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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戏猫第3部分阅读

康亲王就是为了灭他全家之口,谁知他居然找出了平反罪状的证据。可惜仇家抢在这证据还来不及呈报圣上面前时,就将康亲王全家赶尽杀绝,且制造他们一家是悬梁自尽的假象。”

    “我……我不懂。”也不想懂。亭兰一脸惨白的摇着头。“这些什么杀来杀去、诬陷来诬陷去的,我都听不懂。”

    “反正就是有人想尽办法,非把康亲王一家杀光不可!”芙蓉干脆把话挑白了讲。

    对亭兰这种直脑筋来说,中间过程的来龙去脉形同一堆烂帐,有听没有懂,只要告诉她最后的结论是什么就够了。

    “我不懂不懂不懂!”她死命猛甩头。她不是人笨听不懂,而是生活向来单纯的她,根本不想懂这些人世间恩恩怨怨的丑陋真相。

    元卿发出一声“我就知道”似的叹息。

    “康亲王府的人怎么死是他家的事,关我们什么事?”

    “我们夜探康亲王府,说到鬼宅探险只是幌子,实则为了查出平反的证据及苟活下来的康亲王府人。”

    “你说什么?”亭兰瞠大了双眼瞪视宣慈。

    “这是御猫的任务,皇上亲下的密令。”元卿虽然站在宣慈的立场帮他说话,但他知道此刻无论对亭兰说什么,都是废话。

    “你拖着我们一大票人,就是为了帮你查案子?”

    “元卿是自愿协助的,我们早已一起合作多年──”

    “无耻骗徒!”

    亭兰猛然拍桌,几个圆滚滚的名贵瓷杯翻下桌去,当场摔得粉碎。除了早预料到的元卿之外,宣慈和芙蓉都呆愣住了。

    “你……你竟敢用这种欺瞒的手段来设计我们?”她生平最恨别人骗她、蒙她,更何况是利用她。

    “不算欺瞒,我也的确想去鬼宅里和鬼怪们会会面。”宣慈开始悠哉的享受她盛怒的艳容。

    “还敢强词夺理!”

    亭兰一把抓起茶壶就往宣慈脑袋砸。他身子轻轻一侧,茶壶从他脸旁飞扫过去,在门板上摔得粉碎。

    “兰儿?”虽然是闺中密友,可是发起飙的亭兰,芙蓉也不敢碰。

    “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我进康亲王府查证,我不得不这么做。”

    “掩人耳目的方法多得是,你欺瞒他人便是无可否认的小人行径!”亭兰恨声指责,气眯了眼睛。

    “我不使点小人行径,哪有人愿意冒险查一桩别人家的冤情?”他说得坦然自在。

    “你又没问,你怎能断定别人愿不愿意!”亭兰火气冲天的怨声喝斥。“现在可好,元卿瞎了一双眼,他来替你担这说谎欺瞒的报应,你居然还敢说那是出于他自愿的?”

    “我的确是自愿的。事关数十条无辜人命,我无法冷眼旁观。”

    “那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耍着玩?”她当初还以为是闯鬼宅,正经八百的担忧了老半天。

    “告诉你,你就愿意去吗?”宣慈嘲讽一笑。“刚才明明有人说康亲王府的人怎么死是他家的事,关‘她’什么事。”

    “你问过我吗?你有亲口坦白的问过我愿不愿意去调查冤案实情吗?”她恼怒的瞪向宣慈。如果查明冤案有她可帮忙之处,她当然会尽力而为。可是她就是受不了别人在没坦白问她意愿之前,就先替她妄下定论,好象不必问也知道她到底愿不愿意。太不尊重她的意见了!

    “问你,你就会说愿意吗?”他不屑的“哈”了一声。

    “你凭什么说我不愿意!”亭兰火爆的拍案狂叫。

    “那就拜托你了。”元卿恭敬的朝亭兰的方向弓身表示谢意。

    “什么?”亭兰一愣。

    “谢谢你愿意代替我协助宣慈,调查康亲王府的血案。”元卿俊秀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哪时说我──”

    “芙蓉!”宣慈突然开心的调高嗓门回头大喊。“你方才有没有听见亭兰骂我凭什么说她会不愿意帮忙的?”

    “有……”怎么忽然把她这一直晾在一边的人扯进来了?

    “这应该就表示她有‘强烈’的协助意愿了吧!”

    “可能……”但她觉得最“强烈”的似乎是宣慈和元卿打算拖亭兰下水的企图。

    “我哪有!这根本是你──”

    宣慈倏地收起笑容,流露冷冽不悦的眼神。“如果你刚才只是说着好玩,哄骗我们取乐,以后就少在我面前摆那副自命清高的架子,说什么‘欺瞒他人是小人行径’之类的屁话!”

    “你!”被他“将”到了!亭兰一口气梗在喉头,吐不出也咽不下这口怨气。

    “好了,宣慈,你还是自个儿处理这案子吧。”元卿一声重叹,好象包含了万分沉重的失望与无奈。“我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可以坐镇在此,替你分析──”

    “我没有说着好玩,我的确愿意帮这个忙!”亭兰霎时叉腰大喝,活像判官宣告死囚罪状般的愤恨洪朗,可她却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被人硬逼着不得不助阵帮忙。

    “真的?”宣慈用怀疑的轻蔑眼角扫她一记。

    她真巴不得眼上缠着布条的人是他!

    “本格格说一是一,没什么真真假假的余地。”

    “那真是太好了。”元卿合掌轻点含笑的嘴唇,一副“阿弥陀佛”的慈悲感恩像,亭兰却觉得他这模样分外邪恶狡猾。

    “元卿帮你查案,丢了一双眼睛;我陪你查案,是不是也得随时做好瞎了双眼的心理准备?”

    原来她还是认定元卿失明,宣慈要负完全的责任──都是他的错!

    “元卿的眼睛是否真的没救,先别说得那么肯定。”一听到亭兰被逼就范,乖乖加入他的查案阵容,宣慈的神情似乎变得分外得意轻松。

    “别讲得好象你很行的样子。”看了就令她恶心。

    “我的确很行没错。”他扬手轻拍两声,立刻有两名随他而来的家仆奔上前,在门外待命。“密传顾太医前来。”

    门外“喳”的一声,两名家仆一溜烟的消失。

    “顾太医?”被丢在一旁的芙蓉不觉惊讶。“他不是皇上御前名列第一的神医吗?”

    “噢,对了,差点忘了你。”宣慈忽然注意到芙蓉的冷笑眼眸,让她背脊发凉。“你既然知道了这项秘密,也就脱不了关系。今后你就负责充当元卿的双眼,看照他直到康复为止。”

    宣慈下令时的天生气魄,差点让芙蓉也跟着喊“喳”。这男人,脸皮长得是绝顶俊美,心肠却是绝顶歹毒!

    “要是治不好元卿,我就挖下你的眼来赔!”亭兰可不怕他的恶势力。她一旦恨一个人,就会卯足全力恨到底,才不管他歹毒不歹毒!

    “要是治好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宣慈春情荡漾的暧昧笑道。

    “好大的狗胆!凭你也敢跟本格格谈条──”

    “嗯?”宣慈倾首坏坏的瞅着她笑。“我记得刚才好象是你自己开口提出这个条件喔,亭兰。”

    “我什么时候……”咦?不对,她好象是有说过类似的急急一句怒吼──

    如果救得了,我连命都可以赔给你!

    “啊!”亭兰花容失色的双手掩口。她想起来了!可是那只是一时情急的话,应该不算数吧。她做贼心虚的偷转眼珠瞄向宣慈。

    他已经双手环胸,笑着摆出等候胜利来临的得意架式。

    第四章

    “混蛋混蛋大混蛋!老混蛋生小混蛋,生得一窝都混蛋!”

    “哎哟,兰儿。我从昨天就一直听你在诵‘混蛋经’,我耳朵都快长‘混蛋茧’了,求本你别念了行不行!”芙蓉一边收拾着元卿书房的纸张,一边不耐烦的向坐在一旁“诵经”的亭兰抱怨。

    “宣慈他们一家全是混蛋!”她一掌重重击在大椅扶手上,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模样。

    “真搞不懂你是来帮我清理元卿的重要文件,还是来诵经给我听的。”芙蓉没好气的低咒着,把桌上落好的纸堆分类,未归上架的书册也一一放回原位。

    没办法,元卿的书房是严禁任何人进入的基地,连下人都不得任意进入打扫。可是现在元卿失明,一切文案只好托芙蓉快快处理掉。

    真不知该感谢元卿信赖她的人格,还是他早就知道托亭兰做事等于白托,没人好找,只好请她代为处理。哎!

    “我就知道他们家没一个是好东西!生了一副俊美的德行又怎样,我就知道长得太好看的男人一定有缺陷。瞧宣慈那种混蛋的狡猾性格,其是糟蹋了他的完美脸皮!”

    你跟他,半斤八两!芙蓉的鼻孔轻轻一哼,俐落的把桌上的毛笔准准地投进老远的笔筒一袋。

    “如果真有什么冤案要查,他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我岂是那种胆小怕事、不敢伸张公理的鼠辈!”而宣慈竟然使计拐她入伙,简直是侮辱她的人格!

    “是啊!你并非胆小鼠辈,只是怕鬼。”她就不信宣慈要是老实对亭兰说要去查血宅冤案,亭兰就真的敢去!

    有没有正义感是一回事,有没有胆子去执行又是另一回事。

    “你还敢说我怕鬼,前天晚上闯鬼宅之行,恶意缺席的是谁!”亭兰不服气的反击。

    “喂,小姐。”芙蓉不爽的重重搁下一大迭纸,叉起腰就蛮横的开阵迎战。“你怎么不问问是谁走漏了风声,让我阿玛知道了我要午夜探险的事,派了大票人马把我团团围在家里?”

    “呃,那个……我是好意啊。”亭兰局促的结巴起来。

    “喔,好意。莫名其妙的突然送一大堆符咒、经书、护身符到我家,我阿玛不起疑才怪!”芙蓉现在想起来依旧很呕。

    “可是……宣慈派人传话说闯鬼宅前最好多做些准备,以……以免探险时有什么闪失。那些东西可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光是要瞒着她家人张罗这一切,就费了她大半天的工夫。

    “那你留着自己用就好了,干嘛还分送到我家来!”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吗?拜托,怕鬼的是亭兰她自个儿,她可是巴不得能碰到一、两只鬼,开开眼界。

    “但是……宣慈派来传话的人说,宣慈和元卿都早有准备了,可是唯独你……所以我担心你会……就分你一些我的护身宝贝……”

    “我说兰儿,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你这死脑筋给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嗯嗯啊啊的自以为头头是道。”看亭兰那副委屈的小姑儿模样,活像她是恶霸狠毒的坏心后母。

    “好嘛好嘛,算我错了行不行?‘死脑筋’在这里跟你诚心道歉,行不行?”亭兰恼火得要命,好心助人反被欺!

    “你诚心道歉的架子还真够拽啊,我哪承受得起!”芙蓉坏坏的拧着亭兰满是羞愤的脸颊,挑眉得意的邪气笑道。

    “混蛋芙蓉!”亭兰任她拧着自己的小脸,却忍不住低咒。

    “喂,‘混蛋经’可是你用来歌颂宣慈的专属版本,可别应用到我身上来。”

    “我怕你寂寞啊,顺便替你歌功颂德一下,有什么不好!”亭兰报复性的下巴一扬,看都不再看芙蓉一眼。

    “元卿真可怜,竟然得娶你这种恶霸女人。”芙蓉话重心长的垂肩一叹,无力的走回红木书桌前,把整落纸捆起来。

    “什么恶霸女人!我可是──”亭兰一掌拍在芙蓉正在包捆的纸迭上,打歪了纸堆,一下子斜倒飘散了一地。

    “我的姑奶奶啊!”芙蓉凄厉一声惨叫。“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砸场的?”她整理了一个下午的文案纸件,全被亭兰一掌打得七零八落、四处飞散。

    “我……我这……”亭兰也吓呆了,连忙同芙蓉一起弯下身拣拾。“我来帮忙、我来帮忙!你不用动手,我来就好……”

    “你给我回椅子上乖乖坐着!”不帮不忙,只怕亭兰一动便愈帮愈忙。

    两人手忙脚乱之际,忽然被一张夹在某迭纸间露出的清逸灵俊字迹慑到,两人都呆呆的蹲在地上凝视那露出半角的纸片。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这两行字优雅微劲的舞在雪白细纹的纸片上,浓黑的墨字甚至还流露出一股温雅名贵的墨香。与元卿其它字迹相同的文案相比,一眼即可看出这两行字的不同之处:字里行间深情款款。

    “是……情书吗?”芙蓉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那张雪白纸片。

    “这明明是元卿自个儿的字,他写情书给自己做什么?”

    亭兰话一说完,立即被自己随口说出的话点醒,她惊愕的望向芙蓉,芙蓉也正以同样的表情看着她。她俩想的完全一样。

    元卿有喜欢的人了!

    一个连情书也寄不出去的对象,只能在纸上遥遥相思,藉诗抒情,显然这是一段不为人知、也无法互诉衷曲的悲雨愁情。

    亭兰看着眼中渐带同情的芙蓉,一脸无所谓的直直瞪回去。

    “你在同情谁啊?我还是元卿?”

    “你们……你们对彼此到底有没有感情?”芙蓉的同情中满载着不解。元卿心底有其它喜欢的人,亭兰身为他的未婚妻,知道了却好象不怎么在意。

    “当然有感情啊,但不是爱情。”蹲着好累。亭兰起身,一屁股坐回舒服的槐木大椅上,若无其事的耸肩。

    “他对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或许吧。”亭兰也不确定。“但我们俩对这个婚约都视若无睹,长辈提起或催促的时候,我们还挺有志一同的联手推托。”

    “我不懂,你们对彼此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芙蓉把整迭散落的纸逆着倒向一落,整整齐齐的就捞了起来,也夹迭隐没了那张神秘的纸片。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像兄妹似的打打闹闹。元卿简直像我亲生哥哥似的,纵我护我、逗我耍我,可是这跟‘丈夫’的感觉根本不同。”

    “你认为‘丈夫’的感觉应该如何?”芙蓉一边捆纸、一边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亭兰坦白纯真得像个小女孩。“我只知道元卿给我的感觉就像我大阿哥、二阿哥似的,而我从没想过要嫁给自己的哥哥。”

    “可是你和元卿已有婚约了。”这誓约可不会因为元卿像哥哥就能轻松摆脱掉。

    “我知道啊。”亭兰垂下眼,荡着两只小脚。“我和元卿……除了按父母早已定好的婚约成亲之外,还能如何?”

    “感情呢?”芙蓉凝规亭兰无奈而无助的双眼。“元卿心底有其它寄托感情的对象,那你呢?你的感情该寄托何方?”

    亭兰晶莹剔透的琥珀大眼透着空洞的渴望。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什么是倾心痴迷的滋味?什么是那人人几乎体会过,而她自己未曾体验的恋爱感觉?

    “我不知道。”

    就算是秋阳高照的大白天,康亲王府的尘封豪邸看来依旧阴风惨惨、煞气十足。

    “白天来,你就比较不怕了吧?”宣慈和亭兰轻装便衣的在康亲王府附近的市街大道上走动。

    “我哪时怕过了!”亭兰冷哼一声,懒得甩他一眼。“我们到底要晃到什么时候才能潜进去?”

    “嘘。”宣慈一把拉开快走到大路中间去的亭兰。“这儿熙来攘往的路人这么多,别太大声嚷嚷。”

    “你干嘛一直按下我的脑袋?把手给我拿开!”放低声量是没问题,放低姿态她是宁死也办不到!

    “那你可得自己把头放低一点。”他意味深长的窃笑。

    “我干嘛要低头走路?难不成我脸上写着我要偷闯康亲王府吗?”

    “是没写着,但你脸上鬼鬼祟祟的表情,让人一看就觉得你十分可疑。”他凉凉的在一旁讥笑,低低的斗笙只露出他微笑的双唇及线条俊逸的下巴。

    “啊,真的?”亭兰紧张的双手捂着脸颊转眼张望。宣慈说得没错,的确有许多路人带着奇异的眼神瞄她。

    连她脚边那群拿着糖葫芦猛舔的小萝卜头,都忘我的盯着亭兰瞧,张大了嘴巴,流了满脸口水,连眼皮都忘了眨。

    “快走快走,我们到另一边的胡同去。”她赶紧拉着嘻嘻笑的宣慈闪进小巷道里。她用袖子掩面、慌乱而去的德行,才真教人觉得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我真的看起来很可疑吗?”她拉着宣慈躲进窄得仅容他俩并肩而行的无人小巷里。

    “我不是说过咱们要轻装便衣吗?你怎么还胭脂水粉、满脸搽得光鲜亮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