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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花第2部分阅读

    门,来一次,就骂一次,非骂到他不敢上门为止!

    这日一大清早,花巧语才起身梳洗后没多久,随身婢女妙儿便急忙奔进房禀告。

    “小姐,那刑神捕又来了。”

    “什么?”她讶异地瞪大了眼。

    不会吧?!

    昨天才毫不留情地赶走他,怎么这么快又卷土重来了,难道都不会感到难堪吗?

    “刑神捕已在大厅里等着小姐,您要见他吗?”

    花巧语微微挑眉,诡谲一笑。

    “当然,我这就去见他。”

    她起身出房,快步走人大厅,果见刑慎正稳稳坐于其中。

    他一见到她,立时起身行礼。

    “花姑娘,在下又来府上打扰了。”

    她浅浅一笑,温和却冶漠,“刑神捕为了办案如此不遗余力,真是令人佩服,下过我的的确确不知道阿风的下落,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呢?”

    刑慎直视着她,目光锐利,语调肃然,“在下相信花姑娘,不过就算花姑娘真不知一阵风的下落,也必定知道一些有关于他的事情,在下希望花姑娘能据实以告,好让在下能早日将一阵风缉拿归案。”

    花巧语微微扬眉,觉得既好笑又不解。

    这家伙是过于老实还是太过愚蠢?

    昨天明明才吃过一顿排头,就该明白她保护阿风的心意绝不会动摇,怎么还这般直接地开口要求?

    难道他以为这么说,她就会照做吗?

    她倾身落坐于他身旁的位子,笑吟吟地问:“那么,请问刑神捕想知道些什么?”

    “花姑娘愿意帮忙了吗?”

    对她这不同于昨日的温和态度,刑慎心中一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冷漠的神色也变得柔和许多。

    花巧语心中暗自窃笑,面上却仍装作一副诚恳的神态。

    “官民合作自是理所当然,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就有劳花姑娘请贵府家仆准备纸笔。”

    其实她心里早已有底,却仍明知故问:“准备纸笔做什么?”

    刑慎沉声回答:“在下想请花姑娘绘出一阵风的相貌,如此一来,捉拿之事定当容易许多。”

    花巧语摇摇头,故作为难地一叹。

    “可是,我不仅画技差,连记忆力也不大好。记得上次阿风被皇宫追捕时,宫中也派了侍卫要我和阿笑提供阿风的资料,我和阿笑自然是照着做了,不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和阿笑画出来的图就是不一样,明明画的都是阿风,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哪……”

    刑慎这才听出了她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是借故推拖,他浓眉一紧,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花姑娘,你是故意与在下捣蛋吗?”

    她眉一挑。“刑神捕,你可别冤枉人,我们当时的确很尽力了,只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不如刑神捕你就学学宫中侍卫们高抬贵手,别再为难我们这些善良的小老百姓了。”

    “花姑娘,在下可不认同那些侍卫们会相信这如此拙劣的借口。”

    花巧语笑得悠然,大大的猫眼却闪着狡光。

    “他们的确是不大相信,不过,他们相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当今皇上相信,他们自然也就没辙了。”

    “这怎么可能?!”刑慎眯起眼,怀疑地打量她得意的神色。“花姑娘,你是不是另外又做了些什么事?”

    她止住笑,淡然开口:“我只是个状师的女儿,哪有能耐做什么事?不过阿笑就不同了,她的人脉极广,连朝中的高官们都在皇上面前为她说上不少好话,有了他们力保清白,皇上还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高官?”

    见他一脸错愕,花巧语好心地解释:“谁叫那些高官们都在阿笑的赌坊里输了不少银两,一时间又还不出钱来,俗话说拿人手软,也多亏了那些高官们的美言,皇上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和阿笑。”

    她故意说出此事,就是要他明白,连皇上和那些高官们都奈何不了她和阿笑,他这总捕头也别妄想了。

    他一惊,厉声质问:“等等!这不是变相的贿赂吗?”

    “才不是呢!你别老爱往人身上乱安罪名,那是正当娱乐。官员们平日办公也辛苦了,阿笑只是提供一些消遣,至于那些欠下的银两,阿笑说反正她也不缺钱用,官员们的俸禄也得养家活口,不妨就大方些,先不追讨了,整个情况就是如此简单喽。”她反驳得理直又气壮。

    “原来如此,那萧常笑出手大方,善于与人交际,难怪手中握有丰富人脉,的确不是个简单角色。”

    刑慎这才恍然大悟她俩能安然至今的道理,果然正如温仲熙所言,这两个女人都各有厉害之处。

    想来,必是先由能言善道的花巧语应付盘问的侍卫们,接着,人脉广泛的萧常笑再运用关系于皇上身旁进言,上下两层都兼顾到了,自然能轻易脱身。

    听他这番话,花巧语心念一转,笑问:“难不成你已见过阿笑了?”

    刑慎据实回答:“没错,昨天我上『常笑赌坊』已见过她。”

    想起昨日之事,他的眼中不免溜过一丝狼狈,面色也变得不大自在。

    花巧语挑起眉,不怀好意地再问:“那么,她有没有告诉你关于阿风的事呢?”

    刑慎尚来不及开口,花巧语已自顾自地说道:“据我推断,你八成只说明了来意,然后她便要求和你赌一局,可依你那正直性子铁定是不愿意,不过她却坚持,若你不赌,就不透露任何事,对不对?”

    刑慎一怔,对她那活灵活现的描述感到讶然不已。

    “你怎会这么清楚?是听到消息了吗?”

    昨天他可真是被那萧常笑给吓到了,只听过这世上有逼供、逼婚,哪见过有人逼赌的?

    可偏偏,他就遇上了。

    逼人的是萧常笑,被逼的是他,这“麻烦”中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没有,我只是太了解阿笑的怪性子了。”花巧语笑眯了眼,脑中已开始想象当时的场面。

    阿笑那女人好赌成性,能赌从不放过,而且最可怕的还是──逢赌必赢!

    她兴致勃勃地追问:“如何?你和她赌了吗?”

    刑慎对那困窘之事本不想再提,但瞧她双眼发亮地直盯着,期待他的回答,挣扎片刻,他还是顺了她的心意,闷声答道:“没错。”

    她秀眉微皱,娇声埋怨:“讨厌,你怎么不先通知一声?我好想到现场看看,那光景一定有趣得紧。”

    “我……”

    见到花巧语那难得的女儿娇态,他心中一动,急忙移开眼,不敢再多看,因为一向平冷的心湖,此时竟泛起难解的微微波潮……

    “怎么样?”

    她没发觉他的异状,娇小的身子凑得更近了,说话的声音也放柔不少,一心只想了解昨天的“奇景”,完全忽略了此时两人太过靠近的暧昧距离。

    刑慎耳畔听的是她温柔的声音,鼻间充斥的是来自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一时间,只觉一颗心顿时跳得飞快……

    他皱起眉,完全不能理解心中那莫名的激荡所为何来……

    “刑慎?”

    见他仍不回答似是出了神,感到不解的花巧语试探性伸出手,想唤回他的注意力。

    谁知,她的手还未碰到,他竟猛地站起身,迅疾抱拳一揖──

    “花姑娘,在下突然想起有一要事急需处理,不能久留,先告辞了!”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急促,恍如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追着一般。

    花巧语见状,呆楞在原地,半晌过后才稍稍回神,而一张清秀小睑也已气得通红。

    这……这算什么啊!

    他们话都还没说完,她也还有事情想问,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掉?!

    更何况,还是他先找上门的,如今却这般突兀离开?根本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嘛!

    好,这可恶的硬石头,这笔帐,她可是狠狠记下了!

    淡金色的晨光自雕花窗棂中射入,映得一室明亮耀眼,好不璀璨。

    这清爽的早晨,本该是振奋精神的大好时辰,可花巧语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神色沉郁。

    见她搂紧丝被,耍赖似地不肯起身,站于床旁的妙儿忍不住轻声禀告──

    “小姐,现在已经不早了,您该起床梳洗了……刑神捕还在大厅里等着呢。”

    花巧语微微蹙眉,咕哝着:“谁理他,让他等去。”

    只是,她嘴上虽是这么说,身体却已起身下床、梳洗更衣。

    她在心底不停地告诫自己,这不是因为想见他,而是不想懦弱地逃避他。

    妙儿微笑道:“小姐,这刑神捕好大的耐性,这几日来天天都上府里找您,从未间断过,简直比上衙门还勤呢。”

    花巧语眨了眨大猫眼,冷啐:“那是他无聊兼脸皮厚,从来没见过谁这么烦的!”

    “可是我倒觉得刑神捕很与众不同呢,先不说那下动如山的沉稳气势,光是他能忍容小姐您的嘲讽这点,就很了不起了。”

    妙儿的眼中满是敬佩,神情无限景仰。

    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老是见到小姐把人骂得逃之夭夭,只要是曾被小姐挖苦过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哪像刑神捕还天天上门来。

    花巧语轻声一斥:“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装聋作哑的本事比别人好些罢了!”

    妙儿摀嘴笑说:“这就够厉害的了,您不觉得和前几天总是被您骂得落荒而逃

    的狼狈模样比起来,他算是有进步了?至少,已经没再被您给骂出门去,不是吗?“

    “可是他真的好烦人。”她叹了口气,神色无奈。“那张冷冰冰的臭脸看了就讨厌,问话的口气也不会温柔些……”

    他总是用质问犯人般的强硬口气对她说话,那样的态度让她好不舒服,要是他的神情语气能再温柔点,那该有多好……

    突地察觉到心中这陡生的荒唐念头,花巧语不禁为之一凛,暗自心惊。

    真是的!她在想什么啊?!

    都是爹之前说的那番瞎话害她胡思乱想,他本来就是为了查案而上门,对他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个能帮他捉住阿风的线索而已,又何必多想。

    一思及此,花巧语即打起精神,换上自信笑脸。

    “妙儿,你看着,我今日一定要将他骂出门去,让他不敢再上门来。”

    “是,妙儿拭目以待。”

    妙儿虽是浅笑以对,可心中却不置可否,因为这几天来,小姐每次都这么说,然而,刑神捕也依旧是天天上门。

    依她看来,小姐和刑神捕之间的这场角力,可有得拖喽。

    花府大厅里,刑慎端着青瓷茶盅,优雅地啜饮,神情看似沉稳,可那双内敛的眼中却藏着一丝焦急。

    直到一抹娇小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底,瞬间才化去其中的浮躁难安。

    他正想起身问好,可花巧语却抢先开了口──

    “刑神捕,你未免太清闲了,难道衙门中没事好做吗?你老往我家里来,若是误了该做的例行公务,怎么对得起那些仰仗你维持治安的平民百姓?尸禄素餐不觉得可耻吗?”语气极为不善。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诸多“磨练”,刑慎早已习惯她的利嘴,他不为所动,淡然应道──

    “姑娘不必担心,近日来京城平静得很,正j让我专心捉拿一阵风。”

    她眼儿一瞪,没好气地冷哼,“平静?哪里平静啊!像我家成日就有个不长进的人肆意进出,偏偏这人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出去,烦得我好不安宁。”

    刑慎鹰眼微眯,“花姑娘,我捉拿一阵风是因公办案,而你是犯人的朋友,找你探询问犯人相关一切乃是合情合理,若是你肯早日说出一阵风的消息,在下绝不再来叨扰。”

    “因公办案?”花巧语眉头深颦,猫眼燃起怒火,毫不客气地出言讥讽,“你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明明就是因为阿风偷了你的剑,你面上无光,所以才如此执着于捉拿他,成天摆着正事不做来烦我,根本是因私害公。”

    “不是的!”他急急解释,不愿她以为他是心胸狭窄之徒。“此事关系重大,一阵风盗走我的剑,这就是犯法,而且我身为京城衙门总捕头,随身佩剑却为贼人偷盗,这不仅是我个人的耻辱,也连带羞辱了京城衙门,若是捉不回一阵风,要怎么向信赖我及衙门的百姓交代?”

    见他目光比以往更为沉肃,言词也恳切不已,生平第一次,花巧语的心竟大受震撼,她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她当然了解他的苦处,和他见面数次,他追问的态度严肃却不粗鲁,她可以感受到他冷酷外表下,那负责又认真的正直心性。

    只是……阿风真的不是坏人啊,况且还为百姓们做了不少义行,难道,就为了重振那些虚无的名声,便得让阿风受痛苦的牢狱之灾,甚至面临杀身之祸吗?

    不行!她做不到!

    花巧语皱起眉,轻叹道:“刑神捕,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阿风是我的朋友,他的行为或许违背了国法,可是绝对没有违背天地良心。所以,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先别说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就算我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

    “是吗?”刑慎眉头收紧,面色一沉。

    其实他早就知道会是如此,然而见她斩钉截铁地维护朋友,他惊觉自己心中竟翻搅起某种比之前更为陌生的狂乱情绪……

    他连忙收摄心神,强自镇定。

    怪了,为什么每次与她见面,心就无法保持平日的冷静?

    是他太急于缉捕一阵风,以至于自乱阵脚了吗?

    “当然。”花巧语坚定答道。

    然下一秒,她却捕捉到一丝诡异,不禁狐疑地偷觑着,感觉他今日似乎有些奇怪。

    不知为何,尽管那张面容冷酷如昔,她就是能瞧见其中的不对劲。

    刑慎虽然盯视着她,可心里仍为自己的失常感到惶惶不安,想了想,他决定先离开。

    “花姑娘,既然今日谈不出个结果,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花巧语冷然道:“还是别再来了吧,不管你来上十次、百次,甚至是千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刑慎坚决开口:“假如来十次百次千次都不行,那我就来上万次。花姑娘,我是个非常有恒心的男人,既然说过要缉捕一阵风,就一定会捉到他。”

    花巧语眯起眼,嗤之以鼻,“好吧,随你高兴来几次就来几次,反正一切也都不会改变,我绝不会告诉你阿风的事,你也永远都不可能捉得到阿风!”

    刑慎目光转为沉郁,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花姑娘,我先告辞了。”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花巧语心上竟好似立即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有着说不出的不舒坦。

    奇怪,他离去时的神情,怎地好象有些失落?

    看得她的心……隐隐揪紧,顿生不忍,这是因为……

    她同情他吗?

    是的,她的确同情他,只是,她之前明明是很气他的啊,而且,不是下定决心要讨厌他,为什么这感觉好象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悄悄生变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第三章

    自花府离开后,刑慎回到家中,竟见着温仲熙满面笑容地坐在大厅里,他忍不住发出恼怒低咒──

    “你又来做什么?!”

    “咦?”温仲熙一挑眉,眼中的兴味更盛。“你今日的火气可真大,怎么?刚从花府回来是吗?”

    他闷哼一声当作响应,面色依旧难看得紧。

    温仲熙笑道:“刑慎,老朋友一场,看在我如此担心的份上,你就别再用那副可怕的冷脸吓我了。”

    “担心我?”刑慎冷瞪着他。“仲熙,我心情极差,只想一人静静,你最好就此

    离开。“

    他长长叹了口气。“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如果你听到我接下来要说的消息,铁定会很感激我的。”

    刑慎挑起眉,眼中闪着疑问。“什么消息?”

    “是一阵风!你也知道,我家的商务往返一向是以水运为王,但这几年来左家势力急增,为了与之抗衡,我家便向关外发展,最近,附属我家的关外行商带回了一个消息,说是一阵风到了宥虎国,还偷走了神圣国宝──圣血菩提。”

    他鹰眼圆睁,射出精光灼灼。“这消息可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