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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14部分阅读

    霑终于品过味来,不无讽刺道:“然后被不知哪来的曹操玩死?”

    “你不会是汉献帝,只是看起来有些类似罢了。”百胜公循循善诱道:“这就是我们计划的第二步了。”

    “请讲。”秦霑也不信他会拿这么个东西糊弄自己。

    “你虽然不是汉献帝,但李浑一定是想学曹操的。”赵无咎呵呵笑道:“知不知道独揽大权后。曹操毕生都在干什么?”

    “……打仗,东征西讨。”《三国志》是秦霑最爱的一本史书,对魏王殿下的生平自然耳熟能详。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赵无咎呵呵笑道:“直接推翻了献帝那傀儡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秦霑摇摇头,听百胜公解说道:“他是为了树立自己地威名……虽然汉王室已经威名尽丧,但瘦死骆驼比马大,仍不是他一个臣子可以比拟的。所以他需要一场场的胜利、一件件的政绩。来增加自己的威信,直到有一天,天下人只知有丞相,而不知有陛下,才能实现政权的平稳交接,不会使这个国家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到头来给别人做了嫁衣。”

    说着赵无咎有感而发道:“自古都说篡位难啊……”

    秦霑表情怪异的看赵无咎一眼,暗道:‘这也是你地心声吧!’其实他猜对了,手掌百万兵的百胜公,何尝把那和尚皇帝放在眼里?何尝没想过黄袍加身的滋味?可是每次反复权衡之后,老家伙都会受不了将来遇到的困难。最终打了退堂鼓。

    ……

    “而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李浑面前。他一定会动心的,只要踏上这条篡位之路。他就一定会筹划一次东征。”赵无咎地自信不知从何而来,仿佛对李浑无比了解,对他的行为也无比笃定。“想要树立威名,没有比打败我赵无咎更好的办法了。”这话也是有感而发……

    秦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幽幽接着道:“然后我们里应外合,将李浑彻底消灭在这场战争中?”

    “不错。”赵无咎拊掌道:“只要你想让他死,他就一定不会活着回去了。”

    “然后你们再灭掉我秦国,这亡国之君有意思吗?”秦霑的表情无比僵硬,显然是又生气了。

    赵无咎一脸严肃道:“老夫可以与你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没有实力作保证,不过是废纸一张。”秦霑哂笑道:“到现在你还想糊弄我,那我还是去喂马吧!”说着作势要走,这次他真的要走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奇货可居,不好好谈一谈价格,怎能就这样轻易把大秦的军队卖了呢?

    “可以把函谷关还给你!”看来糊弄不了这小子了,赵无咎便咬牙道。

    秦霑这才把屁股坐下,闭目道:“这还有的谈。”只要有了壶关函谷关,就可以安心一隅了。想到这,他忍不住一阵阵窃喜。

    “痛快,那我们就缔约吧!”见他这么容易满足,赵无咎也松口气,其实他的底线是虎牢关……

    “你准备将来以此要挟我打开国门?”秦霑的心眼还比较够使。

    “没听过狡兔死、走狗烹吗?老夫不过是一国臣子而已,江山一统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用这个东西地,不过是防个万一,让大家都诚信履约罢了。”但怎能斗得过赵无咎这老狐狸呢?

    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秦霑伸出三根手指道:“最后三个问题,我父皇怎么办?我大哥怎么办?我五哥怎么办?你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提他们三个。”

    “你父皇已经过时了,老夫会将其一具用药物控制的行尸走肉,相信你会用好这个活死人地。”赵无咎的眼中寒光闪闪道:“至于你家老大和老五,都不是善茬子,让他们先跟皇帝斗,等到狗咬狗一嘴毛,三败俱伤的时候,你就可以和李浑将其一锅端了。”

    第十卷 腥风血雨 第六零零章 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秦霑何尝不知自己是在与魔鬼进行交易,何尝不知自己可能终身受制于此人,甚至有可能因此身败名裂、亡国灭族!

    其实这根本算不得一场交易,这分明是赵无咎以自己为棋子,在布置一场削弱甚至灭亡秦国的惊天阴谋。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有的选择吗?没有。

    一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家伙,什么时候最先考虑的都是自己。连自己的父皇都会出卖,至于出卖自己的家国就更不在话下了。

    我不想再当阶下之囚、朝不保夕;我不想再抱冰卧雪、当牛做马!我要我要自由;我要作人上人!

    无君无父、无国无家!这就是大秦英郡王殿下的为人。

    ……

    但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要卖个好价钱不是?考虑良久,秦霑终于点头道:“我答应你,但还有几个条件。”

    “说。”赵无咎沉声道。

    “第一,我现在就要函谷关,”秦霑咬字清晰道:“而不是若干年以后。”

    “这个嘛……”赵无咎面色一沉,缓缓道:“急了点吧!”

    “不,正合适!”秦霑“此战之后,我五哥必将取得巨大声誉,如果我没有与之匹敌的功绩,会被湮没在他的阴影之下。”

    但函谷关不是小猫小狗,随随便便就可以送人。赵无咎寻思片刻。终究还是摇摇头道:“不行,老夫还要用它堵住国人的嘴呢。受阻于潼关城下,对老夫地声誉就是个极大的打击,如果现在连函谷关也丢了,老夫非要毁于悠悠众口,被政敌连根拔起啊!”

    “那你还是耍我!”秦霑愤愤道:“我去喂马了!”

    “怎么是耍你呢?”赵无咎耐着性子道:“老夫现在需要函谷关,但不代表一直需要。待过个两三年,老夫避过了风头。你尽可以请个旨意,自己来取就是。”

    “不是骗我?”秦霑将信将疑地望着百胜公。

    “当然不是,”赵无咎摇头笑道:“我没给你函谷关,你就不必将这衣带诏交给李浑,一辈子当你的安乐王公如何?”

    “立字为据!”秦霑这才咬牙切齿道。

    “白纸黑字!”赵无咎颔首道。

    “我还要娶齐国公主为正妃,你赵家嫡女为侧妃!”秦霑得寸进尺道。

    “可以……”赵无咎也咬牙切齿道:“三年之内办到。”

    “哦对了,还得把那个马场的所有人都杀掉。冒犯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包括早晨打我的侍卫,也不能放过!”秦霑掸掸破棉袄上地灰尘,站起身来道。

    “这没问题。”赵无咎淡淡道。

    “那就缔约吧……”

    所谓缔约,不是他秦霑的卖身契罢了。等他在足以令自己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地条约上签字画押后,赵无咎便命他回去照旧喂马,以待时机。

    ……

    正如秦雷所料。这冰天雪地浇灭了齐军的进攻热情,从他筑起冰城之后,赵无咎就没有再派哪怕一个小兵,到潼关城前来晃悠。但他却不敢怠慢,一面命人日夜往城上浇水;一面让部下好生修整,以备不测。

    两天后的早晨。大雪未霁、天明未明,潼关城的西门打开,百骑悄然出城。

    这些人都披着白色的大氅,在雪得几乎看不出身形,须得离着进了,却是在黑衣卫和千牛卫的随扈之下的武成亲王殿下。

    秦雷在雪中地北方莽原上策马狂奔,只见连日大雪以致周天寒彻,把苍茫天地都改变了容颜,放眼望去‘千山鸟绝、万径人灭’,白茫茫的一片了无生机。就连滔滔大河也被雪冻冰封。不再奔流。大秦的东疆仿佛进入了死寂状态,让人窒息、让人恐惧。

    队伍来到一个高耸的山塬之上。正要辨明方向继续前行,突然北面刮起了一阵刺骨寒风,激荡起漫天飞雪。刹那间,群山起舞,灵动如无数银蛇;高原奔驰,威猛如漫野蜡象……只在霎那一刻,整个世界由死寂变成了欢腾,天地之间充盈着无穷的生机!

    秦雷完全沉浸在这天地造化的一幕中,他张开双臂,感受着造物的神奇;他睁开双眼,俯瞰着壮美的河山。

    数日以来,纠结在他心头地阴霾,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突然明白了,风雪是苍天之所赐,困境乃人生之必然!但真正的强者要打破冰封、战胜苦难,与这贼老天一决高下!

    “能结束这乱世的,只有我秦雨田!给万民带来福祉的,只有我秦雨田!能让华夏一族既寿永昌的,只有我秦雨田!”秦雷紧紧攥着双拳,在大雪中高声呐喊道:“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这就是一个强者在痛苦的思索踌躇之后,对命运地最终回答!

    但与天意对抗,与世俗抗衡,需要怎样的力量、勇气和智慧呢?秦雷知道这不是仅凭一己之力便可以办到的,他需要让静默的群山起舞,让沉睡的高原觉醒,让这天地间的沉睡的英才,化为他的千军万马,在神州大地上纵横驰骋!

    群山在他手中成了战斗的武器,高原在他眼里就是胜利的阶梯。其雄心所在,实难用语言来形容了!

    定定地望着地平线上缓缓移动而来地小点,秦雷头也不回道:“吾欲上青天。诸君可愿同往否?”

    左右卫士齐齐下马、单膝跪于雪地之中,高声吼道:“我等誓死追随王爷!”声震雪原,连绵不绝。

    吐出胸中地块垒,秦雷哈哈大笑起来,歪头看向望向众人道:“上马吧!乐先生来了……”说着便一抽马鞭,一马当先冲下了去。

    众人紧紧相随。紧跟着他们地王爷,他们的希望。

    ……

    白茫茫的天地间。孤零零的白马白衣,乐布衣只身一人,从远处飘然而至。

    秦雷亲自迎出五里,在冰天雪地中迎候乐先生的到来……当前线占据一定,他便命人加急传书乐布衣,请他不要等待大部队,火速前来潼关城。为自己答疑解惑。

    两人看到对方的身影,都催快了战马,不一会儿便相距不到数丈,先是相视而笑,紧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久违了……”秦雷一躬到底道。

    “王爷多礼了……”乐布衣也恭恭敬敬给秦雷行了个礼:“战事未结,您不该贸然出城地。”

    “先生请起。”秦雷笑眯眯道:“孤王知道,但想念先生得紧,这才按捺不住的。”

    “多谢王爷。”乐布衣便笑吟吟直起身子。但见他这冷地天仍然仅着一身布衣,即使奔驰赶路,也仍然美髯飘飘、吴带当风,清矍的不沾人间烟火。

    乐布衣也在看着秦雷,几个月不见,这位年轻的王爷消瘦了许多。虽然已精心收拾过面容,却难掩神色间的疲惫。但他腰杆挺直如枪,双目亮如晨星,整个人的精气神前所未有的强大。尤其是举止间的浮躁冒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洗尽铅华后的深沉内敛,历遍沧桑后地从容淡定。

    只有化为天地,方能吞食天地。秦雷的进步让乐布衣心中狂喜,竟然伏跪在地,叩首道:“吾等这一天苦矣……”

    秦雷淡淡一笑,上前扶起乐布衣道:“孤说过。你不必跪拜我的。”

    “向古乃是狂人。确实不愿跪拜原本的稚嫩王爷,”乐布衣摇头笑道:“但现在我面对的是大秦的英雄。必然一统八方地未来帝王,这一跪还是要的。”要是让他知道,就在一刻钟以前,秦雷还在纠结难过,不知会做何感想。

    秦雷不禁失声笑道:“一统八方的帝王,我怎么觉着难于上青天呢?”说着将乐布衣扶了起来。

    “事在人为嘛!”乐布衣一边起身,一边笑道:“有难度才有意思。”

    “上马再说。”秦雷微微笑道。两人便各自上马,并骑而行,一众侍卫环伺左右,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

    “连续高强度的行军,那些新兵蛋子吃得消吗?”秦雷轻声问道。

    “习惯就好了。”乐布衣微微笑道:“玉不琢不成器嘛!”

    点点头,秦雷继续问道:“中都城里呢?”

    “唉!情况很不好。”乐布衣缓缓摇头道:“天佑帝斯文柔弱,李太尉飞扬跋扈,主弱臣强之势成矣。”说着轻声道:“京都有童谚云:‘吾君如羊,太尉如虎;君臣同朝,羊入虎口。’这还是大敌当前呢,一旦齐国退去,还不知李三军会狂成什么样子!”

    秦雷微微皱眉道:“等我把函谷关拿回来,便回师清君侧,杀了这祸国殃民的老畜生!”

    “万万不可,王爷岂不闻‘秦家天下李家兵’地说法?”乐布衣连连摇头道:“李太尉夺了城防,手下拥兵十万,在我大秦军中更是蚁附者甚重,一旦打起了就是个玉石俱焚啊……”

    “哼!”秦雷冷哼一声道:“百胜公都没能奈我何,他李三军不过土鸡瓦狗尔!”

    “此次大战虽有王爷力挽狂澜,算是没有大败亏输,可对我大秦的创伤却没有丝毫减少。二十万将士马革裹尸,两千万白银付之东流,我大秦已经到了奄奄一息地地步。”乐布衣苦笑连连道:“您觉着大秦还能再乱吗?”

    “先乱而后治!不乱怎么治?”秦雷闷哼一声道,他其实已经被说动了,但仍不想放弃快刀斩乱麻的计划。

    “算了,我是说服不了王爷了。”乐布衣摇头笑道,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书简道:“太后有信给你。”

    秦雷双手接过来。向着中都方向拜一拜,这才恭敬的打开。便见信纸上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不由面色一沉道:“皇祖母的身子越发不好了。”

    “是啊!从入秋时起便起居饮食不周,长夜无梦无眠,有油尽灯枯之象。”乐布衣面色复杂道。

    缓缓点下头,秦雷认真看信,不再说话。只见上面言简意赅的写道:‘雨田吾孙见字如晤。你为大秦所做的一切,祖母和大秦诸位都看在眼里,奶奶老怀甚为,诸公铭感五内。然所憾京都事急,尔不得归,以致帝位归于乃兄,实乃迫不得已,事从权宜。奶奶有负于你。’

    ‘但雨田须知我大秦前路扑朔。国运叵测,能率我大秦披荆斩棘、国运昌隆者,非你莫属。切不可自暴自弃,亦不可肆意妄为,切记切记。即便你已心如铁石,也要先暂且压下。待归京与祖母一晤,再行操持,可否?你大可放心,见面之后,你地一切行动祖母都不会阻拦。’

    ‘值此家国危难、大厦将倾之际,尔身为皇室子孙,国之神剑!务必要以大秦为虑,慎重慎重再慎重!’

    ……

    读完老太后地信,秦雷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道:“就依皇祖母地吧……”说完闭上双眼,将那信塞回怀中。调整情绪道:“京山城可安好?”

    “都好。”乐布衣呵呵笑道:“王爷回去就可以当爹了。”他原本不打算说这事儿的。但为了冲淡凝重地气氛,这才临时起意。

    “哦!是谁的?”秦雷大吃一惊道。

    乐布衣笑道:“是四王妃的……”

    “啊……”秦雷沉默一会,他本以为自己会激动,结果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好咂咂嘴道:“她们都没告诉我。”

    “这是几位王妃的意思。”乐布衣呵呵笑道:“大概是想给您个惊喜吧!”说着很严肃地对秦雷道:“王爷最好在回家之前,好好酝酿一下情绪,您现在这个反应会让四王妃伤心的。”

    “哦!”苦笑着挠挠头,秦雷瞥他一眼道:“你现在颇懂女人心啊!”

    “啊……”乐布衣竟难得一见的脸红了,讪讪道:“也许吧……”

    见他忸怩起来,秦雷顿时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他道:“莫非你要病树前头万木春?”

    “什么病树?”乐布衣气哼哼道:“以树龄而论,我还是个青年哩。”

    听了着不服老的话,秦雷再没了什么方才的半死不活,笑趴在马背上直喘气,嘎嘎怪笑道:“我知道了,你恋爱了!”

    乐布衣目瞪口呆,满脸涨得通红,秦雷以为他一定会矢口否认,却没想到他竟然艰难的点头道:“是……又怎么地。”

    秦雷两眼眯成一条线,表情滛荡无比道:“似乎是老牛吃嫩草哦……”

    “是,又怎么地。”乐布衣咬牙道:“年龄不是问题。”便闭上眼睛,等待秦雷的奚落。

    谁知等了半天,却听秦雷一本正经道:“先生有心来一段超越世俗的恋情,孤王真是身不能至,心之向往啊……”说着胸脯拍得山响道:“说吧!是哪家姑娘,我去给你提亲!”

    一直表现地大义凛然的乐布衣突然忸怩起来,垂首摇头道:“时候不到,而且还不知道人家女方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