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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遥远的过去第8部分阅读

是不见程寒暮上来,知道他走路一直慢,不过这次也太慢了点。

    等不及了打开门探头往走廊里看,不看还好,一看就见到程寒暮就站在走廊不远的地方,一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揪住胸口,脸色惨白。

    这一层的单人病房病人不多,走廊里人走动很少,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居然没人发现。

    慌了神跑过去扶住他,我急得不停问:“你怎么样?要不要我扶你坐下?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没事……黍离……”他轻喘着有些艰难地开口,拉着我的手,“别叫医生。”

    他明明已经发病,拉着我的手冰冷汗湿,指甲上也显出浅浅紫绀,脸色更是白得厉害。

    我急得要哭,小时候他身体虽然也差,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毫无征兆出去走一圈都能发病。

    我抱着他,让他把身体的重量尽量移到我身上来。

    他轻咳了咳:“黍离……药……”

    我忙把手伸进他上衣口袋,把药瓶拿出来倒药给他。

    把药片含在口中,缓了片刻,他气色总算好了些。

    恰好这时有护士过来,见我们这样,连忙走过来问:“先生您不舒服?我帮您找医生过来吧?”

    “不用,”轻咳着,程寒暮的声音虽低,却很坚决,“我只是头晕……谢谢你。”

    那个护士还想说什么,但看程寒暮这样坚持,就笑笑走开。

    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我肩上片刻,他抬头冲我勉强笑笑,有安慰的意思:“没关系,黍离……我们回房间吧。”

    我点头,扶着他慢慢走回房间。到房间之后不敢让他再坐着,手忙脚乱把他扶到床上躺着,又把床调高一些。

    他的脸色仍是苍白,眉头紧蹙在一起,低咳了一阵,像是仍旧不放心,眼睛看向我:“我没关系,不要让医生知道。”

    点了点头,我在床边坐下,看着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连珠炮一样开口:“你一直不住院,是不是因为住院了要登记身份证明?在d城那次是小张帮你办得住院手续,用的不是你的真名登记吧,我虽然没查医院的记录,但是宾馆方面我问了,根本没有姓程的客人登记。你这几天在哪里住?也没住宾馆吧,是不是在我们学校附近的那个房子里?”说到后来,声音控制不住有点拔高,“我刚才看到你跟检察院的人谈了,程寒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用得着躲躲藏藏掩饰行踪!”

    见他仍旧蹙着眉不说话,我身体有些发凉,这么多的不对劲连在一起,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过把程寒暮跟那些触犯法律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看着他的脸,我等着他的回答,然而等了很久,他却什么都没有再说,垂下的眼睫也再没有抬起。

    我站起身,走到窗口,背对着他站。

    楼下是医院的花园,偶尔有散步的病人从花木中走过,一切静谧祥和。

    突然涌上一阵虚妄。能再见到程寒暮,跟他和好,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是,这个我见到的程寒暮,还是不是当年我记忆中的程寒暮?我甚至连他身家是否清白都不能肯定。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沉默,程寒暮也没有再说话。

    他没在床上休息很久,还是咳嗽不断,他却等稍微好一些,就移到一旁的沙发中坐着。

    气氛虽然尴尬,但程寒暮也没有提前离开的意思,一直等到快要晚饭的时间,才站起身说:“我走了,黍离,你晚上注意休息。”

    我点头,有些冷淡:“知道了,你也一样。”

    看着我微微笑了笑,他不再说话,转身带上门出去。

    听着他缓慢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我把自己摔到病床上躺着。

    李黍离啊李黍离,你一贯自负清醒冷静,怎么现在混到这份儿上,别人底细都还没清楚呢,就要跟着人家跑了。

    越想越烦,脑袋里一会儿是楼下检察官的身影,一会儿是程寒暮离开时仍然苍白着的脸。

    结果晚饭没什么心情吃,睡觉时候也不安稳,翻来覆去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爬起来,吃过了早饭,等查房的护士例行过来看一遍,混到探视的家属可以进来的时间,还是没看到程寒暮的身影。

    接着来半天时间,我一个人在病房里翻完报纸翻杂志,百无聊赖打发时间,程寒暮再也没有出现。

    这么弄到下午,我正在床上坐着扣指甲打发时间,那个总一脸和蔼的主治医生走进来了,探头看看,语气有些意外:“哎呀,今天你舅舅没来?”

    我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程寒暮抽得是哪根筋,在这家医院里报得身份还是我的舅舅,以前这么说倒还罢了,现在这样,如果让医生护士正撞见我们正接吻,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既然医生这么问,我只好有气无力回答:“没来,今天都没来。”

    “结果是出来了……”主治医生有点为难,“不过你舅舅说过一定要让他先知道。”

    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得是我的检查结果,这几天注意力全在程寒暮那儿,我都快忘了我是为什么会住院了。

    看看主治医生的脸色,我问:“不好?”

    呵呵一笑,主治医生说:“检查结果嘛,有什么好跟不好,检查出什么病症就按什么病症治疗嘛。”

    所以说我最讨厌这些医生,除了没事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吓人之外,还喜欢说点废话让人着急。

    我无奈看他:“我舅舅今天估计不会来了,有什么结果您直接跟我说吧,我有知情权的……”

    笑了笑,主治医生也没再跟我开玩笑,从身后的护士手里接过一份报告:“你自己来看看吧,消息基本上是好的。”说着翻开,给我看一堆数据和脑部的扫描图,“本来怀疑你有恶性脑干胶质细胞瘤,不过对比你前一段时间头部受到撞击的情况,再加上进一步检查的结果,确定这只是一小块淤血,随着时间推移,应该能被自然吸收。”

    我听得有些迷糊:“这么说我前几天被怀疑脑袋里长瘤了?”

    主治医生笑眯眯地:“具体来说,是怀疑你患有恶性脑癌,要不然你以为留你在医院里住着干什么?我们床位很紧张的。”

    继续发愣,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已经患过一次绝症了。

    “你舅舅一直很担心啊,这几天不断催我们赶快确诊。”主治医生笑着说,“我早就说过你的病没还确诊,不一定就是脑癌,他趁早住院控制他的病情才是主要。看吧,现在不是没事?”

    闹了半天这几天完全是虚惊一场。接过主治医生手里的报告,我没好气瞪他一眼:“没确诊别乱说行不行?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哦呀?我们也是本着为你负责的态度嘛。”主治医生依旧笑得很高兴,“你的住院费是交到明天的,不过要是你想今天就出院,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满脸黑线……你说这么恶劣的医生是怎么混到人民医院里来得?

    开玩笑归开玩笑,在我决定了马上出院之后,医院还是给我退了明天的住院费。

    拿着不多的行李走出病房,跟那个爱打趣的主治医生告别,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有一阵恍惚。

    不知不觉被判了死刑,又不知不觉被告知一切都是误会,这几天真有点像黄粱一梦。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茫然,呆愣愣站了没多久,旁边就有计程车路过,司机按了按喇叭,摇下车窗:“小姐要打车吗?”

    醒悟过来,我点头爬上车,顿了一下,说:“x大北门。”

    都在市中心,距离并不远,不大工夫车就开到目的地停下。

    交了钱下车,我又在街头站了一会儿,然后穿过马路,走到那栋居民楼前上楼。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了,很容易走到三楼,站在门外,我按响门铃。

    悠长的门铃响过两遍,门内似乎还是没有动静,又等了一会儿,我正准备按第三遍,面前的防盗门无声打开,门后落地的窗帘低垂,程寒暮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里分外苍白。

    第19章

    “黍离?”轻咳了几声,他侧身让我进来,眉头却蹙起来,“我正要过去,你怎么从医院里出来了?”

    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白色的衬衣,他似乎昨晚回来后就没来得及换衣服,不过以程寒暮一贯的洁癖状态,就算这样也不显一点邋遢,只不过他眼睑下的灰影在昏黄的光线下也看得出来。

    先走到窗口拉开了窗帘,让阳光照到室内,他才回来在沙发上坐下,身子陷在宽大的沙发中,胸前的起伏有些明显,抬手揉了揉太阳|岤,眉仍是蹙着的:“出来告诉医生了吗?说没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

    “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没事,那块东西是淤血而已。”把报告从包里掏出来扔在茶几上,我也不坐下,站在程寒暮身旁,低头看他,“脑干胶质细胞瘤会死吗?死得有多快?”

    眼睛看向茶几上的报告,他轻抿了薄唇,没有说话。

    我冷笑一声:“是不是我如果得了这个脑瘤,死得会比你还要快……”

    “李黍离!”厉声打断我,他脸上少有地带了怒气,胸口起伏,“不准胡说!”

    我不再接着刚才的话说,停下来看着他:“程寒暮,我算什么?你想过没有?我到底算你的什么?”

    紧抿着唇,他眼睛微眯,却还是没有开口。

    我知道他在压抑怒火。虽然神色一贯冷淡,程寒暮真正动怒的时候却少之又少,眯眼是他发怒时不多的征兆之一。

    “我住院可能得脑癌,你就站出来了,抱着我,说那些都让我觉得不像是你会说得话。”我看他冷笑,“程寒暮,你是觉得生病的可怜女孩需要点甜头啊?还是觉得安慰一个绝症患者很有意思?”

    终于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中波光微敛,冷冷看住我。

    以为他要开始骂我,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然而他只是看我一眼,接着扶住沙发站起,一言不发,转身向卧室走去。

    他起得太急,转身时禁不住微微踉跄,我就在一旁,连忙扶住他。

    他抬眼看了看我,他的眼眸太黑,不再有情绪之后,瞳光之上泛出冷意几乎浸骨,我忍不住想要往后缩,又挺直脊梁,也直视着他。

    推开我扶着他的胳膊,收回目光,他径直走回卧室,连身后的门都“嘭”一声关上。

    看着他的背影,我简直要气结: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发不知所谓脾气,那边连一点反馈都没有!

    越想越气,干脆提起包,跑到门口鞋柜的抽屉里一阵翻找,果然翻到我要找的东西,抓起来塞到包里,毫不示弱也甩门出去。

    从程寒暮的房子里怒气冲冲跑出来,跑到路上又奋力大步走了一段还不解气,索性一脚踹上路旁的垃圾桶,骂:“装什么装!有什么了不起!”

    踹完了也不管旁边纷纷侧目的路人,把包甩到肩上扛着就走。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其实只隔了两条路,一路气呼呼走回家,也没用几分钟。

    上楼把包放下,又翻箱倒柜收拾了一堆东西,觉得差不多了,就坐在地板上给常文心那女人打电话。这女人现在正无耻地跟着她自己老爹混研究生,一天到晚醉生梦死,我这会儿电话过去,那边接起来时还睡意朦胧:“喂……”

    “喂什么啊,大小姐,星星都晒到屁股了,再不起天都黑了。”我说,“小得心情不好啊,需要女皇陛下来抚慰下怎样?”

    常文心明显还没睡醒:“你怎么了啊?”

    我有气无力:“还能怎么?跟男人闹不愉快了。”

    “医院里那个美人儿?”常文心的声音瞬间清醒,“好啊,好啊,我安慰你!我们什么时候见?”

    就算了解这女人口无遮拦,听她叫程寒暮“美人儿”我还是默了一下,才说:“路口人家,15分钟后见!”

    那边常文心一声欢呼,我握着手机黑线,这女人有什么好欢呼的?

    收了线提起,提着收拾好的包赶到地方,常文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洗漱打扮再火速冲出来,居然已经站在门口等了,见了我极其兴奋冲上来:“怎么了?怎么了?要跟那个美人分手了?”

    我一时无语,拽住她往饭店里进:“你给我老实点,我时间紧!”

    看我心情真的不好,坐下点好菜,常文心也不闹了,捧着一杯奶昔一本正经:“来,跟我说说看?怎么了?”

    我闷闷看她:“可能是我自己在纠结……这男人比我大11岁。”

    常文心一拍桌子:“34岁男人正极品!你丫不要了给我!”

    我默了一下:“他有心脏病和哮喘。”

    常文心瞪眼:“小虐小病怡情养性!你不想要了我要啊!”

    我再次默一下:“他现在好像惹了官司。”

    常文心摆摆手:“如果你信得过他的人品就相信不是他的问题,如果你信不过他的人品你坐这里叽歪什么?你不要了我就去追啊!”

    我默然半响:“我没说不要,不会给你。”

    常文心瞪我一眼:“不撒手你找我闲扯半天干什么?浪费感情。”说着,甩甩一头柔顺的长发:“既然那么喜欢人家就别再穷折腾了啊,就你这性子啊,能受得了你的人真不容易。”

    我摸摸脸:“我喜欢他有那么明显?”

    “那还不明显?”常文心白我一眼,“你这女人没心没肺惯了,整天嚷着喜欢帅哥,当年校篮球队的大帅哥前锋堵在路上跟你搭话你都目不斜视走过去。现在呢,那天人家刚进病房你眼睛就死盯着不放,就差直接扑上去了,这还不叫明显?”

    “那也叫帅?他那一头毛竖得跟悟空一样好不好?”想到当年那个很是猛追了我一阵男生我就无力。

    “人家可是计算机系系草!小心计算机系的女人们听到了半夜跑你家里投毒!”常文心狠狠白我一眼。

    我翻个白眼,不吭声了,抱着奶昔杯猛吸。

    常文心注意到我身旁那个塞得满满的硕大背包,有点奇怪:“你背这么多东西出来干什么?”

    我还没抬头回答,就听到背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黍离,你回来了?”

    顿时有被雷劈到的感觉,我脖子略微有些僵硬回过头去,果然见舒桐站在不远处,脸上有些惊喜:“事情办完了?还好吗?”

    “嗯?好了,好了……”随口搪塞着,我一脸不自在。

    对面常文心一看到舒桐,双目就放起光来,在桌下猛踢了我一脚。

    我也正尴尬,趁势就拉她起来,对舒桐介绍:“这是我好朋友,叫常文心。这是舒桐。”

    “舒桐你好。”一本正经站起来跟舒桐打招呼,常文心淑女装得绝对标准。

    “舒工,这是你朋友?”舒桐身后转过来一个他的同事,拍拍舒桐的肩说,“我们先去那边坐?”

    “没关系,不用了!” 我连忙接过话头推辞,向舒桐说,“我正好有点事情要走,你跟你同事先吃饭吧,我们再联系!”

    说完不管还站在一边的常文心,抓起背包就要走。

    我态度这么敷衍,舒桐还是带着笑:“好吧,我们再联系。”

    连看都不大敢看他,我匆匆告别,几乎是夺路而逃,快步走出餐厅。

    这顿饭是吃不成了,以后还少不了要给常文心念叨一回。

    抱着包站在路口,我轻叹了口气,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来看,这是我从程寒暮那里出来前在鞋柜抽屉里找到的,把房子备份钥匙放在那个位置,这么多年程寒暮的习惯还是没变。

    手里的背包沉甸甸的,里面其实是我的一堆洗漱用具,还有一套睡衣。

    没吃饱肚子,几步路也不想走了,抬手拦了辆出租车,一屁股坐上去:“x大北门。”

    到地方下车,又跑到超市买了一堆东西,我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去。

    才刚走到楼下,上面一阵脚步声,迎面走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回头对另一个说:“……总之最好别再让他出门了,你先在这附近守着吧,我回局里一趟。”

    边说边从我身边经过,其中一个抬头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走过去。

    转过了弯,看他们的身影走出楼道,心跳才有点加快。这两个人是便衣警察。

    赶快加快脚步跑上楼,我慌慌张张掏出钥匙开门。

    屋内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