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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第6部分阅读

    声:“那个自然。”

    我等着王览问我。果然,他一直到华鉴容走了, 我们坐在床上时才问我:“慧慧,你还想要什么呀?一切, 不都是你的?”

    我勾住他的脖子, 贴着他的脸。他好奇怪, 大热天里, 皮肤清凉无汗。

    我说:“我要你明天早上陪着我睡到我起来。”

    他笑了,抚摸着我的脸蛋, 半真半假的说:“怎么有这样的坏宝宝?教人偷懒, 是不好的。”

    话虽这么说, 第二天早上, 他当然没有去成上书房。

    十九 微服寻青

    一年新绿,春燕衔泥筑新巢。我快要十四岁了。

    我和王览坐在上书房里,面前的奏折堆积如山。其实, 辛苦这种事情,旁观的人要比身在其中的人更容易伤情。我把给太平百~万#^^小!说的密信写好。举目看对面书案上的王览还在奋笔疾书。他写字的时候极其认真,悬腕提笔,好像提了一口气似的。

    我托着腮帮看了他好久, 就是不生厌。那个人没有抬头,嘴上却浮现出微笑来。我忍不住开口了:“览,先歇歇,不好吗?”

    王览笑意更浓, 但还是在写字。我的性子急, 他就这么不温不火的和我对着。我和一只吃不到葡萄的小狐狸一样,马上涌出一股酸味儿。文书比我好看吗?

    我伸个懒腰,活动一下酸痛的脖子和手脚。用一支崭新的毛笔沾上清水。在平滑的桌面上画了一只小狐狸, 再乱涂了几笔,算是葡萄架。自己看了,傻傻的笑。

    “这个小狐狸是谁啊?”王览的笑语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过脸不理他。才一瞬就突然回过去,猛抱住他的腰。他笑盈盈的,刮了我的鼻子一下:“这哪里是只小狐狸,是个披了狐狸皮的小白龙。”

    我高兴的接口说:“师傅,阳春三月,可不可以减少念经的功课, 带徒儿出去云游云游。”因为上书房是禁地,没有别人, 我还把双手合十作了个祈祷状。

    王览想了想说:“好啊,只是关于刑部侍郎一职,到底用谁呢?”

    我说:“当然用你的堂兄王祥。王祥在刑部做事好几年了,也过了二十岁。这回就给他升上去,他办事不是很仔细吗?”王祥是王览的叔父,秘书监王琪之长子。

    王览摇头:“这可不行。一方面他是臣的堂兄,做事是没有差错,可也无功。臣家这些年过于煊赫,应该压一压。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行事。另一方面,刑部曹尚书年迈,侍郎名为副手其实行的是实务,王祥保守懦弱,用他不合适。”

    我不说话。王览用人, 对自己的王家要格外苛刻些。我哪里不知,他是在防范外戚专权的局面。此外, 大将军淮王和他无形对峙,他也不想落给对方什么口实。

    “此事再议吧。”我说。

    王览点头,笑问我:“今天小龙准备腾云驾雾到哪里一游?”

    我吃吃笑着说:“我们到孔雀的园子去玩吧。事先不告诉他,进去吓他一跳。”其实,我早就想去华鉴容的园子看看。微服私访,是有恶作剧的意味。

    阳春烟景,莺歌燕舞, 花月正春风。我把长发盘成涡状,外罩白纱帽, 身穿男孩的白衫白靴,和王览一起到了华鉴容的家。身后就跟着小太监陆凯。

    因为吩咐了门子, 门子们根本不敢发一点声响。我和王览,穿梭于午后的庭院。春色在华园里, 浓缩成一幅图画。怪不得人说华园精美,这小桥流水,照壁回廊,比起宽广宏丽的御苑,自有一种雅致。

    我对王览说:“孔雀的日子, 过得真不错!”

    王览笑道:“好几代的家业呢,自然是不错的。”

    我们随意的走到一座太湖石堆积的假山面前。听到了阵阵笑乐的声音。转过假山,只见碧池边有群人在看水中斗鸭。我定睛一瞧,四五个春衫薄薄的美人,簇拥着一个锦衣男子。除了华鉴容,还有谁啊?

    王览走上去,微笑着对华鉴容说:“你好是悠闲啊!”华鉴容一愣,再看到站在假山边上的我。立刻跪下了:“皇上圣安。”我笑嘻嘻的说:“华尚书平身。”对着阳光, 我看到华鉴容的唇边,有胭脂的痕迹。华鉴容的桃花眼到了我面前,光芒就要暗淡些。随着我目光的游移,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连忙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脸。

    我打量着那些跪着头都不敢抬的女人。个个衣裳时新,淡妆浓抹,每一人都有自己的风韵。 人们说华鉴容的家妓美冠天下,真是名不虚传!

    “华尚书,朕刚才还和相王说,你会过日子啊。”我笑了。

    华鉴容说:“不敢。臣真不知道陛下来,实在失敬。”

    “不知者不为罪,朕也口渴了,不如,你找个风景干净些的地方,泡壶茶给我们喝。”

    华鉴容连忙答应,顾不上他那些还跪在池边的美人。带着我们走开, 走了老远。王览才小声提醒我:“陛下。”我一拍腰间的扇子:“我忘了。”我回头,对身后的陆凯说:“叫她们平身吧。”

    华鉴容慌慌张张,垂着眼帘。直到了他的书房,佣人们送上了龙井新茶。他好像才缓过气来。他的书房里纤尘不染。窗台上摆放着君子兰的盆景,书桌上铺设着宣纸。大约是他用来练字的。倒是个清静的地方。只是他的那个水晶镇纸奇特。虽然我离着书桌远, 可我眼角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这是个水晶雕的无锡阿福。那只阿福憨态可掬,可我一点没觉得可爱。

    王览自然不会明白我的想法。喝了杯茶,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对华鉴容说:“这是我的吏部打算任命的太学生。你和太学生们常往来,帮我看看。”

    我用眼睛直瞪王览。吏部的事情, 王览自己决定就行了。就是要找人商量, 何必借着出行的机会, 和这么个大闲人商量?

    可华鉴容毫不推辞,拿过名单仔细看。过了半晌,皱了皱眉。对王览说:“相王,多了。”

    王览咄了口茶,放松的把身子向椅背上一靠:“果然。是多了。你提意见, 无妨。”

    华鉴容大步走到书桌前, 提起毛笔, 就在纸上划。再拿过来,给他用墨涂黑的名字至少有一半。我还没有说话, 王览看了却眉开眼笑:“好,去的很好。”

    华鉴容听了,竟然心安理得的笑了笑。那样子,活像孔雀开屏。我看着就来气。

    王览又问:“鉴容, 这次的户部主事你保举谁?”

    华鉴容叹气说:“你自己想要这个人,何必借我的口。不就是蒋源吗?他比我小一岁,机智大胆,我也很喜欢。”

    我望望王览:“怎么, 我还想着如何安排蒋源呢,你们两个倒私下商量了。”

    王览笑着说:“我只是问鉴容, 愿不愿意和蒋源共事。鉴容还没表态, 我就不敢在陛下面前提起了。”那个少年知县蒋源, 到了巴西,不但打击了乡里恶霸, 而且整个县里大丰收。王览很关注他, 对他也有过赞叹。他最重承诺,既然答应调回他, 一年期限还不满,就已经替那个少年筹谋了。

    不觉到了日暮,王览问华鉴容:“你今天还要到淮王府上去饮酒?”最近,华鉴容和三叔常常互设欢宴。路人皆知。

    华鉴容严肃的点头,对我们说:“最近,那帮人动得厉害。”

    我冷笑一声:“鉴容, 我们这里不是也忙得厉害?怕什么?”

    华鉴容和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也许就因为他花花公子的名声,三叔才愿意拉拢他。

    王览慨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他拍了拍华鉴容的肩膀:“你自己小心点。”

    “陛下才应该小心。比如微服私访的事情,就很不妥。”华鉴容理直气壮, 反而劝谏起我来。我一时语塞, 谁让我那么任性呢。给他一个话柄。

    出了华家,外面已经为御林军围绕。上千人的队伍在迎接我回宫。王览笑说:“是我多事,我们出门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华鉴容也没有多看我一眼,老老实实的跪在家门口送驾。

    我坐在宫里派来的轿子里。颇有点不平的对王览说:“华鉴容怎么那样放荡不羁?”

    王览张了张嘴:“那个, 男人嘛,很正常。”

    我一听就炸:“你好象还和他意见一致?你说实话,有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王览凤眼眯成一条线,笑问:“什么地方?慧慧怎么知道那种地方?”

    我拧了他一下:“快说。”

    王览才从胸腔里闷闷的应了一声。

    我的眼前一黑, 这男人们,天下乌鸦一般黑。

    王览马上补充说:“我就和哥哥一起去晓月阁听过花魁流苏姑娘几次琴。我那时候才十三岁, 真的没有什么的。后来,母亲去世,我就到墓下守丧三年。再后来,就进宫了。”

    我听了,又拧了他一下:“你以后再敢!”

    王览也不避, 只是笑起来:“我不敢。其实现在就是我敢去,天下有哪家接待我呀?”他的笑容, 很少有这么可爱调皮的。

    我释怀一笑。夕阳之红晕开在我们的脸上。

    夜色,真的快要降临了。

    二十 暗渡陈仓

    这年四月,小雨淅淅沥沥。过了清明,杏花雨随风潜入宫廷的夜色。

    我,王览,对面是我的三叔淮王。三个人面前都放着热气腾腾的参汤。

    王览含笑,用银匙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汤往嘴里送。

    我用成窑的彩瓷碗暖着自己的双手,对着三叔笑着。

    淮王胖胖的脸上带着谦恭的笑,眯缝着眼睛,对着参汤吹气。

    “三叔你最近老是病着,叫我们也担心。你病不好,朕也觉得没意思。”我说。

    淮王悠悠笑道:“陛下, 臣一个糟老头子,到了春寒发病是最正常的事情。怎么会让陛下忧心?陛下这么说,臣真是吃罪不起。”

    我说:“不是这个话。朕年轻贪玩, 看了军队的事儿就头疼。王览,忙不过来。再说……”我还没有说完,王览就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有说下去,淮王的眼皮一动。

    我噘起嘴,不言不语。正在这时,陆凯的声音响起来:“启奏陛下,王珏大人要求见相王。”

    王览站起来奇道:“他怎么来了?”

    我笑着说:“他可是稀客,你去见他吧。朕和三叔说话。”

    王览却好像不急于走,他看了看淮王,又对我叫了声:“陛下。”

    我不高兴的说:“朕知道。去吧,去吧。”

    等到王览匆匆走了,我三叔才说:“陛下到底年少,这相王殿下什么都管,也太操心了。”

    我耸肩叹息:“可不是。三叔,我就你一个长辈了。说起览,他有时很烦。我一直要去杭州玩,可他就是不许。三叔你快上朝吧。 那个人,要是手头事情少一些,说不定就答应我了。”

    淮王停止了对汤吹气,问我说:“陛下怎么来了兴致去杭州?这杭州虽美,但没有建造离宫。陛下去巡视,这地方上建造行宫,前后最少忙上半年。”

    我惊讶的吸气,天真的笑着说:“就是呢。所以我去也不会带许多人。到时候,住在庙里就算了。只不过几天的事情,也不想劳民伤财。”

    淮王的眼睛睁开一瞬,利光一闪。我低头摸着自己涂着大红凤仙花汁的手指。

    “陛下还是小心些。 杭州,近半年并不太平。”淮王慈爱的说,仿佛他就是我的父亲。

    我吐了吐舌头:“三叔说的是。你最近不大上朝,杭州现在出了不少怪事呢。这前任的知府张充,莫名其妙的病死了。我不是就让你的学生郑昌补了那个缺嘛。告诉你, 览本不想用郑昌,可我想,这郑昌既是叔王的学生,又和先皇后沾些亲戚。不是很好的人选?”

    淮王插话:“郑昌对皇上绝对是忠心的,只是才调不大令人满意。所以相王也有自己的道理。”

    我摇头笑了:“说的对。这些日子,我叫华鉴容帮着去查查张充任知府的时候的帐。鉴容说没有什么纰漏,可王览还不相信,你说,览这个人多不多事?他也不嫌累。”

    淮王不接话茬,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陛下, 相王主政,一片襟怀都是为了皇上您。臣年老,比不上相王,鉴容那么利索。陛下要是还心疼三叔,不如就准了臣致仕。”他说完,慢条斯理的喝了第一口汤。

    我说:“那怎么行?”话音刚落, 王览已经走进来。他和三叔随便得拉着家常,却没有提到朝堂政治一字。

    等到淮王告退,王览才笑着问我:“如何?”

    我意味深长的瞥他一眼:“这百年的野山参虽老,炖出的汤也不见得好喝。”

    “所以要趁热喝。”王览回答。用力捏住我的手。他的手,不比我的暖和。

    这天过后,淮王出乎意料的康复起来。不仅每天上朝,而且还常给王览上条陈,为他设想了一些政务革新的办法。王览和淮王出奇的和睦。华鉴容那里欢宴的奢侈震惊全国。人们都说, 华鉴容迟早都是淮王的女婿了。

    五月初,天气晴朗。我和王览终于离开宫廷,前往杭州。说是去几天,但还是带了上千的人。韦娘和王览的父亲王铭都随行。送我们走的时候,淮王一再嘱咐我:“陛下,去几天就赶紧回朝。这京里的事情臣等做不来主。”

    我憨笑着点头:“叔王, 我们是一家人。你做事,朕放心。”

    华鉴容也跪在辇车边上,我的眼睛不留痕迹的和他对视了片刻。我说:“鉴容,你留守在京里,也辛苦了。”

    他没有说话, 只是对着我和王览叩了一个头。声音很响,我的心一动,连忙垂下睫毛。不再看他了。可他的那记清脆的碰头声,我却永志难忘。

    五天以后,我到了一个新鲜的地方。这里有的是美丽的姐姐,每天迎来送往的是不同的男子。仙乐飘飘,笑声连连。坐在软缎的合欢被上,红色的纱帐,浓郁的薰香,使我迷惑自己又回到了新婚之夜。可是,窗外的大街上, 到了夜晚还是人声鼎沸。提醒我, 我并不在肃穆的禁城, 而是处于天下最繁华的都市:扬州。

    “今天,韦娘他们应该住进灵隐寺了。”我回头, 对着王览说。 王览低头沉思着,龙凤高烛下,他那黑亮的唇须格外触目。我笑出了声。

    王览惊觉,对着书童打扮的我说:“笑什么?”

    “公子,你好英俊啊。怪不得可以做这里妈妈的心上人。”

    王览也笑了, 下意识去撸一下沾上去的小胡子。他几天来第一次笑起来:“不错。不错。过几年,我也许真会留胡子。”

    “不要!”我抗议,看他笑, 我就跑过去在他耳边说:“这样,会很痒。”

    有人轻轻拍门。王览仔细听了,说道:“请进。”

    一个绝色美人来到了我的面前。她个子高高,像春天的松树一样姿态清爽。花瓣一样的脸蛋,即使最富有想象力的画师,也会难以描摹。她的举手投足,无不优美的恰如其分,如果不是在五天前就认识她。 我根本不会想到, 这个女人已经年过三十, 而且是这家天下闻名的青楼“陌上阁”的老鸨。

    她关上门,在我面前跪下:“陛下,事情已经办妥。”

    我点头:“流苏,这次你有大功。”

    “臣妾是太平百~万#^^小!说抚养成丨人的,也等于是陛下的家生奴隶。 能够面圣, 臣妾已经不枉此生。”不愧是当年风靡天下的“花魁娘子”,她说话爱姣三分,婉转三分,熨贴三分,胆识一分。

    王览温文和气的笑说:“没有想到,过了那么些年。大家会在这里见面。”

    流苏浅笑道:“妾始终记得相王, 当年第一次到晓月阁的样子。妾一曲没完, 您就逃走了。现在和陛下住在这里,实在是委屈了。”

    王览正色说:“你这家陌上阁, 是在先帝的时候红火的。我当时可没有想到,罗七娘你就是流苏。这次我们暗中跟着你们的花船到扬州,你的事情办的漂亮。”

    “先帝爷,对淮王早就不大放心。我这里的女孩子,个个都是太平百~万#^^小!说训练出来的人尖儿。在扬州, 我们不过是耳目。可对陛下的诚心, 和宫里服侍在陛下身边的,没有两样。”

    流苏说完,就退出去。王览对我说:“其实当年她和哥哥两情相悦。却说什么也不肯跟了哥哥, 我就觉得奇怪。谁知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