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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第8部分阅读

    上头,爪子上软乎乎的肉垫搭在穆青衣脸上,它皱着张猫脸思考关乎终生的大事。

    这件事它想了好久,今天就是为了弄清楚才没跟穆青衣去方家的。

    穆青衣对它有莫名的、毋庸置疑的信赖,这并不是它对她多好多忠心,也不是他们认识了相处了多长时间,而是白胡子胖老头给她施了法术。她因为法术才信赖它依赖它。

    可白胡子老头说过,任何一种法术都无法永恒。随着时间的流逝,支撑法术的灵力终将逝去,而它终有一日会失去她的信任和宠爱。

    当法术日渐失效,她还会信任它吗?答案让它直挠墙。

    虽然穆青衣喜欢或者不喜欢对它而言其实也不是顶重要的事,可……多个人喜欢不好么?再说,它怎么能让宝贵的试练蒙上阴影呢?

    它这些日子想的都是试练的事。

    它是一只不同寻常的猫,穆青衣不是它的主人,小白也不是它的真名。而不同寻常的它想要更加的不同寻常,所以它必须通过试练,拜入上昆仑。

    可上昆仑的试练……真特么的变态!

    弹出锐利的爪子,在被面狠狠挠了把。

    试练试练,说到底不是打怪就是打怪还是打怪。偏偏上昆仑创新,玩什么创设情境,真是!

    它抽中的试练内容是帮助穆青衣圆满渡过死劫,换句话说就是救她这个人。它当场就犯愁了。那时的穆青衣可不是人,而是一缕正朝怨灵进化的残魂!

    怨灵那东西,可不就得斩草除根么?可若是灭了她,它到底算杀还是算救?试练到底算不算过?它愁的抓了一把毛,差点把尾巴给拔秃了。这时它眼前出现了一颗球,仔细一看发现是个人——上昆仑的仙人。

    那个上昆仑的白胡子胖老头笑眯眯的说给它指点迷津,结果骗走了它身上有且仅有的三颗灵石和它进阶时褪下的一身皮毛。最后见实在榨不出油水才给只剩一缕残魂却复仇执念极深的穆青衣施了个法术,还贼贱贼贱的说什么周末精装版超值大放送。

    靠,它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猫好伐?只是运气不好抽中异位面的试练而已,想骗它能不能技术含量高点?!

    可这话它不敢说,因为它不知道白胡子胖老头在上昆仑究竟啥地位,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咋办?最后大概是那老头看不过它一脸怨妇样儿,这才给它真正的提示——回到过去。用在穆青衣身上就是重生。它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就采用了,结果一身修为尽丧,险些变成普通的猫。

    这便罢了,毕竟多少还有些修为,避开区区祸事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轻而易举。结果白胡子老头撵过来,特意提醒它是要穆青衣“圆满”渡过死劫,顺便封了它的修为。

    圆满,该死的圆满!!!

    “喵呜——”啊,怨念呀!!!

    “小白?春天还早呢,乖,睡吧,明儿让海棠给你捉只母猫……”

    小白:“……”⊙?⊙‖?

    穆青衣迷迷糊糊醒来,见是小白,以为闹猫了,将它拖进被窝揉捏一番,很快睡去。

    你才闹猫呢!小白又羞又恼,嘴一张,含住她半只胳膊。

    “疼~”穆青衣吃痛,迷糊中本能的推开它。

    她的反应倒让小白愣住了。它知道自己的尖牙,虽然生气下口却极有分寸,绝不至于弄疼她。又闹了她半晌,它才发现真相——伤。

    额头上的磕伤经过这些天的调理只剩一道并不明显的粉红色的疤,脂粉一抹也就掩住了。但她胳膊和腰上的伤,因不见光,旁人也瞧不见,过了前头几天不那么痛了,她便嫌弃药膏有异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几个服侍的丫鬟不知怎的也被她蒙蔽过去。

    真是任性!

    小白头疼。

    她将自己前世的经历都归罪在定国公、赵氏以及老夫人身上,对他们抱有强烈的敌意,原本软弱的人也在仇恨的刺激下性情大变。说直白些,现在定国公府没人能让她听话,更没人能管得了她,她现在根本就是无法无天野孩子一枚。

    软的不行硬的可以来,偏偏这一世的定国公也不知抽的什么风,大走慈父路线,连画风都变了。别说让他教管穆青衣,单是赵氏或者老夫人插手都被他挡回去,摆出一副“爷的闺女爷心疼”的牛气架势。对穆青衣说怀柔都是夸他,那货根本就在无节操讨好!

    再这样你闺女会被养歪的知不知道?!!

    小白无力极了。就算它的人生理想是驾鹤擒龙位列仙班,可它给自己的定位从来都是萌宠,为毛一个试练它就要专职当奶爸?哼,管你呢,反正养歪了又不是爷受罪!

    它哼了一声,一扭头看见穆青衣静谧的脸。月光洒在她脸上,柔和的脸庞一半映在月光中,一半沉在阴影里,说不出的美好。它呼吸一滞,扭头玩自己的爪子。

    那么美腻的人,养成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性子素不素太浪费了?浪费资源有伤天和的说……

    不然……就帮一点点好了,就一点点。

    想起穆青衣的教养问题它就想到试练,然后就想起悬在头顶上的圆满二字。

    穆青衣的死劫就是和亲,要避开也容易,一走了之便是了。可要做到圆满……

    话说什么叫圆满?!难不成要她自个儿想办法避开才算圆满?那它做什么?就干瞪眼看着?小白一个头两个大。当然它也可以退居幕后当喵老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它也懂。可是,宅斗这东西,它一只猫怎么会?

    真伤脑筋!!!

    第二日起来,穆青衣就发现自个儿新换的被面破的惨不忍睹。不等她说话,海棠便道:“姑娘,小白该收拾了。”

    第三十二章 羹

    她抬头,看见海棠阴沉沉的脸。她不会弄死小白吧?将睡的正香的小白从被窝里揪出来,瞪它:“看你干的好事,罚你今日不许吃饭。”

    小白半睁开眼,懒洋洋的喵了声,旋即缩回被窝继续睡——不吃饭,还有点心,谁怕谁啊。

    海棠对这个处罚也不满意,谁都知道猫会捉老鼠,它饿了自会捉老鼠吃,怎么能达到惩罚的效果呢?再者,它那么小那么灵活,趁人不注意去厨房偷吃也能填饱肚子,说不定还有那起子见是姑娘的猫专拿好吃的哄呢!

    横竖罚了跟没罚一样。

    穆青衣见海棠一张脸更臭了,弹了她一指头:“跟一只猫计较,出息了你!”

    “姑娘,这被面可是前儿个才换上的,给国公爷知晓了……”

    “换一个就是了,难道一床被面他还不给了?”

    见她如此,海棠也无法可说,只是心里边更酸了——姑娘怎就那么护猫呢?

    用过早膳,穆青衣拿着从定国公那里借来的棋谱研究。那棋谱写的详细,她却是越看越糊涂,越看越心烦,一气之下给划破了。

    “姑娘……”国公爷说,那是孤本……

    “嗯。”她应了声,若无其事的放下棋谱,“给我修修指甲,太长了不方便。”

    海棠无法,只得给她修指甲,虽然她认为破了的棋谱比完好无损的指甲重要多了,可也不敢说。姑娘现在可有主意了,她只要听姑娘的话就好了。

    穆青衣又指使盛夏跟她下棋,她执白且让盛夏三子。她现在明白什么叫让子了——让几子就让人家先落几子。唉,现在明白晚了,也不知道方程怎么看她的……

    以为可以像方程虐她一样虐盛夏,结果却……

    一子将落,穆青衣脸色黑如锅底。盛夏觑见了,忙落在另一处,见她脸色好转,盛夏才舒了口气。

    “你下的不错。”穆青衣不咸不淡的夸。

    “是姑娘教的好。”盛夏诚惶诚恐的应。

    穆青衣一听就笑逐颜开:“那也是你聪明,是可塑之才……”

    海棠瞄了瞄满头大汗的盛夏,忽然庆幸姑娘没抓自己的壮丁。她方那般想,穆青衣便道:“海棠,你来。”

    海棠:“……”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就棋艺而言,她比穆青衣还烂,基本不用看穆青衣的脸色,反正怎么下都是错的。

    发现海棠棋艺比自己臭,穆青衣也乐了,面上却装出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来,但确实是实心实意的教了。看着海棠比蜗牛还慢的进步,她也痛并快乐着。痛——没啥进步教的实在没有成就感;乐——不用担心胜负,反正不管让多少子都是完虐。

    虐人的感觉不错。尝到甜头的穆青衣之后便一直拉着海棠下棋……

    穆青衣玩的正欢,牡丹掀帘子进来她也不理会。

    昨日她从方家回来牡丹就“想明白”出来了,只是她那时稍微喝多了晕乎乎的,也没理会她。现在晾她一是正在兴头上,看她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就知道有事,遂不搭理。二来嘛,也想看看她耐不耐的住性子。许是真反省过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竟立的稳稳的,面上不见半点烦躁不安。

    一局终了,穆青衣才将目光移到牡丹身上。见她目光看过,牡丹先行了礼才道:“姑娘,香苑的白露送来一道冰糖百合马蹄羹,说是姨娘特意下厨做给姑娘的。”

    穆青衣有些意外,她和程姨娘几乎没有接触,她怎么平白送吃食过来?

    对上她疑惑的视线,牡丹垂下眸子,声音平缓:“白露说,程姨娘给府上各个主子都做了,只是明目不同,送到姑娘这里来的是一道羹。”

    “嗯。”穆青衣应了声,扭头又和海棠开始新的一局。

    牡丹看她的样子不像要用的,福了福便立在一边。其实在她看来,一道羹用了便用了,难道一个小小的姨娘还敢害嫡小姐么?便是有那个心,也不可能用这么引人注目的方式,程姨娘能平安生下并养大二小姐,想也知道不是个蠢的。

    子一枚一枚的落,乍看认真,仔细却能发现她的心不在焉。穆青衣手里虽然拈着棋子,眼睛也落在棋盘上,心却飞了十万八千里。

    程姨娘……不简单。

    上辈子,权且称作上辈子吧。上辈子被退婚后的她一病不起,直到第二年开春才好转。那时她病着,张嬷嬷怕她不好了,总拿外边的趣事给她听,方程的事便是那时候知道的。不仅外边的事,府上的事她也说。当时府上发生了几起大事,一是管事采买贪污,二是库房走水,三是赵氏病倒。

    采买吃回扣和小贪污家家户户都有,算不得新鲜。可那回着实发落了好些人,可谓大地震。张嬷嬷当时倒是跟她说贪污银两有上万,她记得她当时还嗤之以鼻,因为她那时的例钱不过十两,拿到手里有五两算好的了,上万两的银子她根本没法想象。

    贪银子这种事,罚的是小人,打的是奴才,撵的是管事,可未尝不是当家主母的疏忽?放规矩大的人家早就夺了主持中馈的权了,但老夫人保下了赵氏。原因是她年事已高,穆青庾尚未娶妻,府里除了赵氏无人能担此重任。但库房走水后,老夫人也没能保下她。

    说是库房走水,但出事的是哪个库房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赵氏倒霉了梨苑就高兴。当时她也高兴,张嬷嬷也乐意卖弄嘴皮子,一二分的事非得说成十分,哪怕她知道也乐得听。到现在反倒不知道实情如何了。

    反正赵氏是下台了,一连两件大事的打击,她终于垮下去了。权没了,人也病倒了,直到她和亲,赵氏也没缓过来,主持中馈的权力兜兜转转又回到老夫人手里。

    可那时老夫人已经五十多岁,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精力,不过一个月就分给程姨娘和几个嬷嬷。说是共同掌管,实际上几个管事都以程姨娘马首是瞻,程姨娘就跟当家主母没两样。不过她很低调,当然,倘若不低调别说定国公,老夫人首先就容不下——姨娘当家,说出去丢死人了!老夫人一生最重名声,不可能容忍这种事。

    张嬷嬷看不惯程姨娘得势,而她看不惯穆青灵的嚣张,两人同仇敌忾了许久。但那时她只顾着看赵氏的好戏和骂穆青灵去了,如今想来却透着几分蹊跷。

    第三十三章 搜查(上)

    赵氏便是再笨再蠢,她身边的李嬷嬷不笨,就算贪污一事是疏忽了,后边该绷紧弦了吧?偏还给叫库房烧了!不管这些是不是着了人的道,不管布局的是不是程姨娘,能将几个管事治的服服帖帖就可见她不是个蠢笨的。

    再者,这府里边的人什么不会?看人下碟捧红踩白最拿手了,凭什么对一个姨娘服气?因为她是定国公的女人?倘若她有儿子还好说,可她没有!没有儿子的姨娘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定国公又是个不流连后院的,想从定国公那里借势她想都别想。因为是老夫人的人?那些管事哪个不是老夫人的心腹?倘若不是老夫人能放心?

    程姨娘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次醒来,在楠苑见到程姨娘时还不觉得,后来听说她把穆青灵关起来才有了些察觉,这会子她送吃食来,穆青衣才通透起来。

    说起来,程姨娘虽然做得一手好菜,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很少像这样到处送,现在这般又是哪出?

    无论程姨娘有什么打算,送来的东西……她不敢吃。

    她拿捏着棋子,沉吟不语。

    海棠觑了觑自家姑娘的脸色,十二分的凝重。自己不是已经快玩完了么?她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还有转机?眨了眨眼睛,海棠死盯着棋盘瞅到眼睛发酸,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分明姑娘再落一子自己就输定了。

    难道姑娘心思不在棋上?她又悄悄盯着穆青衣瞅了眼,却被她慎重的神色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缓了一会儿,她又偷偷瞄屋里的几人。牡丹站在角落里,尽力不惹人注目,但她积威犹在,海棠还是第一眼就朝她瞄去。只见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双眸低垂,站的极为规矩,似乎对这边的状况毫不知情。

    牡丹……变了好多。

    姑娘说的对,痛狠了就会改,就会变,那姑娘变化那么大……这不是她该想的事,但还是忍不住为姑娘伤心。

    啪。

    陡然一声响,将海棠唬了一跳,好在她只是心惊,并未动作,也就无人发现她方才的走神。她低头就看见穆青衣落了子,而那位置……姑娘是有意放她一马还是胡乱着来?她又苦恼了,但很快释然——姑娘是主子,主子认真也罢胡来也罢都成,但她只是奴才,奴才就只能认真。

    胡来的奴才,没主子容的下。

    一子落后,穆青衣也发现自己下糟了,却也只是哂笑。她想通了,无论前世那些事是偶然或人为,若是人为,背后又有没有程姨娘的影子都没有关系,她只知道一件事——程姨娘没有理由跟她作对。

    她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利益上也没有冲突。便是穆青灵,反正现在阖府都忘记穆青灵唆使婢女推她的事,她便不提好了,聪明如程姨娘便是疯了也不会吱声,更不会同她过不去。

    这么一想她心情大好,三下五除二的清扫了战局,便传膳了。

    那日大管事送来的小盒子她当时没看,事后打开吓了一大跳,里面赫然躺着一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吓的她差点扔了盒子。冷静下来后她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张,也就是五千两。五千两什么概念?前世穆青灵的嫁妆统共也就五千两,且是连院子、铺子、庄子、田地等统统算上的数,那还是程姨娘实际当家后为她挣下的。当然私底下给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定国公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她惶惶然了半日,后头也拧起来了——你不是塞我银子么?那我用给你看好了。可她一个深闺女子,有钱又能往那里使呢?

    于是,时隔多年,梨苑的小厨房又红火起来,各种远超例份的菜肴上了穆青衣的桌。

    但让她有些气闷的是,不过两日,钱便用不出去了。因为大厨房把东西都送了过来,还摆出予取予求的姿态,问原因:定国公。

    他其实是闲的。

    穆青衣想。

    在她有记忆开始,定国公就没过差事,空顶着个国公的爵位,日日宅在书房百~万\小!说写字。字倒是不错,学问还真没甚,可见是个偷懒的。闲了大半辈子,这会子终于找着事做了。梨苑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甚至比她先知道,这真是……窝火。

    但也有个好处,那便是楠苑福苑想找茬一直没找着。楠苑不说,赵氏现在避她不及,唯恐触怒定国公得来一纸休书——休妻这种事,定国公做得出,她明白,赵氏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