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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75部分阅读

“当时市井小民都知道,两家均势打破之日,就是大秦改朝换代之时。那时咱们皇家人人自危,谁也想不到,仅仅过了十几年,局势便被太后她老人家一步步挽了回来,咱爷俩也有机会在这说话。”

    秦雷点点头,轻声问道:“那些解散了的宗正府兵去了哪里?”

    嘉亲王捋须笑道:“王爷问到了点子上,太后给你最大的支持。不是那位鬼……才一般地古什么。也不是我们这群老东西,而是这个……”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秦雷,轻声道:“这是当年跟着太后守城的兵士名单,您一定要贴身藏好,这可谓是她老人压箱底的宝贝了。”

    秦雷点头接过,翻看一看,差点被上面一个个的名字晃晕了眼,失声道:“这么多将军、知府?”他在第二页找到了秦有才几人的名字,在一排排的人名中,居然极不显眼。

    嘉亲王自豪笑道:“十七位将军,五十八位校尉;一个总督,三个巡抚,二十四位知府,还有七十七位七品以上官员。这一百八十位各级官员,便是那些退役府兵今日地所在。当初太后对李浑等人道:‘今日我们解散府兵,但这些人都是有功于社稷的,老婆子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饿死街头,求你们给个出路,若是不放心,老婆子就把他们拆散了,外放到各地当个小兵小吏,也算让他们有口饭吃吧!’”

    顿了顿,喝口水,老王爷接着道:“李家、皇甫家,还有后来的文家,都觉得只要宗正府兵被拆分到各地,远离了京畿,便不可能再对庙堂之上构成影响,何况只是些县丞、队率之类的小官。便答应了老太后的要求。”

    秦雷欢欣道:“这手化整为零却骗过了所有人。”

    嘉亲王端起茶杯,痛快喝一气,哈哈笑道:“当时那位乐先生说,咱们既然远远落在了别人后面,便只能从长计较,在中枢采取守势,在地方各省培植力量,十年休息,十年增长,二十年便可与其一较长短。而眼睛总是盯着中都这巴掌大点地,脑子最多也就考虑三年五年之内的事情。那些小兵小吏当时不算什么,但架不住人多时间长,十六七年下来,便有了今日这一百八十名能员干将。”

    秦雷赞叹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这位乐先生实在是经天纬地之才啊!”他也终于明白乐布衣对府兵的狂热来自何处,除了也许当日曾指挥过他们外。更多是因为他十七年前地筹划,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日子。

    “殿下说得太好了,乐先生确实是谋万事、谋全局的神人,您切莫怠慢了。”说了这么多地话,近八十高龄地嘉亲王已经非常疲倦了,但他的精神头却出奇地亢奋,喝口参汤提提神。沉声道:“这些人本就是咱们皇室宗亲,又对太后忠心耿耿。虽然为了太后给地任务,与各方实力虚与委蛇,但骨子里还是咱们秦家的人。”说着诱惑秦雷道:“他们可皆受着你那宗正府地管辖。只要殿下能把这次的差事办好了,八成老嫂子就会真正把这些人交给您的。”

    秦雷立刻想到当日在晴川湖的游船上,秦有才他们三个一提起太后便毕恭毕敬,听了太后问及,几个大老爷们竟然还痛哭流涕。那种感情,那种忠诚,却是不好轻易收买的。

    当时薛乃营那个老滑头说什么,他们几个是跟着太后抬担架的,秦雷那时心里就在嘀咕,帮着抬担架的平民百姓多了,怎么就你们那么好命?现在自然明白了,太后定然嘱咐过他们低调行事。不要让人提到他们就联想到府兵。是以倒也不怨薛乃营含混其词。

    秦雷心中欢喜,原本以为自己那大宗正一职仅是个摆设,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但转念一想,却又没那么高兴了,凝眉道:“咱们宗正府就能管着京里地几千户宗亲,但人家天南海北的不再京里。却是鞭长莫及的。再说就算这些人听我的,可人家都是大大小小的官了,也不能再回来当兵,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嘉亲王捻须笑道:“这些问题,咱们十几年前就想到了,老太后给所有外放的府兵下令,让他们各自训练忠诚可靠之人,这十几年来又不知繁衍出多少。”

    秦雷惊喜道:“可有能充实进府兵之人?”

    “那是自然,那七十五位将军校尉,皆在各自军中培植亲信。接纳宗室子弟。这么些年下来,每人拿出百八十个不成问题。而且还不会惊动军方。”老王爷眯着眼睛。快意道:“这些人已经接到了太后她老人家的命令,把秘密训练、安插在军中的手下退役一部分,尽快赶到中都向殿下报道,相信不用多久,殿下就可以拥有一支强大地基本力量,不至于白手起家了。”

    ……

    秦雷很满意,这支天上掉下来的援军完全是意外之喜,而且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原属于不同军队,更有利于秦雷计划的实施。

    秦雷很高兴。在离开嘉亲王府,去往温泉山庄的路上,他一直哼着古怪难听的歌谣:“咱们的老…百姓…今个真高兴!高兴!”让同车地许田胃里一阵阵抽搐,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确实难为他了。

    由不得秦雷不高兴,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他一直是孤军奋战,虽然没有指望过别人帮自己什么,但那种孤立无援,以一己之力与天下为敌的感觉着实不好。现在终于知道慈宁宫是向着自己的,老太后是帮着自己的,这种感觉真好,秦雷一把推开车窗,探出头去,放声大喊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声音透过飞驰的马车,传到碧蓝如洗的天空,把路过的大雁惊得高高飞起,还一阵雨似的劈里啪啦下了很多新鲜的鸟粪,把正张大嘴巴狼嚎地隆威郡王殿下淋了个正着。

    他甚至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和嘴巴……

    一句古人名言突兀地浮现在他脑海中:‘人欢无女子事,狗唤抢尸米吃’,可老子不是犬啊?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四九章 汤中牢丸

    温泉山庄座落在京郊四十里的汤泉山上,汤泉山绿水逶迤、风景秀丽,因着山中大大小小近百处温泉,山上林木四季常青,层峦叠嶂,让沿着蜿蜒山路上山的隆威郡王殿下不由赞叹称奇。

    山行四五里,见一亭,名曰‘迎客’,过亭左转,眼前豁然开朗,便见一座古朴的庄园掩映于绿树丹崖之中,庄园的山门上悬挂一块匾额,刻着三个墨色古篆大字‘温泉宫’。

    府中下人早已得到通报,鸡飞狗跳地跑出来,在大门前分成两列,跪迎王爷车驾。黑衣卫上前将中门大开,车队便径直开进了别院之中。秦雷从车窗往外看,但见这温泉宫规模宏大,庭院深深,随处可见古树参天,雕梁画栋,确实是人间一大胜景。

    马车在内院停下,许田打开车门,便见到若兰站在车下,笑语盈盈的候着。秦雷朝她笑笑,纵身跳下马车,一只手便习惯性的去揽若兰的柳腰。却被她轻巧躲过,朝秦雷抱歉笑笑,轻声道:“公主和诗韵姐姐在里面呢。”

    秦雷挠挠头,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习惯动作。”说着轻声问道:“永福没生气吧?”对于自己不声不响便离开两天,他还是心中惴惴的。

    若兰微微摇头,小声道:“公主一直郁郁寡欢,都没问过爷去哪了。”

    若兰的回答让秦雷感觉自己很失败,干笑一声道:“是吗?那我去看看。”

    这时诗韵也迎出来了。朝秦雷福一福,轻声道:“王爷请留步,公主殿下刚刚吃了药睡下,不便打扰。”说着给秦雷个眼神,秦雷会意地点点头,便攥一下若兰地小手,跟着诗韵到了偏厅说话。

    进了屋。诗韵关上门,为秦雷解下披风。又用笤帚轻轻打扫下身上的征尘,动作温柔自然,就像一位迎接丈夫归来的小妻子。

    秦雷微笑望着诗韵的一举一动,轻声道:“谢谢。”诗韵微微摇头,朝秦雷温柔的笑笑,便引他在桌边就坐。为秦雷沏上温度刚好的枸杞茶,诗韵才款款坐在他的对面。面带笑容地望着他。

    秦雷端起茶杯,轻啜几口,便放下道:“我已经平静下来了,你可以说了。”他旅途劳顿,到了地头后,永福却又不见他,心情自然焦躁。这时与他说话,不免会说拧了。平白产生些误会,是以诗韵先让他的心情放松下来,才与他说事。

    趁着秦雷吃茶地功夫,诗韵也打好了腹稿,闻言轻声道:“公主今年十五岁了。”

    秦雷点点头,轻声道:“不错。上月刚过的生日。”

    诗韵‘嗯’一声,小声接着道:“有些原本懵懂的事情,被那天的解签诗一点,公主殿下却开始明白了。”

    秦雷眉头微微蹙起,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诗韵,听她接着道:“但是事情有些残酷,所以公主一时接受不了。”说着轻叹一声,小声道:“越是聪明的人,便越爱钻牛角尖。何况她还是个孩子。”

    秦雷闭目回忆那天若兰复述的诗词。“‘喜乐喜乐,暗中摸索’是说心里有些不能说地快乐。但‘水月镜花,空中楼阁’希望成为泡影,‘衔石填海,抛珠弹雀’任凭如何努力都是白费。而‘视而不见、反成耽搁’是说还会因此平白错过些什么,‘道是柳暗花明,不料终究难偿’还会空欢喜一场。‘遇不遇、逢不逢,月沉海底、人在梦中’,遇到了不该遇的人,一生在梦中逃避。”

    也亏得他记忆力惊人,才能把这判词一字不差的回想起来。沉吟片刻,秦雷轻声道:“她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我记得她问的是姻缘。”

    诗韵光洁的额头顿时见汗,艰难地点点头,心道,这位爷某些方面真是钝感。刚想说几句点醒他一下,便听秦雷砰地一拍桌子,差点把她吓掉了魂。

    秦雷见惊着了诗韵,忙不好意思道歉,诗韵捧着心口微微摇头,苦笑道:“不打紧,王爷请勿激动,有话慢慢说吗。”

    秦雷挠挠头,讪讪笑道:“我就是憋屈的,发泄一下哈!”说着摇头道:“我就不信还有我办不成的事?”

    诗韵小嘴微张,轻声道:“王爷虽然厉害,但这个事情是谁也办不成地吧!”

    秦雷拧眉恨恨道:“不会的,你告诉我妹妹喜欢谁,我这就去把他抓来,哪怕是有妇之夫,我也要让他休妻再娶!”

    诗韵听了,想笑又笑不出来,幽幽道:“王爷想岔了,公主并没有喜欢上旁人。她自小身子不好,常年深居简出,怎么会接触过旁人呢?”

    这话说得直白,秦雷又不傻,转眼便明白了其中的涵义,双眼瞪得铜铃一般,失声道:“这事却不好拿来开玩笑。”

    诗韵见他失措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公主不过是懵懵懂懂、似是而非,把亲情友情和那个……一时搞混了罢了,咱们只需好生引导,公主聪慧灵秀,定然会分得清的,王爷无需太过焦急。”

    秦雷也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讪讪道:“确实啊!十几岁的小屁孩知道什么,恐怕连什么是亲情、什么是那啥都分不清,我却有些瞎紧张了。”

    诗韵抿嘴轻笑道:“王爷也是关心则乱。”

    两人笑笑,把这件事情算是定了性,都道是小女孩地青春期懵懂而已。秦雷长吁口气道:“虽然事情不大,但还要个解决办法,还不能伤到永福。”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妹妹,秦雷宝贝地不得了。寻思半天。咬牙道:“要不我先搬去农场住,你再好好开解她一下。等日子久了,她的心淡了,我在给她物色个好男人。”

    诗韵想了想,轻声道:“王爷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先去见见公主再说,否则她会多想的。”

    秦雷点点头。闭目回想下从前,自责道:“我只当她是小孩子。的确有些过于亲昵了,却不曾想到,小女娃这么快就长大了。不该永福的事,全怪我。”

    诗韵微微摇头,柔声安慰道:“哥哥疼爱妹妹有什么错?王爷怎能因噎而废食呢,”说着用夜星般璀璨的眸子望向秦雷,羞涩道:“每次见到王爷小心翼翼地哄公主开心。妾身都很是……羡慕的,”又觉得这话太过暧昧,赶紧补充道:“羡慕你们地兄妹之情。”

    秦雷闻言心情好转,也不愿让诗韵担心,促狭笑道:“那你也可以给我当妹妹啊!”

    这话说得忒是无耻,也忒是不好回答,却难不倒冰雪聪明地诗韵,只见她小脸先是微微一红。转又一脸笑意地望着秦雷,清脆道:“谢王爷厚爱,请受小妹三拜。”说着便要起身给秦雷行礼。

    真要结拜了,以后岂不要兄妹相称?老子可是想当你老公的,不想当你老哥,秦雷赶紧求饶。诗韵也不是真想给他当妹妹,说笑几句便绕了过去,一时间,屋内其乐融融。

    秦雷这才感到有些饿了,看天色快到中午,也不想再麻烦厨房,便从桌上拣些果子蜜饯充饥。诗韵见了,从他手中夺下点心盘子,笑着嗔怪道:“回了家还吃这些,倒让旁人说我们不会伺候人了。”

    秦雷嘿嘿笑道:“看来是有惊喜。”

    诗韵点头微笑道:“妾身和若兰妹妹早上就包好了牢丸。咱们说话功夫。她那边也该出锅了。”话音未落,门口便响起敲门声。待秦雷应了后,若兰便提着个食盒袅袅走进了,先向秦雷行礼,待要向诗韵行礼时,却被她一把拉住,亲热地挽着胳膊到了桌边。

    两个女孩一个把桌上的水果点心盘子收拾到一边,一个把食盒放在桌上,一掀盖子,腾腾的热气便从中散了出来。若兰飞快把食盒中的几个碟子端出来,手指还是被烫了一烫。一放下碟子,若兰便忙不迭地把双手捏在两个小耳垂上,一边朝秦雷笑道:“王爷快趁热吃吧!这是诗韵姐姐和奴婢一起给您包地。”

    秦雷接过诗韵递过来的筷子,眉开眼笑道:“有人疼就是好哇。”待热气散尽,三大盘肚儿圆圆两角尖、半月似的‘汤中牢丸’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所谓‘汤中牢丸’,顾名思义,就是把肉或者菜的丸子用面皮包起来,下在汤中,也就是后来说的饺子。对于这种上千年都没变样的吃食,秦雷自然偏爱之极,伸出筷子夹一个大的送到嘴边,使劲吹吹气,轻轻一口咬下去,鲜香滚烫地汤汁伴着肉馅便进了口,入了肚,顿时感觉浑身三百六十万个毛孔都舒服的不得了。

    顾不上说话,秦雷一边伸出大拇指向两位姑娘表示赞许,一边飞快的夹起一个又一个皮薄馅厚,滋味鲜美的牢丸送入腹中。不一会,一盘半水饺便风卷残云一般消失不见。

    秦雷这才舒服的打个饱嗝,接过若兰递来的饺子汤,一边小口喝着,一边自问道:“什么是生活?”

    诗韵和若兰可不是跟他一天两天了,对他地名言早已耳熟能详。相视一笑,两位姑娘一齐娇声道:“这就是生活。”

    秦雷听了,双眼笑得弯成新月一般,拍着肚子接道:“猪一样的生活!”惹得两个姑娘笑作一团。

    诗韵和云裳也不再去麻烦,便把秦雷没吃的一盘端过去,头对着头吃了,就算把午饭凑活过去了。

    正吃着,小丫头锦纹进来轻声禀报道:“公主醒了。”三人相互看了看,秦雷让两人继续用饭,自个儿起身道:“我去看看。”诗韵给他个鼓励的眼色,秦雷笑着收下,便跟着锦纹去了永福的卧房。

    永福地卧房在庄园里日照最好的阁楼上,此时正是中午。房间里满是深秋温暖而不灼人的阳光,温度比外面高了很多,让人舒服的想睡觉,尤其是在刚刚饱餐一顿后,尤其是在长时间的沉默后。

    因而坐在床边,陪着永福发呆地秦雷,不一会便频频点头。好像很同意姑娘地意见一般。永福原本感觉了无生趣,脸上也满是幽怨。但见大哥这副憨态可掬地样子,终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可惜秦雷已经半睡半醒,无缘看到春回大地地美景。

    紧接着,永福便想起大哥旅途劳顿,还没有好好歇息,一听说自己情绪不好。却还要急吼吼地来安慰,不仅为自己的任性暗自羞愧起来。再想起自己那点纷乱的心事,不由愁肠百结起来,痴痴地望着大哥俊朗的面孔,泪珠子便无声无息地从眸子中滑落下来。

    少女的感怀最复杂?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