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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遇见第13部分阅读

    别再出现了,生活本就没有恩泽我,你一定要见我遍体鳞伤到难以医治才甘心吗?”

    我不知道缘何能在这里见到陆滇安,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莫大的心安。

    我颤抖着把手伸过去:“我想走,我不想呆在这,我想走……”

    陆滇安敛住惊讶的目光,二话不说牵过我的手往外走。

    被这情况搞懵了的楼玉敏半晌才反应过来,冲回包厢拿出我的外套,将它塞进陆滇安怀里。陆滇安顺势抖开,把衣服披在我身上。

    这是我第二次坐陆滇安的车,很陌生,但相较于外面的世界,这里却是最安全的处所。

    车子开出去了好一会,我也倚窗看了好一会。身侧的陆滇安见我情绪平复了点,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坚强呢,前男友一来就怂了胆了?”

    我懒懒看了他一眼:“是啊,我能有多坚强呢?”

    陆滇安沉默地抿抿唇,而后才道:“坚强是做给人看的,而我不需要你的坚强,你可以尽情地在我面前软弱,我会医治你。”

    我笑了,视线始终不离窗外大片大片枯死的农田:“我们这是要去哪?”

    “散心。”他低声道,“我的老家在隔壁市,那里风景如画,正适合你这样的人去。”

    “我这样的是什么人?”

    “你?你是既抱怨伤口疼,又不愿承认受过伤的人。”

    我沉默了,车子还在布有沙石的公路上飞驰,好一会我才道:“受过伤的人总想远走他乡,以为旅途的颠簸可以将一切遗忘。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陆滇安一挑眉:“我应该往崎岖点的路上走?”

    “不,你应该带我去远一些的地方。”

    陆滇安的手伸过来,轻轻地覆在我的头上。窗外的风渐渐弱下来,他探过身子,贴在我耳边轻声细语道:“你不需武装,对好姑娘,上天自有恩赐。”

    我终于在这样细柔的嗓音里痛哭出声。

    如果说受过伤的人总想远走他乡,那么就让旅途的颠簸将一切遗忘。

    第十二章 负爱远走他乡,颠簸着遗忘2

    陆滇安说的没错,这座偏居在中国版图一隅的小镇果真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远处是连黛起伏的山峦,近处却有清可见底的河流。

    陆滇安停了车,而后操着当地方言去隔壁农家讨要了一桶热水,隔着煦暖的阳光向我招手:“快过来,哭了一路了,过来洗把脸。”

    我依言走过去,陆滇安立即把打湿了的毛巾递过来:“先坐下休息一会,然后我们再去小镇里吃点东西,反正也是双休日,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再走。”

    我停下正在擦脸的动作,从散发着氤氲热气的毛巾里抬起眼来,对面的他也在抹脸,白皙的面庞在热气的蒸腾下染上了几丝红晕。

    他像是察觉到我在看他,也挪开眼来回视我,只是他的眼睛刚刚被热气熏染过,漉漉的带着点孩子气:“怎么了?”

    “没有。”

    他随意“哦”了一声:“都好了吗?好了我们就走吧。”

    我立即放下毛巾,跟着他往小镇的方向走,途经一处古香古色、阖着暗红色大宅门的小院落时,他忽然伸出手轻轻一指:“看见那扇门上的铜环了吗?”

    我不明所以,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过去,点点头道:“看见了。”

    “那铜环下面有块铜片,铜片上有一处矩形方洞,这个看见了吗?”

    “看见了。”

    陆滇安忽然笑起来,露出亮白亮白的两排牙:“那个东西就是猫眼,宅子里的人可以通过它来观察人,宅子外面的人也可以用它来窥探这座宅院。你可以过来看看,这座宅子是村里现存最老,也保存得最好的,透过这个猫眼你可以看见门堂和天井,我记得天井中间还放了一盆盆栽,上面还种了一棵小桃树。”

    我看看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凑了上去。

    “看见了吗?天井里是有棵树吧?”

    “嗯,看见了。”我点头,“这里面还有不少家具,这家具挺好看的,是有人住在这吗?”

    陆滇安也凑过来,在我耳边道:“很棒对不对?我小时候经常趴在门上往里看,就跟你现在做的一样,直到有一天我看见里面也有双眼睛在看我。”

    陆滇安的这句话就像是一股自地底吹来的阴风,背上寒意乍起,那寒意从尾椎顺着脊柱向上,吓得我头皮发麻。我当即尖叫了一声,踉跄着从门前退下来。

    陆滇安在边上捂着肚子大笑,他的笑声瞬间激怒了我,只是方才那种极度惊恐的感觉还未退散,我又急又气,竟然当场哭了出来。

    陆滇安慌了,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你别哭啊,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别哭别哭……”

    我本想动手揍他,但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第一次体会到了眼泪的作用,于是就想拿眼泪治他。哪知我只是这么一想,身体各机能就开始自动配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哭得我情不能自已。等我终于停下哭声,发现自己竟然缩在了陆滇安怀里。

    意识到这点,我立即尴尬地挣脱出来。对面的陆滇安的神色也并不怎么自然,别扭地看着地上,道:“我错了,你打我吧……”

    长时间的哭泣让我止不住抽噎了一声,看着他又愧疚了几分的面色,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哼。”

    “你别生气了,我带你去吃饭?”

    “不吃,我怕有人在猫眼里看我。”

    陆滇安尴尬地摆摆手:“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和你开玩笑,你就原谅我吧!走走走,我带你去吃饭,镇上有家面馆很棒,我请你吃面好吗?”

    “一碗面就想打发我?”

    “当然不是啦!”他摇头,“吃完面我带你去划船,虽然现在不是划船的季节,但这个时候去看看河岸上的风景,也还别有味道。”

    第十二章 负爱远走他乡,颠簸着遗忘3

    接着他果然带我去了镇上的面馆吃面,吃完面后,他带我穿过镇上那些铺着青石板的小巷,又绕过一处老旧的城墙,最后在一户农家院子门前停下。

    他抬手敲敲门,隔了好久,一个年迈的声音传来:“来啦来啦,哪个在外面敲门?”

    “是我,阿公!”

    破旧的院门被打开,一个差不多全白了头发的老翁走了出来,眯眼问道:“你叫我阿公,你是哪个?”

    “是我呀,我是陆安,我想问您借条船,您看行吗?”

    老翁这才认出来似的,拽过陆滇安上下看了看:“啊哟,是你啊,好久没回来了吧?今天想去河里划船啊?行,当然行啦,老头这就给你牵条船出来。”

    老翁领着我们从城门下走过,又穿过一条巷弄,面前豁然出现一条碧清碧清的小河。老翁跨过围在河岸边的栅栏,挪到架在河岸边的一处木排架上,解开一条小船的绳索递过来:“就这个吧,结实嘞!”

    陆滇安学着老翁的动作翻过去,接过船绳,又从木排架上翻身跃进船里。

    老翁拍拍他的肩,从木排架上翻回来,目光矍烁地盯着我:“姑娘眼生,第一次来吧?叫陆安撑桨带你溜一圈,遛完一圈你就知道我们这个镇是怎么样的了,好玩哩。”

    陆滇安笑着和老翁道别,等老翁的走远了,他才冲站在岸上的我一招手:“来吧,先翻过栅栏,我会把你抱下来的。这河是环着镇子流的,我们绕弯一圈你就知道了。”

    我瞅瞅半横在水面上、约有一米高的木排架,又看看漂浮在水面上随风晃荡着的小舟,怀疑道:“你靠谱吗……”

    陆滇安也不说话,只是满眼含笑地看着我,大张着手臂示意我往下跳。

    我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见他不躲不闪地和我对视,咬咬牙纵身跳了下去。哪知陆滇安确实是个不靠谱的,人他是接住了,船却是左右摇晃得厉害,不少河水灌进来,荡湿了彼此的鞋袜。

    我盯着自己湿漉漉的脚尖,简直是追悔莫及:“就知道不该相信你!这下好了,等着伤风感冒吧。”

    陆滇安的面上显出几分愧疚之情,默默弯身钻进船篷里,在船舱里东摸西摸,拖出来一个炉子模样的东西。

    他伸手摸摸鼻子:“其实吧,我觉得,这事啊,它不该怨我,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抱不住你……啊呀我错了!我没有说你重的意思,你轻,你轻,你可轻了!来,用这个吧,我给你生了火就暖和了。”

    他把那又像炉子又像火盆的东西挡在面前,见我确实没有揍他的意思了,这才在船板上安置下来,接着又转进船篷里找出火折子,动作麻利地点燃了引火的废纸,而后不慌不忙地往炉里添炭薪。

    陆滇安双脚踏在积水的木板上把船撑开去,一边撑桨一边还不忘提醒我注意炉火。

    木船向前移动带起些微沁凉的风,吹在脸上像是要带走所有的烦愁似的,十分醉人。

    我仰着头迎风吹了一会,闭着眼道:“你别撑了,河水也不急,先让船在水上荡一会吧,你先坐下把脚烘干了。”

    估计陆滇安也被浸湿的鞋袜折腾的够呛,闻言立即大大刺刺地坐下了,将鞋袜全解了之后把脚架上了炉上的罩子上。

    因这炉子小,放两双脚显然有些勉强,再加上我总觉得在男性生物面前赤足是件并不怎么规矩的事,因此打算偷偷收回来。哪知我才略微动了动,陆滇安的脚就缠了上来。

    第十二章 负爱远走他乡,颠簸着遗忘4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我的脚在炉火的烘烤下终于暖和了点,但还是有些凉意。哪知陆滇安的脚却暖得跟个小火炉似的,脚掌上传来的温暖触觉让我忍不住舒服地轻呼了一声。

    陆滇安得意的笑了:“你们女的阴气就是重,看你这脚,凉的跟冰棍儿似的。怎么样,我的脚暖和吧?这世界上除了我妈,你是第一个能享受到这项服务的人。”

    我还想抽回脚,他忙伸手阻止:“别别别,你这脚太冰了,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要是觉得别扭,那我就不暖了,你还是老实点把脚放在这吧。”他收回脚站起来,忽然开始解外套,脱下里面的一件无袖羊毛衫,蹲下来把我的脚给捂严实了,“行啦,这样就不怕了。”

    我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的侧脸,问:“为什么这么做?”

    “啊?这么做?”陆滇安扯扯绕在我脚上的羊毛衫“那不是你脚冰嘛。”

    “我是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滇安笑了:“因为我要追你呗,我不对你好,怎么能追到你?”

    “世上女人千千万,能配上你的却绝不是我。”

    “谁说的?”

    我被噎了一下:“……生活经验说的,它告诉我要珍爱生命,远离富二代。”

    陆滇安不赞同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那生活经验从哪来的,但我的生活经验告诉我,富二代,让生活更美好。”

    我摇摇头:“不劳你质疑我的生活经验。只是这位富二代,找老婆不是买青菜萝卜,不是你看对眼就行了,而是要对方也看对眼。退一步说,即便对于你们富二代来说,找老婆就跟买青菜萝卜似的,但为了体现你与众不同的风度,我觉得你也该问问青菜萝卜的意见。”

    “云燕,”他蹙着眉,“你不是青菜萝卜。”

    我“哦”了一声,问他:“我不是吗?”

    陆滇安将视线锁定在我脸上:“你不是青菜萝卜。我承认先前是我考虑不周,仅相处了一个月就向你提出交往的想法,在这里我向你道歉。但我毕竟比你年长六岁,思考事情喜欢从利益比较方面入手。在我看来,你性格直率,但在某些方面趋于保守,这样的人婚后不容易出轨,又不会过分依赖我,有利于提高婚姻质量。其次,你身家清白,不管你父母的工作还是你的工作都很简单纯粹,你嫁到陆家,不大会出现太大的利益纠葛。你别那么看我,这项考虑是双方的,这有利于给彼此营造一个较好的生活坏境。最后,崇玉很喜欢你,而你也比他那不靠谱的妈妈要有责任心的多。这些是我的考虑,但也是你的优点。”

    河面上拂过一阵又一阵的风,风里的凉意将我激得猛打了个寒战。

    眼前的人还在看我,两手自信地交握着架在腿上。在他身后,是断壁残垣似的风景,倒退着从彼此身边驶过的,也是在岁月里斑驳了颜色的老墙。可他偏就在这一片荒颓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贵气,仿若世间万物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叹了口气。

    天知道我是个连掉颗芝麻都要弯腰捡起来的人,现在撞上这么大一个馅饼,说不要实在不是因为矜持,而是心里没底。

    我和他见面次数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三次。第一次是初见那天,在漫天闪烁的白光中,他姣好的面容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彼时我尚有青春期的幻想,觉得路遇一个如此标致的人,实乃上天蒙召。只可惜萍水相逢就是萍水相逢,我再欣赏他的外貌,最后还是得和他分道扬镳。第二次是在医院。我因替他侄子出头负了伤,他过来探望。那次我没能一眼认出他来,如果不是他预先来看望过我,又帮我支付了医药费,恐怕也不会认出我。第三次则是大半个月前,他作为相亲对象出现在我面前。

    你看,我来s市已有五年,却从未与他相遇。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俩福分浅薄,因缘际会都鲜有,更遑论婚姻嫁娶。要不是陆滇安已三次谈及这件事,我甚至会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这块馅饼着实过大,太有砸死人的风险。

    我觉得自己分析的极有道理,但为了不伤陆滇安的自信心,我假意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姑娘复姑娘,姑娘何其多。以你这条件的,姑娘们铁定能从山海关排到嘉峪关去。你再从中挑选挑选,那些个家世匹配,性格贴合的,也能占领好几个烽火台。所以说,加油找个门当户对的去吧,别在这逗我了。”

    陆滇安俊挺的眉毛立即蹙起,架在腿上的双手也开始颤抖。

    他抖了抖,又抖了抖,然后转过身去握起船桨继续划。

    见他如此伤心,我感觉到了莫大的忧伤,于是吟了句诗。

    我说:“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病树前头万木春啊。”

    前头的陆滇安又是一抖,我愈发觉得忧伤,摇摇头继续看我的风景。

    小舟在平静的水面破开一道裂痕,以平稳的速度往前驶去,船舷边传来河水汩汩翻涌着的声音。我探头去拨弄河水,手指触碰到冰得刺骨的水面时狠狠打了个激灵。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冲背对着我撑船的人说:“那什么,你们这挺冷的哈。你那羊毛衫叫我给裹脚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不然这样吧,你脱一件,我也脱一件,你看中了我身上哪一件,我脱给你?”

    陆滇安的身子坚持不懈地抖了抖,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背着我撑船。我看着他强撑着的背影,暗自叹道,现在的男人啊,果然爱搞面子工程。这大冬天的,他当自己是新世纪的活雷锋呢?不就是感情谈崩了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花尚有重开日,他堂堂一少爷怎么可能没姻缘。

    活雷锋陆滇安到了游船结束都没选好到底要我哪件衣服,不过这样也好,万一他想要件贴身的,我还真不好脱给他。

    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呢?像陆滇安这样的活雷锋,怎么可能有这么不雷锋的想法。啊呀,真是罪过,罪过。

    第十二章 负爱远走他乡,颠簸着遗忘5

    或许是游船助兴计划的失败让他觉得不高兴了,抑或是他终于被我点醒,觉得他这么一个家财万贯的翩翩公子哥儿,和我这么个一穷二白的姑娘在一起确实不怎么合适,打算就此放弃,此后老死不相往来。

    但不管怎样,他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直到次日他开车将我送回宿舍。

    车子在楼下熄了火,等待熄火的时候,楼玉敏拎着两把芹菜以及一个小孩儿从我们车旁经过,见我坐在陆滇安车里还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我只是冲她笑了一下,我没告诉她估计这会儿陆滇安正在思考怎样才能保持住翩翩风度把我一脚踹开,并且还要踹得干净利落,让我自愿和他划清界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陆滇安真是多虑了,我是谁啊?我能大着嘴巴跟别人说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