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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第77部分阅读

贺礼,无法毁诺下,只好拒绝独解支的提议。唉!我们是左右做人难,不论突骑施或回纥,都是开罪不起的。”

    彩虹夫人接下去道:“独解支大为震怒,可是因着突骑施于其边界不住屯兵,蠢蠢欲动,压制得回纥铁勒诸部动弹不得,未敢轻举妄动,索性公开此事,还明言谁能将天石交到他手上,赏以五千金。不过在这一带,敢开罪娑葛的人屈指可数,据我们的消息,只有薛延陀的『贼王』边遨,既想得五千金的赏赠,又希望藉此事与回纥王修好,借助独解支的支持复国,已决定不顾一切,务要夺得天石。我们正因此不得不冒险穿过大沙海,期能避人耳目,抵达龟兹,再派人知会娑葛,请他派兵来护送我们。怎知尚未遇上薛延陀马贼,却先碰上突厥人。现在我们更没有把握。”

    风漠道:“突厥人怎可能如此厉害。说来便来,视大沙海如无物?”

    言下之意,便是龙鹰你如何能孤身一人,从突厥人手上将天石抢回来,且没损半根汗毛?

    龙鹰可以说甚么呢?含糊其辞道:“正因是大沙海,故未能劳师动众的来抢东西。来的只是十多个精通沙漠之道的高手,先被我以箭射伤了几个,他们连如何生离沙漠也成问题,只好弃下天石仓皇撤走。”

    庄闻道:“骆驼王说过可绝对信任三位兄弟,便是可以信任。刚才我留心观察。当提到回纥王的五千金赏赐时,三位仍是毫不在意,不现丝毫贪念神色,便知三位兄弟一诺万金,不把其他事放在心上。”

    风过庭向他竖起拇指,赞道:“庄闻大人的观人之术,的确了得。”

    庄闻连忙谦让。

    风漠忧心忡忡的道:“我们循此快捷方式到龟兹去之事,已泄露风声,未来的道路更艰难。最怕是边遨的一关。”

    龙鹰道:“放心吧!我们依旧晚晚倒头大睡,不用防守,在这茫茫沙海,愈大批的敌人。愈要据水源之地作拦截,如此形势下,变得敌明我暗。我们可在任何一刻出现,而他们则沦入被动下风。只余待宰的分儿。”

    万仞雨点头道:“说得好!”

    风漠苦笑道:“可是边遨只要守稳绿洲,不予我们踏足的机会,最后投降的该是我们。”

    风过庭笑道:“换过另一方面看。是只有我能攻敌,而敌不能攻我,只要我们抵达绿洲时,仍有十天以上的食粮和清水,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接着向彩虹夫人漫不经意的道:“夫人怕不能晚晚洗澡哩!”

    彩虹夫人向他抛个媚眼,却是毫无愧色,娇笑道:“比起渴死沙漠,少洗几晚澡,彩虹仍可忍受。”

    庄闻怕彩虹难堪,岔开话题道:“勿怪本人冒昧唐突,以三位的武功才智,怎可能是藉藉无名的人?”

    龙鹰道:“我们沙漠三英,活动范围在大沙海之西,又或高原之上,今次往于阗去,是因那里玩意多,只要有金子,要甚么有甚么,又可顺道到龟兹去大做生意,庄闻大人未听过我们,是应该的。”

    庄闻说出心中疑惑,道:“可是骆驼王却清楚三位底细,还指出今次成败,全看三位,我追问时则欲言又止。证诸眼前事实,骆驼王的话一一应验,只就三位全不把边遨放在眼内,已知三位非是寻常之辈。”

    万仞雨笑道:“我们确非一般流浪商旅,出道以来,不论对方如何人多势众,从未吃过亏,信心便是如此累积的。庄闻大人放心,保证边遨要吃不完兜着走。哈!”

    每句话都说得铿锵有力,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庄闻知再逼问下去,不会得到答案,反破坏双方良好关系,只好就此打住。

    龙鹰目光灼灼打量彩虹夫人撩人的身段,微笑道:“运石之事,得庄闻大人和风漠将军负责便成,何用令夫人受跋涉沙海之苦呢?”

    万仞雨和风过庭露出注意神色,因他们亦有同样的疑惑。

    彩虹夫人好像很喜欢被龙鹰行注目礼的神态模样,瞇起大眼睛,横他一眼,道:“狄壮士若想知道,可留下不走,让彩虹亲口向你道出事情始末。”

    三人哪想到她如此开放大胆,在众人前公然挽留龙鹰,共度春宵?

    庄闻和风漠却丝毫不以为意,只当是平常不过的事。

    龙鹰也心中大动,能在大沙海的腹地来个一夜风流,确是动人韵事。但也知不该把关系弄得复杂,苦笑道:“不要看我现在龙精虎猛,事实上受了内伤,必须排除万念的调息静养。哈!有机会再听夫人的香帐故事。”

    说毕与众人一起离开。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绿洲夜话

    再歇两天,大队续往北行。龙鹰对沙漠的恐惧大减,领起路来更是得心应手,不但找到最佳的路线,还能凭灵应避凶趋吉,避过大沙暴,又或预先结驼阵对抗之。到第十三天,又在茫茫沙海里寻到一处小绿洲。

    这绿洲只有神山绿洲四分之一大小,但水源充足。看着大批骆驼冲往最大的湖喝水,那种满足和欣慰的感觉,确是难以言表。

    三人坐在湖岸的大石上,脱掉靴子,将脚浸泡在冰寒的湖水里,欣赏大漠壮丽的落日。

    风过庭道:“骆驼该是世上喝水最快的生物,狼吞虎咽亦不足以形容,水像给扯进牠们的口里去。”

    龙鹰也在欣赏百驼抢水的情景,笑道:“不到半刻工夫,湖水下降至少两尺,由此可见牠们喝水之速。”

    万仞雨欣然道:“牠们劳苦功高,喝光整湖的水,仍没人介意。哈!幸好还有两个小湖,我们要不要去挤挤,凑凑热闹?”

    风过庭往南远眺,近边缘处的小湖,被人以帐幕围起来。道:“只剩下一个小湖,肯定挤得无插针之处,另一个是十多天没洗澡的彩虹夫人专用的。哈!”

    于绿洲中心处,风漠在指挥手下设帐和生起篝火,非常忙碌。

    龙鹰脑海不受控制的想象着彩虹和两个俏亲兵美人共浴的美景,心痒痒的道:“今晚不若由小弟牺牲色相,好探听她们的秘密。”

    万仞雨哂道:“好小子!终按捺不住了。”

    风过庭笑道:“你戴着这个丑面具,有何色相可牺牲的?”

    龙鹰尴尬的道:“只是随口说说,两位大哥不用认真。”

    风过庭道:“还有十多天便出沙漠,趁有点时间,先和你算一笔旧帐。”

    龙鹰奇道:“我欠了你甚么帐呢?”

    风过庭道:“就是席遥那笔帐。见完席遥回来后,你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接着席遥便放弃争夺道尊之位。孤身返回南方,跟着法明又来找你,问你与席遥说过甚么话,事后你语焉不详,只推说上路后再说。现在离长安近一年,你依然只字不提。告诉你,在下耐性有限,快给我从实招来,不准有一字隐瞒。”

    龙鹰已差点忘掉席遥,仙门似是前世轮回的陈年往事。变成模糊的记忆。但心中更清楚知道,自己是蓄意将对仙门的记忆,埋葬在记忆最深的底层去。

    苦笑道:“真的要说吗?”

    万仞雨大讶道:“你一向快人快语,忽然变得吞吞吐吐,究竟有何难言之隐?”

    风过庭不解道:“你像早打定主意不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阳沉下西边地平去,长风从北面吹来,绿洲中心处篝火闪耀,传来人声驼叫。这一角却是安静宁洽。

    龙鹰苦笑道:“我怎敢有事瞒你们?只因席遥可能是个聪明的疯子,怕他的疯言疯语,会影响两位大哥的心情。”

    万仞雨兴致盎然的道:“那就更要说来听,因怎都猜不到他可以说出甚么能影响我们的疯话来。”

    龙鹰绝不愿向两人撒谎。亦想不出有甚么谎话可骗过两人。无奈下,尽最后的努力道:“可以这么说,当你听过这番话后,将永远不能做回听这番话之前的自己。所有事物,均失去了以前应有的意义,动摇你对眼前天地的信念。我已差点成功把席遥的话忘记。实不愿你们重蹈我的覆辙。”

    万仞雨沉声道:“没有夸大吗?”

    龙鹰肯定答道:“一点没夸大。”

    万仞雨拍腿道:“那更要听了。”

    龙鹰差点捧头呼痛。

    风过庭笑道:“今次没得推搪,快说出来。”

    此时庄闻派人来唤他们去吃晚膳,给万仞雨藉词拖延。

    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摆明不会罢休。

    龙鹰心如吊桶,拿不定主意。

    风过庭道:“法明问的该是同样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龙鹰点头。

    万仞雨光火道:“你既然可以告诉法明,为何不可以告诉我们?”

    龙鹰坦然道:“因为我不想害你们。”

    两人交换个眼色,均看出对方心中的寒意。

    今夜的星空特别灿烂,不同亮度的星星密密麻麻挤满夜空,造成使人眩目的纹路。横跨头顶的黄道,以千万计的亮星更是联群结队,形成跨越上方不见首尾的银龙,充盈着莫以名之的神秘力量。

    风过庭道:“除法明外,你尚有告诉何人呢?”

    龙鹰道:“公子猜到了,除法明外,我只告诉了仙子。”

    万仞雨松一口气道:“原来是关乎生死、玄之又玄的东西。”

    龙鹰被勾起有关仙门的一切,露出个苦涩的表情,颓然道:“正因不但是玄之又玄,且是非常真实,方具有如此的震撼力,颠倒一切,累得仙子须立即赶返静斋,报上她的师尊。”

    风过庭道:“那我更想知道哩!”

    龙鹰仰望星空,徐徐道:“说出来之前,让我先告诉你们我的感受。”

    两人愈感事不寻常,以龙鹰、法明和端木菱的智慧武功,何事能令他们颠倒改变,永远不能回复过来?

    龙鹰陷在深沉的记忆渊海里,以充满某种没法形容的情绪道:“我自懂事以来,除练功就是百~万\小!说,又或左手和右手玩儿,右脑与左脑斗智。在荒谷的五年,则全心投入修练,直至遇上没法逾越的难关,并首次想放弃时,公子、太平和胖公公奉圣上之命来了。我被逼散去全身功力,任由他们押送往京师。”

    万仞雨道:“你便如忽然从石头爆出来的反斗星,浑身是劲,亦像闯进缸瓦店的野猴头,把整个神都反转过来,拚命的去泡妞,见一个追一个,连仙子也不肯放过。到现在,不论塞内塞外,再不是以前的样子。”

    风过庭叫绝道:“形容得好。”

    龙鹰目光回到他们身上,道:“我便像刚才的驼儿们,在毫无生机的沙漠走了一段长路后,忽然来到绿洲湖泊,遂失去了节制,只知纵情喝水吃草,其他的东西管他的娘。如非遇上仙子,被她以仙心捆绑,会有更多美人儿失身在我这反斗星手上。哈!”

    万仞雨道:“我首次觉得你处处留情,是情有可原。”

    风过庭道:“你是自懂事以来,一直在荒芜的沙漠上走着,遇上从未见过的绿洲,失控是必然的事。这么看,你已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因为圣上当时正是以美人儿笼络你。”

    龙鹰道:“就在我全情投入这个有无尽可能性、新鲜动人的外在天地时,忽然遇上席遥,告诉我有关眼前天地的另一个故事。打个譬喻,便像棋子超越了棋盘,明白自己只是棋局内的一个棋子,你们道那会是甚么滋味?这一刻还是一切如常,下一刻你已身陷没有事物是正常的处境。以往所有依恃、信念、或奉之为终极的东西,全部被动摇、崩塌,不但心无所归,魂魄也依附无所。”

    万仞雨骇然道:“竟如此严重?”

    风过庭沉吟不语。

    龙鹰道:“这种事是没法抱着姑且听之的心态去听的,最惨的是明知宝库在眼前,却苦无开启的钥匙,而即使开启了,敢否进入是另一道大难题。如此这般的事,不知道真的比知道好。请两位大哥三思,你们眼前的小弟,正是深受其害者。”

    风过庭平静的道:“你们该早猜到,我有一段藏在心底里的伤心往事,由那刻开始,我一直没法回复过来,走肉行尸的活着,还故意投身最险恶的情况去。因为我并不怕死,且视死亡为最好的归宿。所以不论你告诉我是如何离奇可怕的事,仍没法使我的生活变得更恶劣点。唉!我最大的福气,该是遇上你龙鹰,令我感到生命仍可在某些情况里,显现出活力和光辉。说吧!”

    龙鹰的目光朝万仞雨投去。

    寒风转缓,长风徐徐吹来,拂得三人衣袂飘飞。

    万仞雨断然道:“这种事开始了便没得停下来,我们三兄弟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他奶奶的,不要再婆婆妈妈了。”

    龙鹰笑道:“此事确祸福难料。我必须先说出来龙去脉,才可阐明我因何对席遥的故事深信不疑。他的娘!此事亦可由一块天石说起,对着我们眼前运往碎叶城的天石,令人更感到席遥爱挂在口边的『天地之间,莫不有数』,巧合至使人感到非是巧合。又如圣上对我说过的『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你们该都是有缘人。”

    两人头皮发麻的静心聆听,不敢打岔。

    龙鹰目光投往离他们逾半里营地的灯火,此时骆驼全被牵往临时筑起的围栏内,且末人知机的避开这位处南缘的大湖,让他们放心说话。

    龙鹰吁出一口气,整理脑中紊乱的思想,道:“时为东晋末年,于江淮之间,有个叫边荒集的地方,是数百方里荒芜地域的唯一兴旺城集,不属于任何政权,是中土最无法无天的地方。”

    万仞雨道:“竟有此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各有前因(上)

    龙鹰道:“边荒集是千真万确。张易之大人曾从流传下来的说书里,听过有这么的一个地方,后来更被法明亲口证实。嘿!他是从佛门的纪录知道边荒集的存在。”

    风过庭道:“说下去!”

    龙鹰道:“某个晚夜,边荒集附近传来隆然巨响,大地抖震,荒人忙赶往巨响传来处,见到地上现出个大地|岤,位于地|岤中间的神庙化为飞灰,地|岤所在方圆十多里的树,全被连根柭起。荒人遂以此附会同一晚发生的另一件事,拉在一起来说,甚么『刘裕一箭沉隐龙,正是火石天降时』。此谶语在当时广泛传播,造就了刘裕的帝王霸业。”

    万仞雨道:“刘裕以特制的火箭射沉当时两湖帮超级战船『隐龙』的事,我也听过,但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传言总是愈传愈夸大,不能尽信。”

    龙鹰道:“是否可凭一枝火箭射沉一艘船,只老天爷晓得,可是天|岤的存在,确有其事。”

    万仞雨皱眉道:“除非是亲眼目睹,你凭甚么相信真有其事?”

    龙鹰道:“说来话长,先说当时形势。在整件事里,最关键的人物,是被誉为边荒第一高手的燕飞,还有被称为南方第一人的『天师』孙恩和小弟的师父,也是上任『邪帝』向雨田,他正是燕飞的生死之交。燕飞之名,我是从他对所作的注疏里读到。向雨田亲自写下,燕飞曾两次从死里复活之语。”

    两人听得倒抽一口凉气,满脸难以相信的神色。

    龙鹰苦笑道:“我现在竟是惟恐你们不相信的态度,世事之离奇,莫过如此。唉!索性告诉你们吧!我便曾经被人杀死,又复活过来,此事只胖公公晓得。”

    遂把被押送神都途上,给花间女杀死的经过道出。

    万仞雨咋舌道:“难怪人说道心种魔是没人可以练成的。”

    风过庭道:“燕飞又是如何从死里复活?”

    龙鹰道:“我只知道他的第一次。是与孙恩决战,不敌被杀。当孙恩也以为他死掉时,燕飞却像个没事的人般四处活动。接着是第二次决战,孙恩从南方远道去找燕飞,时间刚好是天降火石之时。当然是未能分出胜负,最古怪的是孙恩从边荒返回南方后,将天师军交给二弟子徐道覆,天师道则交给大弟子卢循,自己则再不理人世间任何事,潜心修练『黄天大法』。”

    万仞雨叹道:“你愈说。我愈心寒。他奶奶的,是否根本没有天降火石这回事,那个大地|岤是两人决战时弄出来的呢?”

    龙鹰只好道出天、地、心三佩合一,可令仙门开启的事。

    万仞雨重重吁出挤压心头的一口气,道:“原来竟是个有关神仙的故事。咦!为何你笑得这么苦透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