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公主不相思 > 公主不相思第4部分阅读

公主不相思第4部分阅读

病房等我吧,手续马上就办好了。”

    原来他找到了谢宜。

    妍雅捏紧手中的存折。

    这样也挺好的。到底谢宜是有能力帮他的人。而且他已经帮了他。

    第6章(2)

    叶晖没有回病房,他还有事跟着谢宜去办。妍雅一个人来到黎栀身边。

    “你来了?”那个女孩一看到她就微笑起来。她的腕上连接着粗粗细细的管子,上方吊着几大瓶各种颜色的液体,所有的液体都在一滴一滴流进她细瘦的手臂中。这是化疗。乍见令人触目惊心。

    妍雅在她旁边坐下。还没说上几句话。黎栀突然捂着嘴反胃起来。妍雅慌了一瞬间的神,赶忙跑去浴室拿过一个盆接在她胸前。

    黎栀吐了好一会儿,总算停住。妍雅拿过水给她漱口,然后去浴室倒了秽物。

    黎栀吐的都是酸水,其实她已经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对不起……”她说:“我没想到化疗会让人这么想吐。让你做这种事……真对不起。”她抿着嘴唇,手指捏得紧紧的,眼里全是歉意、卑弱、以及入骨的悲哀。

    看得眼前的人也悲哀起来。

    “你别说话。好好的把病治好。”妍雅咬了一下嘴唇。她不是同情她,只是,现在的黎栀让人无法丢着不管。

    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叶晖?

    “过两天就好了。”那个虚弱的女孩又微笑起来,“过两天化疗完了我就要手术了。叶晖说主刀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会把我治好的。”

    “嗯,会好的。”妍雅说。

    安静了好一会儿,黎栀又说:“妍雅,谢谢你来看我。”

    她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

    那天妍雅没有等叶晖回来就先走了。之后的一个星期她也没再去过医院。

    或许她是有些怕的。怕听到黎栀虚弱的声音,怕看到她愈发憔悴的面孔,怕见到叶晖沉重的模样,更怕听到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事情。

    她在悄悄的计算着。黎栀应该做手术了,手术应该结束了,她应该慢慢恢复了,叶晖应该来学校了……可是没有,叶晖一直没有来学校。

    一星期。两星期。

    高中部的老师说他请了假。他们都知道他在照顾黎栀,这样的情况令人无法不通融。

    曲迪和关丽敏也回来了,听说这样的情况,立刻就开车去了医院。妍雅这才也跟了去。

    黎栀却已经不在那个病房了。

    他们见到了满脸焦急的谢宜。

    “曲总,你们也来了?那个女孩……她在手术时引起了大出血,之后截肢部分又由于并发症引起感染,听说是昨天晚上走的。今天早上医院打电话通知我,我过来后就没再看到小晖少爷了……”

    妍雅只觉得一阵耳鸣,整个脑袋都嗡嗡的作响,接下来什么也听不见了。

    走了。

    黎栀,不久之前还见过的女孩,就这样的不见了。

    她在自己面前哭过,笑过,受伤过,倔强过。宛如昨日。

    可是她却已经永远的不见了。

    叶晖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该怎么办?

    叶晖消失的第三天,妍雅来到了育英院的门前。

    门房把她拦在大门外,“小姐,你找谁啊?”

    “有一个叫叶晖的人……他在不在这里?”

    “叶晖?哦,你说以前住这里那个小孩啊?他早不在了,被领养好几年了。”

    “那他这几天有没有来过?”

    “没,这几天没人来。”

    妍雅在育英院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想进去看一下,可以吗?”

    她来到了育英院里。

    不算太宽敞的一块地方,有两栋四层的楼房,一片操场,一溜平房,一块空地,空地那头还有杂乱的一片树丛,分外寂寞地堆在视线的远方。

    听说这里面住了两百多名孤儿。

    妍雅路过教室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咿咿呀呀的歌声和着风琴传出来。再往前走是宿舍,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一排一排上下铺的小床。叶晖,黎栀,他们都曾在这里住过吧。

    继续向前,她踩过那片杂生的灌木,发现路已经到了头。在被围墙封死的小路里,竟还生着一颗老槐树。树干很粗,枝叶轻易地盖过了墙头,并且,在树下还悬着一个秋千。

    秋千的木板早已干枯而斑驳,系着木板两端的麻绳也已经毛糙发白了。麻绳上还有一些枯叶,可以想像曾经有人把花和绿叶缠在上面,然后坐着秋千咯咯笑着荡向蓝天。

    妍雅摸着麻绳慢慢地俯下身子想坐上去。头上突然一把叶子落下来,淋了她满脸。她仰起头,霎时怔住了。她看到了叶晖。

    他在树上,坐得很高很高。他的身子被茂密的枝叶遮掩着,若不仔细看,当真就忽略了。此时,他靠着树枝,一动不动仰着脸,唯有清亮的目光从树影间落下来。

    “别坐。那个已经坏了。”他说。

    妍雅半天没说出话来。肚子里的疑虑和火气就在这段压抑中一波一波的翻涌上来,终于爆发。

    “你怎么在这里?你——门房的人说你不在这里!”

    “我小时候他们总以为我在这里面,可我通常都不在。他们知道什么?”叶晖淡淡地转过目光。

    “那你这两天跑到哪去了?”

    “没去哪。”

    她想,或许是他真的没去哪里,或许是他不想说。

    咬了一下嘴唇,她告诉他:“黎栀……准备明天出殡。”

    “嗯。”几乎轻不可闻的一声。

    她又问:“你会来吗?”

    “嗯。”

    然后便是沉默。好半天,妍雅仰头望着他,直到发觉自己脖子痛了,才忍不住问:“你坐在那里干吗?”

    “看东西。”

    “看什么?”

    叶晖回望她一眼,说:“你上来就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就不再理她了。妍雅瞪着眼睛望着眼前的槐树。

    很高大的树,给她的第一直觉就是绝非自己可以爬上去的。他坐得那么高,大概在离地两层楼那样的位置上。他在树枝上,坐得很安稳的样子,可这段距离对她来说却显得危险而遥不可及。他是料定她上不去所以才这么说的吗?

    妍雅脱掉皮鞋,挽起裙子,抱着树干开始往上爬。在她第二十次要滑下去的时候,树上伸过一只手来。叶晖拉住她,把她拽了上去。

    她坐在树枝上猛的喘气,眼睛瞥见腿上被蹭出的伤,急忙用裙子盖住。坐在这里,她的视线已经可以轻易地掠过育英院的围墙。

    墙外生着一排碧绿的植物。妍雅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是栀子花吗?”她问。

    叶晖点点头。

    这个季节,栀子花的花期已过,枝干上只剩下绿油油、宽厚的叶子。

    想必再早几个月,这里必定是满树雪白,一片馥郁的花香吧。

    一股悲涩突然就涌上心头。

    “你很想她吗?可是光在这里看花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所有人都在找你?医院里她的东西都没有人敢动一下。因为找不到你,爸爸才不得已决定了她出殡的日子,要是再找不到你,连她最后一眼你也看不到了!你与其坐在这里,还不如……还不如——”说了两遍“还不如”,却发现实在不知道叫他还不如去干什么,她于是只好沉默,迅速地又垂头丧气起来。

    一个人死了,旁人的情绪不可避免的会被牵动。

    一个最爱的人死了,又有谁有权利去插手他的伤怀?

    过了半天,妍雅才喃喃地说:“你别这样了。如果真爱她,就不要这样对自己,她在天上看到了也不会开心的。”

    叶晖却笑了起来。“你觉得我爱她吗?”

    妍雅疑惑地望着他。

    “我不爱她。至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爱。不过,因为她从小就在我身边,我一直觉得她是可以陪着我到世界末日那天的人。她是男、是女其实无所谓,我只知道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冷淡:“可是,她却先走了,丢下我一个。……我恨她。”

    妍雅满脸愕然。好久好久,她才说:“那我呢?我和我爸爸妈妈算什么?我们不是你的家人吗?你究竟把我们当什么?”

    叶晖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冰冷和嘲讽。“家人?那是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不是我的。我从五岁之后就再没有过家。”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说你把我当做家人,真令人受宠若惊。可是你到底把我当谁呢?你的哥哥?”他凑近过来,手指拂过她的下巴,“还是……另外的私心?”

    一刹那间妍雅惊骇地几乎掉下树去。叶晖拉着她的手腕,揽住她肩头。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唇就在眼前。

    “为了感谢你我是不是应该满足一下你的心情?”魔咒一般的声音低低回旋在耳边。

    “你——放开我!”她用力去推他,但没想到真的这么轻易就推开了——叶晖完全是顺势地松开了手,顺势地倾斜了身体,顺势地落下了树去。

    咚的一声,人从两米多高落在地上,闷闷的响。妍雅吓呆了。

    他躺在地上,周身一片落叶,脸色苍白,发丝散在额头上,眼睛紧闭。妍雅连跌带滑地从树上下来,她趴在叶晖身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喂,你没事吧……”

    叶晖睁开一只眼睛,一手搁在额头上,一手伸向她。“过来。”

    她被他揽在胸前,额头贴着他的脸颊,除了心跳的声音,什么也感觉不到。但过了不久她就发觉额前有了湿意,一缕刘海渐渐变潮。依然没有声音,叶晖紧抱着她,脸上的液体不断地从肌肤相贴的地方滑到她脸上。

    妍雅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然后任由自己脸上的液体也一并滑下脸庞。

    叶晖出席了黎栀的葬礼,然后被曲迪带回芬园住了两天。

    之后他又回到了学校,不再参加排球队的训练,也没再住回到曲家。

    那一年,妍雅十四岁,叶晖十五岁。

    第7章(1)

    叶晖十六岁从英中毕业,进入大学。

    妍雅十五岁考入了英中的高中部。方泉因六分之差落榜,哭得一塌糊涂。

    “小雅,怎么办,以后不能在一起了……”

    “别担心,我会经常去找你玩的,就分开三年而已,我们一定再考同一所大学!”

    “我是担心你!”方泉摸着鼻子说:“你又粗心,又任性,平时少根筋,吃饭挑食,喝水会呛着,只会骂人又不会打架,跑步也跑不快,我不在了,你可怎么活啊!”

    妍雅咬牙切齿:“你把我当白痴啊!要滚快滚吧,没人留你!”

    那个暑假,她们终于一起去了迪斯尼乐园。在浪漫巴黎的市郊,两个女孩坐着红线火车来到那座仙境般的乐园,她们在里面住了三天,放肆地欢笑,几乎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回来的时候,妍雅在海量的照片里挑出了一张与方泉依在马车边的合影。她把照片放进自己的皮夹里,望着它微笑。

    九月一日,开学了。

    她一早起床,独自坐着地铁来到学校。

    一上午都是冗长的开学典礼。领导、各科老师分别上台发言,之后又是新生代表。一名男生走上台,按照惯例,他应该是这一届入学成绩最好的学生,正如三年前的叶晖。

    妍雅已经听得昏昏欲睡,所以开始并没注意到他。直到听到身边的女生们兴奋的小声议论,她才不经意地瞧了瞧台上的人。

    貌似有些熟悉的轮廓。

    一个呵欠打到一半停住,她猛然惊觉,这个人——是许绛?

    那个十岁时就和自己结下梁子的男孩,现在竟然也考进了英中?

    紧接着她又知道了,他和自己甚至成了同班同学。

    许绛考进英中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

    他原本不是英中的初中部毕业的,能报考高中部,自然是由自家的关系走了些门路。

    可是他的成绩又是全年级第一,没有一点可以让人非议的空隙。

    很快,大家又都知道了他初中是东和外国语学校的学生,一版版关于优质贵族少爷的传说开始在枯燥的英中活跃的流传开来。许绛竟获得了不可思议的人气。

    妍雅唯一的感受就是反胃。

    这里的人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家伙,可是她知道。从小积累的坏印象经过时光的沉淀越发腐烂得厉害。她现在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可是他偏偏就坐在自己旁边。

    “曲妍雅,我们真有缘。”

    她无法忘记他把书包丢在自己旁边的位置时脸上恶劣的笑,而自己的回应是一个狠狠的白眼。

    接下来的日子,她不得不常常听到他无聊的言语。——曲妍雅,我的笔掉到你那儿了。——曲妍雅,我没带书,借我看。——曲妍雅,历史作业借我抄一下。

    尽管十句话里她搭理他的不超过两句,但他依然乐此不疲地来马蚤扰她,同他在别人面前那副冷漠疏懒的模样天差地别,

    有一次他上课没带书,十分理所当然地凑过来和她同看一本。妍雅忍耐他到下课,终于压制不住低低地、狠狠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时再行下课礼,全班的学生面对讲台鞠躬。许绛就直着身体站在那里,望着她吊起嘴角,“我想你做我女朋友。”

    妍雅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老师抱着书走下讲台,走到门边。

    许绛大声说:“曲妍雅,你做我的girlfriend吧!”

    所有人都刷的把头转过来,全班的视线包括老师惊愕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他——不,是他和她身上。

    那一刻妍雅只觉得全身一片火辣辣的。自己仿佛一只下锅的鸭子,赤裸裸地被那些目光烫得滚热。所有的尴尬和愤怒一拥而起,她握紧拳头,差点当场就把眼前还在痞痞地笑着的人一拳打到地上去。不过还是忍住了。

    妍雅深吸一口气,松开拳头,冷冷地说:“不可能!”

    许绛公子被甩了,这件事在全校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妍雅不止一次听到别人在周围八卦这件事,还有同学怀着很诚恳的态度跟她说:“好可惜哦,为什么拒绝啊?他有哪点不好呢?”

    是呀,他有哪点不好?外貌、头脑、学习、运动,即使在英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再加上他的家世,大概就是令女生趋之若鹜的那类王子型的家伙吧。

    妍雅冷漠的笑。即便如此,又与她何干?她就是讨厌他。

    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他的一个弱点。

    那天的体育课在游泳馆上。妍雅换好衣服的时候发现泳帽没有带来,她披起校服就跑回教室去拿。在教室里她看到许绛。他趴在桌上,耳朵里塞着ipdo,像在睡觉,却一下子发现有人进来了。

    许绛抬起头,看到是她,眼神迅速地闪动了一下。他拽下耳机,生硬地问:“干吗?”

    很有趣,这话不是应该她问的吗?

    不上体育课的向来只有生理期的女生,而今天,教室里却只有他一个男生。

    妍雅从门口走到桌边。许绛往里让了一下。妍雅从书包中拿出泳帽,一言不发地又往回走。走到快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轻笑,“你还那么害怕游泳池吗?”

    许绛噌的抬起头,目光箭一样的射过来。

    多年前的往事,其实他们都还记得清晰。

    妍雅得意地转过头往门外走去。年幼时那一场几乎送命的事故,令她意气用事、固执地学会了游泳,而许绛,估计是阴影过大了,不幸地造成了本身对水的恐惧,至今不济。

    真是好玩,全能的许绛居然躲在教室里不敢去上游泳课。

    还没走出教室两步,妍雅的胳膊突然被用力一拽。许绛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后,一把把她拽回了教室里。砰,门被他用力甩上。妍雅的背抵着门,许绛压在她身前。

    分外冷利的眼神。危险的气息。

    妍雅扬起脸直视他。“你干吗?”

    “是你惹我的。”

    “我说错了吗?”挑衅的语气锋芒毕露。

    “没错。”许绛说:“不过,你要知道,我虽然怕水,却不怕很多事。”

    他眼中换上了一抹邪气,双手猛然用力压紧了她的肩膀,妍雅咬着牙哼出一丝声音,许绛的视线已经开始在她的身上打量。

    “你想干什么?”这一次声音急促,露出一缕慌张。

    许绛轻声冷笑,“没人告诉过你不要穿着泳衣乱跑吗?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一股惊骇猛然自心里蹿上来,接着就化为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