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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第6部分阅读

    不起像谁。

    要不是身边的人推了推她,她还在失神中。

    “品德败坏的人不配出赛,马术界容不下你们,自个滚出去省得丢人现眼让人赶。”高傲的扬起下巴,徐彩凤沾沾自喜的自以为占了上风。

    “我们本来就要走了……”是你们拦下了我们。春天小声的说著。

    但她身边的长辈可就说得宏亮,让周遭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离开的脚步反而走向马场,意思是不想辜负她们的好意决定留下。

    “什么,你们要继续比赛?”明明取消资格了呀!

    徐彩凤还想出手阻拦不让他们进场,主办单位的马场主人慌乱的快步跑来,一边拭汗一边弯腰朝他们致歉,态度恭敬得令人傻眼。

    “丫头,还不进场。”

    迟疑了一下,春天以平常心上马,轻下一声转进比赛场地,正式第一关的跳跃。

    “死老太婆,你留著温泉馆陪葬不成,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认命,尽抢一堆年轻人的饭碗。”

    情绪非常糟的聂沕离挽起袖子抹地,用力的程度几乎要刮去一层地板,忿忿不休的来回重抹,像在发泄一身的怒气。

    他已经认输了不想再和她斗下去,温泉馆想保留就保留吧!他会特别开辟一条路方便通行,专车接送饭店的客人来泡汤。

    可是他不想告诉她,要她惶惶恐恐的数日子,每天不安的望著砂石车来来去去,担心温泉馆的水质会受污染。

    去他的污垢,他不信刮不掉它……

    “呵……你今天的声音特别有元气,让我老人家听了以后多活十年,想我死还早得很呢!”嗯,地板擦得很亮,哪天失业可以来当清洁工。

    堂堂的总裁窝在小镇上擦地,传出去可能会跌破不少人眼镜,以为国内又有大型饭店倒闭了。

    “你不要笑得像巫婆成不成,七老八老还学人家爬窗户,你就不怕摔断脖子少条腿,被人抬回来。”要不是怕她摔死赖在他头上,他绝对不会主动接下她的工作。

    吵久了会吵出感情,看起来仍处于敌对状态,但是自然流露的关心还是会出现言行举止之间。

    除了没叫她一声外婆外,两人培养出的默契不输亲祖孙,越吵越亲近。

    “小子,你肝火挺旺的,要不要喝杯降火气的青草茶,我煮了一桶准备喂猪。”施舍他一点没关系,反正路旁的野花野草不用钱。

    6……“尽管拿去喂猪,我不需要。”

    气都气饱了谁还喝茶,胀死她老太婆。

    岑婆婆凉凉的道:“心情很坏是不是?好像身边老少了什么不痛快,要找又找不到,好烦喔!”天气真是好呀!不冷不热快要下雨了。

    雨后的蜗牛很补,他应该不介意帮老人家拾个百来斤下莱

    聂沕离重重的拍甩抹布,水滴四溅的溅到她脸上,“少说风凉话,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她是谁呀?没头没脑谁听得懂,我还没成仙。”摘著水芹叶呵呵笑著,岑婆婆明知故问。

    能让他低声下气的还有谁,用膝盖一想也知道。

    “装什么胡涂,你会不晓得我问的是谁。”该死的老太婆,真想掐死她。

    她揉揉肩、捶捶腿的感慨著,“人老了,什么都记不住,还要被小辈欺负,我真是命苦呀!”

    “命苦的是我。”聂沕离咬牙切齿的说道。

    明知道她只是装装样子没病没痛,愤然丢下抹布的他仍大步的走向她身后,当起按摩师。

    “轻一点、轻一点,你想要我老命呀!”年轻人就是不受教。

    “少罗唆。”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这么孝顺过。

    “重一点、重一点,你没吃饭呀!”搔痒都比他有劲。

    “闭嘴。”

    “左边一点、左边一点,你听不懂人话……对对对……再往下移一寸……嗯!就是那里,用按的别用捏……”舒服,骨头都松了。

    表情越来越僵硬,聂沕离怕自己会失手宰了她。

    “她呢?”

    “谁呀?”阿猫阿狗可别找她要。

    “春天。”那个“失踪人口”。

    “春天呀!她不在家。”总算开口了,当他要憋到没气呢!

    这小子还真沉得住气,等了三天才不耐烦。

    “我当然知道她不在家,不然我干么讨好你。”他说得很气,像被抢走玩具的孩子。

    岑婆婆丝毫不受影响,“别停,继续。”她正觉得舒坦了许多。

    “她去哪里了?”敢私自潜逃,他非拿大链子链住她不可。

    谁说她没脾气来著,一闹闹个三天不见人影,不在牧场也没回家,学校又放春假,他根本不晓得上哪里找人,只好学老农夫来个守株待兔。

    偏偏他守不到兔子却得面对一头老水牛,大眼瞪小眼地瞪得胃胀气,不先低头都不成。

    似乎全镇的人都知道她的去处,可是大家就像串通好的不肯告知,神秘兮兮的朝他猛笑,以看热闹的心态打赌他能忍几天。

    真是够了。

    什么敦亲睦邻、充满人情味的小镇,处处有温情,根本是野火传送中心,将他的一举一动全传给老太婆,让她稳居胜位当他的消遣。

    “啊!她没告诉你吗?我以为你们进展神速无话不谈,连我老人家都不要了。呵……不笑都不行,忤逆老人家是会有报应的。

    聂沕离的五官抽动,眼神凶狠,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你再嚼棉花好了,明天我送你一床棉被让你嚼个过瘾。”

    看在她没多少好日子可活的份上,他暂时不扭断她的老人颈,让她多喘几口气。

    “说你火气大还不信,去喝口喂猪的青草菜,我想想再告诉你。”瞧他眼睛下都黑了一大圈,准是睡不好觉。

    那茶她熬了很久才熬出味道,清肝明目还润肺,多喝点有益无害,她可是特地起了个太早为他准备的,少了他来吵嘴也挺寂寞。

    岑婆婆见他连喝三大碗才会心一笑,指著一边的凳子要他坐下。

    “本来以为你跟我家丫头走不在一块,你的世界和她相差太远,我只有这么个孙女,实在舍不得把她给人。”她的思绪像想到什么飘得好远。

    换做是他也舍不得。“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老人家的戚伤他能体会,没几人看好他们的感情,一开始便认定她会受伤,所以他卯起劲的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根本成了全镇运动。

    不然以他过往的经验怎么会还得不到她的心,紧要关头总有不识时务的人出现,好打断他的好事“解救”她。

    他气归气却拿他们没办法,一团亲朋好友比蝗虫还可怕,当他的居所是观光景点任意进出,如入无人之地地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一对新人来此拍照留念,直说他的鬼屋不够惊悚。

    “你这孩子本性不坏,我这双老眼还没花,看得出你对她的用心。”岑婆婆叹了一口气不免欷吁。“人家说什么豪门深似海,我怕她和你家人处不来。”

    “这点我放心,我早就搬出家里独立生活,他们一年碰不到三次面。”如非必要,他也不想让她和功利的家人见面。

    他们到现在还想撮合他和紫月的婚事,三天两头催他赶紧办一办,一点也不在乎他身边已经有人了。

    “我家丫头的命并不好,没几岁就死了父母,跟著我这个大字识不了几个的老太婆也挺辛苦的,要不是她姑爹学问好肯教她,恐怕她会过得更累……”

    父母双亡应该是件悲伤的事,可是她一滴泪也没掉地反过来安慰他,浑身散发著春天光芒要她笑,因为她的父母飞到天上当神仙是件快乐的事,她们要他们高兴才是。

    “这丫头比谁都坚强,别看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真要强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时,她肯定会跟你拼命。”像棵坚韧的野草。

    他没好气的回道:“外婆,你暗示得太明显了。”

    温,泉,馆。

    “呵……你这小子太精明了,不过他们一家都短命,到了这一代我还真是担心呀!”她实在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他们一家……”聂沕离狐疑话中的语病,她和她的父母不是一家人吗?

    岑婆婆刚想要说一些令人痛心的陈年往事,负责柜台的女子神情慌张的跑向她,手中拿著无线电话。

    “不……不好了,春天从马背上摔下来”

    第九章

    “什么,春天摔下马?!”

    就像鸟儿会飞,鱼儿水中游一样,马术精湛的春天怎么可能坠马,那比彗星撞地球还荒谬,根本没人相信她会从春天二号的背上摔落地面。

    春天牧场的马最温驯了。

    但事实证明马会失蹄,猴子会由树上掉下来,她在众人的注目下突然握不住缰绳滑了手,马儿像受了惊吓似地扬起前蹄。

    状况来得太快了,她没来得及应变,整个人像抛物线似地往后抛,差点还被马蹄踩个正著。

    幸好她运动神经不算差,落地的那一刻发挥体操的侧空翻,避开坚硬的石墙和石堆才不致折断腰骨,滚落泥泞的水池旁。

    虽然不致危及生命但伤得不轻,左腿骨折有昏迷现象,从送医途中到急诊室一共吐了三次,脸色苍白得几乎不见血色。

    一路伴送的蔚海洋忧心忡忡,再度失去亲人的恐惧萦绕在心,他想起妻子的死,以及大火中两具至亲的焦尸,他真的很怕雷家的传说会再一次应验。

    听说住过雷家大宅的人都不长命,雷爱爱的父母便是一例,然后她和丈夫春意然葬身火窟,接下来是曾暂住的妻子。

    像是一种诅咒,对爱情的诅咒。

    情路走得顺畅反而引来死亡,冥冥之中似乎有股黑暗力量嫉妒爱情,让相爱的人不能相守,分隔幽冥两地不得相见,饱受相思之苦。

    但春天还太年轻了,她的爱情才刚开始,死亡之手不该这么快找上她。

    “春天没事吧?她现在的情况如何?”

    若不是心情太过沉重,眼前的一幕真的会让人捧腹大笑。

    蔚海洋抬起头望向加护病房,神情显得苍老和自责,没法回答地捧著头,他还没有办法接受春天由马上摔下来时他没及时接住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说,别让我老人家著急。”木人儿一个想急死人呀!

    人还躺在里面叫他如何开口,他没把人照顾好。“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目前是什么意思,表示以后还有变化吗?”聂沕离将背上的岑婆婆放在椅子上,两手捉紧他双肩一摇。

    因为听见外孙女摔马的消息太过紧张,猛地站起的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一不小心就闪了腰。

    可是她没法子在家里枯等,她这一生中已送走太多儿孙,怎么也下放心的硬要跟来,因此心急如焚的聂沕离才背著她一路赶来。

    “医生还在观察中,她落地时是用双手抱著后脑,所以前额受到撞击有微量出血。”不然会伤到脑神经中枢更为严重。

    “需不需要开刀?我马上从北部医院调来脑神经外科医生为她治疗。”只求她平安无事。

    他不会让她有事,他的生命有她才完整。

    “暂时没这必要,只要不继续出血,大脑会自行吸收微血加以消化,比较麻烦的是她的腿……”说到这里,蔚海洋有点难过地别开脸,偷拭眼角的泪。

    “她的腿怎么了?”

    聂沕离追问的声音中有著压抑的怒意,心慌地想冲进病房看个究竟。

    “医生说是开放性骨折,就算拆下石膏也要复健半年,若复原情形不甚良好的话,以后走路可能有微跛现象。”因为膝盖无法弯曲。

    “什么?!”

    受不了冲击的岑婆婆眼前一黑,差点昏倒的紧捉椅背,不让黑暗击垮的保持清醒,她怎么也没料到活蹦乱跳的孙女一出门却惨遭横祸,如今连看她一眼的力气也没有。

    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才几岁的孩子怎好折腾,真要有个人抵命,她这把岁数也活够了,就让她替这孩子受苦,她好早点和丈夫女儿们团聚。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他应该陪在她身边。

    甜如太阳的笑容,澄净似天空的乾净眼眸,笑起来的酒窝漾著无限甜蜜,无忧的神采飞扬著,她该是和风中最灿亮的人儿呀!

    十指松动又握紧,已由震惊中恢复冷静的聂沕离想闯入加护病房,但因会客时间末到,由内部控制的不透光玻璃门根本不对外开启。

    他愤怒的一拳击向墙壁发泄心痛,鲜红的血痕留在白色粉漆上叫人倍感惊心,情绪低落的蔚海洋并未阻止他,因为他了解那种等待的心急。

    “我怀疑这起意外是人为的。”

    他一句话犹如广岛原子弹炸开。

    “说清楚。”黑瞳倏地发出寒芒,一股燃烧的怒火充斥聂沕离周身。

    形成诡异的风。

    “我试图拉住春天二号不让它躁动时,我发现握绳部分沾有牛油。”那是春天滑手的主因。

    凝固的牛脂抹在缰绳上不容易发觉,由接触人的手温慢慢溶化,手拉得越紧越容易产生摩擦,溶化的牛油便会附著在手上。

    春天不喜欢戴骑马专用的手套,她认为那是违反自然的动作,人要直接接近疆绳才能和马融为一体,与它心意相通。

    蔚海洋接著道:“如果她满手是油,缰绳上也布满油脂,就算她技巧再好也会有所失误,虽然不致落马也会被扣不少分数。”他相信她会控制得宜。

    “可是她却坠马了,这是为什么?”牙根紧咬的聂沕离有杀人欲望。

    “因为这个。”

    一直紧握的拳头松开,一道璀璨光芒十分耀眼,安静而尊贵的躺在蔚海洋手心。

    “这是……”聂沕离惊愕得无法说出心中的激动,熟悉的款式让犯人呼之欲出。

    “一枚钻戒,或者说是结婚对戒中的一只,工作人员在取下马鞍时发现的,他以为是春天的东西才转交给我。”

    当时他震惊极了,从不戴饰品的她不可能拥有价值不菲的星钻,他记得很清楚,她手上并未配戴任何装饰品,除了手表。

    但是当时急著送她医治并未细察,在她情况未明之前他无法分心,就怕好好的一个好女孩子从此不再醒来。

    现在想想根本是一场恶意的谋杀,存心置她于死地,心肠之歹毒令人发指,竟然忍心伤害一位爱马的阳光女孩,简直不可饶恕。

    聂沕离冷著声开口,“一枚钻戒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不懂马,不知道马鞍多了杂物有何影响。

    烦躁的叹了口气,蔚海洋将戒指递给他,“若是图钉或铁刺之类的光刺物,敏感的马儿会立即不安,不让骑师碰触马身,春天二号是匹具灵性的马,所以更不可能让陌生人接近。”

    除了工作人员。

    “春天是在越栏时摔马,可见意图伤害她的人非常懂马,而且心机深沉,因为马儿在走动时不太能感受到圆形物的存在,可是一旦跃起时骑师为了减轻马背的负担会跟著跃身。

    “马下人也下,猛然的重量一压就会感受到异物的扎刺感,而钻石是十分锐利的,看不出太大的伤口却会让马儿吃痛而受惊……”

    所以春天二号出自动物本能的扬起前蹄,那是一种痛所刺激的肢体反应,像人坐到针板会立即跳起一样,完全出自反射神经的动作。

    不懂马不会知道这些知识,一般无知的人若想陷害骑师会选择尖刺物,如针、图钉,以及马蹄上的铁钉,使用钻石的方法是头一回见识,昂贵而狡猾。

    聂沕离犹戚不解,“你们和马不是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为何还会有这种事发生?”不应该有的错误才是。

    蔚海洋苦笑的抹抹脸,“障碍超越赛有三次试跳机会,再从中择以最佳的成绩加以评分……”

    在第二次几近满分的试跳后,一位工作人员突然举牌跑进马场,说是跳跃的栏杆有些不稳需要调整,请他们先休息十五分钟再进行最后一次跳跃。

    不疑有他的春天便将马交给工作人员带开,迳自至休息区等侯。

    “你知道吗?会场上有人散播谣言阻止她参加比赛,原本她笑笑的不加理会打算弃权,是我动用英国马术协会的力量施压她才能上场……是我害了她……”

    如果他不打那通电话要她上场,今天她也不会气若游丝的躺在病床上,全身贴满仪器管子。

    岑婆婆深深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呀!海洋,是那孩子的命,她命中注定该遭此一劫!”凡事不由人,希望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