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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遇见第11部分阅读

    崇玉和司机大哥道别,看他们渐渐融入浓重的夜色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陆崇玉的爷爷竟然是位性情中人,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还真的介绍了,其热心程度,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以致一个月后我接到他的电话,还以为是哪个婚介所弄错了对象。为此我还特地和楼玉敏商讨了一番。

    当然,像陆老爷子这种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我们这等小人物是无法揣测其意图的,我们只能从现实层面做个简单分析。这个分析是这样的:

    “你看啊,现在你勉强可以算是陆家的特约教师。作为陆崇玉那朵奇葩的知识浇灌者,你的幸福指数就直接等于陆崇玉的成才指数。为了提高陆崇玉的成才指数,陆老爷子这么积极给你找对象也算是合理的,不然中国怎么有个词叫私相授受呢?”

    我说:“你才私相授受,你和陆家全家私相授受。”

    楼玉敏连忙解释:“哎呀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私授陆崇玉知识,对方为了体现这一交易的公平性和平等性,也应该让你接受到他们的关怀嘛,不然中国怎么有个词叫狼狈为j呢?”

    我说:“你才狼狈为j,你和陆家全家狼狈为j。”

    楼玉敏再次解释:“哎呀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为了保证自家孙子受教育的

    我挂了陆老爷子的电话,兀自烦闷了一会后还是觉得有些愤愤,于是转而打通了陆崇玉的电话,颇有些不满地质问他。陆崇玉在电话那边结巴了一会,最后匆匆道:“哎呀,总之明天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盯着被匆匆挂断的电话,只觉得愈加的愤怒和惊疑,恰巧楼玉敏在网上发了校内国学知识推广周的策划书给我,我便顺道和她说了这件事。

    她听了之后也十分诧异,但思及陆家的地位,又觉得不大可能有诈。再加上现在我是为陆家带孩子,关心关心我也是应该的。又说正好我也到了该为自己未来打算的时候,陆老爷子介绍的人,去见见还是不错的。至此我才知道陆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且在商界小有名气。

    虽然如此,但那种被可算是陌生的人单方面安排相亲会所带来的焦灼感,还是让我觉得分外不爽,因此到了第二天约定的时间,我刻意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门,并且在出门后一直和陆崇玉保持着通话,或委婉或直接地表示我对他爷爷的这种做法并不是非常认可。

    我相信,只要是个人,在被迫前去相亲时多多少少会有些失控,但当我吐出“你爷爷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典型代表啊,得治”,且又在陆老爷子指定的咖啡厅里看见陆崇玉及他叔叔的身影时,我觉得莫名地心虚,尴尬地挂了电话。

    但相较于陆崇玉等人的尴尬,我的尴尬并不算什么。

    我尴尬地走进去,尴尬地坐下,然后看着尴尬的他们尴尬地和我打招呼:“hello……”

    我尴尬地看了他们一眼,尴尬地回应:“酷狗?”

    陆崇玉说:“……”

    陆滇安也说:“……”

    我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什么,我不知道是你们要见我……不过你们要见我直说就好了嘛,搞的我以为陆先生真要给我物色对象。”

    对面的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陆滇安开了口说:“其实今天叫你过来,确实是有给你物色对象的意思……那个人就是我。”

    第十三章1

    大学四年里我很少回家,尤其是最初的那两年,连寒暑假都不曾回去,哪怕沦落至入不敷出,只得饿着肚子躺在没水没电没人气的寝室里挨时间的境地,也只是咬牙默默扛。

    徐束锦打电话叫我回家吃饭时,我正在小区附近闲逛。

    五年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脏乱嘈杂的夜市区,五年后却成了商铺林立的商业步行街。街道两旁的橱窗里,制裁精良的衣物代替了价格低廉的成衣,沿街曾经最有烟火气息的大排档也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家小资的茶餐厅。

    我忍不住对着电话长吁短叹了一番,正要打道回府,忽然远远听得一声熟悉的叫喊。

    我在密集的人流中回过身,就见一抹高挑而瘦的身影艰难地推开人群往这边挤过来,那抹身影说陌生不陌生,说熟悉却还是和记忆中不大一样。但不管陌生还是熟悉,现下这个状况,唯有走才是上策。

    我惶急地推开眼前的人群小跑起来,后面的声音陡然升高,一声叠着一声,越逼越近。

    大约跑了有一二十米,右肩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后拉扯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气息不稳的声音在脑后响起:“你跑啊,你再跑!”

    不知道现今的小学生在写作文时会不会用到类似“我的心情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的表述,但我还小的时候是常用的,且每次用了老师都会在那一句下面划上一条波浪线。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崇拜,就崇拜那几道小波浪,因此写作文时常常要用上这么一句。可时间久了,波浪线也跟着消失了,以前我还曾埋怨过老师,但我现在差不多能体会他当时的心情——无论在你看来多珍贵难得的东西,在日复一日的追寻和悼念中,终会褪去它原有的色彩。而所有我们自以为会荡气回肠的感情,在终将在时间的尘埃里渐渐偃旗息鼓,到最后只有融成一声慨叹:靠!真当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我默默地在心底“靠”了一声,然后热络地转过身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啊。”

    “好久不见?”来人气急败坏道,“五年零两个月,你销声匿迹了整整五年零两个月!难道你要说的只有一句好久不见?”

    我迟疑道:“那……我请你去吃饭?”

    “……”

    “那你要不要吃嘛。”

    “……吃!怎么不吃?”对面的沈宏泽咬牙,“等会吃饭的时候看你怎么和我解释。”

    我尴尬地侧过身子,正巧眼前就有一家茶餐厅,遂请了他进去。只是这家名叫马可积木的茶餐厅,其布局实在太过精巧,我绕了半天都没看见服务台,被身后忍无可忍的沈宏泽拽进了最近的一个包厢。

    匆匆坐定后,沈宏泽咄咄追问:“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和我们联系?高考后你填了什么志愿我们全都不知道,你惯用的号码也成了空号,所有的即时通讯工具也都停用了,连想上门问问阿姨,都被关在了门外。你知道吗,我们都以为,以为……”

    “以为我死了?”

    “以为你失踪了!”沈宏泽气道,“你还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之前问你填了什么学校,你非说要保密,结果到最后都没告诉我们。这几年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知道吗,许阙为了你都快疯了!”

    那名字一出,我的表情瞬间僵住,讪讪道:“是吗……”

    “什么叫是吗?那天你在会所莫名其妙的失踪,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问阿姨,她只说你一切都好,再要问,就什么也不说了。云姐,你告诉我,那天在会所的时候,许阙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干笑了两声,也不知该怎么回答,随手抓过桌边的菜单开始研究,边研究边问:“我都好久没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居然就被你撞上了。机会难得,快点东西吧,这个布朗尼可可好像不错……”

    话还没说完,一只指节分明的手重重地压在了彩绘的菜单上,沈宏泽暗藏着怒气的声音低低响起:“戴云燕!”

    我抬眼看着他,试图把菜单抽出来,却发现他压得死死的,菜单的彩页割得我手指生疼,却怎么也抽不出。

    尝试了几次后我识相地放弃了,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道:“有什么好问的呢?多少年了,宏宏,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断过联系,我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你觉得可能吗?”

    沈宏泽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呆呆愣了半晌,好一会才横起眉来:“许阙真的欺负你了?”

    “你说呢?”我轻轻靠回桌上,这下倒是十分容易就把菜单抽了出来。

    我端起菜单翻了两页,点了一杯拿铁,另外选定了一块布丁蛋糕,然后把菜单递过去:“快看吧,要吃什么,吃完我该回家了,我妈喊我吃饭来着。”

    沈宏泽乖顺地接过菜单,欲言又止地望着我,我也不理他,只是托腮研究待会该怎么把服务员叫过来,据我观察,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服务生装扮的人。

    第十一章2

    一顿下午茶终于还是吃完了,我和沈宏泽在茶餐厅门口道别,将走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拽住我:“云姐……”

    “怎么了?”

    “这么久不见了,难道你就不能多留一会?”

    “留一会?”我偏头看他,此时的他,眉眼已和往昔略有不同。以前的他生得略有些青涩,怎么看都觉得是邻家的大男孩儿,现在却已然有了些沉稳的气质,可算俊挺的五官开始展露风华,一件极为简单的棉t恤都穿得分外有味道。

    我轻轻叹了口气:“你刚才是说五年零两个月吗?”

    沈宏泽呆了一会,点点头:“五年零两个月。”

    “居然有五年零两个月了。我们有五年零两个月没见面了,难为你还记得我,我大学时的那些朋友,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

    “这能比吗!跟你从初中就结下孽缘的是我还是他们啊?你也知道五年多不见面会生疏啊?你知道你还不回来!”沈宏泽扯着嗓子吼了两声,到最后居然还挤出了点眼泪。

    我看了大为吃惊,道:“哟,你这是哭了?”

    沈宏泽愤愤地手背抹了抹眼睛:“哟什么哟,你不是也哭了?”

    闻言我也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是啊,我不是也哭了……”

    “好啦,这马路当中的,我们能别这样不?反正也是双休日,找个地方再坐会儿吧,这么多年了,我积了好多话想和你说。”

    像是应景儿似的,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徐束锦来的短信,说是方才在电话里听见沈宏泽的声音了,她等了一个小时,没见我回电话,料想我一时半会是不会回家了,叫我干脆在外面吃吧,随便把这几年的郁结全都发泄个干净,回去后再好好做人。

    我扯扯嘴角,感觉眼泪像不受控制似的,一颗一颗地往地上砸。

    沈宏泽见状,重新把我拽回茶餐厅,各自点了两杯柠檬水后,他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还记得这地方原先是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

    “刘叔的烧烤铺啊!”他道,瘪瘪嘴,“刘叔的烧烤铺搬走后我就很少过来了,本来想循着他新给的地址找过去,但想想还是算了。”

    这时我已经停下了泪,拖过柠檬水喝了一口,随意问道:“为什么算了?”

    “为什么?就我一个人有什么好去的,再说了,估计刘叔巴不得我不去呢,他那些新盘子可金贵了,哪里容得我去敲?”

    我点头笑道:“确实。如果是我换了新盘子,也准不让你进门。”

    他立即半怒半嗔地瞪了我一眼,抢过桌上的柠檬水,拿吸管狠狠搅了两下。

    我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发现他的中指上有一枚银戒,忙一把抓过,问道:“你这是订婚了?”

    这回他倒是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点头道:“嗯,刚订婚,也就一个月前。”

    “那你怎么……”

    后面“不告诉我”几个字还没出来,就撞上了他满是幽怨的眼神,我识相地闭上嘴,讪讪笑道:“谁知道你这么早就订下来了,要是知道,我一准回来……”

    我避开他的眼神,低头喝了几口柠檬水:“能让你这么早就订下来的,是、是、是……”

    我“是”了几下,而后悲催的发现自己已然记不得他那女朋友的名字了,正待要问,却发现他兴致黯然地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杯子里的吸管。

    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气氛就这么冷了下去,我尴尬地低头喝水,忽听见对面传来冷冷淡淡的一个声音:“你五年没回来,有些事不知道也正常,我和彭玉恩,早在百八十年前就没关系了。”

    我讶然地看着他,却见他神色淡然,手指轻轻转动着指间的银戒,但仔细看去嘴角边还有些笑意。

    其实我奇怪的并不是他和彭玉恩分手,大学四年里,分分合合的事情我看得太多了。以往看见有男孩子在女生宿舍楼下点满蜡烛告白还会觉得浪漫,而现在,就算有人告诉我有公子哥儿开着直升飞机来向她求爱,我都不会有一丝感觉。

    我只是奇怪,像沈宏泽这种几百年不动一次心,动心后必然能坚挺几百年的人,在和彭玉恩分手后竟然没花个几十年自我疗伤就找到了新归宿,真是可叹可叹。可见我们的时代确实进步了,愣头青都成恋爱高手了,而我活了这么多年反而倒退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实在是惭愧,惭愧。

    我惭愧了一会,打趣他道:“看来弟妹确实不错,能让你这么早就定下来,我可得见见。”

    “会让你见到的。”他难得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不说她了,说说你吧,你这几年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男朋友呢?”

    “男朋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别说男朋友了,我身边男性朋友都没有一个。”

    他笑起来,说了句“怎么可能”之后忽然顿住,咬咬唇看着我:“你还喜欢他吗?”

    “他?”我反问了一句,本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见他了然的眼神,只好临时改口道,“怎么可能?这都五年零两个月了,要不是我们认识得长久,这会儿恐怕都认不出彼此了,哪里还有精力再喜欢他?”

    这话倒是真的,虽然刚开始的那几年分外难熬,动不动就觉得了无生趣,觉得太阳怎么能那么刺眼,觉得黑夜怎么会盈满杀机,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那时候我的眼泪多得就像几内亚湾上空的雨水,一不小心就能漫过整场肃杀的夜,而后在赤红一片的泪光中迎来一个又一个无尽的黎明。

    但世间的一切自有定数。我在那一场感情里流过多少的泪,等醒来后,也就获得了相应的报酬。我不否认在我思想里存在着一些消极的东西,但独身一人对我来说,意味着自由,意味着不必被捆绑和拘束。

    沈宏泽沉默了,只定定地看着我,像是要看透我的内心。

    半晌,他摆摆手道:“你们俩啊……”

    我心里一动:“怎么?”

    他抬眼瞥过我的脸,最后把视线定在了我身后的那堵墙上。

    “初中那会,一次我们聊天的时候,许阙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喜欢你,你还有印象吗?”

    我皱皱眉:“有这种事?”

    “怎么没有?”他嘴角往下一弯,“那时候他是真喜欢你来着,其实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他就说喜欢你了。你大概没印象了,开学那天全班就你没来,直到晚自习,你才拖着行李箱晃到了教室。当时许阙就和我说,说你这个人很特别,和他以前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

    说话间他抽空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他喜欢你,但没敢和你说,大概是觉得被拒绝会丢脸吧,后来袁子钰就出现了。那时候我还问过他,他对袁子钰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插嘴道,垂眼喝了口水。

    “他说是真的,刚开始我并不怎么相信,后来见他对袁子钰是真的好,也就知道他大概动了真心思,可后来他和袁子钰分开了,又说还是喜欢你。再后来他和彭玉恩在一起,之后转来我们学校。我想你大概也知道了,他不喜欢彭玉恩了,因为见了你。”

    第十三章3

    我怔怔听着,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儿。

    要是几年前我大概还会惊喜,原来我和许阙之间,也是有过两情相悦的情况的,或许那年夏天那个黏腻的吻,也并不是他酒醉后的意外。但现在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我可以用来做梦的年岁早已过去,这时听到这么一番话,嘴里心里满满都是苦涩。

    我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的,这种人其实很多,他们看似专情,但不过只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角色。那人在,他爱,不在,则总会另有选择,我知道的。”

    沈宏泽大概想为许阙辩解,张张嘴,最后还是挫败地闭上了。

    “或许你说的对,但他总归是喜欢过你的,你不在的头两年,他天天上你家附近溜达,好几次蹲在你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