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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遥远的过去第4部分阅读

……”憋红了脸,我居然死活也说不出课本上写的那些东西。

    这下连一边站着的小陈叔叔也哈哈笑起来了,程寒暮颇无奈的看着我:“黍离别闹了。”

    小陈叔叔和护士姐姐笑得更欢,我急得要跺脚:我明明没在闹!

    屋子里正热闹着,病房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不大的动静,却因为开的突兀,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门口处站着一个女子,衣着典雅,气度高贵,但是她似乎有些紧张和局促,攥着手中珍珠白的手袋:“请问,这是程寒暮先生的房间吗?”

    程寒暮,当那一天来临之前,在我接近18岁生日的那年暑假。在你向我询问未来梦想的时候,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所有的最宏大和最卑微的梦想,就是你。

    第10章

    似乎在一夜之间,天气就冷了起来,虽然阳光依旧灿烂,天空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风而变得瓦蓝,但是空气中,已经有了带些凛冽的寒气。从来都懒得看天气预报,早晨穿着薄薄的外套走出宾馆的大门,我居然打了个哆嗦。

    想了一下,还是嫌回去穿衣服麻烦,拉拉肩上的背包,就这么走了出去。

    在宾馆门口招了辆出租车,直接去昨天问出的上河庄徐窑村。委托已经僵了这么几天了,希望今天能有大的进展。

    上车说了地点,司机很干脆的点头表示明白,一踩油门就上了路。

    趁着车上的空闲,我把手机拿出来,一条条翻看开机之后发过来的短信。

    两条广告之后,跳出来一条:早安,一路顺风。之后还跟着一个“”的符号。舒桐的。

    忍不住就笑了,顺手打出一个兔斯基的标准表情“= =”:谢谢……

    兴许是看我一个人在这儿笑得动静太大,旁边的司机师傅看看这边搭话:“这么高兴?男朋友吧?”

    “算是。”我抬起头,笑着回答。

    这地方靠山,本地人性格里也带点山地的直爽,的士司机绝没有有些地方的司机那么多话,只是边挂档边笑着说一句:“有男朋友好啊。”

    村庄离市区并不近,出市拐上市级公路走上一段,再拐上旁边沿着山脚修建的盘山观光公路,最后走上一段沙石铺就,勉强有两个车宽的土路,在茂密得几乎不见阳光的橡树林中左拐右拐,还趟过了两座漫水桥和一片部队营地,走得足足有一个多小时,走得我都开始疑心路边会不会突然跳出一只野生动物,道路才霍然开朗,一片红墙白顶的民房出现在视野里。

    干净的水泥路,整齐的房屋,因为有太阳,几堆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向阳处聊天。

    付钱下了车,司机师傅向我按按喇叭,指指车门下方写着的叫车电话:“搭不到车出去就打电话!”

    我抬头看看四周,树林茂密,不见人烟,再回头看看……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山谷腹地,周围几个山岭,挡住了来时的路。

    只好苦笑着点头,弯腰对司机师傅道谢。这地方,如果不叫车,只怕绝对是不会有出租车会来的……

    司机师傅又按了一下喇叭,掉头开车离开。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走向最近处几个老人,笑笑对他们说:“大爷大妈,向你们打听个事儿行吗?”

    几个老人都笑了,其中一个老大爷说:“有什么不行的?啥事说吧!”

    我就笑,问:“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姓徐的人家啊,他家原来有个挺俊俏的闺女,嫁到城关北街去了?”

    老大爷笑了:“俺们这村有一半人都姓徐,嫁到市里的闺女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你到底要找哪家啊?”

    这种山村的确基本都是同族同姓的在一起聚居,只说姓徐还真跟没说差不多,我也忍不住笑了:“我说这事儿早了,有二十来年啦,那闺女好像叫爱珍还是什么的……您有印象没有?”

    老大爷还没回答,旁边一个大妈突然插嘴:“哎呀,难不成你说的是北村四哥家的闺女?那闺女就是嫁到城里北街去了吧,她女婿高高个子,还是个中专生哪!”

    我看有了眉目,赶快插嘴:“是不是叫张随军?”

    大妈皱了下眉头,随即很肯定的点头:“是叫随军,我记得可清楚了,他跟南村的老五重名,都叫随军!”接着又很惋惜的摇头,“闺女你要找的真是四哥家的爱珍啊?爱珍那闺女真可惜啊,嫁过去不到六年,她女婿跟人打架,就把她牵连死了,听说她女婿最后也枪毙了……哎呀,真是……”

    就知道在这种小山村里像这样的凶杀案几乎是传播的人尽皆知,我松了口气:“大妈,我就是来打听爱珍的啊,您能告诉我她家在哪里,还有人什么人没有了?”

    大妈看看我,说:“你真要找四哥他家的人,可有些不巧了,四哥除了爱珍,就剩一个小儿子,十来年前就招到魏村当上门女婿去啦,把他爹都带去了,爷俩儿这都好几年没回来过了!”边说边上下打量我,“说起来,爱珍好像生了个闺女,今年该有你这么大了吧?”

    “啊?还真巧啊,”我笑着,“那我这么像她闺女,大妈您能告诉我去魏村的路吗?我今天一定得找到爱珍家的人。”

    大妈笑起来:“看你这闺女说的,就算你不像她闺女,这么大老远的问上门来了,我能不告诉你吗?”边说,还是边打量着我,用手指指村后的山岭,“看到那个岭了没有?沿着路走,翻过去,再走约莫四五里地,就到啦!你到村里就问徐爱民,那是爱珍她弟的名字。”

    “好的,大妈谢谢您啊。”一边道谢,一边抬头看那个目测距离仿佛颇不远的山岭,我今天第二次苦笑起来,我只想着是乡下,没想过是这么偏远的乡下……刚才我是傻什么?到地方就该跟那个的士司机商量下,包他一天车的……

    可能是看出了我面有难色,大妈好心的补充:“你就在这路边等一会儿吧,那边有个石料场,待会儿有拉石料的车过来,让他们带你过去吧。”

    幸好……拉石料的车就拉石料的车吧……不用走路了……

    连忙摆出一个笑脸,我向大妈道谢:“太好了,谢谢您啊。”

    就这么站在村头跟几位大爷大妈又随口聊了几句天,打听了一些徐爱珍家人的情况,等了有半个小时,才看到路上慢悠悠的开过来一辆老式的小型东风卡车。最早跟我搭话的那个大爷站在路边挥了挥手,那辆卡车就停下来:“徐三爷,又要带人哪?”

    被称作“徐三爷”的大爷摆摆手,颇有气魄,看得出年轻时绝对是个说话管事的:“带个远出来找人的闺女,就到魏村。”

    卡车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胖胖的,长相憨厚,哈哈一笑,就冲我说:“上车吧,别嫌我车脏啊。”

    我连忙摆手摇头:“这是多亏您帮忙呢,谢您都来不及呢!”

    卡车司机也挺豪爽,哈哈又笑了起来。

    带着东西坐上车,跟村头的大爷大妈们告别,卡车也开不快,在不甚平整的沙石路上摇摇晃晃就上了路。

    因为路边就是树木,沙石路上的灰尘也并不太大,绕过山岭,再走上了一段时间,道路有了分叉,一条向右转,一条继续向前。

    卡车司机把车停下,指着那条右转的路对我说:“就这条路,走不到半里地,就是魏村啦。”

    下车向他道了谢,目睹卡车又摇摇晃晃的向前开去,我转身顺着这条比来时更窄一些的土路,接着走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住惯了钢铁森林缺乏锻炼,总觉得这些在当地人口气中颇近的距离比他们说的要夸大很多……总之我现在是从树林里看不到那个“不到半里地”的魏村的影子。

    信步走着,半是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阵阵秋风吹过树林的哗哗声音,居然再也听不到一点杂音。

    眯上眼睛,让微凉的秋风吹过脸颊和手指,突然想起了一首在学校时读过的诗,描写的大致就是这个自古闻名的山脉脚下的景色:地僻人烟断,山深鸟语哗。清溪鸣石齿,暖日长藤芽。绿映高低树,红迷远近花。林间见鸡犬,直拟是仙家。

    可惜现在不是春天,我也无缘见到那些在春天里开满整个山坡的映山红。

    真是悠闲的诗,悠闲的生活……想想刚才路过的那个小村庄,深藏在密林之中,宛如隔世,秋日阳光下懒散闲适的老人们……这种地方真的不适合让人把血腥的往事与之联系起来。

    那么待会儿要去的另一个村庄呢?隐藏的比之前的村落更深,隔绝的比之前的更彻底……爱珍的弟弟和父亲选择用来开始另一段生活的地方……

    正不着边际的乱想,脚边的灌木从中突然一阵窸窣,紧接着,一个灰色的小身影迅速的跳出来。

    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我连忙跳开一步,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原来是一只野生的松鼠。

    比老鼠略大一点的身影,大尾巴翘起,乌溜溜的一双眼睛,似乎是瞄了瞄我之后觉得没有威胁,双爪捧起掉落在路上的一粒橡子啃了两口,这才重新跳回树林。

    比起被我惊吓,似乎它给我的惊吓更多一些……四周看看没人,自己摸摸鼻子……刚才出租车还想这地方会不会突然跳出一只野生动物,这就真出来了。

    松下气来继续走路,才发现不知不觉,透过树林已经可以看到前面掩映在树木之后的村庄了,和村庄的影子一起到来的,还有溪水清脆的哗啦。

    过了这么辗转的一个早晨,终于快要接近真相,心跳都有点加快,我精神一振,快步走向那里。

    正要三两步从石头上跨过小溪,前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脚一滑,我差点跌到溪水里去,等站稳了,打量面前这个手拎水桶,提着一根扁担的中年人。

    风霜已经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但是这张脸上,却有着极少见到的清俊气质,淡淡打量着我,他继续问:“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找徐爱民。”有些愣的回答了,我不由自主的打量他的五官。

    “我就是徐爱民。”出乎意料的干脆,他盯着我,“你来找我干什么?”

    除了程寒暮之外,破天荒的我在跟一个人说话时,会有莫名的压迫感,有些语无伦次的,我解释:“我来问您你姐姐徐爱珍的事,听说她有个女儿……”

    “我姐姐没有女儿,”他眯上眼看我,“你是谁?”

    跟着前面的人向前走去,挂在扁担上的水桶在我视野里微微摇晃,桶环跟扁担勾相扣,发出吱嘎的声音。

    走过了两条巷子,穿过一道门,走进一个小院子内,水桶终于被卸下,徐爱民收着扁担的挂钩,淡淡开口:“说吧,你打听我姐姐干什么?”

    从刚才在溪水边示意我跟他走之后,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我也趁机理了理思路,马上回答:“请您不要误会,我对您没有恶意。我有个朋友认识您姐姐很多年了,想找机会拜祭下老朋友,我是帮他的忙来打听的。”

    微眯着眼睛看我,徐爱民突然冷冷一笑:“那个人是你的朋友?不是雇你的老板?”

    既然被看出来了,我只好带些尴尬的笑笑:“徐先生眼光真好,我在您面前都无所遁形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也只是替人家跑腿的一个小喽啰,如果您能给我些方便就给,您要是实在不给,就当我白跑一趟,到这么远的郊区来散步算了……”从来到村口开始,我劈头盖脑给他堵了几次了……虽然我干的是不太讨喜的工作,但跟他有仇的又不是我……

    淡看我一眼,徐爱民弯腰,把水桶里的水倒入院中的水缸内,接着把空桶和扁担放到一边,指指不远处的房门:“进去说话。”

    三间连在一起的水泥平房,进门之后不是普通民居的电视和茶几,而是两排高大的书架,书架之间是一张原木色的八仙桌,摆着两把藤椅,徐爱民指着椅子:“请坐。”接着又转身出门。

    又过了一会儿,端上来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和两只茶杯。茶壶是乡下最普通的铝质茶壶,茶杯是做工略显粗糙的青瓷,徐爱民倒满一杯茶放在我面前:“请用。”

    茶水是极清的淡黄|色,我捧起来喝一口,清淡的口感里带些糯糯的香浓,连忙夸赞:“很好喝的茶。”

    徐爱民一笑:“槐米茶,乡下人带到地里去解渴的东西。”

    气氛稍微缓和了些,我捧着茶杯,环视屋内的摆设,同时打量对面的这个人。

    洗得发白的深蓝中山装,同色的裤子,绿色军用球鞋,除了气质之外,徐爱民怎么看都是那种乡村里常见的农民。但是穿戴衣着可以骗不了人,气质可是绝对骗不了人的,特别是对于已经上了年纪的中年男性,学识修养如何,一眼就能从谈吐神态中看出来。

    我不知道徐爱民是为了什么留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但我肯定,他早年绝对受过高等教育。

    一边想着,我一边装作不精心的开口:“徐先生,您爱人不在家啊……”

    “没有,”徐爱民很干脆的接过话,“我没结婚,更没有做上门女婿,跟村里的乡亲们说的是假话,我只是想搬出来住。”

    我笑笑点头:干净整洁是干净整洁,这房间里色调太冷,没有女主人的气息。

    “告诉苏洪文,”毫无预兆的,徐爱民开口,“我不会原谅他,我爸也不会,我绝对不会让他再打扰到我姐姐的安宁,叫他不用再费力气了。”

    “啊?”我都还没有说明,对方就已经猜到我的来意,还把路给斩钉截铁的堵死了。而且这个措辞,听起来有点点引人遐想……

    我愣了愣之后,摸摸下巴抬头思考,“徐先生……您和苏洪文先生……是不是有超越一般的……关系?”

    “嗯?”这次轮到徐爱民有点愣了,“你说什么?”

    “就是那种超越友谊超越性别的……”我清咳了一声,“您不是说您不会原谅他什么的……”我又想了想,补充,“像您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被情所伤,然后才隐居小山村……”

    还是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之后,徐爱民仿佛终于明白过来,啼笑皆非的挥手:“怎么现在的女孩子想法都这么奇怪……”他摇了摇头,“你高看我了,我住在这里,只不过是想避世罢了,绝对不是什么小说情节的苦情主角。”

    我再干咳一声,讪讪笑……我承认我这么说是有故意耍宝缓和气氛的意思,但是徐爱民真的很有女王大叔受的潜质……

    果然,徐爱民笑过之后,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冷若冰霜,他摸摸手中的茶杯:“你这么大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给人办事也不容易,今天中午我留你吃饭,不过我姐姐的事,不要再提了,再提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我只好笑:“好,既然您这样说,我就不提了,谢谢您款待。”稍微有点气馁:怎么就给我碰到一个刀枪不入的主儿,我对这种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爱民点头:“粗茶淡饭,吃得惯就好,不用客气。”

    于是剩下的时间,我就只有在徐爱民的小院子里逛来逛去,招猫逗狗,喂牛赶鸡,跟所有农村的家庭一样,这个不大的小院里几乎六畜俱全,厨房外一间瓦楞纸房里,还喂了几笼兔子。

    徐爱民很早就进了厨房去做午饭,临近晌午时,徐爱民的父亲才扛了一把锄头慢悠悠的走回家门,看到我一个陌生的外地人在院子里站着,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来了?”

    我连忙点头问好。

    徐爱民父亲回来后不久,徐爱民就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上房,招呼我吃饭。

    金黄的小米粥,两个水灵的炒时蔬,还有一盆豇豆炖红烧肉,最让人垂涎的是几个刚烙好的面饼,香气四溢,夹一块放在嘴里,松软咸鲜,外面一层酥皮咯吱作响,立刻把我馋虫勾出来,接连吃了好几块。

    吃完了饭徐爱民收拾碗筷去洗,我坐在屋里的藤椅上,一边随口跟徐爱民的父亲拉着家常,一边惬意的打饱嗝,眼睛笑得都快眯上……真是埋没人才啊埋没人才,这种气质又好做饭又好手艺的极品大叔,掉到小攻窝里绝对有十个八个来抢……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人家喝了人家的还想这么罪恶的事情,午饭后不久,原本晴朗的天色居然阴沉下来了,屋外风声渐大,徐爱民用毛巾擦着手匆忙走了进来:“爸,要下雨了,您把门窗都关下,我去把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