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
“我并不是，想追究你的过去，”他犹豫地说道，“只是……”
良久的沉默，何声仍旧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只是……我是真的爱你，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乔榷宸憋得满脸通红，无措地像个在告白的青涩男人，“所以我总会觉得不安，你对我來说太完美、太重要了，我只能无可避免地选择幼稚，我很害怕不知道哪天你就会爱上别人，又或者，或者到头來突然发现，原來其实你从沒让我走进你的心……”
何落怔怔地看着他，满眼的难以置信：“……你竟然到现在还在怀疑我？”
“我沒有！”
乔榷宸下意识地否认，却沒能让何声的表情有任何的缓和。
“你干嘛去？”
何声推开了他的手，起身下地：“我去抽根烟，待会儿咱们再谈。”
“可你不是沒烟瘾吗？”乔榷宸鲜少见何声在家里抽过烟，心里顿时一凉，“阿声！你当我沒说过行吗？其实我并沒想过要真的问你，只是心里想想！真的！你，，”
“别跟过來！”何声抓起茶几上的烟和火机，回身不耐烦地开口道，“如果你还想解决问題的话，最好先等我冷静下來，否则后果自负。”乔榷宸深知何声性格，只好沉默地停在了原地。而他那模样就像个做错事的哈士奇，明明长了一副肯定不会知错的脸，却意外满眼委屈的愧疚。
何声拉开阳台的门，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这沉默的家伙。
然后想气又怒不起來地留了一句：“欠揍！”
※
隔着一扇玻璃门，开放式的露天阳台上沒有半点流动的风。在听到那一声并不像气恼的嗔责后，屋内乔榷宸偷偷地松了口气，屋外的何声呼吸着尚未彻底淡去的烟草味道。
，，那个家伙刚才也出來抽烟了吧。
何声疲惫地趴在围栏上，缓了一会儿后才慢条斯理地点了烟。
深夜里的城市几乎沒什么光亮，这一点点忽明忽暗的红光显得尤为寂寞。
白色的烟雾袅袅飘起，直到小半根烟都被变成了灰烬，何声才缓缓抽了一口。那辛辣的味道在他的肺中狠狠地翻腾了一圈，然后一点点地从嘴角的缝隙中溜走。
最终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像是纠缠各种难言的沉郁。
，，复职。
四下寂静悄然，何声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当下最令他烦躁的事情。
，，回警队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安排你去政府机关或者事业单位做文职。
何声一口气将香烟吸至尽头，整个腔肺都几乎被填满。
，，总之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处理好在义天的职务和关系，然后干净利落地复职。
“真是要命……”何声深吸口气，良久之后才缓缓吐了出來。
其实他并沒有真的想要生乔榷宸的气，甚至隐隐地还有些开心。因为这种程度的‘猜疑’根本谈不上什么危机，最多就是情人之间的‘不安’罢了，而且也说明乔榷宸是真的把一颗心放在了他的身上，沒有什么比这更令他感到开心的了，，无论感情，还是工作。
可顾闻笙却给他出了个难題，竟要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复职？公司正一步步走上正轨，该铲除的黑色产业都在削减，乔榷宸又才刚跟他保证做完这批货就卖掉工厂，眼看着好日子就要來了，他根本不可能走开！
而且平心而论，何声并不认为现在的乔榷宸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纨绔、浮躁，未经大事、不谋大局。
这样的乔榷宸还活在社会浮层，纵使再有胆识、气魄也仍旧太过‘单纯’。要知道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老狐狸们可都不是吃素的，一旦失去了政府的扶持和人际利益的周旋制衡，那些沾染着毒液的尖爪便会迅速伸向义天。
何声一阵心悸，仅仅是想到这里就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忽然身后传來响动，他敏锐地回头，，
“夜里冷，”乔榷宸捧着一件薄衫，无辜地看着何声，“我怕你冻着，就……”
“拿來。”
“还是我给你披上吧？”
何声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默默地回过身去。
乔榷宸顿时喜形于色，开心地凑过去把衣服披到了何声的身上，然后大胆地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地问道：“……不生气了吧？”
“沒生气。”
“我真的知道错了，”乔榷宸用下巴蹭了蹭何声的后颈，撒娇般说道，“你就别凶巴巴的了。”
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何声往前挪一点儿，后边的身躯就跟着往前动一点儿。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乔榷宸理直气壮地把何声困在围栏边上，同时也像只巨大的猫科动物似的对着何声又蹭又舔：“唉，都怪你味道太好闻了，脖子这里又毫无防备，光是看着就……”
“你是到发情期了吗？”
早就知道这家伙过來肯定沒是好事，何声一脸郁闷地感受着身后的那根硬梆梆的东西。
“就是刚才看你抽烟的样子，心里痒痒，”乔榷宸委屈地辩解道，“幸亏你平时不在家抽烟，不然我肯定见一次激动一次，太勾人了！”
，，抽个烟都能让这家伙兴奋？
“你可真是……”
“别折磨我了阿声！我都快难受死了！”
“难受就剁掉！”
“剁了谁來满足你？”不满足只是隔着衣服抵蹭，乔榷宸的手不老实地伸到何声的衣服里到处乱摸，“我现在可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两个你都未必够！快先亲我一下！”
何声不配合地躲开了那吻，冷着脸质问道：“你之前还玩儿过3p？”
“，，啊？”乔榷宸当即一蒙。
“还是说三个以上的聚众滛乱也干过？”
“沒有啊！”
“一个我，你还嫌少？”何声一把推开乔榷宸，“站好了！”
乔榷宸的心中顿时下起了六月的雪：“我真沒，，”
“闭嘴，有沒有另谈，咱们先把之前的时候说清楚，”何声拽了拽身上的外套，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我都还沒问过你之前的那点儿烂事儿，你倒敢问起我了是吧？”
“我这不是怕你压根儿就不在乎我之前那点儿事么……”
何声才刚有要瞪眼的意思，乔榷宸就立马闭了嘴。
“我不在乎？”何声这下是真生气了，抬腿就给乔榷宸一脚，但凡再稍微心狠往下挪那么一点儿，就绝对能让乔榷宸一宿都疼得硬不起來，“我凭什么不在乎！”何声把弯腰抱着肚子的乔榷宸逼到墙角，然后揪着他领子狠狠骂道，“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你，也把之后的每一次都给了你！我凭什么不在乎？”
“……”
“乔榷宸，你最好把自己的屁股给我保护好了，老子迟早干回來！”
“……”
何声看着他那副惊呆了的模样，恨不得再啪啪给他俩嘴巴：“怎么着？不想当下边那个？”
“……不是。”
“嗯？”
“我很乐意，”乔榷宸并沒有不情愿，反而很是兴奋，“随时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何声眯起眼來，仔细琢磨着这其中是否有诈。
，，乘骑式这种老梗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阿声，”但乔榷宸微笑着，真诚得一如十六、七情窦初开的少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连自己的第一次牵手都是给你的。”
076 信任
乔榷宸的爱意，浓烈而又主动。
他从不遮掩自己对何声的向往，无论是在哪个地方，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把何声拉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毫不避讳地抱着他、亲吻他，并引以为傲。
所以他这人很少在乎别的眼光，哪怕这些举动在别人眼里都不过是‘秀恩爱分的早’罢了。
但按理说何声这样圆滑的人肯定知道怎样做才不会遭议，可是实际上他却从未干涉过，甚至是连一次拒绝都沒有过。理由自然是一方面想要摆明自己的立场和拥护乔榷宸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他明白乔榷宸还是太过稚嫩，那些更为成熟的思考方式和做法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这就好比是问乔榷宸要如何保护一个人，他十有八玖会说‘武力’，沒说‘暴力’都算动过脑子的！因此更别提‘低调、制衡’这样的字眼了。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爱得这么简单、这么令人忍不住也想要回应吧。
何声一瞬不瞬地看着乔榷宸，目光一点点变得温柔起來……
这视线乔榷宸看得很明白，于是又贴心地帮何声拽了拽外套。毕竟最近几次尽兴之后都会难免有些低烧，他实在不想何声着凉：“如果已经不生气了的话，咱们回屋吧？”
“这都快天亮了，回去还能睡几个小时？”
“倒头就睡的话应该也还能睡六、七个消失，”乔榷宸说得并不怎么情愿，但也还是允诺道，“总之以你说了算，只要别让我睡沙发，我保证不再‘打扰’你！”
何声半信半疑眯起眼，最终考虑两秒还是回了卧室。
※
两个人躺在床上，乔榷宸出奇地自律。
大约半个小时的相安无事过后，，
“阿声……”
“嗯？”何声谨慎地睁开眼。
乔榷宸咂咂嘴，犹豫地问道：“再过一、两个小时，你就该晨渤了吧。”
“……”
“我什么特别的意思，就突然想起來了而已。”
何声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去。
他掐了掐眉心，无奈地骂道：“真想把你那玩意儿剁掉！”
“别呀！”乔榷宸下意识地就去捂自己的命根子，无辜地辩解说，“这也不能全怪我，要不是你先提起‘第一次’这事儿，我也不会满脑子都是那种画面啊！”
“算了吧，就算我瞪你一眼，你都可能会兴奋得失禁。”
“这说明你魅力大啊！”乔榷宸试探性地接近何声，见他沒拒绝，便小狗一样地蹭他肩膀，甚至还试图舔一舔那近在咫尺的脖颈，，在这个位置留下痕迹，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气死那些敢打何声主意的家伙们！“阿声，你身上味道真好闻~”
“是吗？”何声沒反应地任他乱蹭，冷冷地回道，“洗衣液就在卫生间，喜欢的话就去喝两口。”
乔榷宸早习惯他这幅在家的毒舌模样，不觉驳面儿，反倒还觉得格外喜欢：“怎么办~一想起你晾衣服的样子，我就觉得更兴奋了！”
，，看吧，无论怎样都会兴奋。
何声一脸无语地看着天花板，然后又抬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三点半……”
“就做一次，”乔榷宸坚持不懈地攻击着何声防线，保证道，“最多也就一个小时~我发誓！”
“你刚才还发誓不会‘打扰’我。”
“我这不看你也沒什么睡意嘛~”
“晚安。”
“嗷呜！”乔榷宸咬住何声肩头，倒也不使劲，就像是只大老虎垂涎欲滴地含着块肉，怎么都舍不得咬！
于是慢慢感觉到肩膀有些湿意，被舌尖舔透的布料贴在肌肤上，何声侧头看他，不禁被这孩子气的动作逗得乐了出來：“你这家伙，，”
，，这算哪门子‘男人’？真是幼稚！
“阿声…阿声……”
乔榷宸抱着何声的胳膊，一遍遍重复着，就像个待哺的幼崽。
或许这令他看起來太不像个成熟的男人，但他真是打从骨子深处爱这个男人，无论这个男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觉得好、觉得喜欢！而且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拼命地想付出、想给予，不想他生气也害怕惹他生气。甚至会让他懊恼相逢恨晚，如果他也曾把最干净的自己奉献给这个男人，或许他也不会太过自卑以至于不安。
“你准备把我的睡衣舔透吗？”
“唔……”乔榷宸恋恋不舍地收起舌头，却忍不住喉咙深处的一声渴望吞咽，“……我爱你。”
何声沒好气地看着他，责笑道：“混蛋，我看你是想说‘我饿了’吧！”
“不是。”
乔榷宸微微抬眼，一下便对上了何声的视线。
继而他又无比真诚地说道：“就是‘我爱你’，很想说出來告诉你，我想抱着你、亲吻你，还想填满你，在你身上留下很多很多痕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不许他们动歪念！”
何声被这认真的语气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只得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信誓旦旦。
“我爱你，”乔榷宸自信地笑着，像是觉得一边不够就又重复了一遍，“只有我能抱着你、亲吻你、和你上床，你也必须得一直爱我！听到沒有？”他霸道如初，也幼稚如初，说起话來还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但三年前的时候，22岁时的乔榷宸可比现在还要年轻、稚嫩。
“虽然不想打击你，”何声缓缓开口，“但是听归听，能否做得到我沒法许诺。”
乔榷宸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
“你啊……始终都还是个孩子，真是不知道再过多少年才能成熟起來，”何声捏了捏乔榷宸的脸，语调轻松的就像是在聊即将到來的早间新闻，“慢慢來吧。”
“我才不要慢慢來！”乔榷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愤怒道，“我的要求很难吗？你凭什么不能许诺！”
何声久久地沉默，半响后才叹了气：“你还沒经历过，不会明白。”
“我有什么，，”
“再这么自大下去你永远都成熟不了！”被突然呵斥了一句，乔榷宸不由地有些微怔，何声缓吁口气，终是又解释了一句，“命，懂吗？在命面前，沒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
乔榷宸不安地舔了舔嘴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就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有一天我要在‘死亡’和‘?j’做出选择，你是希望我选择死掉，还是你愿意接受一个被别的男人染指，，”
“我不可能让你发生那样的事情！”
“沒什么不可能的，你要知道在贩毒这条路上，每一个活下來的毒枭都是丧心病狂的疯子。”
想到这样的情况，乔榷宸瞬间感到了肾上腺素的猛增！
，，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來了！
“阿宸，”何声几度轻不可闻地叹气，似是也觉得自己太过刺激他了，便又柔下语气，换成了往日爱人般的安抚，“但至少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再爱上别人。”
“我也不许你再爱上别人！”
“啊唔，，”
乔榷宸像只愤怒的老虎，猛地按住何声的肩膀，却又在他还沒将痛吟喊出來的时候就用吻狠狠地封住！
暴躁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强大，气闷是因为察觉到自己还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但尽管如此，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心爱的人受到一丁点儿的侮辱！
决不允许！
“唔…嗯……”这吻实在是霸道强势，何声舍不得真的使劲打他，却又知道不动真格的肯定只能平添情趣，“……好了好了！一宿都不消停，你是不是打鸡血了？”
乔榷宸撑这身子，还在忿忿地喘着粗气！
何声见他这模样也不好再多刺激他，只好软下语气安抚地说：“乖，我相信你迟早，，”
“沒有人能伤害你！”乔榷宸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顿地笃定道，“我一定有能力保护你。”
“……好。”
这一次何声沒再旁敲侧击地给他刺激，而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满满都是信任。
※
半个月后，，
兴华娱乐城三街分店在经过调查之后被确认与本店经营无关，所以最终也就是再停业整顿两个月。但三街店一直是兴华的脸面，两个月就意味着至少要损失上十几万，对于何声这种锱铢必较的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这事既然已经证实跟兴华无关了，最好是月底就让我们恢复营业。”
顾闻笙眉头微挑，别有深意地问道：“我们？”
“兴华的经营和账目一直都是我在掌握大局，如果连我都不对它认真看待，员工们怎么死心塌地的干活？”何声淡定地说道，“更何况这件事情办好了，我也算是对得起他们。”
“想好怎么脱身了？”
“那也得看你的配合程度，我可不想以后天天下班都被人追着打。”
“说到底还是一群社会底层的暴民。”
“如果你再多给我些时间，或许他们就不是了。”
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何声的态度始终强硬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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