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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江山:红袖舞第10部分阅读

    情一般,得意、倨傲而诡异,她定是有心为难,这生不如死的手段与姑姑都如出一辙。

    李真与薛留居都坐“壁上观”,他们似乎也别有心思。

    我看不到秋的神情,他背影不动,然他心头定然如同凌迟一般,这种羞辱,更甚奇耻大辱,堂堂大唐一域之王,被人指做伶人玩物,若是我定然反抗。

    秋,静静的,不语,他为何沉默了?

    庄洛儿见他不语,似有惋惜的轻叹一声,“望沛王相貌,不由让嫔妾想到昔日李忱,仔细看看你们二人风姿真有许多相似。可惜了,如今李忱在外,不能与沛王面见,不过改日嫔妾定然让李忱进京与沛王一聚。”

    她话里话外知晓李忱的去向,惊诧掠过心头,她似乎在暗示什么,这仿佛是一张公开密谋之下的交易,她在与秋谈条件,各种猜测与想法在我心头缠绕,这似乎又与我有莫大关系,混沌不清的情形与迫在眉睫的选择。

    她为何要这样做?

    “娘娘有兴致一见,小王自当奉上。然此书辞藻深刻,恐一时无人相应和!”

    他为何不怒而迂回?

    第九十六节 与君歌一曲(2)

    “王爷果然雅量,这是不妨,我已为王爷寻得一玲珑伶人相和!”

    她早有准备,就待此时,如此嚣张的气焰,句句是致人死地的折磨。

    我望着秋的背影,心头忽而盼望他不要答应,冲动在心口撞击,死死的盯着他的后背,仿佛穿透他的身体在乞求,不要答应。

    “娘娘为小王费心了,小王自当——”

    “不——”那是我的声音么?

    心头在晃动,紧张的如同一根琴弦将要崩断。而这般脱口而出的冲动,我却轻轻松了口气。

    “谁?”众人中有人循声望来,四周的眼神如潮水汹涌的要将我淹没。

    秋连忙起身,挡在我面前,他让我跪下,低下头遮住脸面,他的胸膛并不单薄,能够将我牢牢地包围,刹那间这浑浊的世界都被他阻挡,我仿若有了新生时的激|情冲淡了我原本对这世间的厌恶,咫尺之间,他留给了我一个洁白的天地。

    一笑,略显无奈与惨白,你何必如此?

    四目相对,他眼神在动,温柔中不带一丝一毫不确定的向我倾诉,为我,他愿意。

    我跪下,却仰头。

    “娘娘,贱妾愿为沛王共舞一曲。”

    “大胆贱婢,你是何人?”庄洛儿扬袖指我,她已然不认得我了吗?不,若有所指不带疑惑的眼神已经告诉我,她早就认出了我。

    “贱妾李氏,沛王之妻!”

    若要沉沦,此刻我愿与你一起。

    “”一声动容

    “”一声呼唤

    两个始终沉默的人,如今却因为我不再沉默,秋扶我起身,稳稳如托着绝世的宝物,没有分毫的差池。

    “娘娘,我携内子共歌一曲《浮生梦》。”

    《浮生梦》

    那只是二人的世界,是秋为秉承他父王遗志而为李希春与周之秀所撰写并流传天下,我不知为何李希春要这样做,是为了牢记,还是为了忘却?

    我早先时候就看过的,秋在静堂撰写的正是这书,他毫不避讳的让我欣赏,我总是刻意忘记那是他的父母,那时我并未在意,如今那一字一句都赫然出现在我心头,他,又是哪般滋味?

    我问他,为何?

    他道,我要如你心中所愿。

    我所愿为何?为李忱还是为我自己?我自己都不知,他如何得知?

    这一曲,悠长凄凉。

    秋,只穿素衣,散长发,冷清秋。

    我,亦是只穿素衣,却是眉色飞扬。

    庄洛儿特点了一曲,最后一曲——《春殁》,主角为春与秀,春最后一场与秀的决裂。

    第一次见,我以为这是春亲笔,秋笔笔都是穿心之痛。

    她可真是良苦用心,特意用这种法子来折磨我们,她是在折磨秋,还是我?

    第九十七节 与君歌一曲(3)

    春:初相见情形历历在目,我望着你落寞的从人群中走来,一袭青衣,青丝垂肩,眼睑低垂着,仿若周身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不知是你生在这世上,还是你在旁观在世上的一切。

    秀:这世上的一切于我都不重要,无论是我被迫生于这世道,还是这世道为我旁观,我都无谓。我所要,是赢,赢过众人,拔了头筹与我那独占宠爱的姐姐一较高下。

    我惊,这样的心思如何让秋揣摩的如梦似真,我仅凭过目不忘的记忆一一道来,却发现这词句似乎早就为我量身而作。

    秀,那女子如何说的句句狠绝?

    我望着秋,他仿似就是那春,素衣之身朦胧而起薄薄的哀伤。

    我,竟是不忍再说下去。

    春:我知,你的出现看似巧合,却暗藏玄机。我非愚笨之人,只是初相见你那时便痴傻了,不由自主的选择蒙骗自己堕入你早早安排的温柔陷阱,我仿佛觅得自己一生的归宿和终身为之愉悦的灵魂,我如那掩耳盗铃的人,拼命的掩盖自己内心的张皇,只愿让那瞬间膨胀为永恒。

    秀: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为牢牢占有我而寻求的说辞,用你高贵的身份束缚我自由的灵魂而供你玩乐,男人,都一样。

    春: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吗?

    秀:人们在惊叹我的美丽之时,总是无时无刻的不提起,我就是她的妹妹。因而有了与她相似的美貌,我的美貌便只因她而美丽。我急不可耐的想要逃离那个影子,却不幸的被州府选中成为了双生礼品送给了广平郡王,不仅没有让我摆脱那对我来说是折磨的宿命,甚至我成为了她完美的影射,被众人一层一层揭开我的皮肉,与她做深刻的比较,无人在意这是对我最残忍的伤害。所以我选择了别的出路,我来到你的身边,我的美貌如我预料的吸引了你,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爱,从何说起?

    这女子将自己的恨包裹了自己,秋变幻的眼神流露出心痛,那是从眼底剜到心底的锥心刺骨的痛,泪水就在他眼角轻盈,却不能落。

    我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在他的心口一下一下的鞭笞,原本结疤的伤口再次一滴一滴的泛出鲜红。

    他,无法做到不在意。

    春:若是如此,我还能留你吗?我此刻需要反思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不能再做任何痴心妄想的挽留,我应该指出你的罪过,我必须惩罚你的残忍以告慰我亡子的在天之灵。可……为何我不愿?我该后悔,还是该继续我的错误?

    秀:我从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哪怕对他人无情的……

    忽而,我停下,秋眼角的泪在大明宫的灯光下显得微弱,轻滑过甚至不留痕迹。

    不经意间,我看向台上,庄洛儿嘴角的笑如此鬼魅,薛留居的神情若冰霜,为何我们的痛苦是为了成就他们的阴谋?

    第九十八节 与君歌一曲(4)

    我,或许在用许久的冷漠伪装我对这个世界的容忍,其实我憎恶。

    轻越几步,我伸手拦住秋的脖颈。

    “我不是你的母亲,我愿用一切维护你的尊严,结束你的伤口,保住李忱,求你。”

    好累,为何这氤氲的悲伤总是迷漫在大明宫,从权力的厮杀开始,最终的胜利是什么?结束依旧以权力为终止么?我和李忱注定要成为这轮回的牺牲么?

    想逃,甚至抛下李忱,抛下这世间的一切独善其身成就自我,让此刻的一切冲动割断原本的不舍。

    松手,我如舞一般盘旋而去,抽出匕首,我畅想那个世界的美好。

    刺痛,只是短暂。

    “——”薛留居惊站起

    “——”蓝素节从暗处跑来

    血,如期而至的蔓延开来,交融一片,秋徒手握住刀刃,我不及反应,只觉得左颊一片火辣,惊悸不定的却是秋。

    “卿之命,为我所有。我不许,不得擅取!”

    秋一生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完美,让我原本就敏感的心思轻而易举的就能记住,可,这一句动容了我的一生。

    我为他一圈一圈的缠绕纱布,想要将那红色淹没在厚重的白色之下。

    他轻手拂过我冰凉的脸颊,我多久未落泪了,泪落下,我甚至忘记我该因什么情绪而落泪,此刻只是不由我控制。

    “你不痛吗?”他轻问

    还忘记了,匕首的尖刃在我的胸口留下来伤口,我的血如此和他的血混合在了一起。

    那次,同样的情景,又是相似的脸面,可这次在我心口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他侧动身体,唇靠近,吻住我的泪,仿佛在拾起这世间最珍贵的留恋,温热瞬间在我心头绽放。

    他伸手勾住我的下颚,轻闭眼,迎合他的唇,吸吮他的气息,享受他的温度,甚至听到他的心跳,我不愿放手,伸手扣住他的双肩。

    吻,变得急促,思绪一点点为他的柔情吞噬,心口不定的起伏出卖了我的冰冷自持,忽而他笑起,捧起我的脸颊。

    “你是爱我的!”他的气息散发着清甜的味道,引诱我去相信那个我一直以来抵触的事实。

    我爱他吗?

    身心酥软,提不起气力去想,追寻不到答案。

    他伸手揽过我的腰间,胸口的热烈在汹涌。长衫滑落,高腰裙绸带变的轻薄,在他手中将要飞扬而起,他笑意浓烈,我感受到他胸口的炙热滚烫了我的每一寸肌肤。

    “不——”

    理智,这种可怕的思绪,我那残忍的情绪让一切都戛然而止。

    双手翻转推开他,还未褪去的激|情转换为尴尬的耻笑,长发散落沾染在脸颊的汗水,遮掩我狼狈的神情。

    半撑着身体转过脸去,不想再看他。

    只听他骤然笑起,若晴空横飞的风雨划过我的身体,激冷。

    “我今日才知,你还是个道德完美的人!”

    他起身离去,待我再转脸,他离去的地方滴落一排血迹,那是哪里的伤口?

    第九十九节 与君歌一曲(5)

    夜,庄洛儿身旁贴身女官秘密送来画一幅——《蜀道难》

    我方知,秋应付庄洛儿万般,甚至不惜尊严,只为求李忱去向。

    薛留居刚要转角,暗处闪过一人,他心一惊,匕首已刺去,定睛一看竟然是儒若兮,赶忙收手,掩在袖中。

    “侯爷神机妙算啊,竟然连她身旁的人都能收买!”

    薛留居望着他,他一直隐藏在暗处看着,这不奇,他如今为何要回来,又投靠庄洛儿才是他想了解的,毕竟他是这世上唯一的哥哥。

    “你应该知道庄洛儿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既然如此,你何必让与沛王白白受辱,早些将李忱的去向盗来通知沛王岂不更干脆些?”

    薛留居心头一凛,望着他诡变的神情,什么时候他已经再非那个高高在上面似冷酷却一心纯然的少年郎,双眼深邃如渊,判若二人。

    “你到底为何而来?”他逼近,却不愿再动袖中的匕首,他怕。

    “你为何还不放手?”反迫,儒若兮眼中浮动威胁。

    “你,是为了?”聪明如斯,薛留居一眼望穿他眼底的心思,语态不由得柔和。

    “不要唤的名字,你不配,对于我们兄妹来说,你是毁灭儒家的仇人!”

    撕裂,心头的伤痕还不及愈合。薛留居总是逼迫自己忘记,他自圆其说的各种手段确实造成了伤害,为何总是越想要得到,反而越远?

    天涯与咫尺之间到底有多远?

    “你明明亲自送去了《蜀道难》一图,为何又折了回来让庄洛儿的侍婢送去。这分明你诡计亲近的好时机,多好的计谋。”

    心头紧接着撞击的疼痛,方才在驿站见到是本不该见到的,他无法阻止,如同一个懦夫转头匆匆离去。

    薛留居心惊,儒若兮何时也有这般手段,他离开朝堂已然七年,可他的细作已经遍布大明宫,他到底在策谋什么?

    “你不该回来。”

    “我是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能全心全意给予她最好!”

    这神情,薛留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种种的坚决只为,有兄如此,该为庆幸,可——“薛留居,他日你会因而死,你会死在手中。”

    历妙灵的话突兀而现,一阵惊慌震慑胸口,似风中烛火摇摆不定,想要伸手去挡住那风,却发现双手已不在。

    儒若兮靠近他耳边,“那沛王,你如何能败?”

    他轻笑而去,薛留居动弹不得。冷,好冷,夏日的艳阳化不去冰雪之巅的冷酷,偶尔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也会在瞬间冻结。

    ,你对他动情了,我宁愿相信那仅仅是感激,是因你遍布伤痕而落寞的心需要感动。

    第一百节 与君歌一曲(6)

    ,你又可知我也在你身后遥遥相望。何时,你才能回首相望一眼,只怕哪日你太过忘记了过去,亦是忘记了曾经的我。

    对于这幕后的一幕,秋与我都无从可知。我们只是从《蜀道难》一图揣测了李忱被流放之地,巴州蜀山。

    我未知真相之前,自以为是秋与庄洛儿的交易得来了这幅画,他的代价太大,我无能为报,连片刻的温存都因他一句“道德完美”而终结,我能用什么还他?

    速速离开长安,他背手对我说。

    “你还会助我吗?”话出,我痛恨自己的残忍,我因李忱而需仰仗他,却是在利用他对我的情来做筹码。

    我,不过是自私而冷酷的人。

    “过了午夜动身!”他答,干净利落,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没他,只怕我刚刚出了长安,就被李真察觉。

    可,又是什么气节难舒?如刺梗咽,他不该答应,哪怕给我片刻的犹豫。

    改换男装为便宜行事,馨儿腰间多了暗镖,素节双手紧握念珠眉头微皱。

    漏夜,我与秋一同上车,难怪他来时简行,则是为如今去时准备,未雨绸缪之心思所料不差分毫。

    前来护驾的还有那二妖孽,他们都改换了便袍,腰中佩剑,稍有威武。

    绿竹扬手出示秋令牌,楼上抬头的却不是早早安排的守门将。

    “真王爷有令,入夜之后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任何车辆马匹都不得离开长安四门,还请沛王返回驿站。”

    李真何时有这通天的本事,早早更替了守门的将领,还让楼上的武夫说话如此周全,呼喝几句便把秋的身份堵了回去。难道又是薛留居?宽袖中双手死死扣住,我看秋,他淡然,目光不移手中书册,一旁不紧不慢的抬手端茶来饮,他定然有办法。

    忽听车外一声闷响,是撞击声,不,是坠地声。我按捺不住,掀开车帘去看,城楼上本该探头查问的将领失去了踪影,马车不远前模糊着人形,暗夜中黑色的流光在溢开,箭尖锐利的光芒插过他的脑袋立在那里。

    妙语松手,长弓弦松恢复平静。

    “你——”我回头质问他,这般动静,李真怎能不追究?他不抬头看我。

    “有刺客——”不知城楼上谁惊呼了一声,很快就销匿而去。不消片刻,北门自然打开,马车徐徐而过,安稳而平和。

    北门外已准备多辆样式相同的马车,那本该是通往关外之路,秋在迷惑李真,即便他们追了上来,也足够拖延。

    李真能替换守城将领,秋,则能替换一城军士。

    我曾问他,若是他与李真相比,如何?他不答,原并不是因为忌惮,他选择了独善其身,他太聪明,而我这般的女人是招惹不得。

    第一百零一节 火起萧墙

    李真等待着秋返回驿站的消息,庄洛儿陪伴在他身旁高深莫测的笑着。薛留居出神的望着眼前的烛火,一片空白。

    “报,北门守将吴镇忠不慎坠楼身亡!”

    “什么?”李真呼声而出。

    庄洛儿惊愕挺身死死盯着来报的将士,独薛留居骤然笑起。

    “坠楼,怎能是坠楼?尸身可检验?”

    “兵部已经检验,却是意外无疑。”

    李真还追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庄洛儿后仰身,呆滞了神情。薛留居的笑她听来分外的刺耳,指尖刺去,“闭嘴”。

    李真心头一怔,跪报的士兵匆匆退去,薛留居抬手掩唇,左手扶袖,做足了按捺笑容的模样,眉眼之间的笑意无忌张扬。

    “不愧是镇守一方的王,小侯真是迫不及待再次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