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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61部分阅读

    !”

    目送着那东宫主从三人渐行渐远,徐勋琢磨着张永这混军功的提议,正在心里想这是张永自个的想法,还是哪里已经有风声了,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人,卑职若能真的出人头地,绝不会忘了大人的提携之恩!”

    转头见是钱宁还跪在那里,只这一回换做是冲着他磕头,徐勋立时上前把人搀扶了起来,笑着说道:“机会我给了你,太子殿下你也见过了,只要你好生尽力操练,日后还有的是上升的地步。但要是这次机会你抓不住,那也就没什么下一次了。”

    “是是是,卑职一定不辜负大人的提携!”

    三言两语激起了钱宁那满腔劲头,徐勋先把人打发了回去,这才看着王世坤笑道:“怎样,你不会怪我把机会直接给了别人吧?”

    “一开始我倒是纳闷来着,但一听太子殿下那话我就明白了,这算盘打得简直是绝了!”尽管刚刚那一站,王世坤也是浑身僵硬,但适才朱厚照的那番话把他的精神都撩拨了起来,“一个区区千户算什么,太子殿下都觉得我吃亏,日后还有那样的补偿,算起来我真是赚大了!要真是我打头,张宗说首先就不会服我,更不用说徐延彻齐济良!我不趟这浑水!”

    “你明白就好!”徐勋知道王世坤骨子里是个什么人,当下就意味深长地说道,“总而言之,让钱宁去收拾他们,你只用用心心把这几日的操练记下就是,到时候幼军选好了,你就用同样的法子去操练他们。这些东西又枯燥又累人,但要把散乱的人捏在一块,却是最有效。”

    第二百二十章 又一位一代宗师!

    抄书,抄书,还是抄书!

    白天被操练得累死累活,晚上还要抄书,对于张宗说来说,这些天实在是足以把人折腾死。自打头一天借着太子发威之后,徐勋倒不曾怎么针对过他,可因操练最出色而被徐勋点名任军令长的钱宁却出奇严格,他要偷懒是完全休想。而钱宁有了徐勋给的惩罚大权,对其余人等是从罚站到军棍不等,对他们几个公子哥则是只有抄书这两个字。可恨他白天已经累得七死八活,晚上还要抄书,到最后连手都快断了。

    而徐延彻和齐济良比张宗说也好不了多少,他们一个是父亲严令,一个自个认为是戴罪立功,操练也还算认真,可终究没有那些幼官的体力,一来二去每晚上多抄七八页的书总是难免。只有王世坤得钱宁照顾,再加上他年纪毕竟大几岁,弓马稀松归稀松,可终究是学过的,每晚说是要抄三四页的书,可准点睡觉却还能做到。而此番总共才十五个人,一人一间房,到晚上大门一关不许出房门,外头还有人巡逻,谁也不知道旁人情形如何。

    接下来这半个月,徐勋因没有住在宫中,每日都是宫里宫外跑着,从寿宁侯张鹤龄到定国公徐光祚再到仁和长公主,这三家常常来探问情形,他只一概敷衍,主要精力只放在朝廷是否出兵以及王守仁那边的幼军进度上。连放完了假的之前那五百府军前卫调到了安定门外的团营旧营房,每日由各总旗带领出操训练,他只是隔日去看一回。等到连同此前那十五个百户在内的两千人全部塞进这座营房,他立即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毕竟,上次西苑练兵五百人已经是破格,此次两千人断然不可能再拉进西苑。而在这安定门外的营房校场,到底不像宫中只有宦官,周边出没的人众多,御史更是虎视眈眈,真要挑出什么毛病来,他和王守仁的麻烦就大多了。然而,数日下来,虽说军官和士卒的磨合还说不上渐入佳境,他却发现周遭看热闹的人渐渐减少了。

    “难道那些御史终于恍然醒悟还有其他正经事了?”

    这天午饭时分,听到徐勋的这一句嘟囔,王守仁顿时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因为他们还有另一桩要紧事盯着,没工夫再管咱们了。会试已经开考,主考官和各房考官都是重中之重,不盯着他们反盯着这儿,那些科道言官还不至于这么本末倒置。以他们的性子,没事都盼望着有事,更何况此次恰逢会试之年,当然恨不能再出一回弘治十二年科考舞弊的大案子!”

    原来转眼就是二月末,眼看就是又一年的会试了!

    徐勋这才记起这一茬,一时暗幸此番操练这两千新军期间,能够暂时躲开那些恶意的目光。然而,他虽说四书五经样样稀松,但对于这三年一次的盛事却也大有兴趣,当即追问道:“今年是谁主考?”

    “是太常寺卿兼翰林院学士张元祯,还有左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杨廷和。”

    傅容此前遣了心腹京不乐陪着上京,如今的徐勋对于文武百官虽不能说如数家珍,但这些有名头的大多数都还有些了解。张元祯也就罢了,杨廷和这名字他却是如雷贯耳了——不就是那位亲自把嘉靖皇帝送上帝位,然后自己却因为大礼仪之争被皇帝扫下台的吗?而要是再根据后世某些盘根究底的传言,甚至有人说正德之死都和这位文官之首脱不开干系。就拿现如今来说,这人也是正儿八经的东宫序列。

    只这个念头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他微微一眯眼睛就笑道:“也不知道这一榜会是谁有幸摘得状元。几十年寒窗苦读,就看这几日的发挥,倒是真个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难。”

    “你这比方倒贴切。”王守仁自己就是前后三次会试,独木桥走了三回,对此自然深有体会,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往昔,他突然掐着手指头算了算,继而就蹭地站了起来,“我才想起来,今天是二月十八,也是这会试最后一场,我和一位友人约好,等他出贡院要为他接风,今儿个我得先走了!”

    “只管去吧,今晚上的兵法课停一天也不打紧,下头人难得偷一回懒,高兴都来不及!”

    见王守仁说着就站起身急匆匆往外走,徐勋也没放在心上,随口就这么说了一句。然而,王守仁已经到了门口,却突然又转了回来,却是看着徐勋说道:“我倒忘了,据说南监祭酒章翁对你有半师之谊?”

    “你怎么知道?”徐勋没想到这事情连王守仁都会听说,一时大为诧异。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究竟有是没有?”

    “算是吧。不过,我只是有幸在章大人家里养了一个月的伤,蒙他赠书两箱子,又向北监祭酒谢大人举荐了我。”徐勋想起前不久匆匆南下的陶泓,就叹了口气说,“只日前才刚刚听说章大人有丧偶之痛,所以我打发了家里一个童子南下探看探看。”

    “那就好!我那友人因章翁赏识,在南监读了大半年书,也是称章翁一声先生的。他二月初才刚到京城,我也是因李阁老的缘故,与他在文会上相识,料想他应该知道章翁近况。你若是有空,不妨和我同去见一见?”

    徐勋此前到京城后也曾经给章懋写过两封信,但三个月西苑练兵之后就顾不得了,此次才让陶泓带了书信回去。这时候王守仁说要去见的是这么一个人,他立时霍然起身,二话不说点点头道:“好,那我先去吩咐一下今儿个晚上的安排,然后跟你进城!”

    时值傍晚,京城东边贡院前头那一条街已经是挤得满满当当。从二月九号开考至今,已经是整整九天,所有南来北往的举子们全都云集于这么一座贡院之内考试,几乎是一步都不能出号房,如今好容易捱到了尽头,外头等候的家人自然是人人激动。翘首盼望了许久,也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声贡院开了,就只见一大堆手提考篮的举子从中一哄而出,一时间竟是喧哗一片。

    王守仁是考过三次的人,当然知道要在这时候迎着人,就不能光靠傻等,因而这会儿压根就没和徐勋在下头等候,而是包了贡院旁边一座酒楼的二楼雅座,只在临窗位置边看边等。他既是精于射箭,眼力自然很好,居高临下看了不多久,他便看到了那个人群中施施然背手而行的悠闲中年人,一时便出口叫道:“元明兄!”

    那底下的中年人抬头一看,认出那窗边的人是王守仁,颔首一笑就穿过人群到了酒楼门前。不消一会儿,提着考篮的他就上楼进了雅座,见座中除了王守仁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微微一愣就笑道:“可是兴安伯世子?”

    “正是,冒昧打扰湛先生,实在是莽撞了。”

    “哪里哪里,要说世子之名也算是如雷贯耳,我也好奇很久了,不想今天能相见,也是托了王伯安的福。至于先生二字当不起,世子叫我湛元明也罢,叫我老湛也未尝不可。”

    “那我便占个大便宜,叫一声湛兄了!只那世子二字,还请湛兄收起。”

    “好好,正该如此!”湛若水爽朗地一笑,放下考篮厮见之后就自己搬开椅子坐了,自己提起茶壶倒满了茶一气半盏喝下去,这才舒了一口气道,“这九天真是难熬得很,连口热茶都几乎喝不上,好在老天爷没下雨,总算是捱过来了。”

    王守仁见状不禁打趣道:“知道你是不想考,硬生生被人硬逼上梁山的!”

    徐勋也是在路上听王守仁解说,才知道自己今天来见的是广东湛若水。据王守仁说,湛若水师事大名鼎鼎的陈献章,为了求学甚至一度焚掉了路引以求追随那位白沙先生,在执掌江门钓台之后,又为陈献章之死服孝三年,这次还是在母亲和广州府一位官员的双重劝说下勉强来京城应试,打的却是最好考不中回乡继续讲学的主意。但相比这些,真正让他心中大震的,却是因为他记得,后世鼎鼎大名的明朝心学大师,除了王守仁就是这湛若水,两人都是弟子众多,湛虽声名弱于王,仍可谓是一代宗师!

    “伯安你知道就好,千万不可对李阁老说,否则就辜负他一番心意了。”

    此时,见湛若水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徐勋便举杯敬道:“湛先生话是这么说,但有道是这世上的事情常常事与愿违,你虽不想考中,只怕此次却是必中。”

    王守仁也笑道:“是极是极,今科主考的这两位都是一心人才慧眼识珠的谦谦君子,就如徐世子所言,我也打赌你必能中!”

    湛若水才以茶代酒喝了徐勋敬的那一杯,听到王守仁这话不禁莞尔:“好你个伯安,你这不是存心挤对我吗!虽说我是想就此安安静静回乡教书,可要是我和你赌不中,按你的话岂不是认定此科两位主考大人慧眼不识珠?说真话,考不中就罢了,若侥幸考中,我这些年一直都是醉心书卷,于实务上头一窍不通,只望能点个翰林,让我能博览群书,继续精研学问,好好教书育人,不要误了百姓!”

    中进士点翰林,这原是无数读书人一生的期望,被湛若水说出来却好似退而求其次一般。然而,这等狂妄的话他却说得颇为平和,徐勋听着竟也觉得其人真心实意,当下少不得笑着附和了几句。一番闲话之后,酒菜上齐,他便言归正传道:“我听王兄说,湛兄此来京城应考前,曾经得南监祭酒章大人激赏,在南监读了几个月书?不知道章大人近况如何?”

    “章翁……”湛若水踌躇了片刻,这才摇摇头道,“章翁近况实在是说不上好,老而丧妻,原本就是人生大痛,更何况章翁入冬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因疾致仕朝廷又不允,这会儿应该已经从乡间回金陵继续主持国子监了。唉,不是我言辞激烈,朝中诸位老大人的年纪都大了,如马尚书等都已经年过耋耄,一个个都曾几次三番上书致仕,皇上也应该放他们归去,否则老于其位,年轻一辈都觉得他们尸位素餐,又伤名声,又伤身体,未必是朝廷之福!”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又一位一代j臣!

    徐勋曾经几度面对那几位顶尖大佬,除却还不到六十的李东阳之外,其他的无不是七老八十,马文升甚至还有选择性耳背,至于这些人之前是因灾异自请致仕也好,因怕被人闲话而自请致仕也罢,甚至说是以退为进……总而言之,弘治皇帝一概都是殷殷挽留,十足十一位礼贤下士的明君。问题是,那些大佬们是真的老了,老到朱厚照背地里也对他嘀咕过!

    因而湛若水说这话,他心里自是万分赞同。然而,这种话他当然不会明里说出来,只就着湛若水说章懋的话题叹道:“湛兄说的是,诸位老大人虽老而弥坚,但毕竟朝廷事务繁杂。说起来,哪怕是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章大人也一直关切爱护有加,每每想来便令我感念。他四十出头致仕,结果年近七十又复出掌南监,原本就是推辞了多次了。但朝廷一再相召,他也只能勉为其难,虽是学子的幸事,可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劳累了。”

    湛若水拿起杯子品了一口酒,又摇了摇头说:“所以家师白沙先生数次不第,便索性回乡教书,一心著书育弟子,结果还是一再接到征召。就连我,也躲不过家母和徐大人的一次次训诫提点,哪怕苦着脸也只能来了。天下之大,一人之力所能为者极少,更何况掣肘重重?朝中老大人们纵使秉持公心,但顾忌既多,要做事便是难上加难,想想伯安这入仕之后的经历,我就真的想打退堂鼓。”

    “我虽然不曾点翰林,但先历刑科,又主持山东乡试,接着又任武选司主事,比起一科一科众多真正蹉跎一生的进士来说,已经是幸运之极。更何况……”王守仁斜睨了徐勋一眼,便又苦笑道,“更何况我还在西苑因缘巧合,竟是把太子殿下误当成寿宁侯世子。我要是再自称蹉跎,只怕人人都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起这事情,湛若水方才真正来了兴致:“不错不错,二位如今可算是除了东宫讲官之外,和太子殿下最亲近的人!我倒想斗胆问一句,二位觉得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人?”

    “殿下么……天资聪颖,触类旁通,尤其好武,爱骑射。”根据自己这三个月和朱厚照相处的经验,王守仁几乎想都不想就迸出了这么几句评价,随即停顿好一会儿,他才有些犹豫地说道,“只殿下兴之所至,便往往一意孤行,做事未免少些长性。”

    相对于那些大臣们当面连篇赞叹,背后一次次告状,王守仁对朱厚照的评价在徐勋看来自然是极其中肯。见湛若水看向自己,徐勋踌躇片刻就坦然说道:“殿下年少,兼且自幼无人相争,随心所欲自是难免。而他个性聪颖,自然就不喜大臣老生常谈。好武好射,更是这等年纪的血气方刚使然。不过刚刚王兄所言却缺了一条,殿下性子纯孝,对皇上皇后极其孝顺,常常挂在嘴边。”

    听到最后这句话,湛若水不禁眉头一挑道:“你们俩都这么说,看来外间传言有些不尽不实!都说东宫蓄养百戏杂人,日日笙歌不断,殿下根本无心读书,反而如同英庙当年那般只爱排兵布阵,恐非天下之福。”

    王守仁没见朱厚照之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也听得很多,等真正和人相处了三个月,他真心觉得朱厚照毛病虽不少,可确实是极其聪明机敏,若是教授得法,弘治之后再现当年仁宣盛世也不是难题。于是,他一时眉头大皱道:“笑话,只有知兵方才能在日后用兵审慎,岂可因当年土木堡之变就再也不让储君涉兵事?”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因这雅座虽是板壁隔开,却算不上隔音效果很好,三人刚刚涉及大臣和太子之言,无不是稍稍压低了声线,眼下外头声音一起,本待要说话的徐勋立时站起身来大步出去,拉开门一看,却只见那边厢几个今科举子模样的人正在那对峙,其中一个恰是势单力孤。

    “今科两位主考最看不得激昂文字哗众取宠的,要是你今科再落第,看你拿什么说嘴!”

    “就是!别以为你十八岁中举便有什么了不得,前两次会试都是名落孙山,这一次多半也差不离!你懂什么军事,有英庙前车之鉴在,你居然说太子好武乃是朝廷之福,你这是阿谀媚上!”

    “严惟中,除非主考大人瞎了眼睛,才会取中了你!”

    徐勋见那边厢唇枪舌剑齐飞,原只是以为举子们起了口角,待听清楚这些话,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而等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本不打算管闲事的他一时色变,当即走上前去,冷冷地说:“尔等都是今科应试的举子,难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