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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娃娃第7部分阅读

    杉本惠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爸爸生气的时候,我总是这样抱着他。”汪梦婷轻声解释,“这会让他平静下来。”

    “我不是你爸爸。”

    “但你是海平的妈妈,也就是我妈妈。”

    “放开我!”杉本惠斥责她,语气却软弱下来。

    “让我抱着你,妈妈。”

    “你——”杉本惠直直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妈妈,惹你生气了。”她语音轻柔。

    杉本惠一僵,她没料到在这伤心难过之时,竟是由这个她一向不假辞色的媳妇来安慰她。

    她该推开她的,她竟敢将她当作那种需要旁人安慰的软弱女人!

    但……为什么她的心却忽然感到一阵温暖呢?

    那道蓦然流过心田的暖意几乎拂去了季风华带给她的刺骨严寒,让她完全无法拒绝。

    隔天下午,季海平一飞抵台北就立刻和会计师见面,商量该怎么筹出这笔资金。

    “季先生,直在没办法,时间太紧迫了。”会计师摇摇头,“你名下的资产虽然不少,但能马上兑现的流动资产却不多。就算把你私人的短期投资全部兑现,也顶多凑得出八百多万而已。剩下的不动产或艺术品虽然价值惊人,一时之间却脱不了手。”“没关系,能兑现的就先兑现吧。”

    “季先生,”会计师满脸不赞成,“这可是会损失一大笔利息呢。”

    “我有急用。”季海平只是淡淡一句。

    会计师沉默数秒,“那么,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用你手上的房地契做抵押向银行贷款,我相信银行会立刻拨款给你的。”

    第八章

    季海平回来了。

    当汪梦婷跨进家门,管家老秦讶异的话语同时也令她大吃一惊。

    “少夫人,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现在还不到五点呢。”

    “哦,我是回来拿点东西的。”

    “怎么这么巧上大少爷也刚刚到家。”

    “大少爷?”汪梦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指海平?”

    “对呀,大少爷刚到,匆匆忙忙就上楼去了。”

    是吗?海平竟已从美国回来?就在她昨晚对夜空呼唤他以后?难道他听见她的呼喊了?

    为什么他要回来也不通知她一声?

    汪梦婷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奔上楼,一口气来到两人的卧房门前。

    房门半掩着,流泄出亮黄铯的灯光以及轻微的声响。她敲敲门,然后将房门轻轻推开。

    一个修长而挺拔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海平!”乍见令她思念许久的他,汪梦婷无法克制冲动,轻快如蝶地飞入他怀里。“你回来了,真是你回来了!”

    她的真情流露让季海平既是感动又不禁有些感伤。他伸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怎么回事?见到我真这么高兴?”

    汪梦婷没有答腔,一运用双手紧紧捉住他的衣襟,像是无限依恋又像是忽然放松般吸嗅着他的气息。

    好一会儿,她才领悟到自己的失态,自他怀中退开。“对不起。”她低眉敛眸,颊上染着淡淡蔷薇色泽,“你一定被我吓到了吧。”

    季海平微微一笑,凝望她的眸子有道不尽的纵容与宠惜。他打量着二十几天未见的妻子,俊挺的眉峰禁不住紧蹙起来。

    “你瘦了,梦婷。怎么不小心照顾自己呢?”他轻轻责备,“再怎么专心工作,也不该完全不顾自己的身子,万一累倒了怎么办?还有这里,”他用拇指抚着她略微肿起的唇角,“这是怎么一回事?”

    汪梦婷一阵心惊,那是昨晚庭琛的杰作。

    “没什么,昨晚不小心撞到办公桌角了。”

    这样拙劣的谎言骗不过他吧?她低回星眸不敢望他。

    然而他的语声中却只有浓浓的疼惜,“以后小心点。”

    一股想哭的感觉猛然攫住她,“怎么忽然回台北来?美国盛华的问题解决了吗?”他摇摇头,“严格来说还没有——才刚有了一点头绪。”“那么,是打算回来台湾和干部开会的吗?”

    “也不是。事实上,我赶回来是为了处理一件私事。”

    “什么事?”汪梦婷疑惑着,眼角瞥见他手上抓的一份文件后,两道秀眉忍不住蹙起。“那是什么?”

    “台中一栋房子的地契。”

    “你今天回来就是为了拿这份地契?为什么?”

    “抵押贷款。”季海平静静地道。

    “抵押贷款?”汪梦婷闻言却无法平静,“出了什么事?海平,为什么你会突然急需现金?是公司的事吗?还是你个人——”

    “都不是。梦婷,你别紧张,我没发生什么事。”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季海平默然,犹豫着是否该告诉她真相。

    “海平!”见他似乎不打算告诉她,汪梦婷有些生气,语调亦开始扬高,“告诉我,别瞒着我!我是你的妻子啊。”

    “真的没有什么——”

    她不容他搪塞,“你不信任我吗?”

    见她神色无比坚决,季海平终于轻叹一口气,“是为了海奇。”

    “海奇?”汪梦婷因这个意想不及的答案微微一怔,“他怎么了?”

    季海平简单扼要地叙述一切。

    “所以我约了你大哥,想跟他谈谈贷款的事。”原来是季海奇。原来是因为他闯了大祸,海平才立刻赶回台北为他善后——不是因为她。

    唉,她是怎么了?难道竟真以为她与他心有灵犀吗?

    汪梦婷收拾起满腔的失落感,勉力绽出一丝微笑。

    “既然这样,何必向利丰抵押贷款呢?我有一些存款,直接借海奇好了。”

    “不行!”季海平立刻摇头,“怎能动用到你私人财产?”

    “两百万我还拿得出来啊。”

    “不行,绝不能用你的钱,那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啊。”他放柔了语声,“放心吧,海奇的事我有办法解决的。”

    “海平,你要跟我分彼此吗?”

    “什么?”

    “因为这是你们季家的事,所以不需要我这个外人帮忙?”

    他一怔,“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见他因她的质问而略显慌乱,汪梦婷禁不住微笑,“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

    但我已经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海奇也是我的弟弟,我也想为他尽一份心。“

    “梦婷!”季海平望着她,心底满是感动。

    “就答应我吧,海平。”她温温柔柔地要求。

    季海平微微一笑,正想说话时,一个清亮的嗓音蓦地扬起,“你不必答应她,海平。”

    房内的两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一阵错愕,同时偏转过身子。

    “大妈。”杉本惠微微颔首,算是对季海平这声称呼的响应。

    她走进房里,一张虽已上了年纪却依旧保养得当的清秀脸孔和平日一样写着淡淡的冷意。

    “我都听到了。”她语音苦涩,“关于海奇所闯的祸。”

    “大妈——”

    “我知道不应该偷听你们的谈话,我本来只是有事上来找梦婷的。”

    “我不是这意思。”季海乎解释,“只是希望您不要因此责怪海奇。”

    杉本惠迅速瞥他一眼,眸中掠过一道异彩,“海奇是我的儿子,我会比你这个哥哥不疼他吗?”

    “对不起。”季海平恭谨地道歉。

    杉本惠点点头,“剩下的钱由我来补足;欠你的钱,我也会尽快还给你的。”

    “不需要那么急——”

    杉本惠挥手打断他的话,“海奇是我儿子,他犯的错,我来替他收拾!”

    “是。”季海平静静应道。

    杉本惠沉默数秒,一双锐利无比的黑眸停驻在他身上良久;然后,那两道锐利的光芒忽然柔和下来,抿成一直线的嘴角也微微扬起。

    “还是谢谢你们肯这样帮忙海奇。连他父亲都未必对他这么好——”

    她惊觉自己无意间表露太多情感,急忙摇摇头,过速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她忽又回过头来,“梦婷,服装展示会还有空位吧?”

    汪梦婷连忙应道:“有。”“替我留几个。”

    “是。”汪梦婷应着,嘴唇却忍不住微微张开,久久无法合上。

    当杉本惠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眼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样子,妈妈的态度软化不少。”

    “嗯。”季海平亦望着杉本惠消失的方向,黑眸中闪着异样的清辉。

    “真好,我好高兴。”汪梦婷加深了微笑。

    曾经那样严厉责骂她的婆婆,竟向她预约展示会的座席?

    这是表示她已开始认同她这个媳妇了吧。

    一股信心霎时盈满她的心;她会继续努力的,直到婆婆真心接纳她及海平。

    她扬起清丽的脸庞望向他,弯弯的眼睫呈现着美好的弧度,“海平,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像这种事以后不许再瞒着我了。”她举起食指,俏皮地在他眼前摇了摇,“你得认真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啊。”

    她娇俏的神情几乎夺去他的呼吸,“我的妻子?”

    “是啊,是你们季家的一分子。”她笑得灿烂。

    可以吗?他真可以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宝贝——完完全全地?

    他怔怔地凝视她,无法吐出只字词组。

    “还有一件事。”

    “什么?”“你可以来参加这个周末晚上的展示会吗?”

    “后天?”他微微犹豫,“我约了海舲跟几个干部,一早就得飞去香港。”

    “不行吗?”

    汪梦婷不禁有些失望。她一直想让海平看看她这些日子努力的成果的。

    见她带着失望的神情,季海平一阵不忍,正要张口答应时,她却先一步开口,“那么,你得答应我另一件事。”

    “嗯?”

    “你今晚不必再出门了吧?”

    “嗯。”

    “我要你留在家里……”她浓密的眼帘低垂,晶莹的脸颊浮上两道嫣红,“一整晚听我弹琴。”

    季海平怎能拒绝她的要求?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替她摘下,更何况只是待在家里听她弹琴!

    优闲地坐在琴室一角,聆听自她手中跳跃出的美妙音符,欣赏她融入曲子的美丽容颜——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至高享受啊!

    只是他没有料到,之后还有更今他无法承受的诱惑。

    她穿着一毁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衣,柔顺的长发自然垂落肩上,唇边噙着轻淡温雅、新月般清澈透明的微笑。

    就像是从天界坠入凡尘的仙女,他的玻璃娃娃将自己包里成让人无法拒绝的礼物,送入他怀里。

    他怎能拒绝?也找不出那样超凡入圣的定力来拒绝。他只能用一种尊仰崇敬的心情膜拜他的黑夜女神,温柔地洒落轻怜蜜爱,抒发这许多年来对她的渴盼——强烈到让他心痛的渴盼。

    他真的爱她,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贝。

    他无法想象失去她。

    他无法想象失去她。

    他真的爱她,还深爱着她。

    程庭琛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香江夜景。

    从这栋位于太平山顶的豪宅向下望,可以清清楚楚地欣赏到维多利亚港的迷人风情。

    这也是李曼如的父亲当初不惜以高价买下这栋豪宅的原因。

    在香港,拥有一栋坐落于高级地段的顶级豪宅,就是身分地位的象征;而这栋宅邸也确实配得上李家在香港的地位。

    但站在这样豪华的宅邸内,欣赏这样让人心旷神怡的璀璨夜景,程庭琛的脑海中却只牵挂着一个人。

    汪梦婷。

    他曾经幻想着与她在这样的住宅里相拥共赏夜景,甚至幻想在卧房的天花板上开一道玻璃天窗,让蒙眬星光洒落室内,沐浴一身柔美的光辉。

    但现在,他却娶了李曼如。

    怎么会这样呢?他究竟中了什么邪,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梦婷?

    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后悔了。他爱的是梦婷——一向是梦婷,永远是梦婷!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呢?他根本不能没有她的。他要夺回她!

    “一分钱买你现在的心事。”一个微微沙哑的语音在他身后响起。

    程庭琛回过身,正对着李曼如艳丽出众的脸孔。

    她静静地望着他,迷人的凤眼像在嘲讽什么似地,闪着令人不舒服的光芒。

    他没有说话。

    她轻声道:“买不到吗?一分钱太廉惯了?或者该说,就算我富可敌国,也买不到你的心事?”

    “曼如——”

    “听说你又要去台湾了?”

    “过两天吧。”

    “才刚回来又要去?”

    “替客户处理事情嘛。”

    “只是这样吗?难道不是顺便去看她?”

    程庭琛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汪梦婷。”李曼如冷静地响应他逼人的眼神,“你难道不打算去看看她吗?”

    “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

    “不明白吗?”她的声调稍稍提高,“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呢?我知道你昨晚见过她。”

    他语气一冷,“你派人跟踪我?”

    “我是派人跟踪你,而且还查出你把汪梦婷载回住处。”“你竟然派人跟踪自己的丈夫!”他怒气冲冲。

    她却毫不惧怕,“是又怎样?你如果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又何需在意我卑劣的行为?”

    “你——”他瞪着她,眼眸像要射出两道怒火。

    “你究竟打算怎么样?到现在你还忘不了那个女人吗?”她的怒火不见得比他少,“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丈夫!”

    “是你的丈夫又怎样?我爱的不是你!”

    “你——”李曼如没料到他竟如此干脆地承认,穿着昂贵晚装的身子颤抖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还爱着她?”

    “没错,我爱梦婷,一直爱着她!”

    “你……”她禁不住心伤,“既然如此,又为何答应娶我?”

    “我不知道,曼如。”他语气软化下来,“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所以你后悔了?”

    “对不起。”

    李曼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会娶我。”她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望向程庭琛,“因为你是个骄傲的男人,因为你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你无法忍受汪梦婷用这样的理由弃你而去,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报复她——”

    “别说了!”

    “我了解你,庭琛。我知道愈是骄傲的男人,在受到创伤后反应会愈发激烈。

    在那段期间,我看到了你骄傲却又软弱的一面,我看到了你的内心。我比汪梦婷了解你,绝对比她——“”别说了!你懂得什么?“程庭琛蓦然狂吼,”我不需要你来为我做心理分析!“她却坚定地继续道:”你是这种男人,庭琛。所以你适合我,因为我跟你一样骄傲,我比她更能了解你。“

    “听我说,曼如,不管当初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理由娶你,都是错的!”程庭琛摇晃着她,“我不该欺骗自己,更不该欺骗你!”

    “我不管你是不是在欺骗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见汪梦婷,我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那是不可能的!”他放开她,转过身去握紧拳头捶着墙,“我爱的是梦婷,我不能失去她,不能没有她!”

    李曼如闻言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住。“难道……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也不能没有你吗?”

    程庭琛头抵着墙,幽然长叹。“对不起,曼如,真的对不起。”

    “既然如此,程庭琛,去找那个你不能忘怀的女人吧。”李曼如倏地语气冰冷,神情亦冷凝起来,“去找她!现在就去!”

    程庭琛猛然旋过身子,精光四射的黑眸逼视着她,然后他竟真的举步就走。

    李曼如站得挺直,迸出口的一字一句像冰雹击落地面,“你要记住,程庭琛,我也是个骄傲的女人,我的自尊不比你少。你今天要出了这扇大门,就一辈子别想再回来。”

    程庭琛依旧没有缓下步伐。

    “还有,我会用尽各种手段打击你的事业,让你在香港再没有容身之地。”她语声清冷地警告。

    响应她的是卧房门被用力带上的砰然声响。李曼如紧咬下唇,静定在原地不动。

    一直到程庭琛发动车子疾驰而去的声响传来,她才像从暗黑的深渊中醒来,仰天大叫。

    她猛然奔进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