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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129部分阅读

    往沈老爷子住的小楼去了。

    却听说老爷子吃了药刚睡下,秦雷只好原路退回。正好碰上沈夫人的贴身侍女。见到是五殿下来了,那侍女欢喜无比地将他迎进沈夫人住的楼里。径直往卧房去了。

    “这不好吧……”秦雷颇有些踯躅道。

    那侍女看上去有三四十岁,闻言掩嘴笑道:“不妨事,您又不是别人。”

    秦雷心道:‘这一家人怎么都怪怪地?我不是外人,难道是内人吗?’翻个白眼,便跟着进了内室,见到了卧病在床地沈夫人。

    但见沈夫人美丽的面庞明显有些憔悴,几缕头发向下垂着。巧妙地挡住额前地淤青。看着秦雷进来,沈夫人着实喜出望外,欢欣道:“雨田来了。”

    秦雷看着沈夫人手腕上包扎的纱布,轻叹口气道:“舅母,子岚到底发得什么疯?”

    沈夫人哀伤的叹息一声,凝神看了秦雷半晌,突然展颜微笑道:“小孩子浪荡胡闹而已,不碍事的。”说着便招手让秦雷坐在身边。拉着他的手仔细端详起来。

    秦雷不是很习惯让人牵住自己的手,但在这个妇人面前,他却强忍住了心中的别扭,干笑一声道:“舅母地伤口无碍吧?”

    沈夫人微笑着摇摇头,柔声道:“舅母不要紧,倒是你。看着瘦削了些,气色也不如过年时好了。”

    秦雷轻笑道:“这些日子在贡院里熬着,吃喝睡觉都不如家里熨帖,过两天就好了。”

    沈夫人心疼道:“可要爱惜自个。”便要吩咐侍女张罗着备饭,秦雷赶紧笑着阻止道:“方才在宫里用过了,再吃晚饭却有些早。”

    沈夫人这才作罢,却又让人为秦雷取来冰苓燕窝,看着他吃下三碗才算完事。

    三碗燕窝下肚,秦雷抚着肚子笑道:“这下晚饭也不用吃了。”

    沈夫人慈祥笑道:“年轻人长身子,就是要多吃些。”说着又对那侍女道:“去把我做的衣裳拿来。”

    待侍女将一个包袱取来。沈夫人接过打开。从中取出一身湖蓝春衫道:“年里闲来无事,给你做了身衣裳。也不知合适不合适。”说着面带乞求道:“穿穿看看吧!不合适我再修改。”

    对于这份热情,秦雷着实有些手足无措,但他惯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只好顺从地跟着侍女去屏风后换上,却发现那衣裳长短大小正合适,便仿佛量身裁剪的一般。秦雷不由好奇道:“舅母可是去问过孩儿的衣裳尺寸,怎生如此合适?”

    沈夫人见果真合适,不由拊掌欢欣道:“若是给别人作,自然要量体裁衣,但你的身形便印在舅妈脑海中,万不会有丝毫出入的。”

    能有人对自己如此上心,秦雷也很高兴,发自肺腑地笑道:“还是舅母对我好。”他只是一句简单地称赞,却顿时把沈夫人的双眼说红了,轻声哽咽道:“舅母是对不住你的。”

    秦雷心中苦笑道:‘这一家人是怎么了?儿不像儿、爹不像爹的,就连娘也不像自己儿的娘……倒像我的娘一般。’

    沈夫人也察觉到自己地失态,用手绢擦擦眼泪道:“舅母还给你做了鞋,不薄不厚的,正适合这时节穿。”说完便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双缎面的布鞋,双手捧到秦雷面前,轻声道:“试试吧!”

    秦雷是不爱穿布鞋的,他嫌穿这个硌脚,也许是达官贵人不用走道,是以鞋底都普遍太薄了……而这显然不适合他每天的大运动量。

    只是为了不拂沈夫人的好意,他才勉强穿上,在地上踩了两脚,却发现底子竟异常厚实,走起道来十分舒服,不由赞叹道:“这鞋很养脚,也是舅母做的吗?”

    边上伺候的那个中年侍女笑道:“这千层底正是我家夫人一针一线纳得,用上功夫自然会舒服。”

    沈夫人笑望着秦雷道:“知道你走道多。所以鞋底多下了功夫,却也没有千层。”

    秦雷在地上蹦两下,点头笑道:“确实很舒服,谢谢舅母了。”

    沈夫人摇头笑道:“咱娘俩还要说什么谢?”

    秦雷笑着挠挠头,心想怎么感谢一下呢?便让石敢把那根竹杖拿过来,递到沈夫人手中道:“这是父皇给我的,说用来管教子岚弟。便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舅母了。若是家里长辈娇惯着。您就只管打,只要这杆子没断,那都是奉旨管教地,谁也阻拦不得。”

    他见沈潍拿沈子岚一点办法都没有,顿时想起了大观园里地宝二爷,若没有贾母护着,还不知要多挨多少顿打。眼下看沈子岚这种情况。似乎也是有个贾母似地老祖宗护着的,便好心拿那杖子给沈夫人。

    沈夫人哭笑不得地接过杖子,搁在一边,微微嗔怪的看他一眼,微微笑道:“就会作怪!”说着握着他的手问道:“孩子,再过仨月你就十八了,这可到了大婚地年龄了……可有心意的女郎,说与舅母听听?”

    秦雷心道。女人就是八卦,借着挠头抽回手,干笑两声道:“怎么着,舅母能帮我说媒吗?”

    沈夫人微微笑道:“又何不可?正当其人呢。”说着慈祥笑道:“到底是哪家姑娘有福,能消受了我们家雨田?”

    秦雷一想也是,便欲借着这机会。让她把话传到昭武帝耳朵里去,但话到嘴边却又犯了难,心中暗暗道:‘若是把情况一清二白说明了,他们必定要我两者择其一,到时候岂不是为难?还是等着立个大功,请求父皇通融一下吧……如果可以通融地话。’

    想到这,他便收起心思,口中遮掩道:“哪有什么心上人呢,孩儿过几日便要去京山营筹备军演了,哪能将心思放在别处呢?”

    沈夫人微微意外道:“刚回来就要走?”

    秦雷撇嘴笑道:“都回来三个多月了。哪能算刚回来呢?”说着愁眉苦脸道:“在京里这段时间。都快把我憋死了,再不出去透透气。怕是要发霉了。”

    沈夫人掩嘴开心笑道:“这孩子惯会作怪,人家的孩子一辈子不离京也是大有人在的,也没听说谁就发了霉。”

    秦雷耸耸鼻子道:“人和人不一样,有人就喜欢刨坑钻窝,有人却喜欢四处游逛,性格使然尔。”印象中,这应该是他于沈家舅母第一次单独谈话,却是想不到的融洽。不知不觉间,起初的生分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鱼得水的自在感。

    沈夫人温柔笑道:“你是要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舅母懂这个道理,可是到了年纪就该成个家了,我……你父皇母妃还等着抱孙子呢。”

    秦雷呵呵笑道:“不急、明年吧!等着军演结束了,再央着舅母帮忙。”

    沈潍乃是铁甲将军,沈夫人自然知道此次大军演要持续到明年这个时候,微微笑道:“那总该有个谱,舅母先帮你打量着吧!”

    秦雷见她来了劲,连忙求饶道:“心里确实没个轮廓,明年再谈吧!”害怕沈夫人说起来没完,他便起身告辞。

    沈夫人知道他事多,有些失望地要起身相送,秦雷连忙阻住,笑道:“舅母身子不好,就不要起身了。”说完便小跑着离去,却不给她相送的机会。

    望着秦雷消失的背影,沈夫人摇头苦笑不已,刚要重新躺下,却见他又急匆匆折回。沈夫人笑问道:“却又忘了什么?”

    秦雷不好意思笑笑道:“陛下说,让子岚去御林军报道,方才我忘说了。”

    沈夫人点点头道:“知道了。”说着有些担心道:“知道要他去做什么吗?”

    秦雷摇头道:“这倒没说,但听父皇的意思,似乎是要磨砺磨砺他。”怕沈夫人舍不得,他又轻声道:“其实子岚也该正经锻炼一下了,况且御林军又是舅父的老部下,不会让子岚吃亏的。”

    又与沈夫人介绍几句御林军的现状,秦雷这才离了沈府。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八零章 踏青

    有道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一场春雨使满面蒙尘的中都古城重新光彩照人,仿如一夜之间,萧索灰败的气息便无影无踪,桃红柳绿之间气息清新宜人,莺歌燕舞之上阳光明媚和煦。

    这正是‘春日无限美辰光,踏青赏花好时节’,怎能不出游?

    天刚放亮,秦雷的车队便从清河园出发,先去皇宫外接上公主銮驾,便在黑衣卫和一队公主侍卫的随扈下浩浩荡荡向城外驶去。

    秦雷今日一身轻便的宝蓝绸衫,脚下踏一双黑色单鞋,正是沈夫人前日所赠。这双鞋子穿着舒服轻快,今日要去山间踏青,免不了走些崎岖小道,这鞋正是首选。

    此时他正一脸苦笑得坐在车中,无奈地望着面前愁眉苦脸的小胖子和狼眉竖眼的小赛月,干笑一声道:“春天到了,要和谐……”

    若是与诗韵单独约会,他万万不会带上这两个拖油瓶。但这次全家出动,可想而知是没有什么便宜可占的,还不如人多了热闹些。再说身为赛月的叔叔,也该适当带她出来透透气,省得小姑娘再抑郁什么的。

    只是不知小胖子怎么得知,死乞白赖地跟着上了车,任伯赏赛月如何驱赶,都死皮赖脸的坐着不走。实在被逼得没法了,只好可怜兮兮的对秦雷道:“叔,帮帮忙吧?”

    轻咳一声。秦雷干笑道:“这个嘛!赛月啊!你就当他不存在好了。”前些日子秦雷被伯赏赛月央着去李浑家商量退婚,他被磨得没有法子,只好去李家探探口风,结果被门卫挡在了外头,连门都没捞着进。他倒不觉的这是个事儿。但赛月小丫头却恨死了李家……以及可怜地小胖子。

    伯赏赛月瘪瘪嘴,冷笑道:“我早当他不存在了。”

    李四亥的眉毛已经耷拉成八字。小声嘀咕道:“那天的事儿我压根就不知道,要不定然跟他们急了。”

    伯赏赛月鄙夷地看了李四亥一眼,不屑道:“你急了有什么有?谁听你的呀?”说着柳眉一竖,咬碎银牙道:“告诉你李四亥,咱俩没可能了,本姑娘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去你家受那份子窝囊气!”

    李四亥瘪着嘴。嘟嘟囔囔道:“反正你是俺的……”看见小月儿杀人的目光,小胖子忙改口道:“俺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要俺。”

    看来伯赏赛月这次是真生气了,伸手拧住李四亥的胳膊,反转两圈道:“既然是我的人,那我就拧死你!”李四亥疼得直哼哼!却动都不敢动。

    秦雷见这两人又要开始掐。语重心长道:“凑一块儿不容易,好好谈谈吧!别动不动的就掐。”说完就借口去看看公主,带着若兰从车上下来,把空间让给了对小冤家,任其掐架。

    一下车。便听见车里发出一阵劈里啪啦的击打声,间或还有几声凄惨的低呼,若兰担忧的回头看看,轻声道:“爷,您真的不管管吗?”

    秦雷翻翻白眼,怪声道:“不用管,这就是他们的交流方式。”说完便敲了敲公主地銮舆,小丫头锦纹打开门,将他俩迎了进去。只见三位姑娘并肩坐在里面的软座上,听到动静。齐齐向门口看过来。

    看是秦雷上来。几位姑娘俱是十分欢喜,永福兴奋笑道:“大哥。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玩?”

    秦雷只见永福着一身梨花白雪长裙,坐在软座中央,诗韵和云裳一左一右伴着她。两个姑娘一个穿身鹅黄百褶裙,一个身着嫩绿撒花裙。

    但见纯白的高洁若空谷幽兰、鹅黄的淡雅似映山春菊,嫩绿的清新如碧水青莲,真是个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西子昭君,人比花娇。

    秦雷朝三位姑娘挤挤眼,呵呵笑道:“这时节正是乡野花开,泥土芬芳的好时候,自然要去乡下农庄赏玩了。”

    永福一听,两眼亮晶晶道:“太好了,我要抓知了、逮蚂蚱、扑蜻蜓……还要……”说着说着,却见秦雷一脸的苦笑,不由怯怯道:“不可以吗?”

    云裳白了秦雷一眼,握着永福冰凉的小手道:“当然可以了,只是要再过几个月,待天暖和些了才能有那些活物。”

    诗韵也微笑道:“是呀!不过不用难过,现在可是花季,满山遍野地桃花、杏花、苹果花,还有蔷薇芍药……数不胜数,乃是一年里顶美的季节。”

    永福因着身上的毛病,往年里总是缠绵病榻,却错过了十几个春光美景,闻言开心笑道:“那一定要看个痛快。”

    秦雷温和笑道:“莫要贪玩累着身子了,反正过几日便去温泉山庄疗养,还不足够你看的?”

    永福瞪大眼睛道:“要是花儿都谢了怎么办?”

    云裳咯咯笑道:“看来冰雪聪明的公主殿下也不是全知全能,白居易有首诗是怎么说的来着?”

    永福眼珠子一转,恍然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说着伸手去捉云裳,口中娇嗔道:“云裳姐姐最爱取笑人了……”

    云裳一边躲闪一边求饶笑道:“女侠饶命,小女子不敢了……”

    诗韵先看秦雷一眼,又拉过若兰道:“这两个没正形地,凑到一块就没了人样,若兰妹妹,我们到边上说话。”若兰抱歉地看了看秦雷,便顺从地跟着她到了窗边,两人一边拣些坚果蜜饯吃着,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些什么。

    四个女孩其实都顶愿意与秦雷说话。但永福已经下了某种决心,所以想尽量与秦雷拉开些距离,便拉着云裳笑闹个不停。而另外两个女孩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面与秦雷卿卿我我,就把他晾在一边,自个说笑去了。

    望着这一幕,秦雷心中抽搐道:‘一个和尚有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我就知道是这个结局。’无限哀怨地看了唯一没有说话的小丫鬟锦纹一眼。小声道:“要不咱俩聊聊?”

    哪知锦纹怕怕的小退了一步,蚊鸣般哼哼道:“奴婢还有差事要做呢。”说完便小兔子似地从銮驾上跳下去。九成是找石敢耍乐去了。

    秦雷耸耸肩膀,死皮赖脸的挤进诗韵和若兰之间,腆着脸道:“说什么呢,带我一个……”说着隐蔽的搔了下诗韵地手背。

    感受到秦雷火热地气息,诗韵半边娇躯顿时一片酥麻,红着脸道:“没说什么……”

    秦雷也不偏向,同样搔了搔若兰的手背。若兰这才知道诗韵为何脸红,赶紧缩回双手拢在袖中,小声道:“爷,我们没说什么……”诗韵方才在向她询问秦雷地饮食习惯、日常喜好,这怎好对他讲起呢?还不羞死未来主母吗。

    秦雷只好怏怏的收回手,抓把松子仁塞到嘴里,咀嚼道:“没几日就去温泉宫了,你们还不有的是时间说话。反倒是我这苦命的人儿。以后十天半个月能见一面就不错了。”

    这故作可怜的一席话,果然成功地将四位姑娘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永福眨着眼睛问道:“大哥不去吗?”

    “不去,我得去京山营,开训俩月了,正经要上科目了。”说着微微一笑道:“还有半年就要军演了。懈怠不得。”心中得意道:‘看看吧!都是很在意我地。’

    若兰小声道:“半年啊……”另外几位虽然没说话,但表情也低沉了很多。

    秦雷见几个姑娘一下子没了兴致,不由暗怪自己弄巧成拙,挠头笑笑道:“不要紧,京山营离着温泉宫也近,抬腿就到了,我会时常去看你们的。”姑娘们这才微微展颜,却也不再将他排挤在交谈范围之外,一起议论写诗词歌赋、针线女红之类的。还不忘是不是征询秦雷的意见。听得秦雷那个……汗啊!心道:‘这简直是鸡同鸭讲嘛!’

    他这才明白。对男人来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女人的话题你别掺和,大家所想所关注的根本不是一个位面的事情,猜也猜不透、掺和也掺和不进去。

    只好彻底地放弃了插话的打算,怏怏地坐在一边,闷闷地看着四个女孩说笑。好在此去离城不远,出了中都之后,一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秦雷长舒口气道:“再也不跟你们掺和了。”自然惹得姑娘们一阵娇笑。

    秦雷先跳下銮舆,便有侍女们搬来锦墩,搀扶几位小姐下车,云裳本想也跳下来,但见别人都大家闺秀一般,只好老实地踩着锦墩,规规矩矩下来。

    几位姑娘一下车,便被四周地景象惊呆了,只见满眼是望不到边的桃花林,桃树茂密,桃花如火,花树枝头,浓淡相间,有的鲜红如碧血,有的艳丽如胭脂,千树万树,织就花的云锦,染成花的红霞。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