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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菱门敞

    正堂门上有锁。蔚良回头使了个手势。小芝连忙回房取钥匙开门,将他们迎进厅堂,然后点燃灯烛。

    晕黄烛光顿时驱散了堂中昏暗。

    白衣男子解下纱帽,环视堂内摆设。蔚良自他手里接过纱帽,搁到一旁的菊条勾架上,顺手支开窗户。

    不一会,小芝低着头,托着个端盘进来。

    薄胎描荷叶白瓷杯。

    莲子茶。

    坐在正位上的白衣男子举杯闻了闻茶香,开口道:“小芝,上回阿良离开之后,那内房里的东西,可还有人擅自动过?”

    “没有。”她声细若蚊,全然不见素日的活泼。

    “你主子下落不明,可你过得倒挺自在。”

    平淡的语调,无奇的字眼,传到小芝耳里却如惊天响雷,她腿一软,咚地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了嗓子:“奴婢该死……”

    白衣男子恍若未闻,起身步入颜初静的寝房。

    小芝低头跪着,心里实在害怕得紧。

    其实也难怪她会如此,毕竟身具凤京第一君之誉的江家四少,素来孤标傲世,谨行慎言。从前在江府里,除了自家少夫人,她还从未见着他对谁和颜悦色过。平日,下人犯了小过,开朗善良的少夫人总是从宽发落,可若被他碰见了,那必是严惩不怠,绝不姑息纵容的。

    小芝跟着颜初静擅自离府,远走他乡,自立门户,本是犯忌,如果闹上公堂,她们不仅要挨板子,还要被流放千里。

    颜初静若在,尚且可为小芝开脱,如今她不在,江致远要处置个小丫鬟,易如反掌。

    所谓积威日深,故而,他那听似随意的一句话已令小芝栗栗危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小芝跪得头昏腿麻之时,一片月白由远而近,一个清冷如雪山流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抬起头来。”

    小芝仰了仰脖子,一个写着静儿亲启的素纹信封映入眼帘。

    “这封信,你看过了吗?”

    这不是他托蔚药师送来给夫人的信吗?她当然没看过!小芝下意识地摇摇头。

    “封口腊漆已破,你既没看,那是谁拆了信?”江致远冷哼一声,“说吧,你主子究竟去了哪?”

    小芝面色煞白,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奴婢不知。”

    江致远见她嘴硬,却也不急,淡淡说道:“你们出来散心,在此住个一年半载,亦未可厚非。只是日子长了,难免会有是非上门,上次是无故失踪,下回会是什么?”

    打蛇打七寸,他这话,一是表明他不会追究她们离家出走之过,二是提醒小芝,在外独居决非长久之计。

    “阿良,你到门外守着。”

    “是,师傅。”蔚良迟疑了一下,随即应声退出厅堂,并合上门。

    轻凉夜风止于门外,厅堂里似乎一下子就闷热起来。

    沁出额头的汗水顺着发际蜿蜒而下,小芝紧张地揪着袖子,一时在想他既然亲自来接夫人,可见心里还是着紧她的……一时又想,夫人现在虽然不像从前那么爱笑了,可日子却比在江府里过得舒心自在得多……忽而又想起夫人中箭落崖,小桃无辜送命……最后想到夫人临走前交代过,不管谁来问她下落,只一口咬定不知道就好……

    汗水一滴滴落到地面,晕开一朵朵水痕。

    说与不说,她举棋不定。

    见她这般,江致远眯了眯眼,伸出手中竹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

    小芝甫一抬眼,瞳中便倒映出一张堪比神工鬼斧的倾城俊颜。

    男子幽远深邃的眼眸犹如无尽星海,海中有焰,肆燃着烈烈暗红。刹那间,她只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被吸入了那团红焰之中……

    数日后。

    一场大雨濯尽镇中燥气。

    大街小巷,顽童戏水,落花满地,处处可见悦目绿意。

    盛夏的繁华正以另一种清新姿态展现在人们面前,企图证明它的美丽更胜于春。

    将刚刚研究好的新酒秘方与李掌柜交易完后,颜初静打伞回到青云客栈。

    路经后院,偶然见得南面的清字号独立小院那边有半枝白薇探出墙,她掂量了下手头的银两,便唤住一个小二问那院子可有人住。

    小二答无。

    当即,她转到掌柜那儿退了原先的上房,搬入那座小院里。

    日央时分,雨势渐弱,画雪院中矮竹丛生,青石滴绿,白薇缀径,清谧之极。

    菱门敞。

    可听淅沥雨声,可闻淡雅花香,可见一帘幽色。

    盘腿坐于凉榻上的女子忽然轻蹙黛眉,纤纤十指在空气中飞快地打出数个法诀,然后连点身上几处经脉……

    直至三刻钟后,她才收势,缓缓睁开眸。

    唯初子之气,至纯至阳,可融九yīn玲珑气,凝就yīn阳真丹气……

    困惑已久的疑问终得答案。

    她却哭笑不得。

    现在,她随时可以突破炼气初期了,前提是她能找个处男来推倒,吸吸他的初子之气。

    oh,my god!这古代男人通常十三四岁就破处了,十五六岁未经人事的纯属凤毛麟角,十七八岁没试过女人滋味的八成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或者丑得惨无人伦的那种,至于十九二十岁的处男大概深山老林里会有……

    这一时间叫她上哪找又帅又纯洁的小处男?

    天杀的,这破心经怎么这么yd啊!

    颜初静难得说三字经,不料左手尾指倏然一烫,唬得她哎呀一声,瞪着指上的yīn阳地环,暗道莫非那经灵什么的还藏在这环里?

    正想着,院门外响起咚咚几下叩门声。

    开门一瞧,竟是阳光正太李合洵。

    见他一手打伞,一手抱着只蓝花小瓷坛,颜初静便问:“里面装了什么?”

    李合洵笑道:“月光水。”

    她诧异侧首,不确定地问:“送我?”

    他点点头。

    默了半晌,她才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只说了不想养月光鱼,却未说过不想喝鱼汤……如此看来,他那时是特意带回去帮她养的了?

    及至花厅,李合洵先将伞搁在门外,而后把蓝花小瓷坛放到桌上。“方才我听客栈里的董叔说灶房午时新进了几尾西珠鱼,还有三黄鱼,都是极新鲜的,你若喜欢,等会我让他们做去。”

    颜初静斟了茶水:“不急,先放着。”

    李合洵喝了口,道:“这是什么茶?似有兰草之香。”

    “云泉茶,加了丁兰叶。”

    他眼睛一亮,“云泉茶?莫不是东海岛上的云泉茶?可否让我看看?”

    云泉茶是萧潋之在年初时送的,听说这茶在郅高国内名气极盛,便是一般的富有人家也难买到,每年的产量分额皆让贵族皇室占去了十之八九。萧潋之若非出身青洛宗,且身份尊贵,还真的难以弄来那么一小筒子。

    颜初静明知此茶珍贵,却也不打算藏着,平时想起了就取点出来泡着喝。这时听李合洵“慕名求见”,她便从柜上拿了个小竹筒,递给他。

    李合洵伸手去接,一不小心碰着了她的指尖。

    凉软滑腻的触觉,仿若羊脂玉膏。

    霎时,他面泛薄红,缩回手,却止不住心跳噗通……

    颜初静本无甚感觉,未料见他这般羞涩,心中不由一动,顺势打开筒塞,凑到他鼻下,轻声问道:“香么?”

    压倒中

    颜初静本无甚感觉,未料见他这般羞涩,心中不由一动,顺势打开筒塞,凑到他鼻下,轻声问道:“香么?”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似蕴了无限旖旎。

    挨得近,除了淡淡茶香,隐隐地,他还闻及一丝幽幽暗香,似是自她袖中逸出的。

    若是花间老手,得此良机,必然心领神会,赞其玉手生香,然后一亲芳泽。可惜李合洵面皮子太薄,倒退两步,红着脸,魂不守舍地点头道香,至于什么香,香什么,天才晓得。

    颜初静是何许人?

    尽管正儿八经的恋爱,她没谈过几回,但那颠龙倒凤的戏码却玩得多了,所以判断男人有无滚床经验的基本功还算过得去。

    李合洵接近她,不论是受人指使还是真心爱慕,至少有一点她现在可以肯定,他没碰过女人。倘若她看走了眼,那就说明他演戏天分太高,她也正好吃一堑,长一智。

    “其实若在丁兰雪里加入云泉茶,不仅酒香甘淡,而且清热凉血之效也会更显著些。李公子可有兴趣尝尝?”说话间,她将竹筒随手搁在架柜上,另行捧了只绘有仙鹤长寿图的陶泥褐釉小酒坛下来。

    微风卷着雨水的清凉吹进花厅,令人神怡。

    泥封一去,酒香四溢。

    见她神色自若,似乎并未将自己方才的无心唐突放在心上,李合洵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这几日,书院里的夫子布置了不少作业,他因此一直未再得闲去酒坊。

    虽不见伊人,然每每思及那夜与她共泛离江一叶舟的情景,他心中的思慕便更深几分,甚至在课堂上走神了好几回,险些被夫子责罚。

    他涉世不深,但并非愚钝之人,自知要娶一个背景不明且年纪大过自己的女子,家中父母断然不会同意……

    可情窦初开的少年止不住相思意,哪怕是远远见上她一面亦觉心满意足。于是趁着今日书院休课,就寻了个借口出门,打着伞避过对面酒楼伙计的耳目,转到客栈里来看她。

    然而,他真的满足于匆匆一见么?

    眼前拈着酒杯的玉手纤莹无瑕,较之雨中白薇更动人,他不敢久视,又无法忘却那一瞬间的凉软柔滑,以至于两杯酒入了喉,他还浑然不知味。

    “味道如何?”她问。

    “呃,很好。”

    他心不在焉,她看在眼里,浅浅一笑,道:“昨日我试着用莲子粉调南井甜酒,甚是甘美,只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等下你帮我想想。”

    说罢,颜初静起身转入内间。李合洵一楞,待见她端着只圆肚宽口瓮及一对碗勺出来,才明白过来,欣喜不已。

    因为行有行规,酒师研试新酒期间,为保秘方不外泄,一般不会示与人知,除非那人是自己信得过的徒弟或东家。所以颜初静此举,让他觉得自己备受信任,别说帮忙试这莲子加甜酒的味儿,即便是黄连加苦酒,他也照喝不误……

    南井甜酒乃取香州珍珠米为原料,以白河甜麦制曲,采用纯净甘冽的南井水加以酿造而成,酒色如rǔ,甘香馥郁,醇厚绵软。每逢严冬时节,镇里百姓最爱煮热此酒,加蛋而食,滋养补身。而至炎夏,也有不少富裕人家加冰饮之。

    而颜初静在酒中加入味带甘涩的莲子粉,减其甜,增养心安神之效。

    rǔ白色的酒液盛在青底粉荷瓷碗里,分不明是酒衬了碗之清丽,还是碗添了酒之可爱。细如绿豆的米粒浸润在酒液里,愈显晶莹,令人纵无饥意亦不禁食指大动。

    李合洵不爱甜食,素来不好南井甜酒,这时吃了一勺,只觉米中甜味比印象中的淡些,而酒味倍浓,且多了一分微苦。更未料及其余香带爽,半碗下肚,竟无甜腻之感,实在难得。

    “嗯,苦中含清意,这莲子用得妙,若酒味再淡些更好……”正说着,一股夹着丁兰香、茶香及米香的甘甜酒气好似汹涌浪涛般自胃里反涌上喉,带来阵阵晕眩,李合洵顿觉双眼仿佛被蒙上了几层轻纱,目及之处,朦胧不清……

    半晌,他眼前一黑,伏首在桌,晕了过去。

    “李公子?”颜初静伸手轻轻地推了他肩膀一下。

    李合洵毫无反应,似已醉如泥。

    见状,她笑了笑,轻啜一口云泉茶,然后起身将他扶至凉榻躺下。

    窗外,雨声滴答,间或有鸟雀轻鸣,仿若在尽情享受着空气里的清新凉爽。

    碧竹制成的凉榻上,少年的醉颊,粉里透红,宛如秋季初熟的冬桃,让人看着心喜,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而事实上,她已经尝了好几口。

    方才,她也曾想过以循序渐进的方式,诱他吃禁果。

    只是,他毕竟不是她那世界里,看着爱情电视剧或色情电影长大的男孩,更不是萧潋之那种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

    肌肤相亲,对于他与她而言,意义截然不同。

    她不想招惹麻烦,情债最难还,倘若他是真心,她就难洗罪孽。因此,在酒里下药,悄悄将他吞解入腹,不遗痕迹,断绝后患,方为上策。

    即使打定了主意,但解其衣扣时,她的动作依然带了几分犹豫。

    一件,一件。

    轻软布料带着体温,褪了一半,露出少年白皙瘦削的身体。

    xiōng膛上虽无结实肌肉,却也未突现肋骨之形。

    凉风拂过,那两点淡褐渐渐变成两只青涩的小小果实,被一葱白似的指尖轻点两下后,又隐隐鼓胀了些许。

    与之呼应的,是他下身的稚嫩。

    她的手指,划过他腹间小涡,继续慢条斯理地往下而去,最后,隔着一层白棉布料,轻轻揉弄男儿能柔能刚的那处。不多时,指间的柔软仿佛被什么注入了坚强的力量,胀直成朝天的刚硬,散发出烫人的灼热,好象一只饿了肚子又不懂猎食的小兽一般,无声叫嚣着急欲进食的渴望。

    她却在此时松了手,取来一方干净的棉巾,倒上一种烈酒,然后解开他的裤带,将湿润的酒巾覆在那处,细细擦拭。

    顺便看清那处色如粉琥,铃口紧闭,十分可爱,令她直觉自己正在饰演摧花折草变态大叔的角色,哦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么想着,手上动作立即快了许多。

    三两下,擦干抹净,她便将棉巾扔到一边,接着坐到他大腿上。

    他是兴奋了,可她还没呢。颜初静哀叹一声,闭上眼,专心回忆起那种水□融的快感,直至腿间深处泌出湿意,才慢慢挨近他的直灼,一点一点,将他缓缓含入体内。

    “唔!”这时,他忽然蹙起了眉头,逸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神色既似痛楚又似满足。

    她吓了一跳,止住动作,等了半晌,才确定他仍在醉梦中,自己不过是虚惊了一场,不由得伸手捏了捏他xiōng前的褐点解恨。

    再动时,便觉自己干涩了几分,她咬咬牙,忍着轻微的辣痛,沉下身子。

    全然充实的瞬间,最敏感的那点儿被他意外触及,一股熟悉的酥麻随即自深处如烟花般绽开,沿着尾椎而上,弥漫周身。她轻喘了口气,一手按着凉榻,一手贴着他的小腹,不紧不缓地动了起来……

    雨,不知何时已停。

    小径旁,一根根竹枝清翠欲滴,宛如水中碧玉。

    墙边几株白薇吸足了水分,有十数朵花蕾迎风笑开,舒展出片片洁白花瓣,露出其中嫩黄色的蕊,犹带晶莹。

    屋里,少年半裸着上身,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褪落在身旁的衣衫,双目紧闭,呼吸紊乱,似乎正沉溺在一个不同寻常的梦境之中。

    坐在他身上的女子衣裙整齐,只是面上红晕胜霞,细密的汗水顺着她上下摆动的姿势,沿着纤纤皙颈流入襟内,渐渐,锁骨边的缎纱呈现透明之色,衬出内里肌肤莹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啊……”

    终于,随着她这一声低回婉转的暗哑,在那不为人见的地方,两人紧密相合之处,溢出了几丝如水似蜜的rǔ白。

    她颤抖着身子,将少年喷薄出的初阳之气尽数吸纳入体。

    这股阳气不同于大自然里的至阳之气,它更纯净,更磅礴,蕴着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冲入她的经脉……

    醋意生

    倏然,丹田深处漫出一片冰凉,将这股横冲而来的初阳之气团团裹住,旋转着,形成草根似的一小段。霎时间,漂浮于丹田中的点点yīn阳真气宛如蜜蜂嗅到了甜美花香一般,纷纷飘向那段根状气体,一一融入其中。

    颜初静闭着眼,沉浸在一种美妙无比的感觉中。

    天地无限,她仿佛化身成春雨过后,破土吐绿中的一员,忽然感受到许多无法形容的气味,同时也听到了周围无数以往难以察觉或从未闻及的声音,那么的细微清晰,譬如花瓣舒展声,叶落青石声,鸟雀喁喁声,雨珠滴泥声,微风转向声,衣料摩擦声,脚步杳然声……

    脚步?

    一丝警觉爬上她的心头。

    青云客栈南院中,花木扶疏,回廊幽深,三座客院或缀假山藤萝,或凿井蓄微池,或植白薇翠竹,一致清雅格调。

    行至画雪院,小二止步叩门,站到一侧道:“二位公子,宓姑娘就住在里边。”

    隔着一层雪白帽纱,男子清俊绝伦的容颜犹如雾中谷兰,令人望不清真姿,但记清香幽然。他等了会,听得院里微有动静,又见久久无人来开门,不禁蹙了蹙眉头,足下轻点,白影一闪,眨眼间已跃过墙头。

    “赏你的,可别乱说话。”另一白衣男子掏出一小锭银子,塞给那目瞪口呆的小二,随即也施展轻功,跃入墙内。

    走了几步,男子忽然停下,将解下的松花白纱帽随手一递,“阿良,你先在这等着。”

    蔚良接过纱帽:“师傅,师娘她……”

    男子抬手止住他的话。

    他要寻的人,已临近眼前,只隔一扇菱门。

    推开轻掩的门,淡淡酒香扑鼻而来,江致远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幅伊人独醉图。

    那人斜依在碧竹凉榻上,一头郁郁青丝披散满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