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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神经男第5部分阅读

    后她爸妈离婚,奶奶觉得都是她妈闹的,才把好好一个家闹成这样。既然儿子都不在身边了,还养着这个孙女干什么?流苏就被送回她妈身边,很多年我都没再见到她。可这些年她在她妈身边过的生活,我还是可以想象的。

    “后来她妈又嫁人了,找了一个经济条件不错的男人。我上次回家乡给爷爷奶奶扫墓,巧遇流苏和她妈,她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嫁给了你这么个有钱人,坚持要把流苏送来帮我料理家事。我知道她是想让流苏攀高枝,可哪个有钱有势的人家愿意娶罪犯的女儿?所以流苏的婚事,我一直都没管。她自己倒是一心想钓个金龟,我估计她是被她妈给洗脑了。”

    站在落地窗后面的谢传云状似没有在听,可阮青萍说的每个字都刻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希望他能有个稳定的工作,督促着他上进,要他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她害怕自己会变成她妈那样,一旦丈夫失去经济支撑,整个家都跟随土崩瓦解吧!

    从相爱到结婚到离婚再到相处,这些年,她的家事竟然从没跟他说过。不怨她的,是他从来没有开口问过,是他没能走到她心灵最深的阴影里。

    他总觉得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两个有着不同经历、不同个性、不同成长环境的人想要走在一起,并且牵着手磕磕碰碰走上一辈子,是不可能完全保有自己的隐私的。

    “她跟宋孝德走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谢老二突然开口,吓了阮青萍一跳,她还以为这里没有这个人呢!“你说什么?”

    谢老二捺着性子解释:“如果你想找她回来,可以打电话找宋孝德,今天凌晨她被宋孝德带走了。”

    阮青萍凉凉地看着他许久,“她什么时间走,跟谁走的,你倒是搞得一清二楚嘛!”

    谢老二不想理会她奇怪的语气,他全当听不出她口中的嘲讽。

    一边是继子,一边是自己的堂妹,阮青萍明白自己说太多不合适。她索性翻开通讯录查找宋夫人的联系方式,“宋夫人吗?请问孝德在家吗?什么?他在啊?那好,可以让他接听电话吗?”

    电话那头停了片刻,谢家大宅无比寂静,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宋先生吧!我是阮青萍,有件事不好意思想要麻烦你……请问,你知道流苏去了哪里吗?”

    又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阮青萍挂上了电话,回过头对着落地窗前那双探究的目光。她想用沉默来折磨他,如同他对流苏做的那些一般。

    可是她没有,在与他眼中的伤痛碰撞后,她选择相信他伤害流苏的全部理由源自于爱。

    “流苏没有和宋孝德在一起,他说流苏去旅行散心了——九寨沟,昨天一早就上了飞机,飞往成都,估计这会儿正往九寨沟去呢!”

    知道她在哪里,这让谢传云多少有些心安。他刚舒了口气,只是刚刚舒了口气,忽然心头没来由地一紧,他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他的心脏,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网络滚动播出一条消息:“最新消息,下午十四时二十八分,四川汶川发生地震……”

    第7章(1)

    谢传云一头扎进大哥的房中,将那个酷爱流浪的谢奇烽藏的宝贝装备全都翻了出来。翻开电子地图,那上头能查到具体的路线图。

    四川、成都、汶川、九寨沟……

    地震应该不会影响到她吧!不会的不会的,哪有那么巧。她八百年出去旅行一次,哪里可能就遭遇地震?

    这样安慰着自己,谢传云的手伸进衣袋里摸手机。不停地命令自己相信流苏一定没有遭遇地震,可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甚至无法按下手机上的数字键。

    用颤抖的左手握住颤抖的右手,再控制着手指按下旅行社的电话,他需要搞清一些基本事实。

    “我想询问点事,从成都到九寨沟有几种方式?”

    “您好,从成都到九寨沟可以直接乘坐飞机飞往黄龙,或者坐旅行大巴经茂县到达九寨沟。”

    “我老婆……我老婆昨天上午飞往成都,如果……如果她是坐大巴前往九寨沟,现在有可能在什么位置?”

    大概也得知了四川汶川遭受地震的情况,电话那头旅行社的客服小姐回答得很谨慎:“按照常理,您太太此时应该在从茂县到九寨沟的路上,这是一条必经之路,当然如果她跟的是休闲团,也有可能尚未到达茂县……”

    不需要再有任何可能了,谢传云颤抖的手只能任凭手机掉在地上。心口发慌,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这一刻一定要冷静。可是他做不到,好像死神就站在他的身后勒着他的脖子,他连喘气都觉得费力。

    不可以,谢传云,你不可以这么懦弱,也许……也许流苏还在等着你去接她回家。振作,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需要搞清楚地震到底有多严重,哪些地区受灾。也许她身处的位置根本没有遭受地震侵害,也许她正好端端地欣赏着九寨沟如画风景。

    谢传云一头扎进卫生间,拿起花洒把自己从头浇到尾,冰冷的水让他稍稍清醒了些。现在是分秒必争,他想起初景的老公阳炀正在成都那边,他那里的消息应该更多吧!

    他找到阳炀的手机号——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又找了几个在成都工作的朋友,可所有人的手机都在无法接通状态。谢传云明白情况不好,没有时间让他惊慌。

    他开始收拾行李,带上证件和大笔的现金。

    全家人都知道他要做些什么,没有人阻拦他,众人安静地帮他收拾着彼此认为应该带上的东西。阮青萍握着无绳电话走过来,“成都双流国际机场已经停飞了,你只能坐车前往成都。”

    “车已经准备好了。”谢家到底财大势大,谢老爷子几个电话就摆平了,“你先飞到武汉,分公司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他们会送你去成都,后面的情况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老爷子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他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儿子,记住,你是谢上智的儿子,你不能倒下,你要给老子活生生地回来。”

    “我不会倒下。”

    谢传云告诉自己:为了流苏,为了他们的婚姻,他绝不会倒下。

    辗转二十多个小时,谢传云终于到达成都。他已经联系上阳炀,没想到他老婆——初景也去了九寨沟旅行,他也正在积极联络他的爱人。

    这天下什么倒霉事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谢传云去旅行社查了那天从成都去九寨沟的旅客名单,初景和阮流苏居然在一张名单上,她们坐了同一辆旅行巴士经茂县前往九寨沟。

    就在他拿到名单的同时,消息传来——由于山体滑坡,地震时车辆相撞等不明情况。茂县成为一座孤城,至今仍然联系不上,仅靠卫星电话与外界保持联系。由于与外界连接的道路尚未打通,物资运输只能依靠直升机,救援工作非常艰巨。据说,当地的粮食只能维持两三天,救援药物极度缺乏,消毒药已经用完。

    茂县几成孤岛。

    眼见着老爷子派出的救援车队、人力、财力全然派不上用场,除了等待,谢传云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此时,阳炀所在的成都医院派医务人员赶往茂县附近参加救援。虽然无法完全到达那里,可想到这样也许可以离爱人近一点更近一点,谢传云坚持前往,谢传云也申请随同。

    其实无论医院是否批准,就算是爬他也会往茂县赶。他发誓,他再也不会让阮流苏离开他,再也不会。

    有谢传云提供的车辆、物资,十几个医务人员组成医疗小分队跟着部队一起往茂县赶,可以通车的路段就坐车,车辆无法通行的地方,他们就抛弃车辆,身负物资徒步行走。

    翻山越岭,忘记疲惫和饥饿,即使如此他们仍然走到了绝路,再没有路可以让他们更靠近茂县了。

    什么也做了,谢传云站在路中间,看着部队官兵使用挖掘机一点点打通着被封锁的道路。

    他不知道自己离阮流苏还有多远,但他相信她一定在等待着他,等着他带她回家。

    带她回家……

    几年前,她在民政局签下大名,甩手走掉的那天,他就该冲上去带她回家。

    心空空的,他用全部意识体验着四个字——失魂落魄。原来人失掉心是这样的,比死更难受。

    周围是重型机械的嘈杂声,声音太乱,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他想找点旁的声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手指无意识地从背包里摸出p3这还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买的,本打算送给阮流苏当新婚礼物。可想到她又会念叨他乱花钱,当时他就收起来了。原本打算等到结婚一周年的时候,送给她当纪念礼物。

    可他们的婚姻还没挨到一周年,她就走了。

    她离开以后,这个p3一直放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别说p3了,p4也不是什么鲜见的玩意,他却仍是使用这一个。

    这里面收录了一首歌,在买的那天他就把它收进去了,希望流苏打开这件礼物的时候可以听见。

    然后,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机会听到他特意为她收的这首歌。

    谢传云忽然好怕,他怕流苏这辈子也没机会听到他的心意。按下这首歌,在机械的轰鸣声中,音乐声显得那样突兀——

    “赖着你每一天离不开你,再耽误多一秒都不愿意,我才发现永远有多近,不要比我先闭上眼睛。念着你每一夜离不开你,怎么能不把你捧在手心,爱禁不起遗憾的事情,身边的不可以不是你……”

    爱真的禁不起一点点遗憾的事情,很多时候永远是那样近,稍一放松,就再也消失不见。他不要,他不要啊!

    “流苏,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对着被阻断的那条路口,谢传云放声大喊:“你不可以比我先闭上眼睛,你听见了没有?我不让你离开我,我不准你离开我,你听见了没有?”

    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一声声的呐喊耗尽了,他忽然觉得好累好累,累得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谢传云跌倒在地,双膝跪倒,他捏紧拳头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知道,一旦眼泪溢出,就再也收不回去,支撑着他的那点信念也随之瓦解。

    他不敢想象如果就这样失去了流苏,他会怎样。

    “流苏,我爱你,真的爱你,我一直爱着你,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也不可以放弃,听见没有?你得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消受我付出的爱,流苏——”

    道路被封,阮流苏靠着两只脚不停地往成都方向走。终于她停在被阻隔的道路前,背包里有一瓶饮用水和一小袋面包。本来是怕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为自己准备的,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成了维持生命的源泉。

    地震的时候她在车上,当时车还没到茂县,就听一声巨响车翻了。开始她还以为是车出了事故,她从车厢里爬出来,才发现前后的旅游大巴全都停了。她帮着其他被困在车里的游客逃出来,就在那时她竟然发现车里居然还有个熟人——

    “你是谢传云的女朋友?”

    “你是谢传云的太太?”

    两个女人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居然同时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停了片刻,她们俩相视而笑,不需要什么解释。

    她想救她,阮流苏想把初景从车厢里救出来。这才发现初景的怀里还有个受伤的小女孩,旁边是她已经停止呼吸的妈妈。

    如果想把初景从车厢里救出,就必须先救出那个小女孩。可是小女孩的腿受伤了,不能硬将她从车里拖出来,而且因为受伤和妈妈离世的关系,这个小女孩现在非常依赖与她互享着体温的初景。阮流苏和初景商量之后决定,由阮流苏往成都方向去寻找救援,初景留下来陪小女孩。

    第7章(2)

    阮流苏将一瓶饮用水和大半个面包留给了初景她们,就开始了她不可以停止的行走。然而,封锁的道路让她绝望。

    她可以听到机械轰鸣的声音,她想可能是救援队伍正在打通道路。实在太累了,她就和同样走过来的游客们坐在地上休息。这个时候减少体力的消耗,等待救援比什么都重要。她就坐在堵塞的道路一旁,只等着道路被打通,她将在第一时间通知救援人员,带他们去救阮流苏和那个小女孩。

    已经过去两天了,虽然她尽可能省着喝水,抠着吃面包,可这点维系生命的原料还是快没了。她觉得很累很困,昏沉沉地好像睡不醒的样子。她知道这是昏倒的前兆,这两天摄取的能量实在太少,加上过大的消耗,平素就蠢蠢欲动的低血糖在这种时候更有窜出来的念头。

    随着机械声越来越大,她知道道路就快被打通。她拼命地掐自己的手臂,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疼痛可以让她保持清醒,她知道阮流苏她们正等着她去救呢!

    可是她的大脑越来越不清楚,即使是掐自己的力气也快没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音乐声:“赖着你每一天离不开你,再耽误多一秒都不愿意,我才发现永远有多近,不要比我先闭上眼睛。念着你每一夜离不开你,怎么能不把你捧在手心,爱禁不起遗憾的事情,身边的不可以不是你……”

    好像还有人在喊叫,这声音好熟悉,是……谢传云?

    是他吗?他来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就在此时道路被打通,在漫天的泥土灰尘中,她看到了那个跪在地上颓废的身影。

    已经失去气力的腿又恢复了知觉,她顶着沉重的脑袋往他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她听到了从他手里传出的歌声,听到了从他嘴里喊出的那个爱字。

    而后,她停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抬头。

    他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他眼里盛满的泪。

    稍稍喝了点水,吃了几口干得跟石头似的硬馒头,阮流苏没敢耽搁,也没有时间和谢传云多说话,她坚持不去成都医院,而是先将同样焦急不已的阳炀他们带到了旅游大巴的出事地点。

    初景和小女孩都还在坚持着,阮流苏亲眼看着她们被救出,被阳炀紧紧地搂在怀中,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整个人也随即瘫倒在谢传云的怀中。

    阮流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躺在空地上,头顶上方是蓝色的塑胶布,谢传云正瞪着他的大眼守着她,也不知多久没睡了,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像卧龙特产——大熊猫。

    “这是哪里?”

    “成都医院,你身体状况很差,医生说你一直在发烧,又处于缺水状态。可能你自己都不觉得,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打了退烧针,用了抗生素也补液了,可到现在烧还没退呢!”

    谢传云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着,生怕吵醒了旁边正在输液的小朋友,“受伤的人很多,不时有余震,所以现在你只能睡在这里。如果你感觉好些,我带你走。车就停在附近,随时都可以离开。”

    她不能走,在这里还有她许多惦记着的人和事,“初景呢?还有那个小女孩,她们怎么样?”

    “初景她老公在照顾她们,还没有回到成都,好像说她们的伤势需要就地处理。阳炀他们准备的药是要去救治受困群众的,为了省点医药物资,我先带你回成都这边了。”

    说话的时候他不时地亲吻着她的手背,感受着她的温度,知道她还活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跟我回去吧!你需要治疗和调理,这里医药物资紧张。我已经通知老爸他们运送救援物资过来,估计这两天就能到了。可以的话我想带你回家治疗,这里的物资需要给那些重伤患者先行使用,这边的医院也在转移伤员。”

    没有反对,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关系,她的眼皮子直打架,她隐约听到谢传云还说了些什么,可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她再度沉沉地睡过去。

    她脑子里残存的最后意念一直在想些这种场合无关紧要的事——

    她恍惚觉得,这大概就是张爱玲笔下的倾城之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