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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甩如意狼君第6部分阅读

手蹑脚下床穿妥衣物,离开主卧室。

    走出房门前,她还回头,留恋地将他的身影,永远收入心底。

    风巽,对不起……

    回到客房,简单收拾行李后的娃娃,才打开房门,就撞见不晓得在门外站了多久的风巽。

    他一身深蓝色睡袍,随意而拢的衣襟半敞,露出大半堵精实的胸膛,性感可口得让人想一口气扑倒;炯亮到宛如着了火的黑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浏览过,尤其在她小手里的旅行袋,停留了较久的时间。

    看得出来,他黑眸里的火光绝对不是灼热的欲望,而是隐隐燃烧的怒火,娃娃暗暗抽气,心虚地后退了几步。

    “你『又』要不告而别?”

    他的声音与平时一样温醇,语气一样轻缓,可是却听得她手心开始紧张冒汗。

    “不、不是……我到了落脚处,就会通知你。”这样就不算不告而别了。

    “落脚处?哪里?”

    “呃……”

    “根本没有,对不对?”

    是她的错觉吗?风巽的声音好像也着火了。

    “我会找到的……”娃娃小小声,黯然说道。

    盯着眼前这张苦哈哈的小脸,风巽深吸一口气,发挥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耐性,耐心厘清这一次的“疑难杂症”。

    “这次,是什么原因。”他问。

    娃娃扁扁嘴,抓住旅行袋的两只小手与提带绞在一起。好吧,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光明正大”,这次不是误会,不需要任何一方冰释。

    “我不可以这么自私。”她答。

    “自私?”

    “嗯,自私。”她认真地点点脑袋。“我如果嫁给你,猛虎帮的人就会认为你抢了他们少主的新娘、存心给他们难堪,伍家人也会对你怀恨在心,到时候他们就会伺机找你报复、恶意砍你几刀、顺便送你几颗子弹……”

    愈说,娃娃的脸色愈苍白,宛如能预见风巽倒卧在血泊中的下场,清眸泛开恐慌的红雾。

    原来是这件小事,她这颗小脑袋居然还在烦恼?

    见娃娃说着说着又快要哭了,风巽眉头微皱,眸子里的愠火,也因她清眸中真切的担忧,降温了些。

    他轻叹,确定自己的心,这辈子都要被她的善良彻底俘虏了。

    “我说过了,他们伤不了我。”虽然攻击别人的弱点很没礼貌,但说实在话,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还真的动不到他一根寒毛。他经历过别人所未经历过的磨练,不是被吓大的。

    “你凭什么这么有自信,你只有一个人,他们有几十个人呀!”

    “台湾有法治存在。”猛虎帮的事需要处理没错,但他没打算动用到法律。

    “法律是用来限制好人的,你没听说过吗!”“台面下”很“黑”,谁都知道。

    “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

    “未来的事,谁也不能保证呀!”娃娃愈想愈觉得,自己以为逃婚就能躲开一切,根本天真得离谱,她决定了──“我要回家。”

    风巽黑眸半瞇,等待她可能没什么好话的下文。

    “嫁给猛虎帮的少主。”

    “不行。”很不给面子地,她的提议被他立刻否决。

    “你已经答应要嫁我,说过两次。”

    “可是──”

    “我也说过,你和伍家的婚约我会解决,难道我不值得你相信吗?”

    “不是的……”心头被他眼底的受伤扎了一下,娃娃胸口一疼,着实为自己的出尔反尔感到厌恶,但现在的她,还能怎么办?“就算你能顺利解决婚约的事,娶了我,对你并没有好处呀!”

    “为什么没有?”好处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看出他黑眸转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胸口贲起的柔软曲线,娃娃蓦地明了他指的“好处”是什么,脸蛋一热,连暴露在衣物外的细嫩肌肤,都被他的视线烫出一层娇羞红晕。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爸是恶狼帮的老大呀!”

    “这跟我们结不结婚有什么开系,我不会因此畏惧你或讨厌你。”这一点,他记得老早就表明得很清楚了。

    “我相信你是真心喜欢我,可是,我会拖累你、会害你被人指指点点、害你交不到朋友,然后你就会开始讨厌我、不想跟我在一起……”

    回想起求学时代被孤立的自己,娃娃一点自信也不剩了,鼻一酸,弥漫在眼底的红雾凝话聚成泪雨,溢出眼角。她用手背孩子气地擦去泪水,却老是擦不干,连泪腺都跟她作对,她更加难过了。

    她的泪让风巽胸口一紧,他伸手将泪人儿纳入怀中。

    “娃娃,人生下来,虽然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但不代表上一代的宿命就一定会延续到下一代。你能决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能帮你,端看你要不要争取而已。”他可以想见,她从小到大因为身为帮派份子的女儿,所受的委屈和自卑,绝非外人所能想象。

    娃娃在他怀中抬起盈满渴望的泪眸,怯怯问:

    “我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有尊严、没有白眼,有安定、没有纷扰的生活?她真的可以拥有?

    “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大家对你不好吗?”他看着她,不答反问。

    她摇头。“我过得很开心,大家对我很好。”

    街坊邻居一看到她,都会笑着对她嘘寒问暖,隔壁小武的妈妈说她是个善于倾听的好听众、所以喜欢找她聊天;只要地去买早餐,早餐店老板娘都会在给她的份量里多加一些;王媒婆也常拉着她,说要帮她介绍相亲对象;还有好多人都对她很和善,在这里,她每天都很开心。

    “这就对了。你让大家先认识的是你个人,而不是你的身分,他们对你没有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自然没有芥蒂。我保证你所担心的事情,没有一件会发生。”

    这也是他喜欢这里、甘于平淡的原因之一,此地居民们热情直接的人情味,与大都市里的凉薄世故大相径庭,他无须时时揣度人心,也不必担心会有永远的敌人,人心在这座小镇里,很简单。

    他的保证让娃娃的自卑开始动摇了。

    “他们知道实情也不会讨厌我?”真的吗?

    “不妨交由时间验证。”看着她逐渐寻回自信光彩的小脸,风巽浅抿一笑。

    “你真的可以说服我爸,让我嫁给你吗?”

    “你跟你父亲提过我们要结婚的事?”

    在他温柔而灼热的视线下,她娇羞地点点头,但接着又垂头丧气。

    “可是他不答应。”

    “他已经答应把你嫁给我了。”风巽语出惊人。

    “啊?”她怎么不知道?

    “不信?打通电话问问。”他拉她来到电话旁,将话筒递给她。

    看着他俊脸上胸有成竹的微笑,娃娃半信半疑地拨出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长期在她家帮佣的婆婆,帮佣婆婆一听到是失踪了一段时日的她,急忙问她有没有住好吃好穿好,确定她安然无恙又跟她闲聊了几句,才将电话转给沈雄。

    “爸……”

    “娃娃,这么早打电话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电话中的沈雄,显然刚从睡梦中被连忙挖醒,声音粗厚低哑,还包含了显而易见的急躁。

    “不是……”

    “不是就好。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一下。你后天就要结婚了,睡眠充足对新娘子很重要,这样那天你才能漂漂亮亮的,爸爸也有面子呵,去睡去睡!”沈雄叮咛着,说话声轻快了不少,听得出他的快意。

    娃娃一楞,不确定地问:“爸,你知道我后天要跟谁结婚吗?”

    “怎么会不知道!是风先生呀,他已经来家里提过亲了,呵呵呵!”

    娃娃又是一楞。风先生?爸什么时候开始,对风巽这么客气了?

    “娃娃啊,你就放心嫁给风先生吧,伍家已经无条件解除婚约了。”

    解除了?她讶异地望向风巽,风巽回以淡定浅笑。

    “可是,你不是不答应我嫁给风医师吗?”

    “那是过去事了,不用再提了啦嘿。对了,风先生在旁边吗?”

    “在……”

    “把电话给他,我要跟他报告这个好消息。”

    报告?“好……”娃娃一脸困惑,将电话交给风巽。“我爸有事跟你说。”

    风巽接过电话,听着对方的“报告”。

    “我知道了,谢谢你,岳父。”

    电话那头传来沈雄爽朗的笑声,连娃娃都听得一清二楚。风巽挂掉电话后,眼角带着笑意,环胸直视眼前一头雾水的小女人。

    “现在还有任何问题吗?”

    “没……没有。”可是,事情顺利得让她出乎意料,爸对风巽的态度为什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猛虎帮又为什么愿意无条件解除婚约?

    “不会再不告而别,安心嫁给我了?”

    “我……”

    见她神情有所迟疑,风巽眉头微挑,索性一把抱起她,往床铺走去。

    重心一倒,她低呼一声,小手勾住他颈项。“风、风医师,你要做什么?”

    “让你没有体力再跑。”

    嗯?“什么……”意思?

    被放到床上的娃娃还来不及问完,已经被他扎实地压入床铺间,承受他逐步加深的吻……

    当她娇喘连连、只能任他摆布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他所谓的“没有体力再跑”是什么意思了。

    喜宴席开一百桌,每个桌次都坐满了人,新郎新娘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认识的、不认识的、说中文的、不会说中文的,统统齐聚一堂来祝福这对新人,雪纳瑞阿旺兴奋地满场跑,整个会场热闹哄哄。

    此时,会场的灯光被调暗了些,明亮的聚光灯打在男女主角身上。

    “好,欢迎各位亲朋好友,来参加新郎风巽和新娘沈娃娃的婚礼。”台上的主持人,神采奕奕地用麦克风广播。

    “美丽的新娘子,已经由她父亲牵扶着,走向新郎了!”

    主持人一手比向喜宴入口,接着,会场内开始播放神圣的结婚进行曲,众人纷纷拍手,小孩子们则是各自抢到红地毯两旁的好位子,准备进行向大人讨来的任务,拉炮、撒小花。

    新郎风巽一身笔挺帅气的正式西装,与小花童们站在通往台前的红地毯前端,充满温柔笑意与热切情愫的目光,凝视着正走近他的沈娃娃──他的新娘。

    突然,新娘的步伐慢了下来,然后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沈雄不解地,朝身旁的女儿低声唤道。

    娃娃没有出声,小手紧紧捏住捧在手中的花束。

    风巽黑眸微瞇,精烁的目光穿越娃娃面前的白纱,锁住她些微惨白的小脸。

    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下,新娘放开父亲的手,开始迭步后退。

    娃娃,过来。风巽眉头微皱,紧盯着她,以唇语说给她“看”。

    没有用,新娘提着婚纱裙襬拚命摇头,在新郎面容逐渐转为铁青的瞪视下──

    转身跑了!

    “快,守住所有出入口!”

    座席间,不晓得是谁已经有过类似经验,率先反应过来大喊。

    喔,是猛虎帮的少主,伍桧潜。

    “娃娃,你到底怎么了?快出来呀!”

    餐厅前后两个“逃生出口”都被人封锁,娃娃无路可逃,只能跑回餐厅内充当新娘房的房间,锁上门,缩在房间角落掩面啜泣,不理会门外沈雄的劝嚷。

    “媳妇,风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告诉妈,妈替你教训他!”这会儿是风巽大老远从日本赶来参加儿子婚宴的母亲,豪气干云地抢着说话。

    “有话好好说,夫妻床头吵、床尾和,家和万事兴。”这个温吞的声音,是风巽的父亲。

    “嫂嫂,你好厉害喔!我第一次看到大哥这么生气耶,我崇拜你!”不用说,这个兴奋的吱喳声,就是爱看好戏的风铃。

    “小姐,你不出来的话,大家不能开动啦。”阿杰摸摸饿扁的肚皮。

    “汪!”门板外挤满前来关切的人群,连阿旺也来凑一脚。

    新郎新娘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认识的、不认识的,说中文的,不会说中文的,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最后才轮到准新郎。

    “娃娃,开门。”

    风巽压抑着熊熊怒火的声音传来,娃娃埋头在双臂间,哭得更大声了,连门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开门。”风巽再道。

    “呜呜呜──”她再哭。

    “拿斧头来。”

    “风医师,餐厅没有斧头,菜刀可不可以?”

    “拿来。”

    砰!砰!砰!

    没多久,门上传出巨大的撞击声响,娃娃俏脸惨白地瞪着门板,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门把上的喇叭锁三两下就被菜刀砍坏了,走进房间的是一脸铁青的风巽,背后还跟了想一探究竟的众人,小小的门口挤满了人,完全找不到空隙。

    他像是一尊石雕立在她面前,下颚紧绷道:“娃娃,跟我出去。”

    “我不要,你走开!我不嫁不嫁不嫁不嫁──”她又把自己缩成一颗球,埋头哭喊着。

    风巽僵了一秒,体内血液瞬间逆流,额上青筋浮动。

    “新娘临阵说不嫁,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哉,我也有看没有懂。”

    “婚礼还要进行吗?”

    “菜还要不要上?”

    “你们先出去。”风巽开口,能将人瞬间冻结的语气,立刻让不少人识相离开房间,不过总是会有些比较白目的。

    “娃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儿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娃娃的事?”

    “记住,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哥,我好喜欢嫂嫂,你一定要把她娶回家唷!”

    “小姐,为了今晚的喜宴,我中午没吃饭,就是要来吃好料的吃够本欸”

    “汪!”

    风巽握了握拳,厉声大喝──“全部出去!一个也不要留!”

    没想到一向温和的风巽也会发火吼人,众人全都吓了一跳,知道惹他绝对没有好下场的人都脚底抹油,不知道的也匆匆跟着鱼贯而出,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门。

    突然,门又被风巽打开,贴在门板上的众人,尤其是占着好位的双方家属,都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不准偷听。”他警告地怒瞪着他们,尤其是自家老爸及妹妹──你们应该清楚我闻得到门外的气息、也听得见门外的动静,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咳!”风老爸说话了。“大家都请回喜宴会场吧,让他们年轻人沟通沟通,不会有事的。”风铃也苦笑着点头附和,她可不想挑战大哥的身手。

    “他们真的没问题吗?”风老妈不放心。

    “没问题的啦!哥出马,你还不放心吗?走了走了。”

    大家听新郎的父亲都这么要求了,也不好说什么,纷纷转身离开原地,回会场等待婚礼继续进行。

    一干凑热闹的人都散去了,风巽关上门,再度走到房间角落。他绷着脸,居高临下,一双沉怒黑眸俯视缩在墙角哭泣的娃娃,眼神像是猛兽将小动物逼到角落的阴狠。

    “你第三次逃离我。”

    “呜呜呜──”

    “为什么又不肯嫁我?”

    “呜呜呜──”

    脾气再好的风巽,也被她连逃三次给激得火大了,加上她又一径的哭,他嘴角一沉,气急败坏地怒声暴喝。“看着我,说话!”

    娃娃被他的咆哮吓到,抬起哭花了的哀怨小脸,瘪着颤怯怯的红唇,想开口却因急促的哽咽而发不了声,像是离水的鱼嘴巴一开一合的,就算发了声也全是他听不懂的碎语,还差点被眼泪口水呛到。

    她委屈怯懦的神情,让风巽胸口一塞,就算心中有几百吨的火气待发泄,也不忍心发泄在她身上了。他轻叹一口长气,将墙角的泪人儿拉起身揽入怀中,怀疑自己哪天会被她整得无语问苍天。

    “别哭了。”他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等她窝在他胸前哭够了再说。

    终于,哭声停歇了,红唇一吐出来的话语仍是教他气结。

    “我不想嫁。”

    “为什么?”问号,从风巽紧咬的齿缝迸出。“你终归介意我的狼形,所以在婚礼前反悔了?”

    “不是,我不怕。”

    “那又是为什么?”最好有个好理由。

    “因为……你是黑道份子。”娃娃哀怨低喃。

    原来,他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