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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25部分阅读

    了一件奇到不行的奇事,无端端得罪了唐少侠,所以这次神兵大会,胡白提著左右手来给李帮主赔罪啦!”

    李靡好奇地问:“又是哪件奇上加奇的事儿?你左右手怎么赔罪,切割下来吗?”

    “切割下来便不能赔罪啦。”胡白摊了摊手说:“神兵大会是江湖上的顶级盛事,顶级盛事便要顶级的英雄共襄盛举,诸位在场都是。顶级的英雄持顶级神兵,自也要尝顶级美酒,吃食顶级菜肴啦。胡白便做个‘十加二菜肴’,让大家评断评断!”

    “什么是十加二菜肴?”

    胡白哈哈一笑,答:“不晓得各位英雄豪杰,觉得今日晚宴上这烤|乳|猪如何?这蒸鲈鱼如何?这红烧翅羹汤如何?十加二菜肴,便是指这神兵大会上每一道菜,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咱食胜天都能做出更加好吃两分的菜色。李帮主大可亲自评断评断,便当胡白来应征三年之后神兵大会的主厨,这百种菜肴,若有一种比不上今晚菜肴,便折断我一根指头,有两种不好吃,便折断我两根指头……”

    胡白这番话语,可惊动这主厅近千桌的座上宾客了,大伙交头接耳,都说胡白完了,这神兵大会一开月余,每日主菜、点心加加减减,可有数百道之谱,即便食胜天名声再如何响亮,也不可能每道菜都胜过神兵大会上的菜肴。这铁砂掌没了指头,不晓得还能不能用。

    “行!这点子真妙,亏你想得出来。但我现下吃得挺撑,明天吧,明天来玩!”李靡哈哈地笑,又说:“你还没说,方才你讲是那什么奇到不行的事呐?”

    胡白哈哈一笑,一手忽指,便指著唐彪,朗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胡白和唐少侠打架,却是在酒楼之中为得一个女人。唐少侠当日上了酒楼,欲标一个乡下姑娘的初夜,也许是瞧人家乡下来的,便宜货色,这预算准备得不够多,结果标输了。但见唐少侠行事作风豪迈英伟,隔日差人强行掳走那乡下娃儿。胡白和那酒楼老板也是老朋友,知道此事,心中有气,便强出头,跑去抢人。谁知胡白吃得太胖,走路速度慢,到得探月楼时,那乡下娃已从九层高顶上跃下来了。唐少侠发挥英雄气概,将胡白打了一顿,赶得老远,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胡白一口气说完,将唐彪捧为少侠,将自个比作小人,但即便是傻子也听得出那是在反讽。众宾客交头接耳,便都谈论这唐彪行事可近乎无赖了。

    “你为了个乡下姑娘和咱闯天门过不去,的确是不应该,不过你主动认错,也挺有诚意。总而言之,你明儿个好好干,和我家厨子比拚比拚。还有,我瞧见铁角堂的牛参了,别以为混在人堆中我瞧不见,我这双眼睛岂是常人能比?铁角堂的事情改天再谈吧。今晚便是要开开心心,别提些伤感情的事儿。”李靡做出了自以为最公正的判决。

    “李帮主英明。”胡白深深鞠了个躬,领著食胜天的人马入座。

    李靡又吃了几样菜,显得坐立难安,十分盼望赶紧待得明日,好好在神兵大赛瞧个过瘾,突然又兴奋地抿嘴笑,随口找了个理由退席,一票神武堂帮众护著他出了主厅,移往那观水阁,把玩他那些准备好了的名刀宝剑,心想明儿个可要过足瘾了。

    李靡一走,八长老、一票官府人士等也相继退席,宴厅之中,场面一下子热络起来,不若方才那般矫情做作。众宾客们的话题焦点,都集中在胡白和唐彪的恩怨上头。

    “我说呀,这胡白和雷南怎地手段如此类似,故意耍些花枪逗那李帮主的好奇心,便将自己的恩怨给转移了,这必定是先套好了吧。”“也不一定,李帮主的脾性大家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不就是投其所好吗,还能怎样?”

    宾客们谈论之时,都望向豹子堂处,甚至多是闯天门内其他堂口茭头谈论之时,还不时低声调侃起唐彪。

    “食胜天的胡白,你说唐少侠打了你一顿,将你赶跑,怎你还好端端地,唐少侠却成了独眼侠呢?”随著一阵哄笑,也不知是谁冒出这句话,只能约略听出声音是从无双堂那数十桌间传出的。

    胡白正咬嚼著桌上菜肴,每吃一样便点点头说:“这便又赢了这一道菜。”他听那问话声音,想也不想便朗声答道:“那也没什么,唐少侠武功太高,怕欺侮了胡白,便自废一目让我。这等侠义豪情、这等绝顶武功,当真举世无双,也只有唐老堂主教得出来。”

    “喝!”唐经虎一掌重重击在桌上,拍得轰然巨响,那桌子登时散了,桌上菜肴、汤汤水水,摔得一地都是,豹子堂的帮众吆喝一声猛然站起,恶狠狠地瞪视著食胜天一方。

    宴厅之中,一下子静默下来,大伙儿都等著看好戏,唐彪气得额冒青筋,眼泛血丝,咬牙切齿,身子挪了挪便要往食胜天方向走去。唐彪这么一动,豹子堂所有人马也立时要动。

    “唐副堂主。”无双堂那方的秦孟先嘿嘿一笑,高声说:“今儿个是神兵晚宴,明日才是开打之日,你要抢个头香想来没人会有意见,但是否先通报李帮主一声,毕竟他方才已经替这事儿做出定夺了不是?”

    唐彪一咬牙,气得口齿发颤,他和秦孟先向来不合,此时在千桌宾客之间受此奇耻大辱,又让死对头出言调侃,可真是要脑袋冲血了。

    唐经虎出声压阵:“彪儿,李帮主既已裁决此事,你便无须多言,有甚么话要讲,什么事要干,明儿个一次解决吧。”

    唐经虎说完,起身离席,可带去了一大半的豹子堂帮众。唐彪自然也不肯再留在这儿受人讪笑,他颜面尽失,连手下都不想带了,匆匆离开。

    大伙儿吃饱喝足了,也纷纷起身,有些仍留在这儿闲聊谈天,有些便去外头赏月透气,四处游赏这大扬府上美景。宾客当中,那些欲参加神兵大赛会的铸剑师父们,更是个个提心谨慎,早早返回工房或是住宿房舍,做起准备。

    卫长青、卫开来两支卫家剑庄分别自两旁侧门离去,不说一句话,连眼神都没交会过。

    樊军伸了个懒腰,也跟著离席下楼,大步迈出主厅,来到外头的庭院,尽管宴厅之上已然是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此时庭院上仍摆著流水席桌,桌上有上好美酒和精致点心。樊军拎著一瓶酒,默默饮著,目光一直没有自前头的唐彪身上离开。

    唐彪受了屈辱,心中愤恨难平,却又不好发作,只带了几个亲信手下,在一处小庭内自顾自地喝著闷酒。

    樊军远远地倚在一株树下,自个独饮,突地被人拍了一下,转头见是卫靖,便问:“你不是回房休息了,怎地又跑出来,你不穿杂役的制服了吗?”

    “我不干了,明儿个就要开打了,公孙遥也来了,随时会有动作,再做杂役可不好行事。”卫靖此时已换下杂役衣服,背上还背著个小包袱,他俩重要的行囊和钱都寄放在云来楼,小包袱里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卫靖留了一封书信在宿舍房里,信上写著“他妈的老子不干了”几个字。

    “那公孙遥现下在哪?”樊军咕噜噜地饮酒,望著天上明月。

    “来啦,可他现下在主厅中的贵宾房舍之中,那儿一堆同学,人人都认得我,我可不敢过去。”卫靖摊了摊手。

    “那你怎么帮他?”

    “只能等明天大会,见机行事,听天由命啦。”卫靖无奈地说,突而又问:“唐彪呢?你有见他上了哪儿吗?”

    樊军指指树后,唐彪便在甚远处一座小庭里喝酒。两个女奴仆端著酒菜上去,唐彪还顺手在那两个女仆屁股上捏了一把,她俩吓得扔下盘子便跑,唐彪使了个眼色,两个随从竟奔去追赶,将那个跑得慢的,又押了回来。

    “我操!这家伙死性不改,我忍不住了,去打他吧。”卫靖恨得咬牙切齿,握拳捶树。

    “等我喝完这壶酒。”樊军淡淡地说。

    那让唐彪手下押回去的女仆,不知又从哪儿奔了回来,提著一壶酒,低著头哀求:“唐彪大爷,咱不小心打翻了酒菜,小的替您补上,您放了姐姐吧。还有,人多说喝酒伤身,您喝这么多酒,身子会不会虚弱呀?”

    “哈!你这丫头可真多事呐。”唐彪手下押著那抓回来的女仆,正欲扒她衣服,但见这年纪较小的女仆竟返回上酒,且还说这些话,倒也觉得有趣。

    “虚弱?”唐彪哈哈一笑,抢过那壶酒,咕噜噜地一口喝干,贼兮兮地瞧著那头低低的小女仆,调戏说著:“小妹妹,哥哥我身子如何,你陪陪我便知道了……”

    卫靖远远地偷瞧,听不见他们说话,只见到唐彪比手划脚地不知在吹嘘些什么,两个手下不时点头附和。

    唐彪突而静默了半晌,拍拍肚子,揉揉脑袋,自个离席,往茅厕方向走去。

    两个手下互视一眼,贼嘻嘻地笑,一人抓了一个女仆,猥琐地说:“咱们先替彪哥验验,哈!”

    “可恶至极!”卫靖远远见了,再也按捺不住,身形蹲低,左弯右拐往那小庭赶去,就要救人。

    樊军仰高颈子,干去壶中余酒,将壶一抛,转向走去,走的是唐彪去的那方向。

    卫靖藉著一丛丛小树、假山大石的掩护,渐渐逼近那小庭,仔细一瞧,但见小庭空空如也,唐彪两个手下和那两个女仆都不知上哪儿去了。

    卫靖正觉得奇怪,在小庭中左顾右盼一阵,远远地瞧见唐彪进了茅厕,樊军在后头跟著。他也赶紧翻身跃出小庭,快步奔去,追上樊军。

    两人到了茅厕之外,那茅厕甚大,里头隔成数小间,两人在门外静候,往里头偷瞧,只见唐彪醉得东倒西歪,忙了半天连裤子都解不开,还不停揉著太阳岤,仿佛要晕一般。

    “彪哥,瞧是谁来了!”卫靖见唐彪那晕醉模样,当先抢入,拍了他后肩,待他回头,便是一拳打去,正中唐彪鼻梁。唐彪一惊,还瞧不清楚是谁,本能地动起手来,但只觉得天旋地转,使不上力,推拨半晌,将卫靖推开,要往外头逃,却见门口拦了个高大汉子,是樊军。

    唐彪大骇,抖擞精神摆出架势,樊军早已等著他来,一拳钩上,将唐彪轰得腾起,摔坐在水桶之中。唐彪下巴给击碎,满口是血地挣出,和樊军对上数招,此时他晕醉茫然,全然不是对手,让卫靖和樊军揪著痛打一顿,脑袋撞在墙上已然晕死过去。

    “小卫,你年纪小,这事让我来做。”樊军静静地瞧著瘫在地上的唐彪,一脚踩上他的心窝,似要下杀手了。

    卫靖心中一惊,他自也是痛恨这唐彪到了极点,但一路历险下来,虽说经历数次争斗打杀,动手时不分轻重那也罢了,此时要他这般“处决”一个人,却也从没想过。他听樊军这么说,一时竟难以反应,只楞在原地。

    突而外头一个身影晃过,卫靖和樊军都是一惊,朝门外看去,却没见到有人,两人追出茅厕,四处张望,只听得茅厕顶上传来说话声音:“啊呀,卫靖!”

    那说话声音清脆如铜铃叮当,卫靖仔细一瞧,竟是贝小路。

    “啊呀,是你呀!”卫靖愕然瞧著伏在茅厕顶上的贝小路。

    贝小路一个翻身落地,身上穿著奴仆装扮,她便是方才上酒那小女仆。

    卫靖急急地问:“怎么你也来了,上次你为什么哭著跑了啊?”

    “我爱上哪就上哪,你管得著吗?我那天哪有哭,是眼睛进砂了。”贝小路哼的一声,指著唐彪问:“你们和唐彪有仇吗?干嘛打他?”

    “我是和他有仇,仇还真不小!怎么,你要帮他吗?”卫靖哼了一声,瞪著贝小路。

    “我干嘛帮他,是你们来坏我好事。”贝小路自腰间取出一只磁瓶,摇晃两下说:“我听那食胜天的大厨子说话,便想来观察观察这家伙,谁知道他可当真是下流到了极点呐!”贝小路述说至此,脸上微露飞红,尽管她只十三岁,却也知晓男女有别,她让唐彪摸了屁股一把,可恼怒了,心中判断胡白那一番话应当是没有冤枉人,便要出手教训这头风流豹子。

    “那你本来打著什么主意?趁他晕醉将他痛打一顿?那不和咱们干的事一般吗?”卫靖指指茅厕里头说:“他现在已经给打瘫了,不过我们还要取他性命。”

    “别碍我计画,要取他性命过阵子再取,我有好玩的。”贝小路晃著药瓶步入茅厕,见唐彪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便朝他身上啐了一口。将药瓶盖子揭开,摇晃一阵,却不知如何下手,便转头吩咐卫靖和樊军:“你们两个,将他腿拉开!”

    “咦?你要喂他喝啥玩意儿?拉他腿干嘛?这豹子用屁股喝水吗?”卫靖好奇问著。

    “蠢蛋,这不是喝的,喝的早已掺在酒里骗他喝了。”贝小路摇晃著手上小瓶药水,说:“这瓶东西另有作用,快将他腿拉开!”

    樊军这才明白,原来贝小路是那小女仆,献上的是下了药的酒,让唐彪这头悍豹子变成了一只醉猫。

    卫靖虽不喜贝小路指使他,但既是要整唐彪,也乐得动手一起玩,和樊军一人拉著唐彪一只脚,掰成了个一字马。

    “呿,真是恶心!”贝小路皱眉骂著,将手上那瓶药水,缓缓淋在唐彪胯下。

    “这是啥玩意儿?”卫靖和樊军一齐发问。

    贝小路小心翼翼地将瓶盖盖上,收去瓷瓶,拍了拍手说:“这家伙一辈子别想碰女色啦。在往后三个月的日子当中,他那儿会一天一天地渐渐烂掉。”

    “嘶──”卫靖和樊军不约而同倒吸了口冷气,赶紧放开唐彪的脚,就怕沾染上什么似地。

    “三个月,那便将近是一百天,要烂一百天哪你!”卫靖瞧那唐彪晕得挺为香甜,尚不知自己已经完了。

    卫靖本想在他那受药之处踏上几脚,促进血液循环,使药效更快发挥,却又怕沾上这可怖药液,便也做罢,三人出了这茅厕,赶紧走远,装作没发生过事情一般。

    樊军领著卫靖回到住宿房舍,上里头翻动包袱,掏出一条六吋长、三指宽的黑色木条,朝卫靖一抛。

    “今晚我自个找事做,明日大会上见。”卫靖接了那黑木盒,那是新八手,比旧八手长了一吋有余。他将从卫家剑庄带回的二尺钢片烧熔打造出八样工具,组装成新八手。

    这新八手扳动展开,上头四样工具是分别是小刀、锯子、尖锥、叉子,下头四样则是刨刀、弹弓、剪刀、钩子。其中钩子和锯子取代了先前的梳子和磨刀板。

    樊军随即又抛来一个大包袱,里头有棱有角,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又是那古怪工具,借我瞧瞧!”贝小路一路跟在后头,见了卫靖那新八手,觉得好奇,右手扬起,只听得风声倏倏,卫靖手上的新八手竟便没了。

    “哇!”卫靖愕然,只见贝小路右手提著修复完好的龙骨鞭,左手拿著八手上下打量。

    卫靖想起见面之初,贝小路便曾以龙骨鞭去卷他腿,这龙骨鞭不但能做为武器使用,也能用于偷窃抢夺,便如同一截伸长的手臂,想拿什么便拿什么,贝小路将这龙骨鞭练得熟稔至极。

    “你这臭贼,又来折腾我了,快将八手还我!”卫靖恼怒,又不敢大吼,只能低声催促。

    “亏你这小猴儿有些良心,还记得我飞雪山庄……”贝小路仔细把玩卫靖那八手,见到八手木片一角,刻了个“雪”字,心中一甜,便将八手递还给卫靖。突而一愣,冷冷笑著:“我知道了,原来不是记著我,是记著那鲑鱼姐姐。”

    “你管得著吗?”卫靖气呼呼地转头,挥手驱赶贝小路:“滚滚滚,离我远一点。”

    “我爱走哪里,你又管得著吗!这儿是闯天门大扬府,不是你的小原村。”

    卫靖走至一条庭院小溪流旁,见溪旁那树粗壮,枝盛叶茂,又见贝小路仍跟在后头,便冷冷瞪她一眼,转身去爬树,一爬便爬上丈许,坐上一枝粗壮的树枝,倚著树干,抬头看著月亮。

    只见一个身影倏地上窜,树叶拂动,贝小路已坐在更高一根树枝上,得意地看著卫靖。

    “呿,不折不扣的母猴儿。”卫靖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著月亮,心想虽没杀死唐彪,但见他落得如此下场,应当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一想到已替温于雪报了仇,心中感触纷杂,不由得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