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钱夹丢了。”
“多少钱？”
“二千八百多块！”
赵志成看着他的神色，脸上也露出了惋惜之色，问：“你放在寝室里没有？”
“没有，我记得拿出来了！”
“走，我们到食堂看一看。”
此时，食堂的人很多，座无虚席。他们俩回原来的座位看了看，没有钱包的踪影。
他们立刻回到寝室，寝室这时空无一人在。成鹏翻遍了床铺的每个角落，把抽屉倒个底朝天，都没有看见钱夹的影儿。他们没办法便去找夏进，恰恰夏进不在，只有阮海洋在。阮海洋听他们说，顿觉得很可惜。
“没办法了，我们只有张贴失物启事。”阮海洋说。
他们写了几十张失物启事，贴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成鹏流着泪说：“不可能了。现在这社会，没有拾金不昧的精神了！”
赵志成心里也很沉重，他好像是自己的钱掉了一样，和着泪安慰他：“说不清楚！有的人对金钱看得很淡薄。”
几天过去，没有听见有人还钱夹。成鹏失望了。他和志成说：“我原来想，我把名报了，余下的钱拿一点给你用，现在全丢了。”
“算了，不必再想了。我的生活我能挺过去的。”
“你想，我家房子被火烧了，什么东西都丢了，我没哭过。现在我总觉得这钱来之不易。”
“事情已发生了，没有什么办法了。”
“我……我想不读书！我要去沿海打工，把这点钱挣回来。”
“不要这么想，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今年我来上学时，我爸爸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小心，堤防小人！我来上学时到董礼节家睡那晚，我梦见我的荷包被三只老鼠咬了几个洞。我醒来时，我想今年一定要遇到小人。”
成鹏在一旁说过不停。赵志成不知怎样安慰才好。
夏进听说成鹏钱夹丢了也来安慰：“成鹏，我听阮海洋说，你的钱夹丢了？”
“我本来要把钱存起的，就是找不到时间。”
“我叫你少取一点，你要全取出来。——唉，丢了就算了！以后小心点就好！”
“唉，也怪志成怕羞，怕去寝室，有可能丢到寝室了。若志成在，肯定知道的。”
事隔第二天，成鹏寝室里的一个叫金云的同学跑来找他，说：“你是成鹏的同学吗？”
“是的。”
“成鹏走了！他背着行礼已上车了。”
“他说去那儿了吗？”
“他说去沿海。去温州。”
“去那儿做什么啊！他真的疯了！”
“他说，他们寨上有人在那儿打工。”
志成没有听完他把话说下去，便冲出寝室，来到校车站上了一辆去火车站的车。
志成来火车站，看着车来熙攘的人，心快要跳出来了。他不晓得成鹏这时在那儿。他便直接走向候车室，四周寻找成鹏的踪影，但是没有觅见。
志成又来到售票亭，他挨着售票窗口个个寻找，还是没找到成鹏。、他正在焦急时，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一晃。志成立即跑去逮住成鹏。成鹏没反应过来，只是木痴地看了志成一眼。
志成为了不影响周围的人，便拉着他去了一个偏僻的巷道，劝说：“你去温州做什么啊！这不是你父母要的结果，你去了温州不是枉费了父母的希望了吗！我们都是农村孩子，苦苦地读书为得是什么？”
成鹏一言不发，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志成拉着他便上车回到学校。
成鹏的心情这几日遭透了，脸色发青，走起路像是寻死觅活的样子。志成看着他心思重重的心境，便找时间和他聊一些开心点的事。星期六星期天，志成就去叫成鹏去市里玩。
一个星期后，成鹏逐渐好了起来，说话也亮了。但是他只要和朋友在一块就会提到那事，同时也埋怨一下志成怕羞。从此成鹏叫志成“扫把星”走到那儿倒楣到那儿。赵志成也只有干笑。
时过立冬，天气越来越冷了。学校路边的梧桐也渐渐地脱了发，只看到几支树枝直杵杵在风中摇曳。不时有几只麻雀站在枝头唧唧喳喳地咄咄叫唤！志成心情又变得冷清，这是他心境的规律，每年冬天来临时，心总像是丢了什么宝贝一样，心绪杂乱。
今天是星期五，成鹏有活动去市里。下午赵志成闲着发慌，想出去耍，又怕冷。他现在不像在家里无聊时可以看一下屋前的松树上的蚂蚁，或者田里的鸭群也能让他忘记生活的烦恼。
他发现自己，总觉的高兴不起来。虽然说实现了母亲的诺言，跳出了龙门，但是对自己的未来很糊涂！难道人就这样活下去吗？他一时想不出自己逃避的方法，只有随着光阴虚度了。只有闷在寝室写他人生梦寐以求的小说，但他拿起笔，总是语言和词汇用不上，不能完全表达自己所表达的语言和环境。他想起了，曾经一位作家说过写诗能提炼语言，因此他想去张应华那儿，前次张应华说他那儿有一本《徐志摩诗集》。他想学写诗来提炼自己的语言。
赵志成正准备起身，忽然有人敲门。听他们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他急着开门。呀！他吃了一惊，是王进雨和严方涛。
王进雨和严方涛是志成高中的同班同学，而王进雨和严方涛高中时就恋爱了。但爱情这东西，没有人能够给它下一个准确永恒的定义。虽然严方涛在省城读两年的警校已在乡政府派出所上班，然而他们爱情这张网，时而紧时而张。
他们见面非常高兴，严方涛笑着问：“你弟弟在哪儿读书？”
“省电大。”
严方涛用那爱情暗语白了王进雨一眼，说：“咦？不是说他弟弟没考上吗？”
王进雨笑着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赵志成挪凳子叫他们坐下，问：“严方涛，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上班？还没分配！暂时到桃源混。”
“你们是去年出去的，怎么没分配？”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那儿分不下去！”
赵志成略点了点头，笑着说：“你现在到省城来有事，还是来玩耍？”
“有点事，又是来耍。”严方涛笑着扬起眉看着王进雨说。
“什么事？”
“我在警校读书时，在读我们学校的函授大专班，我还差一年才毕业。”
“哦……”
他们聊着，赵志成想从严方涛口中知道姨父的情况。
严方涛听赵志成说，笑着往桌上一拍惊奇地问：“杨再启是你姨父？”
“嗯……”
“我参加逮捕，我还得了奖。”
严方涛得意地笑了笑看着王进雨说：“我亲自去逮的。”
王进雨笑着对赵志成说：“赵志成，你以后别和这种人交往，连同班同学的亲戚也要抓。”
赵志成想说什么，严方涛抢着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他姨父，更何况他是犯了严重的错误。”
赵志成说：“这不能责怪他，那是他的职责。”
“咦……同班同学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能够理解，那像你不会理解我。”严方涛笑着说。
他们都笑了。
他们坐在寝室聊了一会，便到校园里到处走了走。
后来，严方涛有空就来找赵志成玩耍。
又一次，严方涛和王进雨到寝室里玩耍。王进雨对赵志成说：“我给你介绍一位女朋友，你答应吗？”
严方涛笑着说：“你会介绍女朋友？给我再介绍一个？”
“我就非常的后悔了，还给你介绍？我要把我的姐妹们介绍给我心目中最可靠的人！”王进雨斜了严方涛一眼说。
“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认识！”严方涛问。
“我寝室里的，她在我对面。”
“哦……我认识？”
赵志成难堪地笑着说：“我不想谈！”
“为什么？家用里人不允许你谈？”
赵志成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自己心里压力太大。”
严方涛笑着说：“对！若是你不小心和女朋友吵架，气得你几天饭吃不下。”
王进雨递了一个眼色说：“谁又敢气你？只有你气别人的！”
志成和王进雨们聊着便把成鹏丢钱是事说给他们听。王进雨叹息地说：“为什么不小心点！钱啊！说白了就是父母的血汗钱。”
志成说：“他真的是去温州，父母还以为在学校读书，心里还盼着。十年八年后父母知道气都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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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跳出龙门 第三十一章 虚惊一场
赵志成到街上玩了片刻就回家了。
回到家母亲唠叨：“你还不去领通知书？村里正发就要上学了，你去领来，到底要多少钱我们好谁备嘛！”
“有什么可准备的？家里反正没钱！”
“或许我们能够支撑得起呢？你明天去领来嘛——志宏不知怎么的！现在还没回来。”
赵志成听了母亲的话，第二天吃了饭去县城教育局领通知书去了。
他到教育局时，已经下班了。
下午，赵志成领得了通知书，是河川工业大学！
赵志成捏着通知书，心里特别的沉，说不出的快乐和喜悦。他想，终于实现了母亲的诺言。
他来到车站没问什么就钻上车去。车连转了一圈，他发现自己坐错了车，他立刻叫司机停车钻了下来。这时他摸通知书，发现通知书里夹着的建行卡丢了。他便去追，但车已走远了。他无可佘何的时候，低头发现建行卡在他脚边，心顿时一热，汗水终于从额头落下来。
在回家的车上，他碰见一个老妇女。她好像认识志成似的，看见他手里捏着通知书问：“你是秋庄的？今年考上那一所大学？”
“今年考得差……河川工业大学！”赵志成表面很失望难堪，但心里却非常的满足。
“唉……你妈很苦！自从你爸爸去世后，我们亲眼目睹你们家。你们兄弟俩读书不管天晴下雨，下雪，都是走着路去县城里读书，几十里路呀！你们真吃得苦！初中那几年我也是亲睛目睹的，两兄弟光着脚丫去上学。可现在好了，跳出龙门了！……”
赵志成听这一说，脑袋嗡地一声，眼前又浮现曾经跋步过岁月，热泪盈眶。
他回到家，到门口就大声对母亲说：“妈。我的学校得了！”
母亲高兴地问：“是不是你说的那所学校？”
“是……我填的志愿没变哩！”
母亲立即叫他把通知书拿给她瞧，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喜悦！
赵志成快速地看了通知书，“妈，学费只要1116元呢。”
“不可能这么少吧！”母亲有点怀疑。
“是真的！”
母亲脸上的皱纹顿时松懈了，说：“原来听街上你舅娘说，发平读书花去几千上万块钱。现在才知道她们是讲话来吓唬我们的。他们认为送大学生很了不起！其实没有什么嘛！一千多元我们辛苦一点就能挣！”
母亲过了一片刻又说：“但是你初次到那儿，你应该多拿一点。因为你去要买生活用品，其它笔墨纸砚等，要花钱——也可能你们学费不是那一点钱。你原来读高中时，通知上写着39元嘛！结果才知要139元，多一百元。你至少要带1700元。”
继父放牛回家，听见他们在看通知书议论，他看了看说：“1700元？人到外地，没有钱怎么生活，什么不要钱呀？你想，无亲无故的，没有钱能饿多久呀！至少要2500元——不过家里没钱罢了！”
母亲思索了片刻，知道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借了说：“你干脆到亚梦那儿去借！原来她们姊妹俩说过的，她们答应要借给我们。”
志成说：“但是她爸爸的命要紧了！要是我把钱借去了，没钱请律师怎么办？”
“现在没有人借给我们，怎么办？曾经的亲戚朋友都挨不上边了！”
继父说：“你向她借700元，我们收了稻谷，卖了还给她。只有一个多月，而且她们急用也不靠700元。”
母亲说：“对——我们收稻谷，卖了还给她们。”
赵志成心里非常的矛盾。
母亲琐着眉头说：“你按我们讲的去给她们说。”
赵志成考虑好久，思来思去，只有靠她们了，别无选择。
赵志成听了母亲和继父的决定便去亚梦家了。
母亲对志成说：“你邀亚梦两姊妹和你去，顺便把家里这一千块钱一起存了。”
志成按母亲话去了，他到时，她们刚起床。亚超在屋前接水看见志成来便吃惊地叫：“亚娟，大哥来了！”
亚娟在准备做饭，亚梦在扫地，听他说便钻出头来看，异口同声地说：“大哥你下来了！”她们没有惊异，好像很有默契，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赵志成看着她们俩相视而笑。
亚娟便挪一把木椅子给他坐。他听见厨房有榔头锤打的声音便问：“厨房在做什么？”
亚梦说：“我们准备把谷仓搬到厨房里，现在正在请木匠做。”
“外面不好吗？怎么移进厨房来呢？”
“我们出去打工了，只剩妹和小毛，别人把稻谷偷光了，可能不知道。”
“是的。他们爱贪玩，搬进厨房也好。”
赵志成看见他们几姊妹，各自做自己的活，觉得很拘束。
亚梦知道志成一定是来借钱，便问：“大哥，你是不是下来拿钱？”
赵志成脸一红，好像自己是乞丐不分清皂白地问过路人似的。他很害羞地说：“是的……”
“现在要多少钱？”
“700元。”
“拿700多元你够吗？”
“可能够了。”
“还是多拿一点吧！拿1000元吧！今天赶集我们吃了早饭你和我先去，不然我伯妈和三娘们在一起，看见我借钱给你，他们要多心。本来我们向他们借了1000元，撒谎没钱。若他们知道我们借钱给你，他们一定会说我们的。”
“好吧。”
吃了饭，赵志成先和亚梦去了。亚梦特别打扮一番，穿了一件流行的吊带短裙。她走在前面，赵志成跟在后面。
赵志成觉得脸红，不自在。本来亚梦没觉得什么，但是看他害羞的样子，也觉得不自在。
他们俩过了河来到公路旁等车。这时路旁恰好有一辆红星拖拉机。
亚梦悄悄地对志成说：“我们坐中巴车还是坐红星拖拉机？”
在他们农村，这种红星拖拉机也是拖人，一般赶集最多。
“坐中巴车！红星拖拉机太抖了。”
“唉——红星拖拉机是我们寨上的，不坐有点不好！坐嘛，有点抖！”
“随便吧！”
“我们干脆去坐红星拖拉机吧！”
他们便上了车。车上全是她们寨上的人，妇女较多。他们看见志成和亚梦上车，都盯着志成悄悄地咕哝。亚梦看他们翘着嘴皮子议论，有点难堪，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其中一位中年妇女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志成和亚梦，问亚梦：“亚梦，这是你姨娘家大的还是小的呢？”
亚梦羞涩地说：“大的……”
“他现在去哪儿读书？”
“去省城！”
“哦……”
赵志成听她们说，装着很平静，但是骗得了别人，绝对骗不了自己。全车人看见他们俩眉来眉去的小声议论。
车到了县城，志成下了车急着开车费。亚梦走过来说：“走吧，钱我开了。”
亚梦在前面走，志成在远远地跟着，非常地害怕靠近她。
亚梦走到邮电局钻了进去，把钱取了出来对志成说：“大哥，你自己数一遍，——一千块钱！”
赵志成略数一下便拿着去建行，亚梦跟在后面变得拘束起来。
赵志成把母亲准备的钱捏在手里。出门时母亲再三叮嘱他不要马虎，说那袋子里是钱。他却一点不在乎。
他走进银行，仔细地询问营业员存钱的具体情况。营业员告诉他，他们这儿只能存款不能修改密码，修改密码要到汽车站旁边的建设银行去。
亚梦害羞地站在门外。
赵志成问好后，依营业员的吩咐到汽车站建行来修改密码存钱。
赵志成匆匆地来到汽车站，亚梦则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