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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第16部分阅读

最不容背叛,无论何等的亲信器重,一旦有叛卖之举,便是命人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其性命……如今,难道是太平日久,连心也软了么?

    她凝望着自己雪白光滑的手掌,心中叹道:若是下狠手,却又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可霓交代?

    朱闻见她心绪不佳,也并不多说,两人正在凝神静思,却只觉车外这一瞬寂静异常,连半点人声虫鸣也不闻!

    车轮的辘辘声在暗夜中听来分外清晰,昭狱本在王宫另一角,却是并无与内宫直通之路,只得由宫外绕道而行----沿路皆是官宦外宅,一草一木都是天然雅致,这一刻,却于瞬间感受到凝滞的氛围!

    朱闻心中一紧,高度戒备之下,已摸向腰间短刀,疏真挣扎欲起身,却被他反身一抱,压到了身下。

    下一瞬,只听耳边夺夺之声连作,车厢剧震之下,

    竟于壁间露出一个个铮亮箭头来!

    马匹高声嘶鸣惨叫着,车驾剧烈晃动之下,竟似不堪重负,朝着一边歪斜而倒。

    疏真只感到箭声如雨,凛然寒光穿透而入,而眼前,更有男子昂藏身影,将一切遮挡---狭小车厢之中,两人的目光晶莹闪亮,竟是对看到了一处!

    “居然有刺客!”

    朱闻简直不敢相信,仍有人胆大包天若此!

    但此时也无暇考虑这些,车驾先遭箭雨突袭,又狠狠倾倒路边,原本为避人耳目,便只是以轻车代步,如此重击之下,顿时木板四散,四轮滚落。

    朱闻在爆裂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冷芒重重,于是运起一抛,将疏真抛出十丈开外,待她安全落地后,才有闲暇打量眼前地一

    只见车夫与近侍皆被射成满身窟窿,血流满地,眼前正有五六个黑衣人抽刀而立!

    第九十四章 围杀

    朱闻广袖一扬,掌中寒光乍现,于月光稀微中斜指几人,清秀面容上显出慵懒笑意来----俊秀无双,却偏偏嗜血宛如修罗鬼魅。

    几人心中一凛,却是不再逼杀而上,为首一人卸目飞瞥一眼倚树而立的疏真,冷声道:“我们也不想逼人太甚,识相的,就把那宝物交出,我们不会伤你二人分毫。”

    宝物?

    朱闻只觉匪夷所思,又好笑又好气之下,连眼角的煞意都减了几分,“什么宝物?”

    “哼……你手里的宝物,就连寿山公石秀都垂涎三尺,又何必装蒜呢?”

    那人阴测测笑完,朱闻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一旁的疏真却是眼中一凛,心中电光飞转闪过一个念头:从这话气听来,显然是对各中内情一知半解,却也想插手分一杯羹的人主使……

    这毕定是与徐陵沆瀣一气之人所为!

    她心中闪一个人的面庞---那般诚恳笃厚,那般煦煦温文、不失书生气的青年贵胄!、

    会是他吗?

    她这一转念,朱闻却已与这几人交上了手,金铁交击之下,声音冷锐铿然,罡风四起,割得人脸颊生疼。

    月牙在云端似隐似现,地上人影摇曳迷乱,刺客之中有人趁乱脱出了战团,朝着疏真这边急步逼近!

    疏真仍是胸口发闷。却也不动声色地将发间利钗拔下。双目凝视。冷眼看着对方伸手钳制。

    雪白地颈项被铁掌箍住。那人正欲喊话威胁。却在下一瞬。发觉胸口一阵剧痛。

    插入半寸地钗尖血流如注。准确不差分毫。只是手劲终究少了些许。那人一时未曾气绝。

    疏真连眼都未眨。上前一步正要用力杀绝。却只觉眼角余光刺目而来。她一惊之下。闪身欲退。白光已到了眼前。

    月华穿云而照。一道白刃凛如秋水寒波。轻柔不带一丝声响。直点她地太阳|岤而来。

    她一个踉跄。那支意外而来地剑尖擦着鬓角过去。一簇乌黑碎发纷纷扬扬落下。头皮酥麻之下。更觉得寒气逼人!

    她连退三步,那长剑仍不肯罢手,于半空中划出一道极为玄奥的圆弧,竟仍是直点她的要害。

    白刃寒光在她眼前宛如追魂索命一般,步数已老,进退无路之下,却听一道破空之声----竟是一把短刀凌空射来,将那剑刃磕飞半片!

    竟是朱闻射出了手中短刀!

    有人“咦”了一声,疏真凝神看去,却见手持长剑凭空出现的神秘男子以布巾蒙面,仍一意孤行绝杀而来。

    她闪身接过短刀,只觉光华流转,确实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轻挥之下,却是让对方顾忌自己的武器,攻势略敛三分。耳边仿佛有人兵刃入肉的声响,又有人闷哼一声,声音异常熟悉,她心中一震,回眼欲看,却被暴风骤雨般的攻势逼得喘息不能。

    对方那一双黑眸冷然无波,疏真却分明感觉到森然可怖的怨毒杀意----如毒蛇吐信嘶嘶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僵持片刻,却闻大街转角处人声鼎沸----此处离王宫甚近,这般打斗终究被人觉察,已有大队人马前来查看究竟。

    疏真心中一宽,手中却是一阵无力酸软,短刀几乎脱手而出,那人欲再逼近,却被凭空而来的掌风扫到,唇边吐出朱红。

    朱闻挡在疏真身前,眼中冷凛之光更甚,长发无风自动,却是如神祗降临,让人望而生畏。

    与他缠斗的几人见势不妙,已然撤身而去,他这才抽到空隙,到她身边卫护。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眼见禁军的羽信已到了五丈近,这才不甘的瞥了疏真一眼,闪身如飞鸟一般掠去,身法古怪奇快,看那去势,却是与方才那一群刺客泾渭分明,并非一路。

    “你没事吧?”

    朱闻沉声问道。

    疏真却是望着黑衣人失踪的方向出神,松明光耀之下,她的眼中波光潋滟,明灭之间,仿佛藏着深重阴霾

    她眯起眼,想起方才那极为玄妙的一招太极圆旋,心中却是惊骇莫名,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这样的招式,于她来说,可算是熟悉已极,闭眼都能描绘出来

    那是……萧策常用的招式,并非从师门而出,而是他自行创出,同门之间喂招比试,却只有她一人有幸见到。

    会是他吗?

    不……不可能是他。

    她黑眸幽沉,血脉强行压下:这一招若是萧策亲为,立刻便能取了她的性命,又哪来这么些周折?

    朱闻的轻唤将她及时惊醒,她转眼看去,只见眼前一片嫣红

    朱闻的背上,被划了深深一个大口,皮肉外翻,狰狞之外,更是血如泉涌!

    这是……!

    这是方才他掷出短刀为自己解围时受的伤!

    第九十五章 鬼魅

    她心中一窒,刹那间仿佛眼前一灰,定了定神,仔细看过,才发觉未及要害,这才略微缓了口气。

    嫣红鲜血从衣间滴落,不远处的松明火光斜照而下,越发显得触目惊心。她默然无语,只是撕下寒绢制成的雪袖,为他包扎伤口。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脊背,瘦削并不太宽,却是挺拔如松,整片肌肤上并不光滑,凹凸不平的,乃是新旧交杂的伤疤。

    男子的肌理温暖而又韧性,在她指下微微颤动,她怔怔的,一抬眼,却见朱闻双目似笑非笑,正凝神看着自己。

    四周嘈杂的人群迅速冲上来卫护,火把映照着刀戟甲胄的寒光,疏真却在这一瞬恍然未觉,她迟疑着,不动声色的,想要缩手收回。

    男子宽厚的掌心将她的纤纤十指反握住,温柔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知怎的,火光照得她面上发烫,瞧在朱闻眼中,竟是绯色若霞,流丽无限。

    “二王子……末将救护来迟!”

    气喘吁吁的禁军首领刚说完这一句,便见着朱闻身上满身血污,顿时整张面孔都化为惨白。

    “我无恙,你不用着急。”

    朱闻微微颔首,虽不热络,面色却是难得的温煦,那首领心中一松,一块大石却也放了下来。

    先前朱闻的睦元殿因涉及大逆之物,被抄了个沸反盈天,搜宫之人大半乃是禁军,如今朱闻颇有圣眷,朝野甚至有传言他计有可能继承王位,禁军上下念及前几日曾得罪于他,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朱闻将他地神情看在眼中。微笑间闪过洞察人心地神光。微微施礼道:“今日多亏统领你及时相救。否则刺客凶狠。本君只怕受害更重。”

    那首领一时受宠若惊。心下更是熨贴。急忙招呼人送朱闻二人回转----此次乃是轻车简从而出。刺客杀戮之下几无活口。竟是连御者都重伤昏迷。也一并抬上了车驾。

    疏真静静看着这一切。却是若有所思。夜凉如水。将她缺了半袖地绢衣拂扬而起。她孑然而立于道旁。仿佛谪仙般寥寂飘渺。转瞬便要飞升离转。

    “你在想什么?”

    朱闻一步登上车辕。一边将手递给她。一边开口问道。

    疏真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莲步轻点之下。已是入了车中。

    半晌,等到车驾重新行起的辘辘声传入耳中,她才缓缓道:“先前那一帮刺客是来管你要什么宝物的。”

    朱闻皱眉,只觉得晦气却又荒谬,禁不住要冷笑起来,他黑眸微转,看到敛裾静思的疏真,却是又眉眼舒展,唇边慢慢带出浅浅笑意来

    “我身边除了你以外,别无其他宝物了。”

    他说话之间,靠得很近,却是清楚看到疏真小巧耳廓发起红来----顿时又是好笑又是陶醉,这样冷静聪慧的女子,居然也会如此!

    疏真别过头去,咳了一声,却是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后来的那一个黑衣人,却是冲着我来的----他是想取我性命。”

    夜风吹过,她的声音有些模糊寂寥,却是带着冷绝的笃定和淡然。开。

    昏暗内殿中,暗香氤氲,窗间鲛绡如雾,却被夜风吹得沙沙轻响。

    幽幽的灯烛燃了起来,照亮梳妆台旁满盒珠翠,一层层,一格格,璀璨耀目,夺人心魂。

    一双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抚过这些钗环宝佩,却在下一瞬,狠狠将它们拂落摔地。

    钗簪散了一地,有些已是玉碎珠散,萧淑容却也浑然不顾,只是伏在台上,任由一滴滴眼泪落下。

    她眼眶早已红肿,一想起自身遭遇,却仍是悲从中来。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依薰笼坐到明……”

    鬼使神差的,她念起那些失宠妃妾们常念的诗句,却随即暴怒失态,“谁会象这些酸诗里的蠢女人一样……!”

    她用力摇头,指下用力,却是把涂了鲜丽蔻丹的指甲齐根折断。

    “说的真好……”

    一阵微风拂过,阴测测让人遍体生寒,突兀而来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几乎喊出声来。

    她深呼一口气,一边暗忖这声音很是熟悉,一边转过声去,沉声道:“什么人擅闯?!”

    下一瞬,她的声音被卡在喉咙里,美眸因极端的惊怖而瞪得老大,她浑身血脉都冻结成冰,任凭灯烛照亮眼前这熟悉的面庞和衣着举止。

    那人含着微笑,一步步走上前来,“别来无恙……?”

    萧淑容死死咬住唇,背上寒毛竖起,吓得简直要昏死过去,她鼓起最后的勇气,深殿之中,随即响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鬼啊!”

    第九十六章 软肋

    烛光因气息浮动而明摇不已,昏黄的惨淡火苗,照出那人的半面侧影,似笑非笑,如鬼似魅,在香烟氤氲中逐渐走近,却是让萧淑容全身抖成了筛糠一般。

    “你……你不要过来。”

    她近乎狂乱的摇头,哆嗦着向后闪躲,一边嘴里念叨,“不关我的事……要怪去怪那杀你之人……”

    她蓦然想起一事,花容越发惨淡,嘴唇都发起白来,“我将你尸身丢入护城河中,也是逼不得已,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遭吧!”

    她双膝酸软,几乎要跪将下去,那人缓缓走近,身形被烛光拖出一道黑影,仿佛在地上微微颤动,只听一声噼啪,灯花闪了一下,这瞬间的明亮,却更让他的微笑显得清晰诡谲。

    “欧阳瞻……”

    萧淑容近乎呻吟的念出了这个名字,她别过头去,再不敢看一眼走到身前的“鬼魂”。

    “我们分别不过区区半月,淑容你就这么生分,未免太过薄情了吧?”

    微笑带调侃的声音响起,男子温热的气息在身前萦绕,萧淑容压下心中的惊惶,定神看去,只见肌肤神情一如活人,再大着胆子一摸他的手腕,只觉脉息勃勃,分明是个身体康健的大活人!

    她如释重负,长长呼出一口气,顿时却只觉得一阵目眩,“你……居然没死?”面对她的惊奇低呼,欧阳瞻微微摇头,长簪流穗垂拂而动,举止间更见倜傥风流,“托天之幸,在下还是活蹦乱跳的,要我性命之人只怕是失算了。”

    他黑眸幽闪,眼中闪过狠辣的冷笑,玉树临风的仪态中,却不免多了三分狰狞,“我既然没死,就是某人的劫数到了。”

    萧淑容长舒一口气。凝神一听。却只觉得一头雾水。她试探着问道:“是你地仇家?”

    “哼。她也配!”

    欧阳瞻却不知为何大动肝火。面容都因冷笑而扭曲抽搐。他随即定了定神。含糊带过道:“在庙堂江湖间行走。有几个仇家也免不了地……这也罢了。说到仇家。我看你也是怨恨满怀啊!”

    这话触动了萧淑容地情肠。她想起自己如今地处境。不由地双眼泛红。又恨又恼之下。几乎将银牙咬碎。“朱闻……我与他势不两立!”

    “莫要忘了。他身边那位红颜知己。这次可是与他珠联璧合。这才将你算计得彻底。

    欧阳瞻带着凉薄笑意。若有若无地添了一句。却是让萧淑容怒火更炽。“那个小贱人……我也饶不了她!”

    “你若真伤她一丝一毫,朱闻只怕要痛彻心肺。”

    这一句不疾不徐,更勾起萧淑容微妙的嫉恨和酸意,她冷冷一笑道:“越是他心肝宝贝,我越是要动,这样才能让他记到骨子里,痛到心里。”

    欧阳瞻笑意中带了些讥讽轻嘲,不动声色的,他便将局面撩拨到如此地步……只是!

    他看了一眼萧淑容,却仍有些不放心----此女小聪明过度,却缺乏真正的睿智与魄力,在“她”手上,只怕讨不了好。

    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朱闻的死|岤在于一个情字,而此女的软肋……”

    他玩味的看了一眼萧淑容,笑容越发加深,“就在淑容你的手中!”

    萧淑容一时不能意会,“怎会在我手中?”

    “她的手足胞妹,一向爱如珠玉之人,不正是淑容的得意手下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萧淑容顿时眼前一亮,却仍有些迟疑,“虹菱如今背叛了她,她还会顾及这个妹妹吗?”

    欧阳瞻眸色如冰,笑容越见露骨恶意,“你不用担心,这份羁绊,却是比血脉相同更为牢固难解……”

    他想起这些前因后果,心中却是冷笑更甚

    你以为,你还能翻身么?

    他对着虚无中的某人露出阴冷笑意----若是无所防备,我真会变成护城河中一具浮尸……只可惜了那以易容术替我殉难的死士!

    你的手段……一如往日般果断犀利,只可惜,从一开始,我就认出了你!

    神宁长公主殿下……

    他在心中喃喃念着这个至尊至贵的称谓,满腔怨毒混合着胜利的喜悦,几乎让他不能自已!

    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初会时,在酒楼木廊中擦肩而过,那一缕熟悉的冷梅清香,已然让你无所遁形!

    那样的冷梅清香,曾经无声氤氲于长乐未央诸般宫阙之间,高入云端,不可攀折……

    这一次,只怕要让你彻底落到泥泞里去了。

    他想得出神,笑容越发阴森可怖,萧淑容一跺脚,才堪堪将他惊醒,“说这些之前,先让我离开这里才是----王上可是命我禁足不出,昭令如山,怎可更改?”

    第九十七章 幻美

    “昭令……?”

    欧阳瞻不禁低声哼笑,正想奚落几句,眼见着萧淑容焦灼惶急的模样,却也不愿太过出触她颜面,于是似消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带些暧昧之色道:“所谓的昭令,也不过是燮王的一句话……拿出你宠妃的手腕来,还怕不能让它烟消云散?”

    萧淑容面容微红,咬牙道:“我若是有这等本事,今日就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