呀!”

    秦雷奇怪道:“这小胖子怎么找上门了?好像咱们跟他家梁子结的不细吧!”

    秦泗水点头道:“很粗。”

    秦雷劈手夺过请柬,再看一遍,没看出什么名堂,又扔回给秦泗水道:“那小胖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秦泗水忙解释道:“李四公子是晚饭前来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