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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良人(上)第3部分阅读

    明白,导致父亲一怒之下打断他的腿。

    想不到,这丫鬟竟是真心相信他,且更教他讶异的是,宁王与药商之间的关系紧密,这中间牵扯的金钱利益庞大,那金额兴许都能动摇国本了,而这丫鬟居然能一言道破雷家与宁王的关系,可见她也是个聪敏之辈。

    春实实说完这些话,咬咬唇,她又多嘴多事了,奇怪了,就算在春品贵夫妇面前,她也能扮演好沉默女儿的角色,可为什么面对他,却老是不小心透露太多自己的想法,这是过去她很少会犯的错。

    “这信你拿去看吧!”他将宁王府的信交给她。

    “您让奴婢看?”捧着信,她一愣。

    “看吧,这是宁王世子写来的信,他告诉我,他派人去查过了,那日真正出手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只是那日场面太混乱,这人趁乱攻击了世子,栽赃给我后即跑了,才让我吃下这闷亏。”他忿然的说。

    她闻言迅速瞧了信的内容,由这封信的遣词不难看出宁王世子与雷青云是有交情的,两人既有交情,又怎可能为争夺一个女人而交恶,这事确实有玄机。

    而四少爷与世子有交情之事,瞧来雷府无人知晓,否则也不可能会误会他打伤世子,可他情愿让所有人误会,让老爷大怒也不肯说出他与世子的情谊,可见他与世子之间的事并不想让人知晓,而此刻却让她知道,这是对她推心置腹吗?

    她有些不解他的用意,看完信后一时不敢再多言什么。

    他见她谨慎的样子,微微一笑。“祖母既然派你过来照顾我,我便不能事事防着你,再说,你是相信我为人的不是吗?”

    他语气轻柔不少,长期以来不曾有人真心关心过他,甚至相信他说的话,就连母亲恐怕在心里也认定他打了宁王世子,只是若他真闯下这样的祸事,父亲也会迁怒于她,母亲因而不得不挺身为他说话。

    可这丫鬟不同,他可以感受到她是打心里相信他不可能做出危害到雷家的事。

    至于之前见到她的另一面,想来这丫鬟真有双重性格,在人前持重恭谨,私下则是活泼俏皮的,自己终于有点搞懂她了。

    她见他态度不再有敌意,甚至能感受到他口气里的温暖,不知何故,她耳梢悄悄发热起来。“奴婢相信主子是应当的……四少爷可想过那嫁祸给您的人会是谁?”她不好再透露更多自己的心思,干脆问起与事件有关的事。

    “我在外虽名声不佳,可未曾真正得罪过人,因此并不清楚是谁要陷害我,意图让宁王府对雷家翻脸。”

    她沉下脸来。“这倒是,这重点就在是谁想挑拨宁王府与雷家!只要找出这关系人,就不难查出凶手是谁。”而这人恐怕也不知宁王世子与雷青云交好,这般挑拨根本起不了作用。

    他赞许的点头,这丫鬟一点就透,难怪祖母这么喜欢她,果然聪明过人!

    “跟我来!”春实实一早由雷青云房里出来后,春婶就将她拉到自己屋里坐下。

    “娘,有什么事吗?”她瞧着春婶一副有口难言的神态,不解的问。

    “这……娘问你,你可要老实说才行。”春婶严肃起来。

    她很少见春婶这般模样,立即乖巧的点了头。“娘有事尽管问。”

    “我且问你,这四少爷让你守夜,夜里可曾对你……”春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

    春实实一听就明了,马上摇头。“娘,四少爷的腿不便,夜里我只负责帮他盖个被子,口渴时递个水而已,没其他事发生。”一个姑娘家,纵使生为奴仆,也得顾及名声。

    “可夜里四少爷若想出恭……他毕竟是男人……”春婶虽已年纪一把了,可对女儿讲这话,还是觉得挺尴尬的。

    反倒是春实实镇定得很,嘴角轻扬地笑道:“四少爷断腿又不是断手,我只是递尿壶过去便避到一旁去了,这方面娘不需要担心。”

    春婶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可随即又不安的问道:“四少爷为何不找你爹陪房,偏找你呢?”

    这事她是有苦说不出的,索性道:“在来别庄前老太太交代过,让我定要将四少爷的腿伤治好,女儿在他的眼里是个郎中,他没将女儿当成女人。”

    “是这样吗?”

    “娘,您担心什么呢?”她听出春婶还有话要说。

    “这……唉,四少爷在外的名声再怎么不好,终归也是主子,咱们高攀不起的,这话……你明白吗?”春婶忧容的瞧向她。

    春实实晓得春婶话中的意思了,春婶并不愿意雷青云瞧中她,也不想她对雷青云存有幻想,因为以她的身分只能当人家的暖床通房,想来春婶并不希望女儿走上这条没有前途与自我的路。

    她点点头。“女儿明白,不会犯糊涂的。”别说她从没想过当雷青云的通房,事实上自来到古代她便没想过找个人嫁,只想有朝一日摆脱奴仆身分后,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也许四处去瞧瞧,也许找个小地方开个小铺子做点小生意,只要生活开销不发愁就好,自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再受制于人,最好还能将春品贵夫妇接来奉养,那就一切如意了。

    再说,雷青云也不可能瞧上她,虽说近来他对她态度好很多,不再冷淡排斥,还会与她说些雷家的事情,可那小子在外头瞧过的姑娘还少吗?怎会对她这等小家碧玉有兴趣,肯定是在别庄无聊,他又断腿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聊天才与她多亲近,所以春婶这担忧是多余的了。

    “这就好,这就好。”春婶马上放心的说。

    “娘,四少爷早上要喝粥,还等着我送过去,女儿这就先走了。”说完话,春实实便起身要去做事了。

    “好,你去吧,别让四少爷等久了。”春婶挥手。

    她一走,春品贵立即从内间里走出来,他同样也担心女儿在雷青云屋里守夜的事,但他毕竟是男人,有些话当着女儿的面不好问,才会躲起来由春婶出面。

    两夫妇互看一眼,心情虽比之前轻松一些,但仍有些顾忌。

    “虽说女儿没那心思,可四少爷是不是有那意思就难说了,否则明知这可能会有闲话传出,损及实实的清白,怎会仍将她叫去?瞧这样子,咱们还是早做安排的好。”春婶顺手倒了杯水给在她面前坐下的丈夫。

    春品贵喝口茶,叹了气。“也好,咱们不靠女儿求富贵,只想她平顺过日子,实实若能以雷家的一等丫鬟出嫁,定能当小康家庭的主母,这好过让她在雷家当妾。”

    “就是啊,以实实目前在老太太面前的地位,若她要嫁人,老太太肯定愿意给这个恩宠的。趁实实来别庄的机会,咱们挑几个家底殷实、个性老实的人相看,若女儿能嫁个如意郎君,咱们两老也心满意足了。”

    这日是雷青云的寿辰,往年只要是雷家少爷过寿,都至少会办上几桌宴客,在府里热闹一番,但如今他一个被流放的人,雷家那边自然不会有人替他做什么,因此今年他只能孤寂的在别庄内度过。

    所幸一早雷青石还是托人送来了一枝狼毫笔当寿礼,老太太则送了珍稀孤本,至于赵氏虽未送什么过来,也让人带话要他好好养伤。

    而这些都没能让他展开一点点的笑容,毕竟他内心清冷孤寂太久,对家人失望太过,这些是无法抚平他内心伤口的。

    他的低落瞧在春实实眼底,忍不住暗叹他还不如她,爹娘虽身分不高,但待她这个女儿却是毫无私心、全心全意的付出,不像雷家人重利不重情,身在这样的大富人家当少爷可比不上她这小婢女快乐了。

    见他如此,春实实默默到厨房去,忙了近两个时辰才捧着某个东西到他屋里。

    “这是什么?”雷青云瞧着桌上那造型奇怪的白色圆弧物品,好奇的问。

    “这啊,这叫蛋糕。”春实实笑咪咪的告诉他。这就是她忙了半天的成果,虽然造型差强人意,但口感还算可以。

    她还没穿越前挺喜欢做甜点的,还专程去学过一些西点的做法,穿越后环境变化巨大,便少了这些心思,况且很多食材与原料在这儿也寻不到,而蛋糕她也多年没做过了,今日小试身手,再加上道具与原料不齐全,还真让她手忙脚乱到差点就以失败收场,幸亏最终成果还不算差。

    “蛋糕?吃的吗?”他不解的问。

    “是啊,这是由小麦粉、鸡蛋和糖做成的,只要唱过生日快乐歌后,您就可以吃了。”

    “生日快乐歌又是什么?”

    “生日快乐歌就是祝贺寿星唱的歌,还有,这蜡烛有两根大的三根小的,大根一根代表十岁,小根代表一岁,今儿个您满二十三岁,所以点上这些蜡烛代表您的岁数,等我唱完了祝寿歌,您许愿完毕就能吹熄它们了。”她边解释边拿出蜡烛并点上火,插在蛋糕上头。

    “还要许愿?我可没见过哪个人这样过寿的,这是哪个地方的风俗吗?”

    她略感心虚,不过早想好说词了。“没错,这是西方大陆的习俗,在西方他们过寿时,寿星是要吃蛋糕和许愿的,因为他们相信过寿当日是灵魂最容易被恶魔入侵的日子,所以在这日亲朋好友会送上蛋糕给过寿的人,寓意带来好运为寿星驱逐恶魔。至于插蜡烛许愿,据说在吹灭蜡烛时会有神秘的力量出现,倘若这时过寿的人在心中许下心愿,然后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这个心愿就能够实现。”

    他惊讶的望着她。“所以,你精心为我安排了这些,又做蛋糕又插上蜡烛,还准备为我唱歌祝寿?”他心颤动着,觉得被温暖包裹住,从小到大没人费心为他做过这些。

    她俏脸含笑。“四少爷,今日您虽然没其他人陪伴,但还是可以过得很开心的。”

    “谢……谢谢。”他感动不已,但随即又提出问题:“你怎知西方有这样的习俗?”他虽晓得她很不一般,可没料到她竟也能通晓到西方大陆去。

    “这……”她稍微低下脸庞。“奴婢从书上读来的。”

    “原来书上有云,是哪本书上写的?”他进一步问个详细。

    第三章 祝生日快乐(2)

    怎么越问越多呀?

    春实实正不知如何应付,门口正巧来了客人。

    “原来你已有人替你贺寿了,早知如此,我也不用怕你无聊,赶着来陪你吃饭喝酒了。”

    春实实脸色微变,来人居然是上回她用计赶走的人,这回他竟还未经通报就自己进来了!

    谢晋元注意到她的表情,马上放下手上的一壶酒以及一包小菜,陪笑的说:“在下谢晋元,很抱歉,上回专程送来拜帖还是让你烧了院子的树赶客,这回我想拜帖就省了,自己厚着脸皮爬墙进来了,若你还想赶我,还请手下留情,那火放远点,等我和你主子喝过两杯再烧也不迟。”

    春实实闻言,小脸登时火烫起来,原来上回的事这人知道是她搞的鬼,她还以为这事做得漂亮没人发现……

    那么,雷青云对此定然也心知肚明。

    越想,她越没勇气看向雷青云了。

    她竟胆大包天的放火赶主子的客人,这要是在雷府内,被吊起来打都可能。

    “哎呀,我这么说可没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让你别赶我赶得太急了。”见她脸色通红,谢晋元又说。

    他越说她尴尬了。“对不起,奴婢下次不敢了……”春实实惶然的低下头认错。

    雷青云看谢晋元一眼,似怪他不该提这事。

    谢晋元也是爱捉弄人的人,接收到某人目光,这才摸着鼻子闭嘴了,可他不免讶异雷青云居然会护着一个小奴婢,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他府里发生这样的事,这奴婢是要脱层皮的,可显然雷青云的态度是放任的,看来这小婢女在雷青云面前还颇有分量的,才能在他面前放肆。

    而他了解雷青云,知晓他并不如外显的随便或不在乎规矩,相反的,他并不好相处,私底下的他冷僻孤傲,但同时也精明过人,总是用冷静的目光将所有事都看得透澈。

    “不敢就好了,下回别再这么做了。”雷青云对春实实说。

    “是……”这话教她更无地自容了,头垂得都要碰到胸口了。

    雷青云这话不是要责备她,见她如此,他心口莫名难受。“我明白你是不想我有损友找上门,这才做出这事来,可二哥不是祁州城的那群公子哥,他是个船商,近来刚从东洋回来,这是有事找我商量才来拜访的。”他破格的开口解释这些事。

    谢晋元听了极为惊讶,自己的身分是秘密,因此他从未去过祁州城的雷府拜访,怕的就是他们做的事曝光,而雷青云竟主动告诉这个婢女他的身分,就不怕他的秘密守不住?

    春实实也吃惊,雷青云的朋友是个船商,他怎会和船商结交?还说有事商量,莫非他对航运有兴趣?

    “奴婢不分青红皂白,还请公子与四少爷见谅。”这回她慎重道歉了。

    “都说了不必如此……瞧,你主子又瞪我了,你若再要为难我,他可不会放过我了。”谢晋元赶紧说,雷青云对她的态度,他可是清楚了,这丫鬟不是一般婢女,是他开不得玩笑的。

    “好了好了,别说些浑话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吃蛋糕吧!”雷青云说。

    “蛋糕?这什么玩意?”谢晋元这才发现桌上那插了蜡烛的怪东西。

    “亏你大江南北的跑,当你多有见识,还不如一个春实实。告诉你吧,这是西洋玩意,过寿时吃的,咱们正要唱生日快乐歌呢!实实,你可以唱了。”为了让春实实别这么尴尬,气氛轻松点,雷青云将话题导回蛋糕上,还要她唱歌了。

    可春实实在客人面前如何唱得出二十一世纪的生日快乐歌,小脸反而越涨越红,哪还唱得出半句来。

    雷青云见状与谢晋元对视一眼,两人瞟向绞着手指不知如何是好的春实实,蓦然一起爆出笑声。

    雷青云笑得尤其响亮,他没想到凡事稳如泰山,连说谎都不用打草稿,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她,竟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这样子委实可爱极了,令他笑声想止也止不住。

    春品贵行经厢房,听见笑声传出,颇为吃惊,以为这厢房今日必是极为冷清沉闷的,怎知竟这样欢乐……

    接着又听见女儿低低的笑声也参杂在其中,他脸一沉,看来,相看人家的事情要加紧去办才行啊……

    祁州城,雷府。

    “娘,大哥是个病秧子,早就指望不上了,老四这下又断腿了,总该换咱们出头了吧?”雷青岩在方姨娘的房里得意的啃着瓜子。

    照理雷青岩只能认太太为母亲,也不能称生母为“娘”,只能唤“姨娘”,可两母子,私下他还是称方姨娘为娘。

    方姨娘拍了他的后脑一记。“说你脑袋简单还不知改,你当那赵氏这就倒了吗?她背后还有个老太太,她才是赵氏的靠山,只要老太太一日不死,他们就不怕垮。”方姨娘直言。

    雷青岩立刻露出不满的表情。“祖母就是偏心,可话又说回来,娘怎不是祖母的亲戚,这么一来,祖母也会一心向着咱们了。”

    “你这死小子,反过来怪你娘没个好出身是吧?告诉你,那赵氏娘家虽是御医世家,祖上颇受皇家信任,但后来赵家子孙没有天分,医术一代不如一代,赵氏虽出身嫡女,但瞧这几年来赵家不也已经家道中落,她的嫡女身分又有何用。而你娘我虽然只是小药材商的庶女,没有御医世家那般高的地位,可近几年我娘家已晋升富豪之家了,哪里配不上你爹。”她不甘示弱,气呼呼的说。

    “是是是,娘说得是,她哪比得上你。”雷青岩最懂讨方姨娘欢心,还上前讨好的捏起她的肩膀。

    “哼,你这小子不知道娘的恨,明明是我先进门的,可偏偏家世不如人,只能落个妾室的身分,这便罢了,老太太还规定正妻未出,妾室通房都不能先有孩子,若非这条规矩,这雷家长子就该是由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这件事还是怀恨在心,不能释怀。

    “是啊,雷家长子若是由你肚里生出来,那咱们还用得着争得这么辛苦吗?瞧大哥虽然病弱,可将来不管如何,他的地位是动摇不了的,家业总少不了他!”他也是气愤不平。

    “一个病夫凭什么继承家业,我可不依,等着好了,这家业将来一定由你来掌,娘绝不许任何人抢走你的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