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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尊第14部分阅读

    为人!”

    第四十七章 争吵

    福盛祥简陋的制衣坊里面,徐心然和倪大娘走来走去,不时地纠正几名女工的针法。

    “一定要用双线。”

    “这里是腋窝处,容易开线,再缝一道线。”

    “纽扣一定要盘结实了,一定要达到用力拽都拽不开的程度。”

    ……

    倪大娘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军服,所以很有经验,不停地提醒着妇女们要注意的细节。

    本来按照徐掌柜的意思,等布料到了之后再开工,可徐心然提出,不如利用现有的布料,开始试做,一来可以让大家练练手,二来可以早一点发现制作过程中的一些问题,早点儿想好对策,以免将来正式开始缝制,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措手不及,毕竟,韩大人给的时间不是很宽裕。徐掌柜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

    徐心然对徐掌柜说:“爹,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多招些人来,而且这三间屋子根本不够用,趁着现在布料还没到货,咱们得想办法扩大作坊才是。”

    徐掌柜蹙眉叹息:“我也寻思着这个呢,只是福盛祥前后左右,不是街道就也是店铺,要扩大的话,和铺子连在一起是不可能了,只能另寻地方。我昨天打听到双鱼街有铺面要转让,价钱也很低,我正想和你商量,是不是咱们租下来呢。”

    “这可不行。”徐心然毫无商量余地地说,“双鱼街太远了,与福盛祥简直就是南辕北辙,以后若是将作坊建在那里,咱们两头奔波,岂不是要累死?而且那边治安也不好,经常发生一些偷盗哄抢事件,连官府的人也不太敢管,咱们在那里建作坊,岂不是自寻烦恼?我这几日细细观察,又四处打听,发现前边那条街上有一家裱褙铺子的季老板有意将铺面转让,那里离福盛祥不过两条街的路程,房子还有七成新,铺面又大,后院有座小二层楼,每层楼都有四个房间,治安也好。咱们不如把那个地方盘过来,虽然现在要多花些银子,可一劳永逸。以后若是咱们想扩大规模,新开个绣坊什么的,就不用另找地方了。”

    “你说的是季掌柜的装裱店吧,那个地方好是好,可价钱太贵。”徐掌柜咂舌道,“上次你姨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要送给她一件水貂皮斗篷,可后来却换成了耳环,她伤心得什么似的,我劝得口干舌燥,才劝好了。现在若是再从家里拿钱,恐怕她不会答应的。你也知道,慧瑛这两天身体不舒服,需要燕窝来调养,需要花不少银子呢。我看哪,季家的装裱店就算了,反正只是个作坊,建在哪里不行呢?”

    徐心然说:“好吧,爹,既然你是这样的打算,那么我也用不着为了这生意费心思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我自己去杨家抵债。”

    徐掌柜沉下了脸:“心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妹妹身子不好,买一点燕窝调养一下都不行吗?你别以为现在家里的生意都在仰仗着你,你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告诉你,这个家,这个铺子,还是我说了算!”

    徐心然平静地看着他:“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你而代之,我只是想让福盛祥的生意尽快好起来,所以,我所打算的一切,都是围绕这一点而提出的。不过,说到底,福盛祥还是爹的,我终究是个女孩子,又是个有名的克星,真的犯不着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我不再叫爹为难了,也不再挤兑妹妹了,我去杨家抵债,大家清净,总可以了吧?”

    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徐掌柜虽然声色俱厉,可心里着实是恐慌。大女儿一走了之,剩下这么大一摊子事儿,他如何理得清楚?

    徐心然转过身:“爹,还有什么话要叮嘱女儿吗?女儿明天就走了,不能给爹帮忙了,还请爹原谅女儿不孝。”

    徐掌柜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心然,爹不是那个意思。爹真的很为难,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姨娘和你两个妹妹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家里生意不好,我也不想让她们受委屈,所以,尽量匀出些银子来,让她们不至于过得太艰辛。”

    徐心然笑了笑:“爹,您口口声声说不希望姨娘和慧瑛慧玥吃苦,哪怕生意不好,也要让她们继续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这我理解。不过,您可曾想过,我也是您的女儿,这十六年来,您有替我打算过什么?如今家里生意不好,制衣坊正在艰难起步,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穿的什么用的什么?我可向您抱怨过,家里生意不好影响了我的享受吗?”

    一席话,说得徐掌柜低下了头,有些不敢正视自己的这个女儿。

    他不是没长眼睛,这些日子以来,他看见这么冷的天,而大女儿出来进去就那么一件淡绿色的棉袍,到了铺子里,因为屋里暖和,她就将这件棉袍脱下来,小心地用布包起来,放在柜子里,还落上锁,看起来万分珍惜。他知道,那是因为她只有这么一件像样的冬衣,若是损坏,就没有换的了。他也提出过要给女儿添置两件冬衣,可在家里,一和苏氏说,苏氏不是哭就是一言不发,加上大女儿自己也说先不忙,他才将这事儿暂时放下了。而二女儿和三女儿,不要说普通的冬衣,就是裘皮衣服,也每人都有好几件,就这样,她们还嚷嚷着今年爹变得小气了,不给她们足够的银两添置时兴的冬衣,而她们的冬衣,都过时了。

    再说吃的。因为大女儿有风湿之症,徐掌柜就吩咐厨房每天给大小姐熬些牛骨红枣汤。可是就这并不值多少钱的普通的汤羹,却引来了苏氏和慧瑛慧玥的不满,说他偏心眼儿,就给大女儿吃小灶。为此,徐掌柜不得不让绿云在望月轩的小厨房里给大女儿做些好吃的。

    想起这些,徐掌柜的眼睛有些湿润,掩饰般地咳嗽一声,说:“心然哪,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抵债?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说了算。至于慧瑛的燕窝,我和她解释。今天回去,我就从家里支银子。”

    又胜了一局,徐心然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心事重重,她在想,若是以后每件事情都需要自己靠着痛陈过往来达到目的,那么等不到福盛祥兴盛起来,自己先要累死了,再说,这样令人落泪的诉说,一次两次还行,说得多了,父亲迟早也要听得耳朵起茧子。看来还得想办法把内宅大权从苏氏手里夺过来,自己掌握银子,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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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为什么呀?”苏氏在徐慧瑛的房间里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小妾,所以我生下的女儿怎么也比不上嫡出的吗?不过就是一点燕窝而已,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家还买不起了!”

    苏氏再也受不了了,也不再打算继续装贤惠大度,她要不惜一切替自己的女儿争取该得的利益,否则,徐心然这样步步紧逼,那她们母女三人在徐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徐掌柜本来是怀着无限的愧疚告诉她,因为制衣坊要扩大规模,需要不少银子盘下一个新的门面,所以,慧瑛的燕窝,就由其他便宜一点的补品代替。可是苏氏一下子就变了脸,当即发作起来,比前几天她过生日没有得到水貂皮斗篷的那次还要反应激烈,一张保养得很好的、一丝皱纹也没有的、堪比羊脂玉般的脸庞都有些扭曲,平日里的温存和善几乎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愤怒,令徐掌柜吃惊而陌生,并隐隐约约有了一丝反感。

    徐心然站在一旁,欣赏着苏氏的愤怒,她反倒希望苏氏越愤怒越好,最好是砸东西打滚撒泼,这样,她若是给父亲提议,不要再让苏氏掌管内宅,父亲答应的可能性就要大多了。

    徐慧瑛也坐在床上嘤嘤哭泣:“爹,您真的不疼女儿了吗?呜呜呜……”

    这种热闹的场合自然缺少不了徐慧玥,她紧紧搂着姐姐,一面跟着一块儿哭,一面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原来在爹的心里,生意比姐姐要重要得多。那么索性将我们姐妹撵出去好了,能给家里省不少银子呢!到那个时候,爹和大小姐即便是想花多少银子,都没人拦着了。呜呜呜……”

    徐心然说:“三妹这是在怪我吗?只可惜这些年来,我不如二妹和三妹,积攒下了这许多的金银珠宝和古玩字画——”说到这里,徐心然故意停下来,环顾了一下这个陈设华丽的房间,别的不说,只是鸡翅木架子上那栽种着冬青的青玉石花盆,就价值不菲,“否则,我一定会拿出来帮助爹渡过这个难关的。”

    一句话又让苏氏的心头怒火“腾”的一下子燃烧起来,她冲过来,拿手指点着徐心然:“你说的这么好听,那么怎么不把你的东西拿出来去盘下那个店面呢?”

    徐心然轻笑一声:“姨娘请现在就去我房里看看,若是姨娘认为我那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足够盘下来季家装裱店,那么我绝不说二话,立刻叫人拿去换银子来。”

    第四十八章 风波

    苏氏戳向徐心然的手忽然停住了,方才嚣张的气焰也低矮下去了许多,因为她知道,徐心然虽然搬进了自己两个女儿原先住的望月轩,可自己和两个女儿,什么东西也没给她留着,除了一地垃圾,将所有的能搬走的东西都搬了个精光,就连无法搬走的窗格子,都被徐慧玥特意给胡乱砍坏了,为的就是出一口“那个贱婢子居然还住这么好的屋子”的闷气。而徐心然的家当,她作为徐家当家主母,再清楚不过,除了一些破衣烂衫,什么都没有了,最值钱的,也就是婆母徐老夫人的那件虾粉色的锦袍,虽然那料子很值钱,可那是老夫人的遗物,和寻常的东西不一样。

    上次被徐心然刻意提到了婆母的遗物,自己无法继续隐瞒,才编造了父亲重病需要每天吃二钱人参的弥天大谎,虽然丈夫并没有提出质疑,可对自己,却不似以前那样信任了。以前家里的账本,丈夫从来不看,全凭自己做主,而管家徐安早被自己挤兑得放弃了共同管理账目的权力,自己完全是一手遮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花多少银子就花多少银子。可是自从那天徐心然一番哭诉之后,丈夫经常查看家里的账本,对于一些大额支出,还寻根究底问个清楚。这叫她越发痛恨徐心然,也更加心神不宁,因为丈夫毕竟是做了很多年生意的,若是他真的想查出点儿什么来,那是很容易的。所以最近这几天,苏氏没有功夫再催促徐慧瑛去店铺学这个学那个,而是将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做假账上面,以防万一哪天丈夫要翻看以前的账本,会发现自己做的那些手脚。

    所以,苏氏垂下了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徐心然仍旧好脾气地笑道:“姨娘,咱们现在就去吧。”

    “你……”苏氏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腮帮子都咬酸了,她很想警告一下徐心然,你别欺人太甚,可最终,嘴唇哆嗦了好久,还是没有说出来。

    徐掌柜看着这一幕,既不呵斥也不劝阻,只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苏氏的气焰完全不见了,徐慧瑛徐慧玥姐妹俩不再哭哭啼啼,整个房间都悄无声息的时候,他才慢慢说:“心然这话倒提醒了我,咱们徐家,虽然生意不行了,可家底儿还在,到了家里危难的时候,人人都该出一份力的。心然没什么积蓄,就算了,从我开头儿,若兰,慧瑛,慧玥,咱们四个,一人拿出一件值钱的东西,一家人齐心合力,把那间铺面盘下来。”

    “凭什么?我不愿意!”徐慧玥第一个表示反对,“家里生意不好又不是我造成的,如今要振兴福盛祥,不是心然说她有办法么?那就让她去想办法赚钱好了。哪里有叫我们往外拿东西的道理?”

    徐心然也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父亲竟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但不知,他是真心想让这母女三个出点儿血,还是另有深意。

    想了想,决定什么也不说,观察观察再做决定。

    苏氏快要气晕过去了,自己的水貂皮斗篷,被徐心然给卖了;女儿的燕窝,又被徐心然给搅黄了,就算女儿并不是非得吃燕窝不可,但也不能让徐心然阴谋得逞;现在,就连现有的、手里攥着的东西,也快要保不住。

    苏氏极力忍耐着,不至于使自己像个泼妇一样骂街,可最终还是没忍住,说:“老爷这是嫌我们母女三个的物品太多了吗?”

    徐掌柜说:“二夫人这是打算在徐家危急的时候冷眼旁观吗?”

    一句话,不仅出乎了苏氏的意料和徐慧瑛徐慧玥姐妹俩的意料,更出乎了徐心然的意料。在徐心然上一辈子加上重生之后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忆中,父亲从不曾对苏氏用这种语气说过话,首先那称呼就很生分,是“二夫人”,而非“若兰”。

    见丈夫真的动了气,苏氏有些害怕了,毕竟,丈夫是天,她平时耍耍小性子还行,可关键的时候,她是不能和丈夫顶着干的。

    苏氏噤若寒蝉,站在一旁,大气儿也不敢出,却拿眼角余光不住地瞟着徐心然,想从她脸上看出来,丈夫对自己如此冷淡,徐心然有没有幸灾乐祸,如果她脸上有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么就说明,这一切都是她挑唆的。

    可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徐心然的面色十分平静,带着几许惊讶,看样子,她和苏氏本人一样,对今天徐掌柜的发威十分不解。

    不过,苏氏认为,这样的表情也可以伪装,现在的徐心然,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既然她都能够主动挑起福盛祥的大梁、能够通过哭诉对祖母的一片哀思而揭露自己变卖老夫人遗物的事情、能够将自己的水貂皮斗篷和瑛儿的燕窝都给一笔勾销,那么,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算得了什么难事?

    苏氏暗自咬牙,打算忍下这口气,等以后找到机会,新帐老帐一并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胆敢与自己作对的贱婢子。

    主意已定,苏氏说:“老爷说的是,我们平时受老爷和大小姐恩惠,此时家中生意艰难,我们母女理应为老爷和大小姐分忧。”又谦恭地对徐心然说,“大小姐,今天已经晚了,找东西也不太方便,等明日如何?明天,我就带着她们两个整理整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拿去换银子。”

    徐心然笑道:“我不管这些的,姨娘只管和我爹说就是了。”

    苏氏暗骂徐心然果然狡猾,居然没上自己的当。本来,她故意对徐心然示弱,还说了那番话,是想让丈夫觉得,如今这家里,徐心然想要当家做主了,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徐心然不上当,轻描淡写就给她挡了回来,这叫她觉得,自己今年是不是冲犯了什么,竟然连一向被自己攥在手心儿里任意拿捏的徐心然都敢和自己叫板了。

    徐掌柜说:“心然,既然你姨娘信任你,你就替爹看看吧。”

    徐心然忙道:“爹,您也知道,我自打小儿就没管过多少银钱,哪里能理得清楚?何况姨娘和两位妹妹的东西都是很名贵的,我从小见识少,这几年更是连珠玉古董的影子都没见过,哪里知道她们压箱底儿的东西能换多少钱?还是爹亲自把关比较好,不会叫外头人骗了。”

    徐掌柜点点头:“也好,你事情多,也不宜分心。”

    徐掌柜带着徐心然走了,徐慧玥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娘,这家里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轮到那个贱婢子说了算了?她这样逼咱们,是想要咱们的命吗?”

    徐慧瑛急忙捂住了她的嘴:“玥儿,别这么大声,若是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告诉爹,那咱们更是落人话柄了。”

    苏氏冷笑道:“真是难得啊,你还知道不要落人话柄?那么你为什么总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我叫你去铺子里学记账,将来好管着铺子里的银钱,可你都在做什么?总是装病,找借口不去。好啊,你不去,人家徐心然巴不得呢,少了你这个障碍,她在铺子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徐慧瑛怯怯地看着母亲:“娘,我这两天不是咳嗽吗?等我好了,一定去。”

    “你这咳嗽能有多重?”苏氏怒气冲冲地斥责着她,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是娇生惯养的,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宣布自己得了大病,需要休养,需要吃好的喝好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否则,也不会因为燕窝惹出来这么多事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