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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43部分阅读

若他此时要取李靡性命,可是易如反掌。”

    “那小王八蛋的爷爷是卫云五,外公是杨仇飞,这活儿也只有他能干来如此顺利,飞雪山庄已经公然反闯天门,闯天门自然更加给我面子。”杨仇飞冷笑数声说:“不过说要杀李靡可没那么容易,李靡那家伙身边定然跟著神武堂一干高手,小王八蛋贪多又贪玩,不肯好好跟我学剑,肯定不是神武堂好手的对手。况且……咱们可不是要杀李靡,即便是易如反掌,也不能杀他,若有人杀他,小王八蛋还得出手保护那痴呆傻子。”

    “嗯,剑王说得是。”公孙遥让杨仇飞说服,暂不对付李靡,他也明白闯天门之恶绝非李靡一人责任,但心中便是有些疙瘩,毕竟他这些年,都是以“杀李靡”作为人生第一目标。他默然半晌,又问:“那咱们什么时候赶赴英雄会?”

    杨仇飞又将信看了一遍,骂了一遍,然后才说:“十日之后,卫靖和李靡会前往大扬府,路途中和晚宴上都是造次捣蛋的好机会,飞雪山庄可能会有所行动。但飞雪山庄也知道闯天门定会严防著这两个时机,虚虚实实、尔虞我诈,便瞧那小庄主的智慧了。”

    “咱们当然不必急著赴会,咱们要摆架子,等他们神兵比赛搞得热热闹闹、吃吃喝喝醉生梦死,再去凑热闹、攀交情。”杨仇飞将信看了第三遍后,将信合上,老神在在地说,又补充一句:“这段时间,便让那小王八蛋尽情地无耻下流吧。”

    李靡这一晚却不像前几日那般兴奋活泼了,他索然无味地看著卫靖指挥一票猴儿演武之后,搔了搔头,局促不安地凝思半晌,说:“卫堂主,这个……有一件事我便想不透,你脑袋机灵,替我想想。”

    “帮主,是什么事?”卫靖问。

    “便是那要在英雄大宴上演的猴儿戏,你昨日编想的剧本……”李靡不知如何开口,憋了许久,终于说:“那霸王和蕉王,的确是过命的交情。”

    “是。”卫靖点点头。

    “是好兄弟,好朋友……”李靡追问。

    “好兄弟、好朋友。”卫靖仍然点头,又问:“帮主想知道什么?”

    此时李靡身旁的女侍不像往常那般多,只有三、五个特别亲近的,李靡喃喃地说:“八猴子当真没将霸王放在眼里?”

    “戏是这么编的,我和我外公一同编的。”卫靖这么回答。他这些天一面指挥猴儿耍戏给李靡看,等到一百来只猴儿都到齐时,更是热闹非凡,也提议要排场大戏,在英雄宴时让所有的英雄朋友们开开心。

    昨晚卫靖将花了一夜誊写出的脚本交给李靡,李靡看过之后却笑不出了。

    那则故事是讲一个猴霸王的故事,故事说到那猴霸王天下无敌,有成群的猴儿供其驱使,然则猴霸王的命不长久,很快便死了,换做猴霸王的儿子继位,然则猴霸王的儿子不久也去世了,换猴霸王的孙子继位。

    猴霸王的孙子的位置也要保不住了,因为猴霸王有八个老j巨猾的老猴手下,害死了猴霸王,又害死了猴霸王的儿子,现下要来害猴霸王的孙子了。

    八老猴要创立新势力,要瓜分霸王孙子的权力,便连霸王孙子身旁的护卫武士,都让八老猴收买了,无时无刻瞪著一双锐利眼睛看著霸王孙子的颈子。

    便在这时,猴霸王的昔日好友,蕉王的后人要来相助,但八老猴的眼线严密监视,使蕉王后人不知如何将这真相告知霸王的孙子,只好装神弄鬼,编故事让霸王孙子看。

    李靡即便再痴痴再傻,也看得出这剧本排的是什么戏,他可是一夜翻来覆去,梦中青眼儿那对锐利青眼便冷冷在他背后瞧著。以致于今日他对青眼儿说:“我和卫堂主要讨论英雄会上大戏,你的杀气太重,都吓著猴儿了。”要青眼儿守在退至龙蟠厅之外。

    李靡左思右想,想再一次确认,他终于说:“卫靖,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世交啦,咱们父母的爹爹同样都是大英雄、大豪杰。这个……你便替我想想,那英雄会上要成立的‘闯天总堂’,对我这帮主到底是好是坏?”

    “帮主呀,我的想法便和那戏里一模一样呀,老坏猴们想要夺权,便只有那一种方法。帮主呀,你可别担心,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只要明日抵达英雄会,在万人眼睛之下,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的。”卫靖低声说著。:“到了那时,我外公也会与会,届时我们会有所行动,保护帮主安危。”

    “是……是嘛?”李靡不安地问。

    “是啊,至少英雄会上是安全的,然则接下来的第二个危险时机,是在剿匪大军开出的时候,你想想,剿匪对战时大伙儿忙著厮杀,谁杀了谁都不知道,若是有人存心设计帮主,将这罪过推给土匪,藉著各方势力将土匪也剿了,那便死无对证,那些家伙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拿下权位,将闯天爷打下的基业搁进自个儿口袋啦……”卫靖正色说著,突然他止住了口,抬手示意李靡不再说话。

    两只猴儿自龙蟠厅外的楼梯奔上,比手划脚地跳著。卫靖立时挥起了手中扇子,所有的猴儿又跳起了舞、挥拳踢脚、舞刀弄剑。

    卫靖一面挥著扇子,一面向李靡连使眼色,李靡正茫然不解,便见到走上楼梯的正是八长老其中两个长老与青眼儿。

    李靡打了个冷颤,却照著卫靖的暗示拍手叫好,嚷嚷著:“出剑,出剑,跳……跳……”

    那长老冷冷地说:“帮主,十分晚了,明儿个便是英雄大宴,可别耽搁了时间,累著了身体。”

    “对……对!是晚了……我有点困了……”李靡招了招手,猴子们便停下动作。

    卫靖朝李靡深深地鞠了个躬,领著一票猴子,和长老一同退下,留下青眼儿和茫然无措的李靡。

    李靡躺在柔滑的软丝大床上,搂著两个姑娘,尽管厚厚的帐帘使他瞧不见外头的青眼儿,但他便是觉得青眼儿仿佛鬼魅一般地看著他、盯著他。

    李靡一夜未曾合上眼睛,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

    第三十四章 斗无双

    “樊捕头,听风轩后的小庭僻静无人,秦副堂主要你大可将手下朋友全都带去,他便只一人,要你千万别害怕。”一名无双堂帮众恭恭敬敬地向樊军拱了拱手。

    樊军双手交叉于胸前,倚著大扬府内墙门处,望著远处庭院那流水宴席,见著四方宾客们来来去去地喝酒谈天,十分不是滋味,他此时的身份是捕快头头,必须负责维护英雄会秩序安全,在日落交班之前,都必须在大扬府四周巡视护卫,以防有心人蓄意生事捣乱。

    “咱们自己有酒有肉,你秦副堂主的好意咱们心领啦!”陈块扬了扬手上的鸡腿。除了樊军以外,水半天、张三龙、虎哥等人一点也不将这维护大扬府秩序的职责放在心上,数日下来吃吃喝喝,与各方人马攀谈闲聊得好不痛快,他们见樊军倒是挺守规矩,再交班之前滴酒不沾,便故意拿著香鸡美酒围在樊军身旁大嚼痛饮,想要瞧瞧樊军的忍耐限度。大伙儿见这秦孟先派来的无双堂帮众,便围了上去。

    王道士向那帮众拱拱手说:“回去告诉你秦副堂主,现下大家都是闯天门中人,以前有什么过节也应当结清了,这两天李帮主便要亲临大扬府,若是惹出什么麻烦,你秦副堂主也别想争那堂主之位啦。”

    那来人尽管有些怯意,却还是将传话重复了一边,还补充说:“秦副堂主要我这么说的,我只是将秦副堂主的话带给樊捕头,若是樊捕头怯了,也说一声,我回去好向秦副堂主交代。”

    “我跟你去。”樊军哼了哼,将围住那帮众的陈块等拉开,要那帮众带路。

    那帮众吸了几口气,领著樊军转向听风轩,那儿有一片花圆林子,数间亭子,其中一间小亭中坐著一人,便是秦孟先,秦孟先桌上摆著一壶酒,两个杯子,还有一副乌黑双勾和一副拐子。

    那帮众将樊军带至了小庭十尺之外,便止住了脚步,示意樊军独自去便成了。

    “他确是一人,我去就行了,你们别跟著,免得让人笑话。”樊军对身后跟著的那票霸王巡捕房一干家伙挥了挥手,水半天却哼哼地说:“我就是要跟著,这儿可没规定谁能来谁不能来!”

    陈块则说:“别去,小心他使诈!”

    樊军见这干家伙缠夹啰唆,也不多言,转身上那亭子,他见秦孟先独斟独饮,便默默坐下,说:“天还亮著,我还没到交班时间,这酒你只好自己喝了。”

    “无妨。”秦孟先将杯中酒喝尽,指指桌上左边那副拐子,说:“我替你准备的。”又指指右边的双勾,说:“这则是我的。”

    樊军拍拍腰间,说:“我自个有。”

    “好。”秦孟先抓起双勾其中一只,轻抛几下,对樊军说:“我怕当真伤著你,惹人闲话,所以先提醒你,等会我这一勾,要横著划你鼻子,你记得向后仰,别真让我划著了。”

    “哈哈……”樊军瞪大眼睛,笑了一声,正想回话,突地见秦孟先的身子闪动,他猛地向后一仰,眼前黑色一闪,鼻端沁凉,摸摸,二指上沾了些血,鼻端给划出了约一指宽的小血痕。

    “啧!”秦孟先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又沉下脸来,说:“我不是警告过你了?”

    “……”樊军拭了拭鼻子,说:“我本来想说‘即便你不提醒,我也闪得过’,看来这话我得吞回去了,秦孟先,这三年你倒没荒废,现在你要与我算帐便是了?”

    “算帐?”秦孟先哈哈一笑,说:“我和你有什么帐好算?在雷府上我在你脸上划出一道口子,你也打断了我一根臂骨,谁也没亏欠谁,大扬府上神兵比斗也都是按规矩来……樊军,拿出你的拐子,架在手上,我要斩你胳臂了。”

    “喂……”樊军听秦孟先讲话前言不对后语,但他既见秦孟先方才那记快勾确然迅疾犀利,晓得他说斩就斩,当下也未迟疑,扯下腰间拐子便架上手臂,只听得当的一声,秦孟先黑勾已经嵌在他右臂拐子上。

    秦孟先轻轻将那只黑勾抽回,轻轻抚著勾刃,赞叹说:“卫开来先生这乌钢勾的确造得超然绝顶。”

    樊军看著右手上那黑铁拐子出现一道深深的裂口,心中也是骇然,秦孟先的双勾路子全仗著超绝速度,攻敌之防范不及,碰上长剑、长柄兵刃还能伺机将之“剪断”,碰上重兵器则以快打慢,并不硬碰,但方才秦孟先随意一勾,便斩入铁拐,可见那乌钢双勾锋锐之极且异常坚韧,若这迅捷双勾又具备“硬碰”的能耐,威力可是翻长数倍。

    “若是咱们再战,你三年前那打法便不管用了。”秦孟先三年前神兵会上与樊军一战,那时他的双勾不敢与樊军的粗壮拐子交碰,便落了下风,但他此时这对乌钢双勾,便连拐子也能够剪断了,他轻轻抚摸著那双勾,发出了鬼魅般的轻笑声音。

    “这家伙在市场上一双用不著二十银。”樊军扬了扬手上那副黑铁拐子,不屑地说:“你有好家伙,不代表别人都只能用差劲家伙,我的好家伙还没露脸呢。”

    秦孟先却像是没听见樊军说话一样,自顾自地说:“留心左手,我要斩你左手了。”他这么说的同时,已经回身跃起,反手一勾斩向樊军左腕。

    “妈的,你这人有病!”樊军以拐子架格,左手上的拐子也给斩出了一道裂口,他抓著双拐,后退起身。

    秦孟先甫落地,忽地又出一勾,双勾是短兵器,挥扫范围不及长剑大刀,但秦孟先这一扫勾,范围却增大许多,不是他手臂伸长,也不是他身子拉得紧,而是将一勾尾端的圆环上挂在另一勾中段的小勾钉上,一瞬之间便犹如勾子变长一般,差点便要将樊军的颈子给勾断。

    樊军摸著颈子上那破口,幸好不是割在血管上,否则便要血溅满天了。他不等秦孟先再攻,忽地反转拐子踏出一步,击出一记拐子拳,拐子尖端抵向秦孟先小腹。

    秦孟先扭腰闪开,此时他左手上握著两只扣在一起的勾子,右手本来无勾,但只瞧他右手闪了闪,又多出一勾,朝樊军斩去。樊军遂不及防,猛地抬手格挡,让秦孟先一勾斩断他左手拐子,拐子一截落下,那勾还稍稍砍入手臂。

    秦孟先哈哈一笑,将第三勾抽回,挂回腿上系带,樊军这才注意到他腿上也系著一对双勾。秦孟先微微侧身,他背上还背著两对双勾,他得意地说:“我请卫开来先生替我造了四对勾,一共是八只,全带在身上,便是一只打坏了,还有七只可以用,你却不能挂四对拐子在身上。”

    “这倒是,四对拐子太重了。”樊军哼了哼,甩甩手臂上的血,深深吸一口气,摆出攻守架势说:“废话说得太多,继续。”

    “樊捕头,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秦孟先又笑,斟了一杯酒,大口饮下,说:“我只是找你叙叙旧,我是很想和你认真斗斗,但现下我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等这事儿尘埃落定,咱们再来玩玩。”秦孟先舔了舔勾上的血,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心满意足地转身而去。

    “咦?怎地打一半不打了?咱们还没下完注啊!”水半天等人冲上了亭子,围著樊军问:“哇,他斩了你这么多下,怎你一下都没打著他,咱们都赌你赢,你快追上去打!”

    “哼!”樊军看著秦孟先的背影,心中老大不是滋味,他捡起地上的断拐子,也颇为心惊,恨恨地说:“这家伙阴阳怪气,你们可得离他远些。”

    深夜,月光明亮,樊军坐在分配的房中桌前自斟自饮,他手臂和颈子上还包覆著白纱,渗出淡淡的血丝,他捏著那截被斩断的拐子,反覆打量,一合眼便是秦孟先那凌厉勾势,心中想的全是白昼时与秦孟先短短的一斗,他心中可不服气,左思右想,模拟著若有一天认真与之交战时要如何取胜,他瞧了瞧床边枕头,又一杯喝干杯中烈酒,哼哼笑了笑:“何必庸人自扰,你有好兵器,我也有好兵器,二十银钱的拐子让你斩断又如何?我便不信那玩意会输给你!”

    樊军边说,一面又要斟酒,但听见门外几声低沉敲门声,他怔了怔,问:“谁?”

    “樊兄,是我。”一个陌生男子声答著。

    樊军怔了怔,上前开门,门外站著一个满脸胡子的消瘦男子,那男子低声说:“我是卫靖的朋友,公孙遥。”

    樊军一惊,将他拉入屋中,请他坐下,问:“你……你怎么也来啦!你又来杀李靡啦?你怎么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样?”

    “樊兄,我易容啦。”公孙遥摸了摸脸上的假胡子与凹凸猪皮,说:“樊兄,我不太会说话,若有得罪,请多见谅。本来我不该来找你,但我信得过你,卫靖也信得过你,我便直接和你说,我这一次来,还是来闹事的。”

    樊军默然了半晌,说:“你既然知道我现下身份,还光明正大地说要来闹事,不怕惹祸上身?”

    公孙遥摇摇头说:“樊兄,我连死都不怕啦,但我便不相信你真心要替闯天门卖命。”

    樊军哼了一声,说:“当捕快混口饭吃罢了,即便是卖命,也是为海来卖命,和闯天门何干?”

    “这便是了,既然如此……”公孙遥顿了顿,正要继续开口,突然被樊军示意住口,樊军朝他使了个眼色,说:“有人来了。”樊军不等公孙遥应答,便将他提了起来,塞入床下,但那床小,且对著门,樊军便将蜡烛也扇熄了,以免这个曾经主谋刺杀帮主的重犯给人发现。

    “樊大哥,你睡了吗?”门外传来曲子燕的声音。

    “嗯……我正熄了灯,准备要睡……”

    “你能不能晚点睡。”曲子燕边问,已经伸手推门,门打开,里头的樊军站在床前,模样有些不自在,这是因为他床底下塞了个公孙遥的缘故。

    “樊大哥,这些天我一直有话想对你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本来……本来我想找你上通天河畔,两人独处,但为了英雄会这活动,月临堂上下都忙得很,一直没有这机会。”曲子燕扭怩说著,她手中还提著一壶酒和一袋小菜,身上那淡紫长裙也像是匆忙之间换上去的,脸上施了比平常更多的妆,此时她背著门外月光,脸上的妆瞧不明显,但耳上两枚耳饰却闪闪耀著。