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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江山:红袖舞第1部分阅读

    《半壁江山:舞》

    第一节 进宫(1)

    我直眼看去,心头窜上一阵阵的恶心,真想快些离开。

    “菊儿,母亲找你。”

    他们纠缠在一起,喘息、低吟、逗笑,敞开的门让过往的仆婢肆意的唏嘘笑闹,玷污了我坚守的最后一块净土。

    他们惊跳开来,随即捡起一旁散落的衣衫,已经来不及遮盖。

    “小姐,奴婢错了!”她伸手来,要抱我的双腿,我后退一步,嫌恶的避开。

    “母亲找你——”我重复

    她抽身,将衣衫整理罢了,煞白着脸匆匆的跑了出去。

    转身,我也要快步离开。

    “——”他还是喊住我了。

    “你有事么?”

    “,你最近总是在躲着我?难道父亲做错了什么了吗?”

    我侧过半身,看着这个不过长了我八岁的“父亲”。

    “我不会告诉母亲的!”明知他问的不是母亲,心头突生的抵触偏偏给他不想要的答案。

    “我问的不是你母亲,是你!”

    他起身,快两步,拦在我面前。我抬眼看他,笑自心头冷冷泛出。

    “父亲还是好生休息吧,女儿先行告退了!”欠身,作半揖。

    “,难道你真要在进宫之前,一直这样避着我?”

    “不要再唤我的名字,让我觉得恶心!”

    我扬袖,双手向前一推,闪过他的身体,跑了出去,徒留他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我离去,连伸手挽留他都不敢。

    这是我怨恨的开始,仿佛我明白男女之情便是自这一幕起然,冷漠的望着所谓欲念催动他们的行为,从心底油然而生厌恶。我厌恶他,厌恶我的母亲,厌恶那些在他身旁轮流更替的女人,也厌恶我自己。

    不知该往何处去,更不知该往何处留恋。堂堂的“儒府”,楼榭亭台、金钉繁缀,铜瓦红墙,彩绣雕梁,却没有我可以安生之处。

    随便找了一处,只觉得周身空荡,蹲坐下来泪水汹涌而出。

    心里还是掏空了一般难受,他不该如此,我总是装作不知的游走在他与母亲之间,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撞破都在撕扯着我,直到我再也无法保留对他原本的向往。

    “,让哥哥我好找,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身后急切的声音,我不想理会,我埋头在双臂之间,不想让他看见我的泪水。

    “怎么了?”他发现我的异样,欠身来看我。

    “你怎么哭了,他欺负你不成!”关切之声又起,我有些烦扰,仰头,狠狠的回了一声“没有——”,猛然起身。

    “没有,便没有!”为我拂去泪水,他温柔一笑。全然没有被我没来由的怒气所牵动,只是淡淡的包容着。

    忽而,我破涕为笑,看着我俊秀的哥哥那还微微皱着眉头,伸手去为他抚平。

    “哥哥何必担忧,已非孩子!”

    只消片刻,哭都哭过了,我也该理智一些。至少让我的哥哥察觉出一些什么,总会惹来无尽的麻烦,不过到底害怕哥哥察觉出什么,我也不知。

    第二节 进宫(2)

    “只是不舍得哥哥罢了,明日就要进宫了,总是不情愿一些!”我故意撒娇,岔开了话题。

    只是我一句无心的玩笑,哥哥却按住我的双肩,认真的看着我。

    “,你要记得。远离这里,莫要回头。你是父亲最疼爱的,所以,哥哥要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我怔怔的看着我的哥哥,他迫切的眼神,传递着对我一生的期盼。他口中的父亲,也是我们唯一的父亲,无论母亲如何,哥哥都坚守着父亲的信念,那就是将天下最好的给我。

    可,我不过才十二岁,我真的能够做到吗?

    做不到又如何,对于儒家来说,无论我进不进宫,都会是长安城最有名望的贵族,我进宫,又到底能有什么作为?

    不,至少我不用见到母亲,不用见到他。

    进宫之时,送我的只有哥哥,宫中翘首以盼的人很多,可是盼望的不知是我哥哥,还是我。

    我了然,我是将来要嫁给帝的。

    而我哥哥,长安城最俊美的男子,十五岁一身的显赫,当朝太后最喜爱的侄儿,若是此时谁被他看中了,无疑如被帝看重一般。

    我的进宫,则显得非同一般。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太后娘娘,也是我的姑姑。

    姑姑是玄宗年间大将郭子仪的嫡亲孙女,更是代宗之女升平公主的女儿,身份之尊贵,不可言喻。

    父亲是姑姑同父异母的弟弟,祖父终身只有升平公主一妻,父亲只是祖父一时贪欢留下的儿子,自幼寄养在了大学士儒家,随了儒家的姓氏。

    世人皆道,姑姑恭顺仁德,才貌双全,可谓国母,甚至她登上太后之位,让郭氏一族尽数辞去官职,离开了长安,更是显得姑姑对李家皇朝的坚贞不二。

    父亲显赫,不因姑姑,因母亲,父亲是郭家见不得光的孩子,却是姑姑亲密的弟弟,以至后位悬空,只为等我这个比帝年幼十六岁的孩子慢慢长大。

    我进宫,每次都是遥遥相望,只看见一张精美的脸还有那满身的矜贵,这次走近些,也是对我的特别开恩。

    我的姑姑才不过四十五岁,已经成为天朝的太后,我不知她是如何度过这宫中二十余载的生活,可是我知道先帝留下来的后妃一大堆,最后坐在后位上的只有她。

    “来了吗?”她开口,好凉的声音,感觉不到她见到我是欢喜还是不欢喜的。

    “姑姑,侄儿将妹妹带来了!”

    哥哥是常常见到姑姑的,总是以“侄儿”自称,能够走到不喜生人接近的姑姑身边,哥哥面对她更自在些,不如我这般僵持着,不知回话。

    “那便好,哀家已经命人去请陛下了,你先走近些!”她向我招手

    我刚动脚,才发现有些麻木了,只不过是站了片刻而已。

    不管如何,现在怯场已经来不及,早先便是我答应进宫的。

    第三节 教养(1)

    我走到阶前,迟疑稍许,还是走了上去,太后仍喜欢早先的席坐,殿内没有高桌登椅,依照早先宫中的摆设,分为阶上、阶下,都是软席铺地,席地而坐。

    我脱了履,盘膝坐下,立刻有人来为我整理好我身后的长衫燕尾,不让我的华服褶皱了。

    “长得真美,才不过是这点年纪!”太后毫不吝啬的夸赞我,可是听不出她有一丝的欣喜,微微抬眼,她双眉微皱着,似乎我的美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负累。

    “当初,我见到你母亲的时候,也是这般年纪,如此相像!”

    悚然,我正视着她,她冷淡的眼中总算有了些情绪,却是对我的嘲弄,她不喜欢我。

    我知道母亲“名声”在外,更知她不喜我母亲,将我与母亲做这样的牵扯,只是为了嘲笑我的容貌。

    莫名的,心头有些冷,看向一旁的哥哥,他眼中仍是一片柔和,却抚慰不了我,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儿臣参见母后——”清澈的声音响起,我循声看去。

    那便是我以后的丈夫吗?他看上去太过年轻,身量如哥哥一般,却有些单薄,文隽的脸庞,微翘的眉毛,高高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嘴唇。他也十分的好看,与哥哥的美不同,他更像一个画中飘渺的仙人,甚至连眼神都无法捉摸。

    “是你来了,皇上呢?”太后问出口,我一惊,他不是帝,更不是我预期之中的丈夫。

    “陛下有事耽搁了,让儿臣先回来与母后回禀!”

    太后点点头,神情依旧,淡淡开口,淡淡回应,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可,面前这个男子是谁?我却想要知道!

    端坐了两个多时辰,双腿甚至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帝才晃悠悠的出现。说是见见,可是我除了那通红的脸面,什么神情也看不清,当他靠近,浓烈的酒味,刺鼻而来。

    下意识,我想要躲避,却不能动弹。

    “这位便是母后亲自为儿臣挑选的皇后人选吗?”

    宫人搀扶着他,走两步便跌倒在我的面前,半撑着身体抬眼看我,怕也是醉眼迷茫了,看到的我,不知为何样。

    “看上去还不过是个孩子,母亲倒也忍心!”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话出口却是七分清醒,看了我一眼,便不再多看我。

    “再怎样,总比你莺那些莺燕燕好的多!”

    “再怎样”?我虽年少,不幸的是我清晰的意识到我成为了太后搪塞她儿子的借口,她震慑六宫的摆设。无论这个人是我与否,只需是儒家的女儿,是她郭太后的侄女。

    “难道母后指望这看上去连人事都不通的娃娃为朕生下皇子吗?”他再次抬眼看我,戏谑的眼神,挑弄的笑,让我再也坚持不住,我的丈夫?就是这般样子?

    第四节 教养(2)

    愤然,我起身。

    顾不得礼仪,甚至连鞋都懒得穿,提起一身的华服奔跑了起来。

    又是不知道哪里,甚至周身一切都是陌生,我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停下我的彷徨,任由华服沾染了一身的尘埃,任由满头的珠翠洒落在地,我不需要什么装饰,更不需要什么丈夫。

    茫然无措,身旁谁在阻拦,谁在拉我,直到他挡在我的面前。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是刚刚的皇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方才还在我心头留有余温的某种好感瞬间折射成为一种嘲弄将我缩小在他的眼中。

    “放开我——”我甩袖,眼角的泪水也跟着甩去。

    “若是我放手了,姑娘要向哪里去?”他依旧似笑非笑,一手抓着我的右臂不放,力道不觉得重,却让我挣脱不开。

    他问的我茫然,我要到那里去,我能去哪里?

    偌大的皇宫,原本就没有属于我的地方,此时更没有。

    “回去吧,不要那么任性。一不小心,你就永世不得翻身。”

    诧异,我恍然明白他的笑只是我空荡之时漂浮而来云彩,我的戒心如武士的剑时刻提防身边的一切,却在他几句话间轻而易举的垂下剑锋,任由他在初相遇时在我心头划过了一道漪涟,似有痕迹而探寻却捕捉不到蛛丝马迹。

    “——”哥哥的声音寻来,他放开扣着我的手。

    哥哥诧异他为何在我身边,只听哥哥躬身作揖,“见过宣王爷——”

    宣王,难怪他看上去如此年轻,不过十四五岁就是这个天下唯一的王爷吗?姑姑登上后位的手段不用一一细数,但也知道,姑姑并没有善待那些先皇留下的子嗣,杀的杀,放逐的放逐,软禁的软禁。先皇一共一十三的皇子,最后能够留在京城的,只有帝和他。

    我曾听说,姑姑留下他并非什么特别的怜惜,更谈不上恩赐。只是这位王爷是所有皇子之中最无用的一个。

    他是先帝在位最宠爱妃子所出的皇子,先帝曾授意将皇位传于不过十岁的他,年幼的他却将皇位拱手让给了自己的哥哥,任由自己的母亲被太后关在冷宫之中,却无心过问。

    他有万人之上的地位,每日只是躲在府中放养鸽子,拨弄乐器。

    他是帝最疼爱的弟弟,却从未有所求。

    只是方才,我绝不相信他是如传闻之中那么的懦弱、无用,捉摸不到的眼神方才还清明非常,此刻见到我哥哥又飘忽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哥哥拉我离开,我转头看他。

    依旧似笑非笑,笑的清浅纯净,一如那不沾染尘世的仙人。

    他,是非一般的人儿。

    太后对我刚刚的“出逃”动了怒气。

    我怔怔的跪在阶下,她要说什么,我已经预料到了,连争辩都不想,跪在那里,等待她的责罚。

    “这就搬去‘迎霜殿’,哀家会派人好生教养,直到你能够成为合格的皇后为止!”

    抬眼望哥哥,他忧心相关,然此刻他显然多说无益。

    我俯身下跪,答应的乖巧。这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于我不是,一俯身之间,我竟似松了一口气一般,顿时开怀了许多。

    第五节 迎霜殿

    “迎霜殿”真如其名,迎着风霜的殿宇,与这奢华的宫阙格格不入,却与一旁的冷宫形影相顾。

    随行我的是哥哥为我找来的奴婢,馨儿。

    馨儿从哪里来,姓什么,多大的年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个子比我高出一个头,定然是比我大了许多。

    馨儿不爱说话,总是默默的跟在我身后,本来黝黑的脸面没了表情就显得丑陋而僵硬。

    迎霜殿常年没有人来住了,屋子需要打扫一番,而不大的院落里也慢慢的堆积了落叶。

    说是教养,姑姑并没有派宫人过来。闲来无事,我便与馨儿一起收拾庭院,她起初不肯让我动手,避开我时一副惶恐的样子,来不及我的坚持,便与我一起收拾起来。

    我在家中从未做过劳作,连端茶送水这等事,也是前后簇拥了大批的人。总是扫了一遍,馨儿还要在后面再帮我重新补漏一番,虽然是寒冬霜降时节,我们却也忙的不亦乐乎。

    一十二年来,我仿佛第一次有了清净的地方。

    过了半月之久,我们才总算是将迎霜殿一点点收拾出来了,虽然是闲置的宫殿,可是还是大的超出我的预料。

    收拾完了,我便无聊起来,殿里物拾不缺,却太过空旷,而且地处于内宫偏僻的地方,周围也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我端坐一天,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对着馨儿煮的热茶发呆。

    太后娘娘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好让我以后服服帖帖,她不派人来召见我,就是要等我去求见她,可惜我无心求饶,反倒觉得不见她反倒清闲。

    “小姐又在想事了?”馨儿与我相处了几日,开始与我话多了些,时不时会主动与我开口。

    我浅笑着摇头。

    馨儿去拨弄炉中的炭火,又淡淡开口,

    “小姐不过才十二岁,可是总觉得让人琢磨不透。”

    我看向她,幽幽开口,“十二岁不过是我的身体而已”

    她以为我生气了,立刻匍匐在我对面,不敢再说话。

    我又是浅笑,难道我的心思真的那么难猜?

    忽而,殿门叩响,空荡荡的回响在院落中,我惊,难道是太后娘娘派人来了不成?不敢耽误,赶忙让馨儿去开门,迎进来的确是一个眼生的宫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看那穿着,即便是宫娥,也显得素淡。

    “请问,是儒家的小姐吗?”宫娥看着我,眼神之中带着疏远的恭敬。

    我点头

    “我家夫人请小姐去聚一聚,还请小姐移步。”

    “夫人?”听说帝有很多的夫人,难道说她们之中已经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吗?

    “正是,我家夫人说,小姐在这迎霜殿中,定是无聊,想请小姐过去小叙!”

    若真是帝的夫人想要见我,定然亲自拜访。可是为何她偏偏要请我过去,我虽无正式的身份,大明宫上下也会慑于太后的威严不敢怠慢我,这位夫人又是谁?

    第六节 废妃

    “敢问,你家夫人为谁?”

    “不远,便是在小姐旁边的这位夫人!”

    一愣,迎霜殿一旁不正是冷宫吗?里面哪里有什么夫人,不过是有先帝在位时的贵妃——周氏罢了。

    周氏是先帝宠爱的妃子,先帝一生无后,听说就是难以在尊贵的姑姑与宠爱的周氏之间选择。周氏,平民女。

    她倒也真是大胆,居然找我这太后的亲侄女“小叙”,难道不怕宫中的人再给她什么脸色看?

    我倒是来了兴致,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女眷要见我,即便是废妃。

    “还请姐姐带路——”我起身,跟在她身后。

    不过是几步路,她推门而入的刹那,我和馨儿诧异对望。

    这里小楼水谢,花草鲜活,虽然不及迎霜殿开阔,却是雅致之地。

    只是冷清的程度一如迎霜殿,除了引路的宫人,我没有再见其他的宫人。

    见到废妃,又着实让我一惊。

    听说她曾是姑姑的宫人,负责打扫的下等命妇,比姑姑年长几岁,又常年幽居冷宫之中,却比姑姑年轻许多,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八。即使穿着素衣,没有华丽的头饰,她仍是美丽的如同画里走出来,白皙雅容带着天然的亲和。

    我以大礼拜见,她始终浅笑对我却又非笑,宣王原是继承了他母亲的好姿容,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